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洲行動之第三次世界大戰 第50章 搜山檢穴
寒風如同剔骨尖刀，在莫斯塔爾營地廢墟般的營房間肆虐，捲起灰燼與雪沫，抽打在每一張疲憊而緊繃的臉上。
判官的到來，像一塊巨石投入本就波瀾暗湧的池塘，帶來了新的壓力，也帶來了一絲扭曲的希望。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特戰乾員和仍在燃燒的殘骸，最終定格在露娜、蜂醫、烏魯魯和深藍這四名“列兵”身上。
他沒有選擇在指揮部，而是就在一片狼藉的露天清理區，召集了這四人。
周圍是忙碌的救火隊員和抬著擔架的醫務兵，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氣。
判官筆挺的軍大衣與周遭環境形成
鮮明對比。
“列兵們。”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穿透嘈雜，刺入每個人的耳膜。
“營地遇襲，損失慘重，你們在場，卻未能阻止。這是失職。”
烏魯魯的眉頭瞬間擰緊，似乎想反駁，但被蜂醫一個眼神製止了。
判官繼續冷冷地說道，目光逐一掃過他們：
“但你們抓到了一個活口，這是功。功過暫且不論。我現在需要的是能乾活的人，而不是隻會守著規章製度的木頭。”
他停頓了一下，讓寒風帶走他話語間的些許白氣。
“你們四個，尤其是你，露娜，還有你，深藍——你們丟過的臉，降下去的銜，背著的處分……這些東西，像鬼一樣跟著你們。指望彆人給你們撕掉標簽？不可能。”
他的聲音陡然加重，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直白：
“GTI不相信眼淚，隻相信結果。自己丟的臉麵，得自己親手撿回來！自己沾上的恥辱，得用自己的血和汗，甚至命，去洗刷！現在，機會來了。”
他指向遠處那片陰沉沉、彷彿蟄伏著無數危險的雪山。
“‘白鷹’，歐陽夢淇，還有那個神秘的‘猛虎’，以及他們那支該死的‘渡鴉’殘部，就藏在那片山裡。他們熟悉我們的戰術，瞭解我們的裝備，甚至可能比我們自己更熟悉這片戰場。他們剛剛羞辱了我們，打了整個莫斯塔爾守備部隊的臉！”
“現在，我命令你們——不是以列兵的身份，而是以曾經的特戰乾員的身份——加入第一次搜尋追擊行動。由我親自帶隊。我要你們拿出被降級前所有的本事，甚至拿出更多！告訴我，你們還有沒有種，把丟掉的東西，親手奪回來？！”
寒風呼嘯，卻吹不散何成話語中那沉重的、幾乎令人窒息的份量。
這是一種激將，更是一種不容拒絕的命令，直接將他們推到了必須證明自己的懸崖邊緣。
露娜挺直了脊梁，儘管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她的眼神卻燃燒著火焰：
“是，組長！保證完成任務！”
深藍沉默地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
蜂醫眼神複雜，但最終也點了點頭。
烏魯魯咧開嘴，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
“老子早就等不及要把那群藏頭露尾的雜種揪出來了！”
第一次搜尋追擊，在襲擊發生後不到四小時便迅速展開。
判官果然經驗老辣。
他沒有因為對手是“逃兵”而有絲毫輕敵。
參與搜尋的除了露娜四人，還有他帶來的整整一個小隊的精銳內務處特戰乾員。他們裝備精良，眼神銳利，行動間帶著一種特有的、令人不安的肅殺氣息。
“記住，我們追捕的不是普通散兵遊勇。”
出發前，他在進行最後簡報，電子地圖的投影光束鋪在裝甲車的引擎蓋上，“他們是‘渡鴉’，是GTI自己培養出來的，最頂尖也最致命的毒蛇。他們受過最嚴苛的訓練，精通各種殺戮技巧，而且毫無底線。任何輕敵，代價就是死亡。”
搜尋隊以指揮車為核心，呈扇形散開，沿著襲擊者撤退時留下的、已經被風雪掩蓋大半的雪地摩托痕跡，小心翼翼地向著東北方向的山區推進。
天空依舊陰沉，能見度很低，雪花不斷落下，試圖抹去一切痕跡。
