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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洲行動之第三次世界大戰 第73章 礦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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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的寒風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穿透單薄的囚服,狠狠紮進每一寸裸露的麵板。

富江被粗暴地推搡著,沉重的合金腳鐐在覆蓋著薄冰的凍土上拖行,發出單調而絕望的“哐啷……哐啷……”聲。

粗糙的黑色頭罩再次蒙上,隔絕了外界本就稀少的光線,隻留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布料摩擦臉頰的粗糙感。

她像一頭被矇住眼睛、趕向屠宰場的牲口,在獄警的嗬斥和電擊棍冰冷的威脅下,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通往地獄的路上。

每一步,腳踝被金屬摩擦的刺痛,寒風吹透骨髓的冰冷,以及頭罩內自己粗重、帶著恐慌的呼吸聲,都構成了這通往深淵旅途的殘酷配樂。

不知過了多久,腳下堅硬的凍土變成了冰冷潮濕、帶著濃重鐵鏽和粉塵氣息的岩石地麵。

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混合著黴味、汗臭和隱隱甜腥(鈾礦塵埃)的氣息驟然濃烈起來,如同實質般粘稠地包裹上來。

頭罩被猛地扯下!

刺眼的白光讓富江下意識地眯起眼。巨大的、如同巨獸腹腔般的地下礦洞呈現在眼前!

慘白的高壓鈉燈懸掛在數十米高的岩頂,投下毫無溫度的光柱,照亮了下方如同螻蟻般蠕動的囚犯身影。

空氣悶熱、潮濕、汙濁不堪,充滿了濃重的粉塵和汗水的酸腐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滾燙的砂紙,刺激著喉嚨和肺部。

巨大的通風管道在頭頂轟鳴,卻無法驅散這令人窒息的悶熱。

震耳欲聾的噪音是這裡的主旋律:

重型風鎬啃噬岩壁時發出的、如同巨獸磨牙般的恐怖轟鳴;

礦車在生鏽軌道上顛簸前行的“哐當”巨響;

碎石滾落的嘩啦聲;

還有獄警夾雜其中的、短促而粗暴的嗬斥和皮鞭(電擊棍)的破空聲!

富江被粗暴地塞給一把鏽跡斑斑、異常沉重的十字鎬。

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麻木的手掌恢複一絲知覺,但那重量卻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一陣搖晃。

她被驅趕到一處閃爍著詭異暗黃色熒光的岩壁前——

那是富含鈾礦的礦脈。致命的寶藏。

“乾活!今天不挖夠定額,彆想有飯吃!”

獄警冰冷的聲音淹沒在噪音中,但指向礦脈的手指清晰無比。

富江咬緊牙關,掄起沉重的十字鎬,狠狠砸向堅硬的礦石!

每一次撞擊都震得她虎口發麻,雙臂痠痛欲裂。

汗水瞬間從額頭、鬢角、後背湧出,浸透了灰色的囚服,混合著飛揚的、閃爍著微光的致命粉塵,在她臉上、脖子上凝結成一層肮臟粘膩的泥殼。

悶熱的環境如同蒸籠,汗水流進眼睛帶來刺痛,缺氧的感覺讓她頭暈目眩,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嘔吐感不斷上湧。

周圍勞作的囚犯,大多眼神麻木空洞,如同行屍走肉。

有滿臉橫肉、眼神凶戾的俄羅斯重刑犯;

有同樣穿著橙色囚服、來自其他哈夫克陣營、表情陰鬱的戰俘。

死亡和絕望是這裡唯一的共通語言。

連續幾個小時的機械勞作,榨乾了她最後一絲力氣。

富江感覺眼前陣陣發黑,肺部火燒火燎,雙腿如同灌了鉛。

她再也支撐不住,手中的十字鎬“哐當”一聲脫手掉在地上,身體靠著冰冷的岩壁滑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重的粉塵和腥甜味,引發劇烈的咳嗽。

“嘿,日本妞,這就撐不住了?”

一個粗啞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語氣裡帶著一絲疲憊的嘲弄。

富江艱難地抬起頭,汗水模糊的視線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也在她旁邊不遠處的礦石堆上坐了下來,同樣劇烈地喘息著。

是雷斯!

