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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洲行動之第三次世界大戰 第77章 燒鐵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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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裝甲艙門在身後“哐當”一聲合攏,隔絕了斯帕拉托沃茨營地最後一絲喧囂,卻將引擎的怒吼、裝甲板在顛簸中發出的呻吟以及外麵永無止境的炮擊背景音,成倍地放大在Zbd25履帶式步兵戰車的狹小空間裡。

一股濃烈的機油、汗臭、槍油和金屬受熱後特有的混合氣味撲麵而來,瞬間塞滿了每個人的鼻腔。

昏暗的紅色戰鬥照明燈下,一張張被頭盔麵甲遮蔽了大半的臉龐,隻剩下緊繃的下頜線條和偶爾反光的護目鏡片。

“磐石,路線確認,東部工業區外圍,w7入口!”

威龍的聲音通過車內通訊頻道響起,帶著金屬的質感,穿透了引擎的轟鳴。

他坐在車長席上,眼前的綜合顯示屏亮著幽藍的光,斯梅代雷沃城區東部的立體地圖和預設的進攻路線清晰呈現,那片代表“鑄鐵廠”的區域,被無數象征高威脅的紅色光點密密麻麻地覆蓋著,如同一個發著高熱的膿腫。

“收到,指揮官!東部工業區,w7入口!”

磐石的聲音從駕駛席傳來,年輕卻異常沉穩。

他雙手緊握著粗壯的方向舵杆,覆蓋著外骨骼的手指精準地操作著控製麵板。

車身猛地一震,履帶碾過一道深深的彈坑邊緣,泥漿和碎石劈裡啪啦地甩在厚重的複合裝甲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步戰車龐大的身軀在泥濘中咆哮著,如同深陷沼澤的鋼鐵巨獸,履帶捲起粘稠如粥的黑褐色泥漿,甩出長長的汙濁尾跡。

威龍的目光投向車長潛望鏡。

視野所及,是巴爾乾深秋被徹底蹂躪過的土地,一片觸目驚心的死寂。

連綿的丘陵和林地早已麵目全非,曾經蔥鬱的樹木隻剩下焦黑的、猙獰指向鉛灰色天空的殘肢斷臂,如同大地伸出無數絕望的手臂。

雨水浸泡著翻起的黑色泥土,形成無數渾濁的水窪,倒映著破碎的天空和扭曲的殘影。

道路?

那不過是被炮彈反複犁過、又被無數鋼鐵履帶和車輪蹂躪後勉強辨識出的爛泥溝壑。

巨大的彈坑隨處可見,裡麵蓄滿了渾濁的、漂浮著油汙和可疑碎片的積水,像大地上潰爛的膿瘡。

更令人窒息的是散落在這片焦土上的鋼鐵殘骸。

它們如同史前巨獸的森森白骨,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發生過的慘烈搏殺。

GtI的軍用卡車扭曲著翻倒在泥水裡,車廂被撕裂;

塗著沙漠迷彩的“猛士”高機動車被爆炸掀掉了頂蓋,隻剩下焦黑的骨架;

龐大的ZtZ24d主戰坦克側翻在農田裡,炮塔被某種可怕的力量硬生生擰了下來,黑洞洞的炮口無力地指向地麵;

ZSL25

NG輪式步兵戰車和同型號的Zbd25履帶式步戰車的殘骸更是比比皆是,有的被燒得隻剩下焦黑的框架,有的則被精確的穿甲彈開了膛,內部的管線像內臟一樣流淌出來。

與它們交織在一起的,是哈夫克冰冷的造物:

xm1300重型無人戰車龐大的底盤被炸得四分五裂,履帶像死蛇般癱在泥裡;小巧的xm1299輕型無人戰車則像被踩扁的鐵皮罐頭,散落在彈坑周圍;

塗著灰綠色數碼迷彩的24式機動戰車側翻在路基下,車體上巨大的破洞邊緣金屬猙獰地捲曲著;

最顯眼的是一輛被擊毀的“豹”3A8主戰坦克,它那標誌性的楔形炮塔被整個掀飛,落在十幾米外,砸進了一片廢墟,粗長的炮管像折斷的標槍斜插在泥地裡。

更遠處的田野裡,散落著更多扭曲的金屬殘骸——

那是天空搏鬥後墜落的失敗者。

無人機的殘骸如同破碎的鋼鐵昆蟲,旋翼葉片扭曲折斷,引擎艙冒著黑煙,有的還在劈啪作響,閃爍著微弱的電火花。

炮位上的紅狼,透過30mm智慧榴彈發射器的觀瞄鏡,目光冷硬地掃過這些殘骸。

他嘴唇微動,無聲地數著型號,像是在為這場無休止的戰爭做冰冷的注腳:

塗著GtI標誌性深藍迷彩的h-100“火箭天使”攻擊無人機優美的流線型機身斷成了三截;

哈夫克A-105“猛禽”凶悍的鴨式佈局機翼插在泥地裡,如同折斷的鳥翼;

A-100“獵鷹”的殘骸燃燒著,黑煙滾滾;

還有更小、更隱蔽的A-80“暗影”攻擊無人機,碎裂的碳纖維碎片像黑色的羽毛散落得到處都是。

“媽的,這路……簡直是開在爛肉上!”

牧羊人粗啞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裡響起,帶著濃重的鼻音。

他龐大的身軀塞在載員艙的座椅裡,顯得有些侷促,正費力地調整著外骨骼的肩帶,試圖讓自己坐得更舒服點。

他旁邊同樣壯碩的烏魯魯背靠著那門140mm

dt-47電磁軌道炮冰冷巨大的炮閂,巨大的炮管斜指向上方,幾乎占據了載員艙小半個空間。

烏魯魯的頭盔歪著,發出低沉而規律的鼾聲,布滿老繭的大手還無意識地搭在炮閂的液壓裝置上。

即使在顛簸和噪音中,他竟也能靠著這鋼鐵巨物打盹。

“讓他睡,”

紅狼低沉的聲音從炮塔傳來,透過通訊器有些失真,“這老袋鼠,打鼾都比外麵炮聲順耳點。”

他穩穩地操控著炮塔方向機,粗壯的、覆蓋著外骨骼的手臂肌肉微微賁張,目光始終警惕地掃視著車外兩側的廢墟。

在相對昏暗的車廂角落,無名如同融入了陰影。

他蜷坐在彈藥箱旁,雙腿微曲,姿勢既便於瞬間發力又帶著一種奇特的放鬆。

頭盔壓得很低,深色的護目鏡片完全遮蔽了他的眼神。

他正用一塊沾著槍油的軟布,一遍又一遍,極其緩慢、專注地擦拭著刀刃,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情人的肌膚。

那專注的姿態,與車內彌漫的緊張和引擎的嘶吼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偶爾車身劇烈顛簸,他擦拭的動作會瞬間凝固,肌肉線條在作戰服下繃緊,彷彿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隨即又恢複那令人心悸的平靜擦拭。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那沉默本身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露娜坐在靠近車尾的位置,她的任務不是觀察外麵,而是守護這移動堡壘本身。

她纖細但有力的手指在控製麵板上快速滑動,頭盔內建的AR界麵在她眼前展開複雜的綠色線條和資料流。

她正在檢查這輛Zbd25的生命線:

玄武-2035主動防護係統(ApS)的狀態指示燈穩定地亮著綠光,雷達掃描波束無聲地旋轉;

紅隼-9鐳射近防係統(LwS)的發射器陣列也處於待命狀態,細小的伺服馬達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嗡鳴。

她的眼神冷靜如冰湖,快速過濾著係統自檢反饋的每一項引數,確保這層薄薄的電磁屏障能在致命的來襲威脅下及時張開。

“主動防護係統,全綠。鐳射近防,校準完畢,反應閾值設定在最高。”

露娜清冷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帶著特有的清晰感,像一股清泉注入渾濁的噪音裡,“車體外部感測器無異常熱源,暫時安全。”

在她對麵,駭爪和她的三具機械狼擠在一起,幾乎占據了車廂另一側的空間。

機械狼處於低功耗待機狀態,頭部的多光譜感測器閃爍著微弱的紅光,龐大的金屬身軀隨著車輛的顛簸而微微晃動。

駭爪背靠著一具機械狼冰冷的裝甲板,膝蓋上放著一台開啟的加固軍用平板終端,螢幕的冷光照亮了她專注而略顯蒼白的臉。

她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跳躍,螢幕視窗不斷切換著頻譜分析圖、訊號波形和加密資料流。

“電磁環境複雜,但主要是雙方無人機的戰場資料鏈乾擾和遠端火炮的火控雷達雜波,”

