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西涼狼王 第1章 陣前斬督軍,死士歸心
冷雨,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三天。
渾濁的雨水混合著泥土、血汙以及腐爛草料的氣息,彌漫在洛陽城外這片廢棄的營地上空,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活物的心頭。營寨簡陋,柵欄歪斜,幾麵沾滿泥漿的破敗旗幟有氣無力地耷拉著,上麵模糊能辨出一個「陷」字。
韓破軍按著腰間的環首刀,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立在最大的一處營帳門口。雨水順著他破爛皮甲上的裂痕流淌,在他腳下積出一個小小的水窪。他目光銳利,穿透迷濛的雨幕,死死盯住遠方那座在陰霾中若隱若現的巨城輪廓——洛陽。
三天前,這具身體的原主,陷陣營一名小小的伯長韓崢,在攻打這座雄城的戰役中,被城頭滾落的巨木正麵砸中頭顱,當場魂飛魄散。也就在那一刻,來自另一個血火世界的靈魂,悍然闖入,完成了鳩占鵲巢的融合。
記憶如同破碎的潮水,洶湧拍打著他的意識。這裡是東漢末年的亂世,董卓專權,十八路諸侯聯軍討董,兵臨洛陽城下。而他們這些並非董卓嫡係的並州軍、陷陣營,此刻扮演的角色,就是最悲催、最血腥的——棄子!斷後的棄子!
「伯長……」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憂慮。
韓破軍沒有回頭,也知道來的是韓六,他麾下的一名什長,臉上帶著一道從眉骨劃到嘴角的猙獰刀疤,是軍中少有的悍勇老卒。
「兄弟們……都集結好了。」韓六的聲音乾澀,「可是伯長,孫督軍那邊……」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全軍上下,誰不知道那位從長安來的孫淼孫督軍,是董相國心腹,專程來「督促」他們這些棄子完成最後使命的閻王。
韓破軍終於動了動,他緩緩轉過頭,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沒有了往日的沉默與隱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韓六都感到心悸的冰寒與暴戾,彷彿一頭被鎖鏈困住太久,即將掙脫束縛的嗜血凶狼。
「怕了?」韓破軍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敲打在韓六的心頭。
韓六下意識挺直了腰板,刀疤臉漲紅:「不怕!腦袋掉了碗大個疤!隻是……隻是不能讓兄弟們這麼不明不白地去送死!」
就在這時,一陣囂張的喧嘩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營地壓抑的寂靜。
「讓開!都他媽給老子滾開!孫督軍到!」
隻見一群盔明甲亮、與周圍破敗環境格格不入的精銳親兵,粗暴地推開沿途那些麵帶菜色、眼神麻木的兵卒,簇擁著一個身穿錦袍、外罩嶄新皮甲,腰挎鑲寶石寶劍的中年文官,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督軍孫淼。他油光滿麵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小心翼翼地踮著腳,生怕泥水弄臟了他華貴的靴子。他掃視著眼前這群如同乞丐般的兵卒,眼神如同在看一堆腐臭的垃圾。
「韓伯長!」孫淼在韓破軍麵前五步外站定,捏著鼻子,用他那特有的陰陽怪氣的腔調說道,「軍令已下,爾等為何還在此磨蹭?莫非是想抗命不成?」
他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公鴨嘶鳴,刻意讓全場都能聽見:「相國大人有令,命你部即刻出發,前出五十裡,摸清聯軍孫堅所部左翼之兵力部署、哨卡虛實!延誤軍機者,斬!」
命令一出,本就死寂的營地,更是落針可聞。
三百多名兵卒,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去了,隻剩下絕望的死灰。
摸清虛實?說得輕巧!誰不知道「江東猛虎」孫堅的部下如狼似虎,營防嚴密?讓他們這三百多號餓得前胸貼後背、大半帶傷、裝備破爛的殘兵去執行這種任務,跟直接把他們推進鬼門關有什麼區彆?
這是**裸的借刀殺人!
韓六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額頭上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著牙,不敢出聲。其他兵卒更是低下了頭,身體微微顫抖,那是恐懼與憤怒交織卻無力反抗的悲涼。
孫淼很滿意這種效果,他得意地踱步到韓破軍麵前,幾乎將臉湊到韓破軍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充滿了惡毒和戲謔地說道:
「韓崢,彆他媽給臉不要臉。李傕將軍看上你妹子,是你韓家祖墳冒青煙!你倒好,竟敢連夜把那小賤人送走?嗬,這就是代價!今天,你們這群並州狗,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給老子死在孫堅的刀下!」
原主的記憶轟然爆發,那個總是怯生生躲在他身後,用軟糯聲音喊著「哥哥」的小女孩的身影,與妹妹被送走時那絕望又帶著一絲希冀的眼神,如同最熾熱的烙鐵,燙灼著韓破軍的靈魂。而眼前這張近在咫尺、充滿了權欲和殘忍的油膩嘴臉,則成了引爆這一切的最後火星。
「代價?」
韓破軍輕輕重複了一句,聲音低得彷彿自言自語。
孫淼一愣,沒聽清:「你說什麼?」
下一刻,異變陡生!
韓破軍一直按在刀柄上的右手,動了!
快!快如閃電!疾似驚雷!
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廢話!
「鏘——!」
環首刀出鞘的龍吟之聲尚未完全蕩開,一道冰冷到極致的雪亮刀光,已然撕裂沉悶的雨幕,帶著一股決絕的、一往無前的慘烈殺氣,悍然斬出!
