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洲行動之第三次世界大戰 第133章 無用戰錘
她身材高挑挺拔,穿著一身剪裁合體、沒有任何徽章標識的深灰色哈夫克安全部門製服,勾勒出乾練而充滿力量感的線條。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頭利落的、近乎銀白的短發,以及她左邊臉頰上那道淡淡的、延伸至發際線的疤痕。
但她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
右眼是清澈的冰藍色,銳利如刀,而左眼……
則是一隻冰冷的、不斷有細微資料流閃過的機械義眼。
她的嘴唇緊抿,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如同出鞘軍刀般的冷冽氣息。
她就是阿娜伊斯·德穆蘭,直屬於哈夫克集團的安全總監,目前“門戶”空間站實際上的最高安全負責人。
看到哈夫克和巴希爾進來,德穆蘭立刻轉身,立正。
她的動作乾淨利落,帶著軍人特有的標準。
那隻機械義眼的光芒微微閃爍了一下。
“董事長先生。瓦拉比博士。”
她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明顯的、經過電子合成的金屬質感,略顯沙啞,卻異常清晰,沒有任何語調的起伏,“歡迎來到‘門戶’。您的突然到訪……出乎意料。”
她的話語直接,甚至有些失禮,但背後透露出的是一種絕對的、專注於職責本身的姿態。
哈夫克看著眼前的德穆蘭,眼神複雜。
他曾資助那個來自法國南部、有著陽光般笑容、夢想成為戰鬥機飛行員的女孩完成學業。
她成功了,並成為一名優秀的宇航員,最終加入集團,被派往北非阿薩拉地區負責火箭發射中心的安全。
然而,一場由阿薩拉衛隊發動的針對哈夫克大樓的恐怖襲擊,改變了一切。
爆炸吞噬了無數生命,德穆蘭是唯一的倖存者,卻付出了慘重代價——
重度燒傷,失去左眼,聲帶嚴重受損,幾乎失去語言能力。
是哈夫克力排眾議,為她安排了當時還處於實驗階段的“Relink”腦機介麵植入手術,不僅修複了她的部分神經功能,恢複了語言能力(儘管變成了電子音),還極大地強化了她的反應速度和戰場資訊處理能力。
但那次事件也徹底改變了她。
昔日的開朗少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阿薩拉當地民眾乃至所有“阻礙集團發展者”的極度敵視,堅信“暴力是必要且唯一的手段”。
出於對哈夫克“再造之恩”的絕對忠誠,她以鐵腕和高效掌管著集團的安全事務,令人畏懼。
世界大戰爆發後,她主動請纓,來到這建設中的“門戶”空間站,負責最艱巨、也是最關鍵的最後階段安全與協調工作,預計將在今年聖誕節前後全麵完工。
“德穆蘭總監,”哈夫克平靜地回應,“空間站的建設進度和防禦態勢,我一直很關注。親自來看一看,更放心。”
德穆蘭的機械義眼閃爍了一下,似乎在進行某種掃描或記錄。
“空間站目前安全等級為最高階。所有係統執行正常。最後階段的工程正在按計劃推進,預計可提前四十八小時完工。”
她的彙報簡潔至極,毫無廢話。
“帶董事長看看其他關鍵區域,德穆蘭。”
巴希爾在一旁說道。
德穆蘭微微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轉身,邁著堅定而快速的步伐在前引路。
她帶著哈夫克和巴希爾參觀了能源分配中心、主引擎控製室、以及最外圍的武器平台控製艙。
她的講解同樣簡潔精準,對每一個資料、每一個細節都瞭然於胸。
在參觀即將結束時,站在一處可以俯瞰龐大機庫的觀察平台上,德穆蘭停下了腳步,那隻冰冷的機械義眼轉向哈夫克。
“董事長先生,”她的電子合成音依舊平穩,但似乎多了一絲強調的意味,“我必須再次提出申請:目前cV-II003型護航艇,效能雖然後優秀,但無法勝任未來可能的大規模、高強度太空作戰任務。它們火力持續性不足,防禦模組相對薄弱,缺乏應對敵方主力艦艇的有效手段。我們需要更強大、更專業的太空戰鬥艦艇,而不僅僅是護航艇。”
哈夫克看著下方機庫中那些如同玩具模型般的cV-II003,目光深邃。
他當然清楚這一點。
太空軍的建設,絕非一蹴而就。
“你的建議很重要,德穆蘭總監。”
哈夫克緩緩說道,“這個問題,巴希爾博士和他的團隊一直在全力攻關。”
他看向身邊的cto。
