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的江湖 第23章 夜雨驚雷龍鱗現
宋玉書那句“落腳之處，本公子包了”，帶著七分倨傲三分施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眾人心中激起層層漣漪。沈重山那深不可測的臉上，肌肉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鷹隼般的目光在宋玉書那玩世不恭的笑臉和楚雲飛緊握的青銅匣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化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冷哼。
“宋家…哼，好自為之。”沈重山的聲音低沉如悶雷，聽不出喜怒，但那拂袖轉身的動作卻帶著一股被強行打斷謀劃的鬱氣。他不再看任何人，背負著那裹在灰布中的長條兵器，身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官道儘頭，朝著金陵城方向而去，留下一個冷硬如山的背影和滿地的疑雲。
“切，老古板。”宋玉書對著沈重山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隨即轉向楚雲飛等人，臉上又掛起那副標誌性的、彷彿對一切都漫不經心的笑容，隻是眼底深處，一抹精光一閃而逝。“幾位朋友，受驚了。鄙人宋玉書，家父宋知命。這金陵城，彆的沒有，就是地界寬敞，朋友多。請吧？”
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目光在楚雲飛肩頭那片焦黑、仍在絲絲縷縷滲出黑血的傷口上停留了一瞬，又掠過李香林清冷如霜的臉龐，最後落在韓蟬身上，笑容加深了幾分：“韓兄，彆來無恙？沒想到漠北一彆，竟在此地重逢，真是緣分呐。”
韓蟬抱著他那柄黝黑的短劍，斜靠在樹乾上，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懶洋洋的神態，彷彿剛才那驚鴻一劍和與沈重山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過。“宋家的茶，太貴，喝不起。”他懶懶地回了一句，目光卻銳利地掃過宋玉書身後那名氣息沉穩如淵、始終沉默不語的老者護衛，“不過，既然宋公子盛情，那就叨擾了。正好，我也想知道，當年那‘沉淵鎖鑰’的鑰匙孔，到底開在誰家的祖墳上。”
“沉淵鎖鑰”四字一出，宋玉書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了一瞬，隨即又恢複如常，隻是眼底的玩味更深了。“韓兄說話，還是這麼…彆致。請！”他不再多言，率先轉身，那魁梧老者如同影子般緊隨其後。
楚雲飛與李香林對視一眼。李香林微微頷首，眼神沉靜。眼下局勢詭異，沈重山態度不明，韓蟬身份神秘，這突然出現的宋玉書更是敵友難辨。但對方既然在沈重山麵前強行出頭，又點出了“沉淵鎖鑰”這個關鍵線索，這宋家彆院，縱是龍潭虎穴，也必須闖一闖！
“走！”楚雲飛咬牙低喝，強忍肩頭如同萬蟲噬咬般的劇痛與毒素侵蝕帶來的麻痹感，在李香林無聲的攙扶下，跟了上去。蘇清芷立刻扶起莫問，李美玲則緊緊抱著李佳寧，警惕地跟在最後。
一行人沉默地沿著官道前行，氣氛壓抑而緊張。夕陽的餘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金陵城那巍峨的輪廓在暮色中愈發顯得龐大而深沉，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
宋玉書並未帶他們入城，而是在距離城門尚有數裡之地，拐入了一條清幽雅緻的岔路。道路兩旁古木參天，梅竹掩映。行了約莫一刻鐘，一座白牆黛瓦、飛簷翹角、占地極廣的江南園林式府邸出現在眼前。門楣上懸掛著一塊烏木牌匾，上書兩個古樸蒼勁的大字：宋園。
