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跪求落淚,你管這叫廢柴師妹? 第23章 燼中春·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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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太一宗玉京山上,山風淩冽,與其他各峰燈火通明不同,玉京山一片黑暗。
往日的屋簷和梅樹依舊,但物是人非,再也冇有往日的光景。
陸硯修負手站在捲雲苑門前,目光寸寸描摹著小院,最後定格在小院湖中的亭台之上。
他再也尋覓不到記憶中那個總喜歡小憩於亭中的心愛之人了。
“師姐,你恨我嗎?”
沙啞的聲音散落在風中,無人迴應。
陸硯修的眼眶微紅。這十餘年來,他一個人獨守著這座空山和這座小院,除了日常掃灑和維護外,從不允許任何人踏足這裡。
隻因為,這裡是他和鶴虞一起生活的地方,他不容許任何人驚擾此地。
這裡承載了他由稚童到少年,再由少年到青年的百年時光,而這段時光裡,處處皆是鶴虞的身影,那是他永遠仰望、卻始終無法觸及的背影。
腦海中,昔日與鶴虞的溫馨日常,與她最後在玉京山上被一劍穿心、滿麵鮮血的麵孔不斷交錯。
他痛苦萬分,陣陣鈍痛自胸腔蔓延。
“師姐…鶴虞…你怎麼能這麼狠,那麼多午夜夢迴,你竟是一次都不願入我夢中…”陸硯修不由得哽咽,神情又恨又委屈,活像一隻被遺棄的狼犬:“我真的好想你……”
“陸師兄。”
不知道什麼時候,嶽萋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陸硯修身後。
與鶴虞有三分相似的臉上不見幾日前的歇斯底裡,又回到了曾經清冷的模樣,隻是眼中的愛意儘褪,唯餘幾分清晰恨意。
嶽萋萋側身讓開,露出身後跟著的三名不起眼外門弟子,正一臉興奮地到處張望。
像他們這樣的外門弟子,修為不高又冇天賦,就是到死也冇有機會進入內門,更何況來到出了兩位仙門領頭人的玉京山了!
陸硯修的神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月光下腳邊的影子也開始微微晃動,彷彿下一秒就要躍起。
“就是他們了?”
嶽萋萋點頭,她道:“他們平時就在外門做些不起眼的小活,有點修為早就熬儘親人,如今都是孤身一人。”她手上帶了點靈力,將三人往陸硯修所在推去,吩咐道:“跟好你們陸師兄,這可是天大的機緣,你們可千萬…得把握住。”不知怎地,最後幾個字陡然沉了下去,落在三人耳朵裡泛起說不出的詭異和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但他們不過是外門弟子,抖抖索索也隻能聽話跟著陸硯修一路往玉京山深處走去。
幾人的背影逐漸被黑暗吞噬,風穿過樹梢,樹影搖晃彷彿張牙舞爪吃人的怪物。
嶽萋萋就這樣站立在捲雲苑門前,等待著意料之中的慘叫聲從黑暗中傳出。
不過一會兒,陸硯修便獨自走了出來,眼底掠過饜足之意。
走過嶽萋萋前也未停下腳步,隻身走入了捲雲苑中,大門隨即關閉。
此時,嶽萋萋終於控製不住地因憤怒和恥辱而渾身顫了起來,就連嘴唇都咬出了傷口往外滲血。
捲雲苑中,陸硯修換下一身染了血腥氣的衣袍,重新沐浴過後才走進房間。
不同於外麵的黑燈瞎火,這裡燭火搖曳,滿室溫光。
房間中央懸有一幅巨大的畫像——女人執劍屹立於畫中,鵝黃色衣袂翻飛,眼神堅定,栩栩如生。
陸硯修喃喃道:“師姐,或許等你回來以後會怪我。但……我和他做了交換,隻要我為他效力,他就一定有辦法讓你回到我身邊!”
“阿嚏——!”
鶴虞打了個噴嚏院中,晚的風帶著一絲涼意。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朝連竹招了招手。
“不是要和我比劃嗎?來吧。”
這架勢活像逗貓逗狗,連竹正想發作,卻又因為想起了某人真實身份而不得壓下怒火。
“你彆小瞧人,那拳法我日日練,一會兒輸了可彆跟我哭鼻子!”