目標,直指孫淼那肥碩的脖頸!
孫淼臉上的得意和惡毒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愕和難以置信。他甚至沒能做出任何閃避或格擋的動作,隻是瞳孔驟然收縮,倒映出那抹越來越近的死亡之光。
「噗嗤——!」
利刃切割骨肉的悶響,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
一顆碩大的頭顱,帶著噴濺的熱血,衝天而起!
那雙圓瞪的眼睛裡,還殘留著生前的囂張與死前的恐懼。無頭的腔子站在原地,頸動脈的鮮血如同壓抑已久的噴泉,瘋狂地噴射出兩三米遠,將周圍的泥地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紅。
「咚!」
頭顱落地,在泥水中滾了幾圈,沾滿了汙泥與血水,麵目全非。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中那具兀自挺立、瘋狂噴血的無頭屍體,以及那個手持滴血鋼刀,麵容冷硬如鐵的青年伯長。
督軍……孫督軍……被殺了?!
陣前斬督軍?!這……這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他怎麼敢?!
那些原本囂張跋扈的督軍親兵,此刻也全都傻了眼,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握著刀柄的手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他們看著韓破軍,看著他那雙不含一絲人類情感的眼睛,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竟無一人敢上前,甚至有人下意識地連連後退。
韓破軍看也沒看腳下那具令人作嘔的屍體,他猛地轉過身,一步踏上前方那個用來碾磨穀物的破舊石碾。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臉龐,卻讓他那雙眼睛顯得更加銳利、更加瘋狂。
他舉起手中那柄還在不斷滴落血珠的環首刀,刀鋒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出森寒的光芒。
「兄弟們!」他聲音嘶啞,卻如同平地驚雷,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你們都看到了!這狗娘養的,還有他背後的董卓老賊,何曾把我們當人看過?!」
他血紅的眼睛掃過那一張張因為極度震驚而顯得有些呆滯的麵孔,聲音如同受傷的狼王在咆哮:
「攻城,我們陷陣營當先!斷後,送死,是我們這些並州子弟!功勞,是他們的!送死,是我們的!他們吃香喝辣,高官厚祿!我們呢?連他孃的一頓飽飯都吃不上!像條野狗一樣死在這泥地裡,都沒人收屍!」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三百兵卒的心上。他們麻木的眼神開始波動,絕望的臉上開始湧現出壓抑已久的憤怒和不甘。
「這樣的朝廷,這樣的主公,還效忠個屁!」
韓破軍的聲音如同宣誓,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現在,我韓破軍!殺了這狗督軍!反了!」
「願意跟我走的,從今天起,你們的命,老子背了!老子帶你們殺出一條活路!前麵有糧,我們去搶!前麵有錢,我們去奪!前麵有地盤,我們去占!老子要讓這天下人都知道,從今往後,再沒人敢把我們當狗一樣使喚,當垃圾一樣丟掉!」
「不願意的,現在就可以滾蛋!或者——」
他刀鋒一轉,指向地上孫淼的人頭,語氣冰寒刺骨:「拿老子的人頭,去董卓老兒那裡領賞!」
聲音落下,營地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死寂。隻有雨水敲打盔甲和地麵的聲音,以及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
幾秒鐘的凝固。
突然!
「哐當!」一聲,一名頭發花白、缺了一隻耳朵的老兵,猛地將手中那麵布滿刀箭痕跡的破盾狠狠砸在地上,他眼眶通紅,淚水混著雨水流下,用儘全身力氣嘶聲大吼:
「媽的!老子受夠了!這鳥氣早就受夠了!伯長!我王老五這條賤命,以後就是你的了!跟你走!」
這一聲怒吼,如同點燃了炸藥桶的引信!
「乾他孃的!反了!反了!」
「伯長帶我們殺出去!」
「搶糧!搶錢!搶娘們兒!」
「跟伯長走!」
壓抑已久的情緒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三百多人,無論是韓破軍原本的部下,還是沿途收攏的其他潰兵,此刻都被這血腥的場麵、這決絕的反抗、這描繪出的「活路」徹底點燃!他們揮舞著手中簡陋的武器,麵目猙獰,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眼中燃燒著的不再是絕望,而是被逼到絕境後煥發出的瘋狂與凶性!
韓破軍看著台下這群終於被他喚醒體內狼性的士卒,臉上露出了真正屬於狼王的、冰冷而殘酷的笑容。
「好!」
他猛地揮刀前指,刀鋒劃破雨簾,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指西方!
「從今日起,老子韓破軍,帶你們這群狼崽子,把這該死的天,捅個窟窿!」
「目標——潼關!出發!」
……
就在韓破軍率領著三百多名初步凝聚了煞氣的「狼崽子」,悄無聲息地離開這片廢棄營地,消失在茫茫雨幕中不到半個時辰。
轟隆隆——!
地麵開始傳來沉悶的震動,起初微弱,旋即變得清晰可辨,彷彿有千軍萬馬正在奔騰。
一名渾身浴血、甲冑破碎的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已成空營的營地。他一眼就看到了泥水中那具無頭的督軍屍體,以及那顆滾落一旁、麵目全非的頭顱。
斥候的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收縮。他猛地撲倒在地,發出了一聲淒厲到變形的尖叫,聲音穿透雨幕,傳出去老遠:
「禍事了!禍事了——!!」
「呂布……呂布將軍的親騎,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