他穿著橙色的男性囚服,那身曾經象征力量和權勢的魁梧體格,如今被殘酷的苦役和輻射侵蝕得明顯瘦削、佝僂了許多,肌肉線條被疲憊覆蓋,眼窩深陷,曾經桀驁不馴的眼神裡隻剩下深深的倦怠和壓抑的怒火。

他臉上沾滿了黑灰色的礦塵,鬍子拉碴,與富江記憶中那個在新聞畫麵裡、穿著華麗軍裝、站在坦克上意氣風發、眼神如鷹隼般的阿薩拉軍閥“地獄黑鯊”雷斯,判若兩人。

“雷斯……閣下?”

富江下意識地用上了敬語,聲音嘶啞乾澀。

“哼,什麼狗屁閣下,在這裡,都是挖礦的牲口。”

雷斯自嘲地嗤笑一聲,抓起腰間掛著的一個破舊水壺,灌了一大口渾濁的水,水順著他的胡須流下,衝開幾道泥痕。

他抹了抹嘴,目光掃過富江因汗水浸透而貼在額角的淩亂黑發和沾滿汙跡卻難掩清秀輪廓的臉龐,眼神複雜:

“你看起來……比那些俄國佬順眼點。至少……沒那股子伏特加混著監獄騷的味兒。”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儘管在巨大的噪音中這壓低幾乎毫無意義,“這鬼地方……比沙漠還他媽難熬。沙子頂多烤乾你,這裡的空氣……他媽的在慢慢毒死你!”

富江沉默地點點頭,感受著肺部那隱隱的灼痛和無處不在的蓋格計數器低沉的嗡鳴。

她看著雷斯那雙布滿老繭和裂口、指關節粗大的手——

那曾經握著權杖和武器的手,此刻隻能握著冰冷的鎬柄。

“極夜快到了……”

雷斯抬起頭,望向岩頂那些慘白的燈光,彷彿能穿透厚重的岩石看到外麵永恒的黑暗,“到時候……連這點光都沒了。24小時……不,是幾個月!全是黑夜!人會瘋的……真的會瘋的……”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經曆過沙漠酷熱,卻對極地永恒黑暗產生更深恐懼的戰栗。

富江的心也隨之一沉。

永恒的黑暗……

那將是比礦井更深的地獄。

“光靠省麵包屑……不行。”

雷斯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變成了氣音,他渾濁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屬於“黑鯊”的銳利和決絕,雖然隻是一閃即逝,“得……想辦法!必須想辦法!不能爛在這裡!不能!”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身下粗糙的礦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富江的心臟猛地一跳!

她正想開口,就在這時——

“喲!這不是百武中尉嗎?嘖嘖嘖,這細皮嫩肉的,怎麼也來挖礦了?”

幾個同樣穿著橙色囚服、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笑容的日本戰俘湊了過來。

他們顯然也累得夠嗆,但看到角落裡疲憊不堪、麵容姣好的富江,眼中瞬間燃起了肮臟的**。

長期的壓抑、絕望和對女性的極度匱乏,讓他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

為首的一個矮壯男人,臉上有道刀疤,嘿嘿笑著,伸出沾滿礦灰的臟手就想去摸富江的臉:

“讓哥哥們看看……哎呦!”

富江像受驚的母豹般猛地向後縮去,眼中爆發出冰冷的殺意:

“滾開!你們這些渣滓!”

“八嘎!裝什麼清高!”

刀疤臉被拒絕,惱羞成怒,伸手就去抓富江的胳膊!

另外兩人也獰笑著圍了上來,試圖將她按倒!

“找死!”

一聲暴怒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

雷斯猛地從礦石堆上彈了起來!

儘管疲憊不堪,但刻在骨子裡的凶性和對眼前這**裸暴行的憤怒瞬間點燃了他!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魁梧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一腳狠狠踹在刀疤臉的腰眼上!

“嗷!”

刀疤臉慘叫著被踹飛出去!

同時,雷斯粗壯的手臂如同鐵鉗般勒住另一個撲向富江的囚犯的脖子,狠狠向後一摜!

那家夥的後腦勺重重撞在堅硬的礦石上,哼都沒哼一聲就癱軟下去!

富江也徹底被激怒!

她抓起掉在地上的十字鎬柄,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橫掃在第三個撲來的囚犯小腿上!

“哢嚓!”

一聲清晰的骨裂聲伴隨著淒厲的慘叫!

電光石火間,三個施暴者被放倒!

但巨大的動靜和慘叫聲立刻引來了獄警!

