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洲行動之第三次世界大戰 第201章 註定真相
運輸直升機的旋翼撕扯著南大西洋潮濕的空氣,緩緩降落在孤島機場的指定區域。
槳葉尚未完全停轉,艙門已滑開。
彼得羅夫少將意識模糊,被兩名全副武裝的哈夫克特種兵粗暴地架下飛機。
他的臉上帶著淤傷,腳鐐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
停機坪上,肅殺的氣氛幾乎凝固。
超過二十名哈夫克特種兵呈環形警戒,手中的“奇美拉”步槍槍口微微下壓,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數台機兵在佇列間隙中無聲移動,光學感測器閃爍著紅光。
在這嚴密的護衛圈中心,站著一個人。
格赫羅斯典獄長。
他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製服,臉上覆蓋著那張標誌性的、毫無表情的白鐵麵具。
南大西洋的風吹動他製服的衣角,他卻像礁石般紋絲不動。
他的目光掠過狼狽的彼得羅夫,並未停留,而是直接投向直升機艙內。
緊接著,一個穿著深色呢子大衣,頭戴禮帽,身形高大的身影,在另一名貼身護衛的陪同下,沉穩地踏上了停機坪。
fsb局長,謝爾蓋·鮑裡索維奇·科爾尼延科上將。
他摘下滑帽,露出灰白的頭發和一張飽經風霜、卻不失威嚴的臉。
格赫羅斯微微頷首,聲音透過麵具,帶著金屬的共振:
“科爾尼延科將軍。歡迎來到‘潮汐’。”
科爾尼延科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同樣言簡意賅:
“格赫羅斯典獄長。久仰。這裡比我想象的……更令人印象深刻。”
“希望它能讓你感到安全。”
格赫羅斯側身,做出引導的手勢,“旅途勞頓,已為你準備了休息區的高階套房。你的行蹤和安全,在這裡是最高機密,會得到最嚴密的保障。”
“很好。”
科爾尼延科點點頭,不再多言。
他看了一眼被押解的彼得羅夫,眼神沒有任何波動,彷彿那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物品。
隨後,他在格赫羅斯的引導和衛隊的簇擁下,快步離開風口巨大的停機坪。
彼得羅夫被粗暴地推向另一個方向。
昏迷前的最後一瞥,他隻看到典獄長那冰冷的白鐵麵具和上司科爾尼延科消失在通道儘頭的背影。
刺眼的無影燈晃動。
彼得羅夫猛地睜開眼,劇烈的頭痛讓他幾乎嘔吐。
他發現自己坐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雙手被高強度合金手銬死死固定在扶手上。
房間不大,四麵是光滑的、似乎能吸收聲音的暗色牆壁。
沒有窗戶。
隻有頭頂那盞燈,以及對麵牆壁上那個毫不掩飾的、正在工作中的廣角攝像機。
紅色的錄製指示燈像一隻窺視的眼睛。
潮汐監獄。
最高階彆審訊室。
他迅速判斷出處境,但無法確定自己在這座海底迷宮的具體方位。
就在他試圖活動僵硬的身體時,氣密門發出輕微的泄壓聲,滑開了。
一個人走了進來。
隻有一個人。
彼得羅夫的瞳孔驟然收縮。
科爾尼延科上將。
他換上了一身舒適的便裝,手裡甚至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他揮手示意了一下,門外隱約可見的哈夫克守衛沉默地退後,氣密門再次關閉。
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那個無聲記錄的攝像機。
科爾尼延科走到彼得羅夫對麵,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將咖啡放在一旁的矮幾上。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彼得羅夫,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嘲諷。
彼得羅夫的心沉到了穀底。
最後一絲僥幸也消失了。
他抬起頭,眼中再無往日的尊敬,隻剩下冰冷的鄙夷:
“什麼時候?”
“你什麼時候變成內鬼的?”
科爾尼延科似乎很享受這一刻,他微微後靠:
“2018年。仔細算算,快二十年了。”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二十年……”
彼得羅夫咀嚼著這個數字,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那時候我還是個上校,前途光明。”
科爾尼延科繼續道,彷彿在回憶一段光輝歲月,“2022年升少將,2025年成為中將,開始直接指揮你所在的部門。啊,那時候你還是個衝勁十足的少校。”
他頓了頓,看向彼得羅夫:
“那次的刺殺案……可惜了。本想借軍事審判的機會把你徹底解決,或者至少打入冷宮,永不起用。”
“沒想到,你的運氣和骨頭,都比我想象的硬。”
“那是我為數不多的失策之一。”
“唉,還有礙事的久明,早知道我就應該在離開之前安排一次刺殺。”
“刺殺他其實挺不容易,比基裡洛夫(俄羅斯武裝力量輻射、化學和生物防護部隊司令員,基裡洛夫中將,2024年12月17日在莫斯科梁讚街一處住宅門口,遭遇爆炸而身亡,同時遭遇爆炸而身亡的還有1名隨行人員。)那個家夥要麻煩很多,可惜我時間不夠。”
彼得羅夫猛地向前掙了一下,手銬哐當作響,他低吼道:
“所以,上次我深入敵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一直在向他們提供我的坐標?!通過我那個該死的、你堅持要求我必須隨身攜帶的‘保密’手機?!”