露娜和夜鶯作為尖兵，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她們穿著白色雪地偽裝服和外骨骼係統，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每一步都踩得極其謹慎，RC-15步槍的槍口不斷掃過前方每一個可能藏匿敵人的岩石、樹叢和雪堆。
“痕跡到這裡……變得很模糊了。”
夜鶯蹲下身，仔細檢視地麵，“他們好像分成了兩路，或者……刻意掩蓋了蹤跡。”
“判官，前方痕跡分散，請求指示。”
露娜通過無線電低聲彙報。
“放緩速度，交替掩護，擴大偵察範圍。無人機升空。”
判官冷靜的聲音傳來。
一架小型偵察無人機悄無聲息地升空，向著前方山穀飛去，將實時畫麵傳回指揮車。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眼睛”帶來的資訊。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無人機傳回的畫麵裡，除了茫茫白雪、嶙峋的黑色岩石和枯死的樹林，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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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那些襲擊者如同幽靈般，憑空消失在了這片廣袤的雪山之中。
“擴大搜尋半徑……切換熱成像模式……”
判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無人機在空中盤旋，鏡頭仔細地掃描著每一寸土地。
但山區複雜的地形和低溫環境極大地乾擾了熱成像的效果，螢幕上一片斑駁的冷藍色，難以分辨出任何有價值的熱源訊號。
“報告，未發現明顯熱源訊號……等等……十一點鐘方向山脊線……”
操作員突然喊道。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畫麵放大，隻見山脊線的一片岩石後麵，似乎有一個極其微弱、一閃即逝的熱點。
但還沒等確認，那熱點就消失了，彷彿隻是儀器故障或者某種小動物。
“可疑熱源，瞬間消失。無法判定。”
操作員最終無奈地報告。
判官沉默了幾秒鐘，下達了命令：
“第一小組，前出至山脊線偵查。其餘人原地警戒，保持戰鬥隊形。”
內務處的特戰乾員們立刻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
露娜等人也緊張地握緊了武器，為他們提供掩護。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寒風刮過山脊，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突然！
砰！
一聲清脆的、與眾不同的槍聲從山脊線方向傳來！
不是GTI製式武器的聲音！
“遭遇狙擊手！隱蔽！”
無線電裡傳來內務處乾員急促的喊聲！
砰！
又是一槍！
子彈打在露娜前方不遠處的岩石上，濺起一串火星和石屑！
“狙擊手！一點鐘方向！高地！”
露娜立刻判斷出方位，大吼著臥倒。
整個搜尋隊瞬間緊張起來，紛紛尋找掩體。
對方開槍了！這說明他們就在附近！
然而，詭異的是，僅僅開了這兩槍之後，山那邊就徹底沒了動靜。
內務處的小組冒險衝上山脊線，卻發現那裡空空如也，除了幾個模糊的腳印和一枚滾燙的、精心擦拭過的狙擊步槍彈殼之外，一無所獲。
開槍的人，如同鬼魅般，打完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媽的！被耍了！”
烏魯魯罵罵咧咧地捶了一下雪地。
判官的臉色更加陰沉。
對方顯然是在挑釁，也是在拖延時間。
他們知道搜尋隊的位置，而搜尋隊卻對他們一無所知。
無人機繼續擴大搜尋範圍，甚至冒險飛入了更深的區域，但再也沒有任何發現。