駭爪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冷靜而快速,帶著港式普通話的韻律,“被動偵測陣列未發現可疑地麵訊號源。暫時沒有‘秘源機兵’或‘敏捷守護’的加密特征碼。空中……”

她微微側頭,似乎在感受車體的震動,又像是在傾聽,“……還在打,很激烈。”

彷彿為了印證她的話,車身猛地又是一震,比之前的顛簸更劇烈。

同時,車頂傳來一陣急促的“劈啪”聲,像冰雹砸落。

所有人下意識地抬頭。

透過頂部狹小的防彈觀察窗,可以看到昏暗的天空中,更高處,無數細小的火光和爆炸產生的橘紅色火球不斷閃現、湮滅,如同地獄裡綻放的詭異煙花。

一道道拖著濃煙或火焰的軌跡,如同垂死的流星,從不同高度斜斜地墜落,砸向遠處的地麵,爆開更大的火光和煙柱。

那是雙方的無人機群正在高空和低空進行著慘烈的絞殺戰,墜落的殘骸碎片如同致命的鋼鐵雨點。

“見鬼!”

磐石低罵一聲,猛地向左急打方向舵。

履帶碾過一堆破碎的混凝土塊,車身劇烈傾斜,車內的人被甩得東倒西歪。

無名擦拭匕首的動作瞬間停止,身體如彈簧般繃緊,匕首反握,刀刃向外,眼神銳利地掃過艙門。

直到車身恢複平穩,他才緩緩放鬆,繼續那緩慢的擦拭。

烏魯魯被顛得腦袋磕在炮閂上,“咚”的一聲悶響,他迷迷糊糊地咒罵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澳式俚語,揉了揉額頭,又靠著炮閂閉上了眼。

威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狹小的空間裡彌漫的機油味、汗味和緊張感讓他感到一陣窒息。他摸索著從外骨骼胸前的儲物格裡掏出一個金屬煙盒,抽出一支皺巴巴的玉溪香煙,叼在嘴裡。然後,他伸出覆蓋著外骨骼手套的右手,用指關節處彈出的微型電弧打火機,“嗤”的一聲點燃了香煙。辛辣的煙草味立刻在渾濁的空氣裡彌漫開來,帶來一絲短暫的麻痹和慰藉。

“指揮官,車內抽煙?條例……”

露娜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讚同。

威龍深深吸了一口,讓煙霧在肺裡轉了一圈,才緩緩吐出,麵甲下傳來低沉的聲音:“非常時期,露娜。就當是……戰前禱告。”

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透過潛望鏡,死死盯著前方那片如同巨獸獠牙般聳立的城市廢墟輪廓——斯梅代雷沃。

磐石的聲音帶著笑意從駕駛席傳來:“嘿,指揮官,我老爸以前也老愛在車裡抽煙,我媽為這事沒少跟他吵。後來他總跟我說,‘天一啊,彆學你老子,抽煙沒好處。’”

他的語氣輕鬆,試圖衝淡車內壓抑的氣氛。

“哦?你老爸也是當兵的?”

牧羊人來了興趣,一邊嚼著能量棒一邊含糊地問。他黝黑的臉上帶著關切,“他現在在哪個部隊?”

磐石握著方向舵杆的手微不可察地緊了一下,嘴角那抹輕鬆的笑意瞬間凝固,隨即像潮水般褪去。他沉默了幾秒鐘,引擎的轟鳴似乎填滿了這短暫的空白。

車內的空氣彷彿也凝滯了一瞬,隻有無名擦拭匕首的“沙沙”聲依舊清晰。

“……嗯。”

磐石最終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下去,不再多說一個字。

他猛地一推操縱杆,步戰車轟鳴著碾過一段布滿尖銳鋼筋的混凝土殘骸,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彷彿用鋼鐵的噪音粗暴地切斷了這個話題。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泥濘不堪、危機四伏的“道路”,年輕的臉龐在駕駛席微弱的儀表燈光下,線條繃得緊緊的,剛才那點輕鬆蕩然無存。

牧羊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黝黑的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歉意和瞭然。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用力拍了拍自己壯碩的大腿,沒再追問。

車廂裡再次被引擎的咆哮、履帶碾壓爛泥和鋼鐵的呻吟、以及外麵隱約傳來的爆炸聲所充斥,但這一次,沉默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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