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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青龍鎮世 第7章 血色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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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牛村的雪剛化了半尺,簷角的冰棱滴下的水在地麵砸出小坑。

卻沒來得及彙成溪流,就被清晨的寒氣凍成了薄冰。

村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樹上,不知何時掛了張泛黃的粗麻布。

是昨天傍晚從縣城逃來的貨郎留下的。

他裹著件破棉襖,嘴唇凍得發紫,把布條往樹枝上一係就往山裡跑。

隻留下句“黃巾反了,殺官劫糧,往北邊來了”。

聲音飄在風裡,像片要碎的枯葉。

這天早上,趙鐵柱家的火塘燒得正旺,鬆木柴在灶膛裡劈啪作響,映得滿屋子通紅。

村裡的老人們圍坐在火塘邊,煙袋鍋子抽得“吧嗒”響。

煙絲燃燒的焦糊味混著水汽,在屋裡彌漫開。

趙老栓把棗木柺杖往青石板地上一頓,杖頭的銅箍撞出沉悶的聲響。

他皺著眉,眼角的皺紋擠成了溝壑:“早年我跟著商隊走北境,在冀州見過張角的信徒,裹著黃頭巾,嘴裡念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當時隻當是些混飯吃的瘋子,沒想到現在真要反了。”

李嬸坐在火塘邊的小板凳上,手裡攥著半塊沒繡完的布帕,針腳歪歪扭扭地紮在布上。

她眼圈紅得像浸了血,聲音發顫:“那咱們村咋辦啊?村裡就鐵柱會點拳腳,剩下的不是老的就是小的,真來了黃巾軍……”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滴在布帕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那布帕本是要給小石頭做新棉襖的襯裡,現在卻連針都捏不穩了。

“彆怕!”

趙鐵柱把腰間的鐵斧頭往桌上一拍,桌麵震得陶碗跳了跳。

他虎著臉,胳膊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我這就去把村裡的漢子都召集起來,在村口搭個木柵欄,再削些木矛,真來了咱們也能拚一把,總不能看著他們把村子毀了。”

他說著就要起身,卻被趙老栓伸手攔住。

趙栓叔抬眼看向站在門口的葉青山,目光在他攥著獵刀的手上頓了頓:“青山這孩子的體術快到一品了,內力穩,讓他也跟著搭把手,多個人多份力氣。”

葉青山站在門框邊,指尖捏著獵刀的木柄,指節泛白。

這幾天他總覺得胸口的暖意不對勁,像是揣了塊燒紅的炭,時不時就燙一下。

尤其是想起東山坳北坡那個山洞時,燙得更厲害,連呼吸都帶著灼熱感。

他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就聽見院門外傳來狗蛋的喊聲。

“青山哥!咱們還去不去東山坳啊?”

狗蛋背著張磨得發亮的木弓,箭囊裡插滿了削尖的木箭,跑起來時箭囊撞得“嘩啦”響。

他還是那副急脾氣,跑到門口就喘著氣:“黑牛和小石頭都在村頭等著呢,小石頭說他昨天看見東山坳的麅子窩了。

說不定能找到剛出生的小麅子,咱們抓一隻養著,冬天還能暖腳。”

葉青山猶豫了一下,看了眼火塘邊憂心忡忡的老人們,又摸了摸胸口。

那股暖意此刻倒平靜了些,他咬了咬牙:“去吧,早點回來,彆走遠,要是看見不對勁的動靜,就趕緊往村裡跑。”

四人出村時,太陽剛爬過山頭,把東山坳的雪照得亮晶晶的。

黑牛扛著根粗木矛,是他爹昨天幫他削的,矛尖磨得鋒利:“我爹說要是遇上野豬,就讓我用這矛捅它的眼睛,一捅一個準!”

他說著還比劃了一下,木矛揮得太急,差點戳到小石頭。

“小心點!”

小石頭趕緊往旁邊躲,手裡拎著個布包,裡麵裝著烤紅薯和野果,“我娘早上烤的紅薯,還熱著呢,咱們中午在山裡吃。”

他領著眾人往麅子窩的方向走,腳程輕快,時不時蹲下來看雪地上的蹄印,“昨天我就在這看到麅子的腳印,肯定就在前麵的鬆林裡。”

可往鬆林裡走了半個多時辰,彆說小麅子,連成年麅子的影子都沒見著。

雪地上的蹄印到了一片空地就斷了,隻留下幾撮灰褐色的毛。

“咋沒了?”

狗蛋撓著頭,有點失落,“難道麅子搬家了?”

小石頭也皺著眉,蹲在地上翻找:“不該啊,這季節麅子一般不挪窩……”

黑牛拍了拍肚子:“算了算了,找不到就回去吧,我娘還說中午給我做玉米餅呢。”

葉青山看了眼日頭,確實不早了,便點頭:“走,回去吧,彆讓村裡的人擔心。”

四人往回走時,剛翻過一道山梁,就聞到風裡飄來一股焦糊味。

“啥味啊?”