那個狙擊手，以及他的同夥，彷彿徹底融入了雪山。
第一次搜尋追擊，無功而返。
除了兩枚彈殼和更加沉重的挫敗感，他們什麼也沒帶回來。
回到營地後，氣氛更加壓抑。
判官將自己關在臨時指揮部裡，對著地圖和無人機錄影反複研究，臉色鐵青。
露娜則利用許可權，再次開啟了內部檔案資料庫，調取了關於“白鷹”——
歐陽夢淇
——的所有詳細資訊。
她需要瞭解她的對手。
檔案照片上的女孩，看起來甚至有些過分年輕和甜美。
一張是穿著常服的標準照，笑容陽光開朗，眼神清澈，帶著一絲未經世事的純真。
另一張是生活照，背景似乎是某個大學的櫻花道，她穿著便裝，對著鏡頭比著V字手勢，笑容極具感染力。
姓名：歐陽夢淇
籍貫：雲南省昆明市
出生日期：2017年8月25日
入伍前：昆明理工大學資訊工程專業大三學生（2036年以“特殊人才”計劃被招募）
性格評估（入伍初期）：開朗，熱情，樂於助人，思維敏捷，擁有極高的空間感和數學天賦，心理測評顯示共情能力較強……
檔案裡的描述，幾乎無法將這樣一個女孩與那個冷血、精準、如同幽靈般的狙擊手“白鷹”，與那個參與清洗、屠殺同僚的“渡鴉”成員聯係起來。
昆明……
那座以春城和鮮花聞名的城市……
怎麼會走出這樣一個戰士？
又是什麼，讓她變成瞭如今的模樣？
露娜看著螢幕上那張笑臉，感到一陣莫名的恍惚和寒意。
戰爭的扭曲力量，竟至於斯？
與此同時，壞訊息再次傳來。
哈夫克軍南線部隊的先頭偵察單位，已經出現在距離莫斯塔爾不足三十公裡的區域活動，小規模的交火和炮擊已經開始。
莫斯塔爾麵臨的威脅，遠不止於內部的“幽靈”。
就在這內憂外患，壓力倍增之際，蜂醫找到了露娜和深藍。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想到了什麼。
“露娜，深藍，”
他推了推眼鏡，“還記得你們上次發現的那個倉庫嗎？那個有電、有物資的半地下倉庫。”
“記得，怎麼了？”
深藍問道。
“我一直在想……那個俘虜的傷勢……以及你們描述的倉庫環境。”
蜂醫緩緩說道，“那種程度的傷勢，如果沒有一個相對穩定、乾淨且具備一定醫療條件的環境進行初步處理，他根本撐不到被我們俘虜。而你們上次搜查倉促，加上敵人主動爆破破壞……會不會……有什麼地方被我們遺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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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
露娜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建議，我們再去一次！這次帶上更多的人，更專業的探測裝置，仔細地、一寸一寸地搜！那裡可能不僅僅是他們的一個補給點，甚至可能是……一個曾經長期使用的據點！”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露娜的讚同。
很快，一支由內務處特戰乾員和露娜等人組成的、規模更大的搜尋隊再次出動，直奔那座位於深山之中的廢棄倉庫。
再次來到倉庫入口，那扇被爆破扭曲的厚重金屬門依舊猙獰地敞開著，如同巨獸的傷口。
這一次，他們帶來了大功率照明裝置、生命探測儀、熱成像儀和專業的破拆工具。
搜尋工作比上一次細致了無數倍。
GTI特戰乾員們幾乎是用篦子梳頭的方式，清理著每一片廢墟，檢查著每一寸牆壁和地麵。
“軍士長！這裡有發現！”
深藍突然喊道。
他在清理一堆坍塌的貨架時，發現後麵的牆壁材質似乎與其他地方不同！
仔細檢查後發現，那是一處極其隱蔽的暗門。
偽裝得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隻有在特定角度和光線下才能發現細微的縫隙！
“開啟它！”
露娜命令道。
烏魯魯小心翼翼地上前，使用破拆工具，花了很大功夫才將這道堅固的暗門撬開。
門後，是一條向下的、更加幽深的混凝土階梯。