巴希爾立刻接話,語氣帶著科研者的熱忱與自信:
“是的,總監閣下。新一代的太空驅逐艦已經在虛擬測試平台上執行了數千次模擬戰鬥,原型艦的關鍵部件正在‘方舟堡壘’的船塢中進行最後的總裝和地麵測試。它的火力、防護和機動性都將遠超cV係列。請稍安勿躁,我相信,等到聖誕節空間站全麵竣工之時,說不定就能有好訊息,甚至第一艘原型艦就能通過測試,發射到空間站來交付給您了。”
德穆蘭的機械義眼盯著巴希爾看了幾秒,資料流快速閃動,似乎在分析他話語中的可信度。
最終,她微微頷首:
“期待那一天。強大的武力,纔是和平最可靠的保障。”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浩瀚的機庫,投向窗外無垠的星空,那隻人類的冰藍色眼睛和機械的義眼中,同時閃爍著對絕對力量和控製的渴望。
而“門戶”空間站,正是實現這一切野心的最新、也是最強大的支點。
接下來的幾天,雅各布·哈夫克完全沉浸在了“門戶”空間站的日常節奏與細節考察中。
他褪去了地球上運籌帷幄的帝國掌舵人的外衣,更像是一位充滿好奇心的技術觀察者和體驗者。
他在巴希爾和德穆蘭的交替陪同下,足跡遍佈了這座太空巨構的各個角落。
他在軍官餐廳與輪休的艦艇駕駛員們共進簡餐,聽著他們興奮地談論著駕駛cV-II003型穿梭於隕石帶邊緣的驚險經曆,以及對未來更強大星艦的憧憬。
他走進水培農場,親手摘下一顆飽滿的西紅柿,品嘗著那在太空中孕育出的、彆樣清甜的味道。
他甚至短暫地進入模擬訓練中心,在零重力環境下體驗了磁軌脈衝炮的模擬射擊,感受著那沒有後坐力卻充滿能量釋放感的奇特操作。
這種親民的姿態,雖然短暫,卻極大地鼓舞了空間站駐員的士氣。
他們親眼見到傳說中的董事長,感受到他對細節的關注和對他們工作的認可,一種與集團命運緊密相連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然而,哈夫克的視察並非隻是體驗生活。
第四天,在德穆蘭的陪同下,他進行了一項高度機密的行程。
他們乘坐一艘小型內部聯絡艇,脫離了“門戶”空間站的主結構,向著附近一片空曠的軌道區域駛去。
聯絡艇內,隻有哈夫克、德穆蘭和一名沉默的駕駛員。
窗外,是深邃無垠的黑色太空和遠處緩緩轉動的地球弧線。
“我們即將抵達‘哨兵’區域,董事長先生。”
德穆蘭的電子合成音在安靜的艙室內響起。
她的機械義眼鎖定著前方一個看似普通的、體積不小的菱形人造衛星。
這顆衛星表麵覆蓋著啞光的深灰色複合材料,靜靜地伴隨“門戶”空間站同步旋轉,毫不起眼,就像無數環繞地球執行的普通監測衛星之一。
聯絡艇在距離衛星約一百米處懸停。德穆蘭在控製台上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的指令。
無聲無息地,那顆菱形衛星的金屬外殼開始活動。如同優雅的花朵綻放,四片厚重的裝甲護板緩緩向外、向下開啟,露出了隱藏在內部的、令人心悸的物體——
那是一根長達十二米的巨型鎢合金長杆。
它被牢牢固定在衛星內部的電磁導軌上,通體呈現出一種經過特殊處理的、暗啞的金屬灰色,幾乎不反射任何光線。
它的造型極其簡潔,沒有任何多餘的部件,隻有最前端的尖銳撞擊部和尾部用於姿態調整的微型推進器組。
它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裡,卻散發出一種純粹、冰冷、極致的毀滅性力量感。
在它周圍,複雜的能量電容器和超導線圈閃爍著幽微的藍光,預示著其內部蘊涵的恐怖動能。
“代號:‘天錘’,”德穆蘭的聲音依舊平穩,但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武器設計師般的狂熱,“軌道動能打擊係統。原理簡單至極:賦予這根質量達數噸的鎢合金長杆極高的初始速度,利用軌道動能將其投送至目標區域。無需炸藥,其撞擊瞬間釋放的動能,理論上足以媲美小型戰術核武器,但更加‘清潔’,且難以攔截。”
哈夫克凝視著巨大的金屬長杆,目光深邃。
他能想象出這東西以每秒數公裡的速度從天而降,砸向地麵目標時會是何等毀天滅地的景象。
“實戰效果。”
哈夫克言簡意賅地問道,他的目光從未離開“天錘”。
德穆蘭的機械義眼閃爍了一下,似乎是在調取資料。
她沉默了幾秒,電子音纔再次響起,這一次,帶上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
挫敗感?
