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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救贖,終是囚籠 第16章 夜半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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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跟刀子似的刮臉。他貓著腰,熟門熟路地在蛛網般的衚衕裡穿行,目標死死鎖著——那座門楣上陰刻著菊花印兒的青磚院子!急行軍!

到了。死寂的衚衕,隻有風嚎。他壁虎似的滑到那扇厚重的黑漆木門前。一根細長的鋼針,悄沒聲地探進鎖眼,手腕極輕微地抖著、探著。時間像凍住了,隻有心在腔子裡沉穩地跳。

「哢噠。」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彈響。

門,開了道縫。一股濃烈的酒氣混著股怪異的東洋線香味兒,直衝出來。李平安屏住氣,側身滑了進去。

腳剛沾著院裡的青石板,正房的門「嘩啦」一聲被猛地拉開!一個身影堵在門口,穿著和服睡衣,眼神卻跟刀子似的,哪有半點醉意?正是白天那囂張的空手道鬼子!

「八嘎!」鬼子漢語生硬得像鐵塊,帶著被攪了好夢的暴怒,刀子似的目光刮過李平安這身行頭,「你的是誰?什麼的乾活?」手已經下意識往腰裡摸——那地方通常掛著要命的家夥。

李平安緩緩直起腰,蒙麵巾上邊那雙眼睛,在暗夜裡亮得瘮人,像兩點燒著的冰坨子。他學著對方那生硬的調子,字兒像是從冰窟窿裡撈出來的:

「送你的,」他頓了頓,一股子刺骨的殺意猛地炸開,「去見閻王爺,乾活!」

「八嘎呀路!」鬼子瞬間炸了毛,跟被踩了尾巴的瘋狗似的!怪吼一聲,赤著腳猛一蹬地,整個人炮彈似的撞過來!一記手刀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劈李平安脖子!正是白天劈翻拉車老漢那招,更快!更狠!要命!

勁風撲麵,李平安瞳孔一縮。行家!這速度,這力量,這殺意,不是之前那些草包兵能比的,硬茬子!

「來!」李平安心裡低喝,不退反進!沉腰坐馬,八極拳「硬開硬打」的架子瞬間拉開!左臂鐵門閂似的悍然上架,「砰」一聲硬接了那記手刀!衣袖「嗤啦」裂開,小臂一陣劇痛痠麻!同時,右拳緊握,一記「崩拳」如毒蛇出洞,全身擰轉發力,直搗鬼子胸腹空門!

鬼子那誌在必得的一擊被硬架住,手腕震得發麻,更要命的是心窩子那搗過來的一拳!快!狠!倉促間他隻勉強含胸,拳鋒還是狠狠擦過肋骨!

「唔!」鬼子悶哼,臉上閃過痛楚和驚愕!他借衝勢猛地旋身,一記鋼鞭似的迴旋腿,帶著風聲掃向李平安太陽穴!

李平安矮身沉肩,「貼山靠」的架子險險避開那要命的腿風,右肘如槍,閃電般撞向對方支撐腿的膝蓋!攻其必救!

鬼子反應快,收腿後撤,兩人瞬間拉開點距離。院子裡,兩道黑影兔起鶻落,拳腳相交的悶響、衣袂破風聲不斷。李平安把八極拳的近身短打、挨膀擠靠用到極致,像塊牛皮糖死死粘著。鬼子的空手道大開大合,劈砍淩厲,腿風呼呼,每次硬碰都震得李平安氣血翻騰。

真玩命!跟之前切菜砍瓜完全兩碼事!汗瞬間濕透李平安後背,每一次格擋閃避出擊,都耗著巨大力氣,繃著神經。但他眼神越來越亮!壓力,真能榨出油來!對方的招數、習慣、步法,成了最好的活教材,被他瘋狂吸收、拆解!平日苦練的拳意,在這生死一線間飛速凝練!

幾十個照麵快如電閃。李平安摸清了鬼子的路數,對方氣息也亂了一絲。

「該收工了!」李平安眼中寒光爆射!故意側身賣了個破綻,露出半邊胸膛。

鬼子果然上套,眼中凶光大盛!全身力量凝聚,一記凝聚了空手道狠勁的正拳,如同炮彈脫膛,帶著股慘烈氣勢,直轟李平安心口!這拳要打實了,心都能震碎!

千鈞一發!李平安的身體像沒骨頭的泥鰍,猛地一擰、一縮!鬼子那必殺一拳擦著他胸口呼嘯而過,拳風颳得皮肉生疼!巨大的力量帶著鬼子身體不由自主地前衝!

「鐵山靠!」李平安喉嚨裡滾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全身力量擰成一股繩,像壓到極限的彈簧轟然炸開!沉肩!擰腰!蹬地!整個人化作一座移動的鐵山,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狠狠撞進鬼子因全力出拳而大開的懷裡!