裡麵漆黑一片，但空氣卻相對乾燥，甚至帶著一絲……
微弱的電流聲？
“有電！”
夜鶯驚訝地報告，“下麵有獨立的、現代化的供電係統！電壓穩定！”
隊伍小心翼翼地向下探索。
階梯儘頭，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被精心改造過的、巨大的地下空間。
與其說是倉庫，不如說是一個功能齊全的秘密基地！
入口處是一個寬敞的“車庫”，地麵上還殘留著雪地摩托的履帶印記和油汙，旁邊甚至還有簡易的維修工具台和備用零件架。
往裡走，是生活區。雖然大部分物品已經被搬空或破壞，但仍能看出曾經有人在此長期生活的痕跡：
用彈藥箱壘成的桌子、掛在牆上的詳細地圖（已被撕毀大半）、散落在地上的撲克牌、甚至還有一個用廢棄炮彈殼做成的簡易火盆，裡麵還有未燃儘的木炭。
廚房區域更是發現了大量新鮮食物的包裝殘渣——
各種肉類的真空包裝袋、蔬菜的根莖葉、甚至還有幾個被打碎的雞蛋殼和喝剩的葡萄酒瓶。
這與外界難民們食不果腹的情況形成了殘酷而諷刺的對比。
在最深處的角落裡，他們發現了真正的“寶藏”——
一個裝置相當齊全的小型加工車間。
裡麵有小型的銑床、車床、3D印表機、焊接裝置。
工作台上散落著各種武器零件、改造工具、以及一些未完成的、看起來就很危險的改裝武器原型。
角落裡堆放著好幾個哈夫克無人機空投下來的、還未拆封的製導套件箱。
一切跡象都表明，這裡絕不僅僅是“渡鴉”殘部的一個臨時落腳點。
這裡是一個被經營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功能完備的巢穴。
他們在這裡修理裝備、改造武器、接收補給、甚至享受著遠超前線士兵的生活水準！
“這群該死的鼴鼠……”
烏魯魯看著那些加工裝置，眼中冒出火來，“老子就說他們的炸彈怎麼做得那麼刁鑽！”
然而，這裡顯然在上次暴露後就被迅速而徹底地放棄了。
所有有價值的情報、檔案、電子裝置都被銷毀或帶走。
除了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並且活得相當“滋潤”之外，似乎並沒有留下更多關於他們去向的直接線索。
蜂醫更關心的是那個俘虜的生存環境。
他在生活區發現了一個角落，那裡相對乾淨，地麵鋪著防潮墊，旁邊還有丟棄的帶血的紗布和空了的生理鹽水瓶。
“這裡……他應該就是在這裡接受的初步急救……條件雖然簡陋，但足夠保住他的命了。看來，他們隊伍裡也有懂得戰場救護的人。”
但那個俘虜依舊深度昏迷，蜂醫儘了最大努力，也無法確定他何時能醒來，甚至能否醒來。
搜尋隊帶著複雜的心情和大量現場照片、實物證據返回了營地。
他們找到了這群劫匪的巢穴，證明瞭他們的存在和部分手段，卻依然不知道他們此刻究竟藏身何處，“白鷹”和“猛虎”又究竟是誰。
唯一的收獲是，那個加工車間裡發現的改裝武器思路和部分零件，與襲擊營地時使用的武器特征高度吻合。
至少證明，襲擊營地的，就是這夥“渡鴉”殘部。
露娜看著那些從地下基地帶回的、印著外文商標的葡萄酒瓶和高階食品包裝袋，又想到檔案裡歐陽夢淇那張陽光的笑臉，再對比現在莫斯塔爾難民們的掙紮求生，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憤怒在她心中翻騰。
這些曾經的守護者，如今的背叛者，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他們為何而戰？
又為何墮落至此？
夜色再次降臨，莫斯塔爾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哈夫克的炮火聲似乎又近了一些。
而隱藏在雪山深處的“白鷹”，或許正透過高倍狙擊鏡，冷冷地注視著這座在苦難中掙紮的城市，以及城中那些試圖將她揪出來的人們。
下一次交鋒，或許很快就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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