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就膩了 001
三年就膩了
討論婚期時,男友冒出一句:
「一眼望到頭的日子,你不會覺得無趣嗎」
我愣在原地。
可他還是接著說:
「三年了,和你做之前,我甚至需要先看小電影。
「林夏,我真的……對你的身體膩了。」
1
他爸媽都愣住了。
我像沒聽清。
耳朵裡轟鳴著,「你說什麼……」
裴煜煩躁地點燃一支煙。
「說幾遍也是一樣的。
「一道菜吃了三年,換誰誰他媽還能吃得下去!」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隻覺得眼眶很酸,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決堤。
慌亂之間。
我站起來,跑到衛生間裡。
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妄圖想要平複心底的恐懼。
可隔著一層玻璃。
卻看到裴家的阿姨推了他一把。
壓低聲音。
「你怎麼回事啊,和林夏攤牌之前也不跟爹媽打聲招呼」
裴家的叔叔沉吟著。
「不喜歡林夏了,那你是喜歡上次你說的那個女孩兒」
我愣住了。
隻看到沙發上的裴煜笑了笑。
等我出來時。
裴煜掀起眼皮。
「你怎麼還在這裡」
一瞬間。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我的身上。
2
四下寂靜。
隻有門鈴在響。
裴家阿姨快步跑過去開門。
一個女人進來,和他們打著招呼。
進屋後的目光直直射向我。
問裴煜:
「你前任還沒打理乾淨啊」
我猛地回過神。
慌亂間想要離開。
卻被她一把按住。
她吐氣如蘭,「彆走啊,你好歹和他在一起三年,也教教我,裴煜在那個的時候,什麼姿勢才覺得刺激啊。」
我覺得難堪。
卻被她一把推到臥室裡。
裴煜跟進來,目光玩味。
「乾嘛讓她進臥室,想玩三人行」
女人白他一眼,乾脆依靠在牆邊,風情萬種地盯著我。
「我就是想問問,裴煜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握住你的腳踝,狠狠用力嗎」
像被人扇了一個巴掌。
我顫抖著,渾身發涼。
好在裴叔叔裴阿姨終於衝進來。
「哎呀小夏還在這呢!裴煜你瞧你鬨的像什麼樣子!」
他點燃一支煙,把女人摟回去。
朝我挑起眼皮,「那你就走唄」
我僵在原地。
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可我們……什麼時候分手了」
3
我狼狽地跑出來。
打了車,卻不知道該回哪去。
我的家在外地。
這三年,我基本都和裴煜住在一起。
他這幾天沒回來。
我還以為他……
是為了我之前沒有洗完床單和我賭氣。
努力擦乾眼淚。
環城跑了一圈又一圈。
我告訴司機師傅,先在江邊停下來。
冷風一吹。
我忍不住苦笑。
可我為什麼沒有洗完呢
從老家回來,地上丟著三條待洗的床單。
我撿起來。
卻發現每條上麵都有乾涸的水跡。
恰逢洗衣機壞了。
我洗了一條,眼淚便掉下來。
裴煜不高興了。
「不是,洗幾條床單而已,你哭什麼你至於」
那天。
我問他:「你是不是帶彆的女人回家裡了」
裴煜神情古怪地盯著我。
許久之後。
他燃起一支煙,轉著打火機。
「等我們真結婚了,你不會老要這樣懷疑我吧」
我被他問的語塞。
他卻出離地憤怒起來。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還有必要在一起嗎」
裴煜摔門走了。
我在原地愣愣地站了許久。
天微微擦黑。
纔看向那些被浸濕的床單。
賭氣似的。
把它們都塞進垃圾袋裡。
下樓狠狠地丟進垃圾桶裡!
可心口卻像堵著一口氣。
上不來。
也咽不下去。
4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隻能在夜幕落下的時侯,回到和裴煜的房子裡。
可門大開著。
一個又一個地編織袋被人丟出來。
我快步跑過去。
卻看到白天那個女人。
她看見我,眉眼彎彎,「你可算來了。」
她手裡的內衣往地下一丟。
「喏,這些都是你的東西。
「你自己收拾吧,不然我們幫你裝,還怪累的。」
臥室裡的裴煜又搬出來一袋。
他皺著眉。
朝地上一丟。
「差不多都在這了,你抓緊搬出去吧。」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那女人嗤笑。
「喂,你不會是打算賴在這裡不走吧。」
我狼狽地撿起行李。
心臟像是被誰擰起來,揪成一團。
可我顧不上。
撿行李撿到門口。
又被那個女人叫住。
她笑盈盈地勾起地上扯壞的蕾絲睡衣。
「這件的連結發給我唄。
「沒辦法,裴煜喜歡,都撕碎了。
「我再買一件賠你。」
她從我身上掏出手機。
又回頭看裴煜,「哥哥~她密碼是什麼」
「0321。」
「哦。」女人眨著眼,「原來是你的生日啊,小妹妹,還怪純情的。」
「滴——」
她掃了我的微信。
「記得發我連結哦。」
門,咣的一聲關緊了。
我站在門外。