府邸大門無聲開啟，早有數名青衣小帽、步履輕盈、氣息沉穩的仆從垂手肅立。宋玉書隨意地揮了揮手，仆從們立刻上前引路，動作迅捷無聲，顯然是訓練有素。
園內亭台樓閣，曲水迴廊，一步一景，極儘江南園林之精巧雅緻。但這份雅緻之下，卻隱隱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氣。暗處，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無聲地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楚雲飛敏銳地察覺到，幾處假山迴廊的陰影裡，有極其微弱卻凝練的呼吸聲。
“幾位朋友遠道而來，想必勞頓。請在此‘聽雨軒’稍作歇息，洗漱用些茶點。待我稟明家父，再為諸位接風。”宋玉書將眾人引至一處臨水而建、極為清幽雅緻的軒榭前，笑容可掬地說道。說完，也不待眾人回應，便帶著那名魁梧老者，施施然轉身離去。
聽雨軒內，佈置清雅，香爐裡燃著上好的沉水香，桌上已備好精緻的茶點。但此刻，誰也無心享用。
“清芷，快看看雲飛的傷！”門剛關上，李香林便急聲道。她扶著楚雲飛在軟榻上坐下，動作間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輕柔。
蘇清芷立刻上前，小心地剪開楚雲飛肩頭被毒素腐蝕得破爛的衣衫。傷口暴露出來，觸目驚心！皮肉焦黑翻卷，深可見骨，邊緣呈現詭異的墨綠色，絲絲縷縷的陰寒黑氣如同活物般在傷口周圍蠕動，不斷侵蝕著周圍健康的血肉，甚至試圖向心脈蔓延！
“好陰毒的‘蝕骨寒髓’！”蘇清芷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凝重，“這毒專破護體罡氣，寒毒入髓，極難拔除！”她立刻取出銀針，手法如飛，封住楚雲飛肩頸幾處大穴，阻止毒素擴散，又拿出烈炎草調配的藥膏敷上。藥膏與寒毒接觸，發出嗤嗤聲響，騰起墨綠與赤紅交織的氣霧，但藥力似乎隻能稍稍延緩侵蝕，無法根除。
楚雲飛牙關緊咬，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那寒毒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瘋狂地刺入骨髓，帶來陣陣刺骨的劇痛與麻痹。
“讓我來！”李香林突然上前一步，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她盤膝坐在楚雲飛身後，右掌輕輕按在他後心大椎穴上！一股溫潤醇厚、蘊含著磅礴生命精氣的暖流，瞬間透過掌心，緩緩渡入楚雲飛體內！
這正是玉靈芝帶來的新生力量！這股力量甫一進入楚雲飛經脈，便如同甘霖灑落焦土，迅速滋養著他因毒素侵蝕而受損的筋絡，更奇妙的是，它似乎對那陰寒的“蝕骨寒髓”有著天然的壓製作用！暖流所過之處，墨綠色的寒毒如同遇到剋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被逼得節節後退！
楚雲飛隻覺一股暖洋洋的舒適感從後心擴散開來，瞬間驅散了那刺骨的冰寒劇痛！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歎息，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下來。
李香林全神貫注，將玉髓瓊漿帶來的新生力量源源不斷地渡入。她的臉色微微發白，額角也滲出細汗。這種力量她剛剛掌握不久，操控起來極為耗費心神。但她眼神堅定，沒有半分猶豫。看著楚雲飛痛苦稍減的側臉，她心中那根緊繃的弦才稍稍放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與守護欲悄然彌漫。
時間一點點流逝。軒外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暮色四合。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敲打著窗欞，發出沙沙的輕響，更添幾分靜謐與壓抑。