狗蛋抽了抽鼻子,“像是誰家燒柴燒糊了。”

可再往前走,焦糊味越來越濃,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葉青山心裡突然一緊,抬頭往臥牛村的方向看。

隻見村子上空飄著一股黑煙,黑色的煙柱直衝天空,在白晃晃的雪天裡格外紮眼。

“不好!”

葉青山拔腿就往村裡跑,“村裡出事了!”

狗蛋、黑牛和小石頭也慌了,跟著他一起跑。

雪地裡的腳印踩得亂七八糟,粗重的呼吸聲混著風聲,在山穀裡回蕩。

離村子越近,血腥味越重。

村口的老槐樹原本枝繁葉茂,現在卻被砍倒在地。

樹乾上砍滿了刀痕,樹皮剝落,露出裡麵的白木。

地上的雪被染成了暗紅色,像鋪了層血毯,踩上去黏糊糊的,一踩一個坑。

“爹!娘!”

小石頭瘋了似的往村裡衝,可剛跑兩步,就看見李嬸常坐的那塊青石頭上,放著她沒繡完的布帕。

布帕上濺滿了血,針還插在上麵,在風裡輕輕晃著。

不遠處,他爹倒在村口的木柵欄邊,手裡還攥著把鋤頭。

胸口有個大窟窿,血把棉襖染成了黑色,凍成了硬邦邦的殼。

“爹——!娘——!”

小石頭撲過去,跪在雪地裡,雙手抱著他爹的身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雪地上,“你醒醒啊爹!你彆嚇我啊!”

葉青山咬著牙,往村裡走。

曬穀場的火塘還在冒煙。

趙鐵柱倒在火塘邊,手裡攥著鐵斧頭,斧頭劈進了一個穿著黃頭巾的人的胸口。

那是黃巾軍的打扮。

他的後背插著一把刀,血從傷口流出來,在火塘邊積了一小灘,凍成了冰。

趙老栓靠在他家的門框上,棗木柺杖斷成了兩截,胸口有個黑洞洞的傷口。

眼睛卻還睜著,望著北境的方向,像是還在擔心那冰雪長城的安危。

“黑石村……黑石村會不會也出事了?”

黑牛的聲音發顫,他轉身就往黑石村跑。

可沒一會兒就哭著跑了回來,臉上還沾著雪和血:“沒了……都沒了……我爹孃倒在院子裡,我哥哥死了……我弟弟才五歲,也……也沒了……”

他說著就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肩膀劇烈地顫抖。

狗蛋走在村裡,看著熟悉的屋子變成斷壁殘垣,看著平日裡和藹的村民倒在雪地裡,眼睛裡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卻不敢哭出聲。

他怕一哭,就真的接受不了這一切。

葉青山走到趙鐵柱身邊,蹲下來,輕輕合上他的眼睛。

他的手碰到趙鐵柱的胳膊時,摸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

是趙鐵柱昨天給他的護身符,黃紙已經被血浸透,卻還緊緊攥在手裡。

葉青山的胸口突然變得灼熱,像是有團火在燒。

那股暖意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像是在替他憤怒,替他悲痛。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具黃巾軍的屍體上,看到了那人腰間的黃頭巾,看到了他手裡沾著黑色黏液的刀。

那黏液和東山坳山洞裡的寒氣,有著同樣詭異的氣息。

“是黃巾軍……”

葉青山的聲音沙啞,卻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是他們殺了村裡的人。”

狗蛋猛地抬起頭,眼淚還掛在臉上,眼神卻變得通紅:“黃巾軍,我要殺了他們,我要為我爹孃報仇。”

黑牛也站起身,攥緊了手裡的木矛,指節泛白:“我也要報仇,他們毀了咱們的村子,殺了咱們的親人,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小石頭擦乾眼淚,走到葉青山身邊,聲音堅定:“青山哥,咱們現在該咋辦?村裡沒人了,咱們去哪?”

葉青山抬頭望向縣城的方向,那裡是郡城的必經之路。

他想起趙鐵柱說過,郡城有官府的軍隊,正在招募士兵對抗黃巾軍。

“去常山郡。”

他站起身,手裡的獵刀握得更緊,“咱們去參軍,隻有跟著軍隊,才能殺更多的黃巾軍,才能為村裡的人報仇。”

狗蛋愣了一下,隨即重重點頭:“對!參軍!我要跟著軍隊,把所有黃巾軍都殺了。”

“我也去!”

黑牛拍了拍胸脯,“我有的是力氣,能扛槍能打仗。”

小石頭從布包裡拿出最後一個烤紅薯,掰成四塊,分給三人:“這是我娘烤的,咱們吃了它,就出發去郡城,以後,咱們四個就是一家人了。”

葉青山接過紅薯,咬了一口,甜香裡卻帶著苦澀。

他回頭望了一眼臥牛村,黑煙還在飄,像一條黑色的帶子,係在他的心上。

胸口的暖意慢慢平複下來,卻多了股從未有過的力量,順著血液流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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