“乾什麼!住手!全部住手!”

尖銳的哨聲和獄警的怒吼響起!

幾名穿著厚重防護服、手持霰彈槍和電擊棍的獄警迅速衝了過來!

黑洞洞的槍口瞬間指向了扭打在一起的幾人!

“是他們!是他們先動手!想……想強暴她!”

雷斯喘著粗氣,指著地上哀嚎的刀疤臉等人,用蹩腳的英語大聲吼道,臉上帶著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試圖占據道德高地的急切。

富江緊握著鎬柄,胸口劇烈起伏,灰色的囚服在撕扯中更加淩亂,臉上沾滿泥灰,眼神卻冰冷如刀,死死盯著地上的施暴者。

獄警迅速控製了局麵。

刀疤臉和那個被雷斯撞暈的囚犯被粗暴地拖了起來,小腿骨折的那個則被擔架抬走,一路發出痛苦的呻吟。

很快,警衛隊長伊萬諾夫那魁梧如熊、帶著刀疤的身影出現在礦洞入口。

他冷冷地掃視著混亂的現場,聽著獄警的彙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道刀疤在慘白燈光下顯得更加猙獰。

“擾亂生產秩序,暴力襲擊其他囚犯。”

伊萬諾夫的聲音冰冷而平緩,如同在宣讀一份早已寫好的判決書,“根據懲戒條例,第7組(刀疤臉等人所屬)三人,禁閉延長至一週,苦役等級提升至最高,配給減半。”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雷斯和富江,那眼神如同看兩隻惹了麻煩的蟲子,“至於你們……反抗過當,耽誤了整條作業線的工期。禁閉室,三天。立刻執行。”

沒有辯解的機會,沒有多餘的廢話。

在獄警粗暴的推搡和嗬斥下,雷斯和富江被戴上了更沉重的鐐銬,押離了悶熱嘈雜、如同地獄熔爐般的礦洞,走向監獄深處另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地方——

禁閉室。

與礦洞的悶熱嘈雜截然相反,禁閉室是另一種極致的地獄。

“哐當!”

厚重的合金門在身後關閉、鎖死。

瞬間,世界陷入了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寂靜。

富江被這突如其來的死寂和刺目的白光衝擊得幾乎眩暈。

她下意識地抬手想遮擋眼睛,卻發現手腕依舊被沉重的合金手銬束縛著。

純白。

目光所及,全是純白。

牆壁、天花板、地麵,都覆蓋著一種光滑、冰冷、毫無瑕疵的純白色高密度聚合物材料。

沒有窗戶,沒有縫隙,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色。

頭頂一盞巨大的、散發著慘白冷光的LEd燈,如同小太陽般懸在房間正中央,24小時不間斷地照射著每一個角落,沒有陰影,沒有明暗變化,隻有永恒的、令人無處遁形的強光!

空氣帶著一股消毒水過度使用後的、冰冷刺鼻的氣味,凝滯得如同固體。

這裡沒有任何傢俱,沒有任何物品。隻有光滑的白色地麵,冰冷刺骨。

唯一的聲音,是富江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心跳聲,以及……

一種極其細微的、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持續不斷的、如同水滴般的“滴答”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如同精神崩潰的倒計時。

“媽的……純白地獄……”

雷斯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一種壓抑的暴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他也被關在這裡,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隔斷。

他高大的身軀在這片純白中顯得格外突兀和渺小,橙色的囚服是視野裡唯一的異色,卻也刺眼得像一個汙點。

他煩躁地用戴著鐐銬的拳頭捶了一下光滑的牆壁,隻發出沉悶的“咚”一聲,沒有任何回響。

很快,牆壁上一個狹窄的、如同銀行Atm機取款口大小的金屬小窗無聲滑開。

一份“食物”被推了進來——

一個同樣純白色的塑料餐盤,上麵是同樣純白色的米飯,旁邊放著一小盒同樣純白色的牛奶。

沒有任何配菜,沒有任何調味,隻有最原始、最單調的白色。

富江看著那份食物,強烈的反胃感再次湧上喉嚨。

這純白的環境,純白的食物……

是一種精神上的淩遲!它剝奪了人所有的感官刺激,隻剩下單調和虛無,足以在短時間內摧毀最堅韌的意誌。

她強迫自己拿起那冰冷的塑料勺,舀起一勺寡淡無味、如同嚼蠟的白米飯。

牛奶喝下去,也是冰冷的、毫無香氣的液體。

每一口吞嚥,都像是在吞食這令人絕望的白色本身。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沒有白天黑夜,隻有永恒的強光和死寂。