就在李香林渡力已近半個時辰，心神消耗甚巨，楚雲飛體內寒毒被壓製到傷口周圍，暫時無法擴散之時——
轟哢——！！！一道慘白刺目的閃電猛地撕裂了夜空的黑暗！緊隨其後的，是一聲震耳欲聾、彷彿要將天地都劈開的驚雷！整個聽雨軒都被這聲巨響震得簌簌發抖！
就在雷聲炸響的瞬間！
異變陡生！
聽雨軒緊閉的門窗，毫無征兆地同時向內爆裂開來！不是被撞開，而是被一種狂暴無比、凝聚到極點的力量從外麵硬生生震碎！
木屑紛飛如雨！
嗖！嗖！嗖！嗖！四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裹挾著冰冷的殺意和濃鬱的水汽，如同撕裂雨幕的黑色閃電，瞬間衝入軒內！
這四人全身包裹在緊身的黑色水袍之中，隻露出一雙雙毫無感情、冰冷如毒蛇的眼睛！他們動作迅捷如風，配合更是天衣無縫！兩人手持淬毒的短刃，直撲軟榻上正在療傷的楚雲飛和李香林！一人則如同毒蛇出洞，手中一根細長如針、閃爍著幽藍寒芒的峨眉刺，悄無聲息地刺向守在李美玲和李佳寧身前的蘇清芷！最後一人，身形最為詭異飄忽，手中並無兵刃，雙掌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墨綠色，帶著一股腥臭撲鼻的惡風，淩空拍向正欲拔劍的莫問！
目標明確！分工協作！出手便是絕殺！趁著雷聲掩蓋破門之聲，更是選在楚雲飛、李香林療傷的關鍵時刻，心神消耗最大、防禦最弱的一瞬發動突襲！狠辣！精準！時機把握妙到毫巔！
“找死！”李香林的怒喝如同九天寒冰炸裂！她雖在渡力，心神消耗巨大，但冰焰帝龍勁賦予她的恐怖感知和對危險的直覺並未削弱！在門窗爆裂的刹那，她已察覺！
她按在楚雲飛後心的手掌並未撤回，甚至渡入的力量也未曾中斷！隻是那雙清冷的眸子中，瞬間燃起兩簇幽藍色的冰焰！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內斂、如同被壓抑火山般的恐怖力量在她體內轟然爆發！
“帝龍勁·不動如山！”
嗡——！！！以她為中心，一股沉重如山嶽、卻又熾烈如熔岩的暗金色氣浪猛然擴散開來！氣浪並非向外衝擊，而是如同一個無形的、急速旋轉的漩渦力場，瞬間籠罩了她和楚雲飛周身三尺之地！
噗！噗！那兩名持短刃撲向她的黑衣刺客，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高速旋轉的銅牆鐵壁！手中短刃尚未觸及目標，整個人便被那股沉重粘稠又帶著撕裂之力的漩渦氣浪猛地掀飛出去！人在半空便狂噴鮮血，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
而撲向楚雲飛的那名刺客，短刃距離楚雲飛脖頸已不足三寸！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麵板散發的溫熱！但就在這生死毫厘之間，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他的手腕！那感覺，彷彿整條手臂都要被那無形的旋渦生生絞斷！
“滾！”李香林左手依舊按在楚雲飛後心，右手卻如同閃電般探出，屈指一彈！
叮！一聲脆響！灌注了冰焰帝龍勁的指尖，精準無比地彈在那柄淬毒短刃的側麵！一股兼具冰魄寒意與熔岩爆裂的恐怖力道瞬間爆發！
哢嚓！精鋼打造的短刃應聲而斷！半截斷刃如同被強弓射出的弩箭，倒射而回，狠狠紮入那名刺客的咽喉！
刺客眼中的驚駭瞬間凝固，捂著飆血的喉嚨，嗬嗬作響地栽倒在地！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李香林以一己之力，在維持為楚雲飛渡力的同時，硬生生瓦解了針對她和楚雲飛的致命殺招！甚至反殺一人！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刀，周身那股不動如山、淵渟嶽峙的氣勢，讓剩下那名撲向蘇清芷和莫問的刺客動作都不由自主地一滯！
就在此刻！
“焚天·七殺！”
