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洲行動之第三次世界大戰 第52章 玻璃膠囊
寒風依舊在莫斯塔爾營地的廢墟間嗚咽,但醫療帳篷內卻暫時維持著一方相對穩定、甚至有些詭異的寧靜。
蜂醫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鏡,將一支營養劑小心地注入俘虜田邊陽向的靜脈。
俘虜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眼神也不再像最初那樣充滿野獸般的恐懼,反而多了幾分複雜的迷茫和……
或許是認命後的平靜。
“今天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得厲害嗎?”
蜂醫一邊記錄著生命體征資料,一邊用儘量平和的語氣問道,彷彿眼前不是一個危險的敵人,隻是一個普通的病人。
田邊陽向虛弱地眨了眨眼,低聲回答:
“還好……謝謝您,醫生……比昨天好一些了。”
他的態度出乎意料地配合,甚至帶著一絲感激。
“能說話就好。我們需要瞭解一些情況,這很重要。”
蜂醫拉過一張折疊凳,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
他從兜裡掏出一個電子終端,隨意地擺弄著,看上去就像隻是在和人閒聊一樣。
“說起來,你們在這山裡東躲西藏的,吃的問題是怎麼解決的呢?總不能天天就靠啃雪過日子吧?”
蜂醫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田邊陽向聽到這個問題,眼神突然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流露出一絲懷念和苦澀。
“吃的……其實還不錯……”他緩緩說道,“‘猛虎’先生很有辦法,哈夫克的無人機會按時給我們空投補給。我們……我們也偶爾會……”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會獲取一些你們的物資。”
“哦?”蜂醫的眉毛微微一挑,表現出明顯的好奇,“空投都能給你們些什麼好東西啊?”
田邊陽向一邊回憶著,一邊慢慢地講述著他們的飲食情況。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每一個字都透露出對那段經曆的深刻記憶。
早餐通常包括甜餅乾、各種糖果和巧克力,這些食物的能量都非常高。
為了更好地補充能量,他們還會搭配煉乳和咖啡。
“猛虎”告訴他們,糖分能夠快速提供能量,幫助他們應對嚴寒和高強度的行動。
午餐則有時是肉醬意餃,有時是牛肉罐頭,再配上一份水果沙拉,還有必不可少的咖啡和維他命片。
這樣的搭配既保證了蛋白質的攝入,又提供了維生素和其他營養物質。
晚餐相對來說比較簡單,一般是蔬菜濃湯、金槍魚罐頭、水果穀物棒以及餅乾。不過,咖啡依舊是每餐必備的飲品。
田邊陽向的描述,彷彿勾勒出了一幅與外界完全不同的畫麵。
在外麵,難民們可能連基本的溫飽都難以保證,而處於前方最激烈交火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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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戰乾員們,飲食條件也可能非常艱苦。
然而,他們的飲食卻如此豐富,甚至可以用“精緻”來形容。
這哪裡像是在敵後艱苦流竄,簡直就像是在進行一場條件優越的野外生存訓練。
蜂醫聽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自嘲和調侃:
“好家夥……聽得我都餓了。跟我們這兒比起來,你們簡直是開小灶啊。我們這兒都快把黑麵包、甜得發膩的壓縮餅乾、還有那硬得能硌掉牙的蔓越莓燕麥棒給吃吐了。”
田邊陽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卻顯得有些勉強,彷彿是被蜂醫的語氣所感染。
他的聲音略微低沉,緩緩說道: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情況並非如此……”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飄忽,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曾經的歲月。
“那時候,我的聯隊還沒有被打散,我們依然堅守在斯梅代雷沃附近。那時的後勤供應還算得上充足,早上偶爾還能品嘗到美味的海苔卷壽司、甜甜的稻荷壽司,甚至還有羊羹、奶糖等零食。更令人欣喜的是,偶爾還能有水果供應,讓我們能喝上一杯溫熱的紅茶。”
他的話語中流露出對那段時光的深深懷念,那彷彿是這場殘酷戰爭爆發前,最後一絲溫暖的記憶。
然而,隨著他的敘述,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透露出一絲無奈和哀傷。
“可是後來……戰線突然崩潰了,補給線也隨之斷絕。我們失去了食物的來源,隻能依靠最基礎的壓縮餅乾度日。那些餅乾又硬又乾,難以下嚥,但我們彆無選擇。直到……我遇到了‘猛虎’先生。”
兩人之間竟然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短暫的說笑氛圍,彷彿不是審訊與被審訊的關係,隻是兩個在亂世中感慨夥食的普通人。
“行了,這些我先記下來。”
蜂醫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電子終端,“這玩意兒快沒電了,我充個電,咱們等下再聊。”
他轉過身,走到帳篷角落的簡易充電裝置旁,彎下腰,尋找著介麵。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一分鐘。
然而,就在他插好充電器,直起身回過頭的那一刹那——
他看到了令他心臟幾乎驟停的一幕!