“截至目前,我們共進行了七次‘天錘’實戰測試,目標均為GtI控製區內擁有大型泡防禦係統的主要城市。”
“第零號測試……香港……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擊毀了。”
“第一次測試,目標海參崴。成功。鎢杆以萬分之七的精度命中泡防禦發生器核心節點。泡防禦過載崩潰,後續動能釋放及引發的次生災害,成功摧毀了GtI太平洋艦隊三分之一的泊位及主要後勤樞紐。戰果顯著。”
“然而,後續六次攻擊……”
德穆蘭的語調沒有任何變化,但語速似乎略微加快,“目標分彆為:新庫茲涅茨克、車裡雅賓斯克、沈陽、大同、蘭州、以及……三天前的成都。”
“結果:大同、蘭州、成都三地的泡防禦係統在最後關頭頂住了衝擊,發生器嚴重過載受損,但未被徹底摧毀,城市核心區得以儲存。新庫茲涅茨克和車裡雅賓斯克……‘天錘’在末段突防時偏離預定軌道,落點偏差超過允許值,未能造成有效殺傷。沈陽……GtI啟用了某種未知的、大功率定向能攔截係統,雖然未能完全摧毀鎢杆,但使其嚴重偏離並提前解體,攻擊失敗。”
她彙報完畢,艙內陷入一片沉寂。
隻有聯絡艇姿態調節器發出的微弱嘶嘶聲。
哈夫克依舊看著那根巨大的鎢杆,臉上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精度。突防。攔截。”
他精準地指出了三個關鍵問題,“地球自轉、大氣層擾動、GtI日益增強的電子乾擾和末端攔截能力……這些變數,‘天錘’目前的製導和控製係統還無法完美克服。它是一件強大的武器,但還不夠完善,不夠可靠。”
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德穆蘭:
“停止這種低效的、近乎浪費的測試。每一次發射,都意味著巨大的資源和時間成本。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件命中率看運氣、效果不穩定的武器上。”
德穆蘭的機械義眼對上哈夫克的目光,資料流急速閃動,似乎在進行激烈的計算和權衡。
最終,她微微頷首,電子音依舊平穩:
“遵命,董事長先生。我會暫停‘天錘’的實戰部署計劃,將其轉入技術儲備和後續研究序列。”
“你現在的工作重點,”
哈夫克強調道,目光掃過窗外那宏偉的“門戶”空間站,“是這裡。確保空間站在聖誕節前,不,按照你所說的,提前四十八小時,全麵竣工,所有係統達到最優執行狀態。尤其是——”
他的目光變得極其深遠:
“確保空間站的對接港區,能夠完美相容、無縫對接我們從月球基地延伸過來的,以及未來從地麵太空電梯上來的運輸體係。‘門戶’,必須是樞紐,是跳板,是絕對可靠的中繼站,而不是一件漂浮在軌道上的昂貴玩具,或者……一座孤立的武裝堡壘。”
他看重的是運輸、是資源流轉、是戰略投送能力,這纔是支撐他星辰大海野心的根基。
動能打擊固然威懾力十足,但在他眼中,其戰略價值目前遠不如一條穩定高效的太空物流鏈。
德穆蘭安靜地聽著,那隻人類的冰藍色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消化哈夫克的戰略意圖。
幾秒鐘後,她再次頷首,電子合成音帶著絕對的服從與一絲被重新點燃的、專注於建設的決心:
“明白,董事長先生。‘門戶’的完善與對接相容性,將是最高優先事項。它將如期,甚至提前,成為您所期望的、連線天地與月球的絕對樞紐。”
哈夫克最後看了一眼緩緩閉合裝甲、重新隱藏起“天錘”獠牙的衛星,目光沒有絲毫留戀。
聯絡艇啟動,平穩地駛離這片寂靜的空域,返回那燈火通明、充滿了生機與忙碌的“門戶”空間站。
在他的藍圖裡,毀滅的錘子可以暫時收起,而通往未來的門戶,必須儘快、儘善儘美地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