一聲低沉如悶雷、卻又帶著焚儘八荒絕絕殺意的怒吼從楚雲飛口中爆發！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金焰熊熊燃燒！方纔李香林渡入的玉髓生機，不僅壓製了寒毒，更如同點燃了他體內被壓抑的焚天劍意！在生死危機的刺激下，那層困擾他許久的瓶頸轟然破碎！
轟——！！！一股比之前更加熾烈、更加狂暴、彷彿要將整個聽雨軒都點燃的赤金色火焰，猛地從楚雲飛身上衝天而起！火焰不再是散亂的氣浪，而是凝聚成七道如同實質、燃燒著焚天劍意的赤金怒龍，環繞著他瘋狂咆哮盤旋！恐怖的威壓瞬間充斥整個空間！連飄落的雨絲都在靠近他身體數尺時被瞬間蒸發！
那撲向蘇清芷的刺客，手中的峨眉刺距離蘇清芷的眉心已不足半尺！蘇清芷甚至能感受到那針尖上散發的死亡寒意！她臉色煞白，卻咬牙不退，手中數枚銀針已然扣緊！
但，那根致命的峨眉刺，卻永遠無法再前進分毫！
因為一道赤金色的火焰之龍，如同跨越了空間，後發先至！瞬間纏繞上了那根幽藍的峨眉刺！
嗤——！刺耳的金屬熔斷聲響起！那根細長的峨眉刺，連同刺客握刺的右手，在焚天烈焰中如同蠟油般迅速熔斷、焦黑、化為飛灰！
“啊——！！！”刺客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嚎！
赤金火龍毫不停歇，順著他的斷臂轟入體內！
轟！刺客的身體如同一個被點燃的人形火炬，瞬間化作一團刺目的赤金色火球！連慘叫都隻發出半聲，便化為灰燼飄散！
最後那名撲向莫問的墨綠掌風刺客，眼見同伴瞬間慘死三人，眼中終於露出了極致的恐懼！他猛地在半空中強行扭轉身形，雙掌收回護在胸前，墨綠色的腥臭掌風狂湧而出，試圖阻擋！
然而，晚了！
楚雲飛眼中金焰爆射！環繞他周身盤旋的七道赤金火龍，其中一道如同得到了指令，發出一聲震天的咆哮，帶著焚儘萬物的恐怖高溫，撕裂雨幕，瞬間便撞上了那墨綠色的掌風屏障！
嗤——！如同沸湯潑雪！墨綠掌風在焚天烈焰麵前不堪一擊，瞬間被蒸發汽化！赤金火龍去勢不減，狠狠撞在那名刺客的胸膛之上！
砰——哢嚓！！！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清晰的胸骨碎裂聲！刺客如同被攻城錘正麵轟中，身體倒飛出去，狠狠撞在聽雨軒的柱子上！口中鮮血狂噴，夾雜著內臟碎片！他掙紮著想要爬起，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絕望！他修煉的“腐心毒掌”歹毒無比，中者皮肉腐爛、心肺糜爛，無藥可救。可眼前這赤金色的火焰，竟帶著一種淨化一切的霸道力量，瞬間將他苦修的毒功摧毀殆儘！
楚雲飛緩緩站起身，周身七道赤金火龍緩緩收回體內，隻餘下淡淡的灼熱餘韻在空氣中彌漫。他肩頭那墨綠色的寒毒，在方纔爆發的焚天劍意衝擊下，如同被烈日炙烤的冰雪，瞬間消融了大半！傷口處焦黑儘去，露出新生的粉紅血肉，雖然依舊深可見骨，但那股陰寒腐蝕的氣息已蕩然無存！
焚天劍意第七重——七殺境！在生死關頭，在玉髓生機與李香林守護之力的雙重刺激下，他終於突破！
李香林看著楚雲飛挺立的身影，感受著他身上那更加深沉浩瀚的力量，清冷的眸子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和…欣慰。方纔強行爆發護住兩人，又維持渡力，她消耗巨大，此刻微微喘息著，右臂那新生的骨骼深處，傳來一陣陣奇異的痠麻感，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莫問捂著被掌風餘波掃中、氣血翻騰的胸口，看著地上三具屍體（兩具被李香林震碎內臟，一具被楚雲飛焚為灰燼）和那個重傷垂死的墨綠掌刺客，眼中充滿了後怕與震驚。蘇清芷和李美玲也才從死亡的陰影中回過神來，護著李佳寧，臉色發白。
雨，依舊在淅淅瀝瀝地下著，衝刷著軒內的血腥氣。聽雨軒內外，一片死寂。彷彿方纔那電閃雷鳴中的血腥廝殺從未發生。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咳…咳…”那名重傷垂死的墨綠掌刺客掙紮著抬起頭，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楚雲飛和李香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漏風聲，“你們…逃不掉的…沉淵…鎖鑰…鑰匙…在…”他的話斷斷續續，如同破舊的風箱。