科爾尼延科毫不避諱地迎著他的目光,甚至帶著一絲讚許:
“反應很快,彼得羅夫。沒錯,是我。實時定位,分秒不差。”
他身體前傾,聲音壓低,如同毒蛇吐信:
“李海鎮,你的好搭檔,他死前居然還換上了軍禮服,我去朝鮮訪問的時候還特意到他的墓地送上了一束花……德米特裡,瓦西裡,你的老夥計,他們被殺的時候,是不是很絕望?聽說德米特裡在巴基斯坦的酒店裡,被瓦西裡分屍的時候,還差點沒能裝進行李箱裡呢。”
“畜生!”
彼得羅夫目眥欲裂,劇烈的憤怒讓他渾身顫抖。
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他曾經效忠和尊敬的上司,“我早就懷疑內部有鬼!而且級彆很高!但我從來沒敢懷疑……會是你!fsb的局長!”
科爾尼延科攤了攤手,恢複了那副從容的姿態:
“懷疑有什麼用?證據呢?直到現在,你們才勉強摸到邊緣。”
彼得羅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將碎片拚湊:
“gti情報處因為連續幾次重大泄密啟動了內部清洗……證據鏈開始指向fsb高層……你這條藏了二十年的老狗,終於藏不住了,必須跑路了。”
科爾尼延科笑了笑,預設了。
“正常的流程……”
彼得羅夫繼續推理,眼神銳利,“你利用職權,以‘商談gti內部情報戰事宜’為名,通過北極航線直飛五角大樓。表麵上是例行公務,實際上,你身後已經跟著內部調查組的人,隻等你徹底暴露,就立刻實施隔離審查。”
“沒錯。”
科爾尼延科承認,“可惜,哈夫克的朋友們很得力。他們在華盛頓動用了一些……極端手段。自殺式襲擊,精準的伏擊。調查組受到強力阻擊,損失慘重,進度停滯。”
他端起咖啡,輕輕吹了口氣:
“而我,則按照預定計劃,以‘前往巴西、委內瑞拉等中立國商談合作’為幌子,金蟬脫殼。輾轉幾個安全屋,最後,來到了這裡。”
他放下杯子,張開手臂,像是在展示這個囚籠:
“世界上最堅固的監獄之一,格赫羅斯典獄長的熱情款待。在這裡避避風頭,等待風波稍平,再籌劃下一步。很完美的計劃,不是嗎?”
彼得羅夫冷冷地看著他:
“你不會得逞的。”
科爾尼延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彼得羅夫,你還是那麼天真。誰又會來救你呢?誰又能找到這裡?就算找到了,誰又能從格赫羅斯的手中,把這艘永不沉沒的‘潮汐’監獄撬開一條縫?”
他不再多言,轉身按下了門邊的通訊器:
“帶他回牢房。”
氣密門再次開啟,哈夫克守衛走了進來。
科爾尼延科最後看了一眼彼得羅夫,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審訊室。
彼得羅夫被粗暴地拉起來,推向門外。
在門關上的前一秒,他瞥見對麵監視窗後,那個戴著白鐵麵具的身影——
格赫羅斯,正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一切儘在掌握。
攝像機紅燈依舊亮著,記錄下了這場背叛的每一個細節。
厚重的合金門在身後無聲合攏,將外界的一切嘈雜隔絕。
科爾尼延科來到了典獄長辦公室。
與監獄其他區域的冰冷、堅硬不同,格赫羅斯的辦公室呈現出一種反常的“溫暖”。
地上鋪著厚厚的、來自阿薩拉的手工編織地毯,圖案繁複,色彩濃鬱。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咖啡混合的氣息。
牆壁是柔和的暖色調,內嵌式書架擺滿了書籍,並非裝飾品,許多書脊都有頻繁翻動的磨損痕跡。
一麵巨大的單向落地玻璃幕牆取代了傳統的牆壁,外麵是幽暗的深海。
格赫羅斯走到一個實木酒櫃前,裡麵陳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酒水。
“喝點什麼?科爾尼延科將軍。”
他的聲音透過麵具傳出,在這舒適的環境裡顯得有些突兀。
“我這裡應有儘有。或許不如你在莫斯科特權俱樂部裡的珍藏,但也足夠慰藉旅途勞頓。”
科爾尼延科脫下大衣,隨意搭在昂貴的皮質沙發上,自己坐了下來。
他打量著四周,目光在那麵深海景觀牆上停留片刻。
“伏特加。純的。”
他頓了頓,補充道,“在這裡,我確實能暫時高枕無憂了。哈夫克的保衛,總比gti那些無孔不入的‘清潔工’讓人放心。”
格赫羅斯倒了兩杯晶瑩剔透的伏特加,將其中一杯遞給科爾尼延科。
“‘潮汐’的存在本身,就是對gti最大的嘲諷。這裡很安全。隻要你待在裡麵。”
科爾尼延科接過酒杯,一飲而儘,火辣的液體讓他微微眯起眼。
“安全是安全。就是太悶了。等風頭過去,我還是得走。這裡……太冷了。和莫斯科一個德行。我還是懷念夏威夷的海風。”
格赫羅斯拿著酒杯,沒有喝,隻是輕輕晃動著。
他走到落地玻璃牆前,看著外麵永恒的黑暗。
“我是阿薩拉人。”
他忽然開口,話題似乎跳轉了,“但莫斯科的嚴寒,摩爾曼斯克的極夜,我都待過。相比起來,我覺得摩爾曼斯克更符合‘潮汐’的氣質。一種……被世界遺忘的、堅韌的冰冷。”
科爾尼延科聳聳肩,對這種文藝的比喻不置可否。
他放下空酒杯,身體前傾,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
“格赫羅斯典獄長,閒聊到此為止吧。我發給你的那份電子清單,上麵的居住和生活待遇要求,能滿足嗎?”