雷斯起初還在煩躁地踱步、咒罵,但很快,他也陷入了沉默,背靠著冰冷的白色牆壁滑坐下去,眼神空洞地望著頭頂那永不熄滅的慘白光源。

那細微的“滴答”聲,如同魔咒,不斷敲打著他們瀕臨崩潰的神經。

三天。

在這片純白的煉獄裡,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富江感覺自己的意識在強光的灼燒和死寂的侵蝕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塊,正在一點點融化、蒸發。

她緊緊閉上眼,試圖在腦海中描繪愛音的臉,描繪那些發黴的麵包棋子,描繪窗外呼嘯的寒風和墨黑色的北冰洋……

這是她對抗這片純白虛無的唯一武器。

與此同時,在監獄建築群外圍的垃圾處理區。

刺骨的寒風卷著雪粒和冰碴,如同鞭子般抽打著愛音單薄的身體。

她穿著灰色的囚服,外麵套著一件破舊不堪、幾乎無法禦寒的帆布工作服,正費力地將一桶桶散發著惡臭的廚餘垃圾、破碎的包裝物和廢棄的工業零件,傾倒進一輛巨大的、鏽跡斑斑的履帶式垃圾壓縮車鬥裡。

惡臭混合著寒風,幾乎讓她窒息。

每一次彎腰、拖拽沉重的垃圾桶,都讓她額角那道傷疤隱隱作痛。

突然,一陣喧鬨的咆哮和咒罵聲從監獄主入口方向傳來。

愛音下意識地停下手裡的活,抬起頭望去。

隻見幾名獄警正粗暴地將三個穿著橙色囚服、鼻青臉腫、其中一個腿上還打著簡陋夾板的囚犯(正是刀疤臉等人)塞進一輛塗著深灰色迷彩、裝甲厚重的輪式囚車。

那三個囚犯還在徒勞地掙紮、叫罵著,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混蛋!放開我!”

“我們不是故意的!是那個婊子和那個阿薩拉雜種……”

“不要送我們去北邊!求求你們!不要去北邊!”

獄警毫不理會,像塞貨物一樣將他們粗暴地推進車廂,“哐當”一聲關上了厚重的裝甲車門。

引擎轟鳴,囚車碾過覆蓋著冰雪的凍土,捲起一片雪塵,朝著監獄北方的茫茫冰原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灰濛濛的雪幕之中。

島的北方是什麼?

愛音不知道。

監獄裡關於北方的傳說很多:

有說是更隱蔽、更殘酷的懲戒礦洞;

有說是直接丟棄重刑犯的冰海懸崖;

最恐怖的傳言,是說那裡是處理“廢料”的焚燒場——

不隻是垃圾,還有失去勞動能力的、或者像刀疤臉這樣屢教不改的“廢料”囚犯……

一股寒意,比北冰洋的寒風更刺骨,瞬間攫住了愛音的心臟。

她呆呆地望著囚車消失的方向,忘記了手中的垃圾桶,忘記了刺骨的寒冷。

“看什麼看!乾活!”

一聲粗暴的嗬斥伴隨著後背被狠狠踹了一腳!

劇痛讓她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冰冷的雪地裡!

是負責監工的獄警。

愛音悶哼一聲,咬緊牙關,強忍著後背的疼痛和心中的驚濤駭浪,重新彎下腰,抓住冰冷的垃圾桶把手,將那令人作嘔的垃圾繼續倒入壓縮車鬥。

冰冷的雪粒打在臉上,混合著屈辱的冷汗。

她低下頭,在傾倒垃圾的瞬間,目光極其隱蔽、極其迅速地掃過車鬥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混雜在油膩的殘渣和破碎的零件中,似乎有一個小小的、反射著金屬光澤的、形狀不規則的碎片,像是某種精密器械斷裂的一角。

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心臟卻在胸腔裡狂跳起來。

北方……

金屬碎片……

雷斯和富江被關禁閉……

還有自己每日進出時,被矇住眼睛也無法完全隔絕的、對路線和守衛規律的碎片記憶……

如同散亂的拚圖碎片,在她腦海中瘋狂旋轉、碰撞。

她必須拿到它。

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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