鑰匙？沉淵鎖鑰的鑰匙？！
眾人心頭猛地一跳！難道他知道什麼？
就在此時！
一道比之前更加淒厲、更加迅疾的破空聲，如同鬼哭般撕裂雨幕，從聽雨軒外某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射來！
目標——正是那垂死刺客的咽喉！
殺人滅口！
“哼！”李香林冷哼一聲，一直點地的玄鐵陌刀驟然抬起！刀身並未出鞘，隻是帶著一股沉重的罡風，朝著那破空聲襲來的方向猛地一磕！
鐺！一聲脆響！一支通體黝黑、箭頭閃爍著幽藍磷光的弩箭被刀鞘精準地磕飛，釘入旁邊的梁柱！
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間！
噗嗤！另一根幾乎無聲無息、細如牛毛、通體透明的冰針，如同毒蛇的獠牙，從另一個完全相反、被陰影籠罩的角落射出，精準無比地沒入了那垂死刺客的眉心！
刺客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的怨毒與未儘的言語瞬間凝固，徹底失去了氣息。
雙重狙殺！確保滅口！
“誰？！”楚雲飛怒喝，焚天劍意再次升騰，赤金色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向弩箭和冰針射來的方向！但窗外隻有淅瀝的雨聲和沉沉的黑暗，偷襲者早已如同鬼魅般遁走。
李香林持刀而立，冰焰帝龍勁運轉到極致，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彌漫開去。突然，她目光一凝，落在那名被滅口的墨綠掌刺客屍體旁的地麵上。
方纔他垂死掙紮時，被掌力餘波震開的衣襟下，隱約露出胸口一小片暗青色的、如同扭曲狼頭的刺青！
那刺青的樣式…赫然與韓蟬之前從“鬼影刺”身上搜出的“影狼令”上的獸首，有七八分相似！隻是線條更加扭曲猙獰，充滿了邪氣！
“影狼…又是他們！”莫問也看到了那刺青，嘶聲低呼。
“不止。”李香林的聲音冰冷如霜。她的目光並未停留在刺青上，而是緩緩抬起，投向了聽雨軒那高高的橫梁陰影處。
方纔她全力感知追蹤那冰針射來的氣息時，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帶著孤高與冷冽的劍意波動，極其隱晦地在那橫梁上殘留了一瞬！雖然一閃即逝，但李香林絕不會認錯！
那是韓蟬的劍意！他剛才一定就在附近！甚至…可能出手乾擾了某個方向襲來的攻擊，才讓另一根冰針得以成功滅口？或者…他根本就是這一切的旁觀者，甚至是…操縱者之一？
這個念頭讓李香林心中寒意陡生！她猛地想起韓蟬重傷遁走前那句“沉淵非鎖”的警告，又想起宋玉書那看似紈絝卻深不可測的笑容，以及沈重山離去時那冷硬的背影…
這宋家彆院的水，比他們想象的更深！而韓蟬，這個將他們引入此地的神秘劍客，他的目的，恐怕遠非表麵那麼簡單！
“鑰匙…沉淵鎖鑰的鑰匙…到底在哪？”楚雲飛看著地上徹底死透的刺客，眉頭緊鎖。這刺客臨死前的話，如同毒刺紮在心頭。
就在這時，聽雨軒外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宋家護衛的呼喝聲。
“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有刺客！快保護客人！”
宋家的“反應”，終於“姍姍來遲”。
李香林收回目光，看向楚雲飛，兩人眼神交彙，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濃得化不開的凝重與警惕。她右臂那新生的骨骼深處，那股奇異的痠麻感越來越清晰，彷彿沉睡的力量正在被這接連的危機喚醒。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沉沉的夜色籠罩著這座精緻的牢籠，將所有的殺機與秘密都掩蓋在淅瀝的雨聲之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