“沒問題。”
格赫羅斯回答得乾脆利落,“清單上的所有專案,從食物、酒水、娛樂設施到私人醫療支援,都會在二十四小時內配備到位。你會擁有相當於,甚至超過你在莫斯科時的生活標準。這是哈夫克對重要合作夥伴的誠意。”
“很好。”
科爾尼延科點點頭,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那麼,下一個問題,也是更重要的問題——彼得羅夫。你打算怎麼處理,才能讓我們真正‘高枕無憂’?”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隻有深海景觀牆外,某種大型生物遊過帶來的微弱水流聲。
格赫羅斯轉過身,麵具孔洞後的目光落在科爾尼延科身上。
“彼得羅夫少將……一位價值連城的俘虜。”
他緩緩說道,“直接殺掉?或者送去醫學實驗室?那是處理不值錢的囚犯的方式。在‘潮汐’深處,這樣的消耗品要多少有多少。”
科爾尼延科眉頭皺起:
“但他活著,就是最大的隱患!gti不會放棄營救他!留著他,就等於留著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我的意見是,最好讓他徹底消失,永絕後患!”
格赫羅斯輕輕搖頭,走到書桌前,手指劃過光滑的桌麵。
“將軍,你的擔憂我理解。但正因為他有價值,gti才會不惜代價。而這份價值,對我們同樣有用。”
“有什麼用?除了激怒gti,讓他們像瘋狗一樣盯著這裡之外?”
“人質交換。”
格赫羅斯吐出四個字,“gti在新地島監獄關押了我們大批人員,其中不乏高階軍官和關鍵技術人員。用一位現役的、掌握核心情報的gti少將,我們可以換回很多‘自己人’。這筆交易,很劃算。”
科爾尼延科猛地站起來,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滿:
“交換?然後呢?讓他回到gti,指認我?說出他在這裡見到的一切?格赫羅斯,這太冒險了!我不能接受!”
“他指認你,證據呢?”
格赫羅斯的聲音依舊平穩,“他在這裡見到我,又能說明什麼?‘潮汐’的存在本就不是絕對秘密。重要的是,他無法證明你還在這裡,更無法證明你與我,與哈夫克的合作關係。沒有確鑿證據,gti內部的政治博弈就足以讓任何指控變得無力。”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殺掉他,很容易。但除了滿足你個人的‘安心’,我們得到了什麼?一堆無法辨認的有機物?然後承受gti更加瘋狂、不計後果的報複?不,將軍。那不是生意經。”
格赫羅斯走向科爾尼延科:
“在這裡,我說了算。如何處置囚犯,是我的職權範圍。彼得羅夫,我會物儘其用。在他失去交換價值,或者帶來不可控風險之前,他會活著。活得很好,也很安全——在我的牢牢掌控之下。”
他指了指辦公室的門:
“你的套房已經準備好,會有人帶你過去。享受你的‘假期’吧,將軍。彼得羅夫的問題,無需你再操心。”
科爾尼延科臉色陰沉,他死死盯著格赫羅斯那張毫無表情的鐵麵具,似乎想從中看出些什麼。
最終,他冷哼一聲,抓起自己的大衣。
“希望你不會為這個決定後悔,典獄長先生。”
“我從不後悔。”
格赫羅斯平靜地回答。
科爾尼延科不再多說,大步走向門口。
門悄無聲息地滑開,等他出去後,又迅速關閉。
辦公室裡恢複了寂靜。
格赫羅斯再次走到落地玻璃牆前,深海的光芒在他冰冷的麵具上流轉。
他低聲自語,彷彿在對著黑暗訴說:
“有價值的棋子,怎麼能輕易舍棄……更何況,這盤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