病床上,田邊陽向不知何時竟然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將頭猛地偏向一側!
他的嘴角溢位一種奇怪的、混合著泡沫的暗紅色血液,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已經開始渙散,身體微微地抽搐著!
“該死!!!”
蜂醫瞬間反應過來,像一顆出膛的炮彈般撲了過去!
他粗暴地捏開田邊陽向的嘴巴,隻見一顆鑲嵌在臼齒位置的、已經破裂的微小膠囊殘骸赫然可見!
氰化物!劇毒!瞬間致命!
“堅持住!混蛋!給我堅持住!”
蜂醫目眥欲裂,嘶聲大吼,幾乎是用吼叫在呼喚外麵的醫療兵。
他手忙腳亂地拿出強心劑和解毒劑,試圖進行最後的、幾乎是徒勞的搶救!
腎上腺素被猛地推入靜脈,心肺複蘇術被瘋狂地進行著……
但是,太晚了。
那經過特殊設計的高濃度毒物,在咬破的瞬間就已經摧毀了他的中樞神經係統和呼吸迴圈係統。
蜂醫的一切努力,隻是讓那具身體在病床上無意識地劇烈彈動了幾下,最終,徹底歸於死寂。
田邊陽向的眼睛依舊圓睜著,望著帳篷頂,裡麵似乎還殘留著剛才說起壽司和紅茶時的那一絲微弱光彩,但此刻,隻剩下死亡的灰暗和空洞。
蜂醫喘著粗氣,徒勞地按壓著已經失去心跳的胸膛,手上沾滿了對方口中溢位的汙血。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湧上心頭。
他得到了情報,甚至建立了一絲詭異的聯係,但最終,還是讓這個重要的線索,在他眼皮子底下……
自儘了。
……
與此同時,莫斯塔爾郊外。
風雪似乎永無止境,將天地間染成一片蒼茫的灰白。
判官獨自一人站立在一片空曠的雪原上。
四周散佈著之前爭奪這座城市時留下的殘酷印記:
燒得隻剩骨架的裝甲車殘骸、布滿彈孔的混凝土碎塊、以及被積雪半掩的、巨大的彈坑。
他脫掉了大衣,隻穿著筆挺的常服,彷彿絲毫感覺不到嚴寒。
他的雙手,各握著一把保養得極好的qsz-92式半自動手槍。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雙臂猛地抬起,左右開弓,對著大約五十米外一棵孤零零的、早已被炮火削去大半樹冠卻依舊頑強屹立的焦黑大樹,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槍聲急促而富有節奏,如同狂暴的鼓點,打破了雪原的死寂。
子彈精準地命中樹乾上同一個預先標記好的、隻有硬幣大小的射擊孔洞,木屑紛飛。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宣泄著清剿行動慘敗帶來的鬱結,平複那顆因挫折而躁動的心。
露娜悄無聲息地走近,踩在積雪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她沒有打擾,隻是靜靜地看著。
直到他打空了雙槍的彈匣,動作流暢地退出彈匣,準備更換時,她才開口。
“軍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