「哢嚓!」骨裂聲脆得嚇人!

鬼子臉上的猙獰瞬間凝固,變成極致的痛苦和駭然!他感覺自己被狂奔的火車頭撞了!胸腔塌了,肋骨不知斷了幾根,五臟六腑像被巨手揉碎!血「噗」地從口鼻狂噴出來!身體像個破麻袋,被撞得離地飛起,重重砸在身後門框上,又軟軟滑落在地,手腳抽搐,隻有出的氣兒了。

李平安緩緩收勢,胸膛劇烈起伏,汗珠子順著下巴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看著地上那灘迅速洇開的暗紅,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

對這種沾滿同胞血的屠夫,碾碎,就是最好的祭品。

不再耽擱。閃身進屋。屋裡陳設簡單,東洋味兒濃。牆上掛著幾把形製各異的武士刀,刀鞘在昏暗裡泛著冷光。角落裡還有個武器架,擺著短棍護具。李平安毫不客氣,心念一掃,連帶著鬼子腰間那把沒來得及拔的短刀,屋裡所有帶刃兒的、帶尖兒的玩意兒,瞬間消失,進了他的小倉庫。

角落裡,一把刀鞘格外古樸的武士刀引起他注意。刀柄末端,赫然陰刻著一朵小小的、線條繁複的菊花徽記。李平安心頭一動:王室禦賜?好家夥!這鬼子來頭不小!正好,拿你的刀,替天行道!

悄無聲息地退出這彌漫著血腥味兒的凶宅,反手輕輕帶上門。夜色,重新吞沒了一切。

腳步不停,奔向下一站——一家鬼子開的五金店。撬鎖、潛入,一氣嗬成。店裡一股子機油和生鐵的冷味兒。貨架上,大小扳手、管鉗、螺絲刀、鋼鋸條、銼刀、成卷的鐵絲、各種型號的螺絲螺母……碼得整整齊齊。靠牆立著幾個結實的鐵架子,還有倆半舊的書架。李平安化身勤勞的小蜜蜂,心念所及,幾套最齊全的工具箱、幾大捆鐵絲、幾桶潤滑油、一堆嶄新的車輛配件,連帶著那幾個鐵架子和書架,呼啦一下全沒了影兒。

他那小倉庫的角落,瞬間堆起一座五金雜貨的小山。

活兒乾完。李平安的身影重新溶進北平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裡,像一滴水掉進海裡。

回到南鑼鼓巷那間冰冷的小屋,插好門閂。他扒下濕透的夜行衣,就著空間裡打來的涼水胡亂抹了把臉。冷水激得他一哆嗦,最後那點疲憊也衝跑了。

他沒急著躺下。目光落在空間裡那堆新得的家夥上,尤其那把帶著菊花印的王室刀。他走過去,把它抽了出來。刀身修長,弧度帶著股邪性的美,在空間恒定的微光下,刃口流動著一線冰寒刺骨的鋒芒。

他走到角落,那裡有塊不知啥時候收進來的青黑色磨刀石。盤腿坐下,取過旁邊一個小陶罐,裡麵是清水。刀身平放,刃口對準磨石。李平安的眼神專注得嚇人,彷彿全世界就剩下手裡這把刀。

左手穩穩壓住刀背,右手三指捏住刀鐔附近的刀身。沾水。開磨。

「沙…沙…沙…」

單調而規律的摩擦聲,在寂靜的空間裡響起來。水珠順著刃口滾落,帶走細微的金屬粉末。每一次推拉,角度力道都拿捏得死死的。刀身和磨石接觸的地方,漸漸泛起一層細膩的白漿。

他不緊不慢,帶著種近乎虔誠的專注。冰涼的刀身貼著掌心,那觸感奇異,刀身涼得瘮人,活物似的,透著股對熱血的渴望。

「沙…沙…沙…」

磨刀聲持續著。李平安的心沉靜得如同一潭深水。白天的雞毛蒜皮,四合院的烏煙瘴氣,搏殺的凶險,未來的迷茫……都被這單調純粹的聲音濾掉了。他的世界,隻剩下手中這把越來越冷、越來越利的刀。

刃口上那線寒芒,在反複研磨下,愈發凝聚、刺眼,像活過來一樣,在幽暗裡無聲地嘶鳴。

夜,深得不見底。四合院外,風嚎得更緊了,卷著塵土和枯葉打旋兒,像無數冤魂在哭。

刀鋒切開空氣的細微聲響,是這寒夜裡唯一的戰歌。它在等,等下一次痛飲仇寇血。李平安嘴角,那絲白日裡被生活磨平的弧度,在無人窺見的陰影裡,悄然勾起,冰冷,鋒銳,一如他手中這柄寒光乍現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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