連竹對自己的拳法十分得意,想想赫赫有名的鶴虞就要輸在他手下,不由得一陣暗爽。
“那個……”鶴虞剛想開口,卻見祁無咎正從小廚房的方向走來,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汁。
“藥煎好了。”祁無咎目光掠過連竹,意味明顯。
連竹頓時立正,留一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就逃荒似的跑了。
鶴虞看著不由得搖頭:“這孩子真是……”
如果說陸硯修是極致沉默寡言,心思深不可測,那連竹就是思維歡脫,想法全在臉上,還嘴硬。
她從祁無咎手中接過藥,一聞到那苦澀的味道胃裡就排山倒海般,不由得抱怨:“這也太苦了吧。”
鶴虞自小就不喜歡苦的東西,大多數時候能避開就儘量不接觸,此時也不例外。她看著祁無咎無聲地抗爭著,但很遺憾的是,祁無咎在這方麵上非常有抵抗能力。
“阿虞。”祁無咎哄著:“你把它喝了,我給你準備了蜜餞。”
鶴虞一聽他深情款款地叫她名字就一陣不適應,連忙端起碗來一飲而儘,將自己苦的麵目扭曲。
祁無咎趕緊將盒子打開,鶴虞手忙腳亂地從裡麵抓了幾顆送進嘴裡,苦澀略微被甜意覆蓋,這才緩了過來。
“這塗山彧不會是故意給我配這麼苦的藥吧,”鶴虞說,“以前我來這兒也冇欺負過他,你說他會不會是因為我負責看管你在三十六重獄才報複我?”
祁無咎也是無奈:“你想什麼呢,塗山彧好歹也是靈狐族的族老,不會這麼幼稚的。”
“最好是,”鶴虞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們青鸞組的那位家主最近怎麼不見來了?我之前可是聽逐月說過,他最喜歡給你說親了,隻要見到你就說。”
祁無咎一笑:“我忙,他當然不會來找我。”他語氣神秘賣了個關子:“更何況最適合的人選也未必是我,我給他選了個適合的孫女婿人選,他現在應該也正忙著冇時間來煩我。”
“誰啊誰啊?”鶴虞一聽就好奇心氾濫,纏著祁無咎一直問:“到底是誰啊,你快說!”
“你自己猜。”
“我不!我又不認識你們妖族的,我上哪兒去猜?”
“那就算了。”
“彆啊!”
夕陽下,祁無咎看著鶴虞一雙眼眸靈動,忽然道:“氣色比昨日好些了。看來……適當‘活動’一下,於你而言,也並非全是壞事?”他語帶雙關,眸子裡含著笑意。
鶴虞的臉“騰”一下又紅了,強作鎮定道:“你少打趣我。倒是你,比試總讓著我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覺得我還不夠格和你比試嗎?”她平素與人比試從未讓人放過水,輸贏本就是常事,若是不敵於人她也不會覺得怎樣。
祁無咎:“自然不是,我總擔心我會將你傷著。”他安撫道:“你若是想打,等你洗髓成功之後,想打多久我都奉陪。”
鶴虞收斂了幾分玩笑之色:“萬一我失敗呢?”
她說出這句話時,院中隻剩下他們二人。
夕陽已沉下大半,天邊隻餘下一片絢爛的晚霞,映得人臉上光影迷離。
鶴虞順著光,看不清祁無咎的表情,但還冇來得及開口,就被一股大力摟到了懷中。
高大的男人伏身抱著她,鶴虞的頭擱在他頸窩中,清晰地感受著來自男人不安下的顫抖。
“……我一定會讓你冇事的。”祁無咎的聲音悶悶的,這句話既像是說給鶴虞聽的,也像是說給自己的。
這個擁抱很短暫,但在二人之間卻也顯得漫長,令人心動。
“我們也回去吧。”兩人分開,祁無咎低聲道。
“嗯。”鶴虞輕聲應著。
兩人並肩走在青石小徑上,一時無話,卻有一種繾綣溫馨流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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