後知後覺地記起來。
裴煜已經大半個月沒有碰過我了。
再往前。
他會在開始之前,先看一些小電影。
我實在覺得難堪。
在網上下單了情趣睡衣。
可還沒來的及穿給他看……
我餓著肚子,茫然地站在街邊。
不記得有多久了。
電話響起。
是裴煜打來的。
他語氣隨意,「我記得你之前買的超薄0.01還有新的,你放哪去了」
夜裡的風突然就吹花了我的眼睛。
裴煜似乎聽見了。
「哭了」他在那邊笑,「彆哭了林夏,你就是哭,我也沒時間哄你。」
我忍著哭腔。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不在意。
告訴了他剩下的0.01在衣櫃最下麵的夾層裡。
結束通話電話。
我後悔了。
為什麼要裝成自己不在意呢……
我明明……
很在意。
5
四年前,我輾轉到了南城。
第一年口罩爆發,人人自危,我也吃儘了苦頭。
工作難找,房租壓人。
最窘迫的時候,我隻能租在樓道隔間裡,一日三餐靠饅頭辣醬對付過去。
好不容易擠進一家公司麵試。
坐在主位的,就是裴煜。
可惜,那天的問題太專業。
我磕磕巴巴地答上了,卻也明白,這場麵試我大概過不去。
果然,接到的通知是我未能通過麵試。
那時的我連下個月的房租也沒有了。
或者是聲音帶上了哭腔。
他突然話音一轉。
「不過,我們合作公司有個崗位很適合你。」
那時的裴煜像一束光,照亮了我舉步維艱的生命。
後來。
我忍不住問他:「這裡的待遇比你們公司開的還要好,我連你們公司的麵試都沒過,為什麼能來這裡」
裴煜輕笑著。
「因為……你到了我們公司,我就不能追你了呀。」
三年之前。
我就這樣動了心。
他說他心疼我的居住環境,想要好好照顧他心愛的女人。
我感動的一塌糊塗。
跟著他回了家。
一年又一年。
6
一整晚,我的腦子裡全是三年裡的點點滴滴。
我知道他變了心。
可還是沒出息地想。
萬一他來找我解釋呢
萬一他說,這一切隻是結婚前的惡作劇呢
萬一呢
可睡醒了點開手機。
裡麵隻有低電量的提醒。
翻找裴煜的朋友圈。
才猛然發現。
他已經把我拉黑了。
缺失的感覺,讓人的胸腔裡都沉甸甸地泛著疼痛。
酒店裡。
我望著鏡子。
裡麵的女人雙眼浮腫,精神萎靡。
我努力地扯出微笑來。
機械性翻找著自己的行李。
去公司,還是要儘可能體麵一點……
可我沒想到。
早高峰的電梯裡。
會遇見裴煜和那個女人。
我注意到她的工牌——
【實習生:宋綺晴。】
她也看見我了。
隔著幾個人,對我揚起嘴角。
「咦林夏。
「你的情趣睡衣我還沒賠給你呢。」
一瞬間。
電梯裡安靜了。
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把耳朵豎起來,專心偷聽。
裴煜也居高臨下的望著我。
眼睛裡沒有心疼。
彷彿也跟他們一樣,都在看好戲。
我深深地吸著鼻子。
不知道哪裡湧上來的勇氣。
大聲地喊,「你都和裴煜用過了撕爛了,彆賠了,我嫌你們惡心!」
一時間。
電梯裡沸騰了。
如果不是這裡沒訊號,我相信大家一定會當場拉個小群。
裴煜和我不一樣。
他在公司裡吃得開。
不少都人都聽過他的大名。
一下子,裴煜的臉色難看極了。
他沉下臉。
「分手了就要玩這麼臟這麼惡心」
7
明明宋綺晴說的時候。
他還放縱著,表情開心。
到我說就不行了。
為什麼呢
我看著這個我愛了三年的男人。
終於意識到,裴煜他徹底變了心。
叮的一聲。
電梯?ù?到達樓層。
我率先下去,卻被裴煜一把從後麵拽住手臂。
「林夏!」
他低聲警告我,「這裡是公司,我和綺晴的事,希望你彆亂說話。」
他突然伸出手摩挲我的下巴。
「聽話,嗯」
宋綺晴從電梯裡下來。
「一夜沒見,小妹妹你怎麼這麼憔悴啊」
她掏出補妝鏡打量著自己。
嘖了一聲。
「哥哥,看來你前女友受的情傷不輕啊。」
我用力想甩開他的手。
胸腔憋著一股氣。
「管你們什麼事,離開了渣男我高興不行」
裴煜盯著我。
突然笑了。
「行啊,那你最好是。」
8
公司裡傳開了。
隔壁公司高管和實習生有那種關係。
私下裡還愛玩點情趣。
午休時間。
裴煜一把將我拉到拐角暗處。
他的臉色難看。
「林夏,你真翅膀硬了
「宋綺晴就算穿了情趣內衣,但你也彆忘了,那是你買的,目的是為了勾引我!」
我懵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裴煜咬著牙,「綺晴現在的實習期還沒過,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這個月,不要再讓我聽到關於她的謠言。
「不然,我不介意讓所有人都知道那件衣服來源於你。」
一瞬間。
荒唐感自脊背延綿而上。
我壓不住地顫抖。
「這些都是她自己在電梯裡說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裴煜目光陰鷙。
「但如果你不爭強好勝,也不會傳出關於我們倆的風言風語。」
不知道裴煜想到了什麼。
他眯起眼。
「你不會忘了吧,林夏,分手前你為了勾引我,還給我發過你自己的大尺度視訊。
「你也不想視訊被轉發到群裡吧」
9
我從來沒想過。
裴煜會用這種事來威脅我。
酒店裡,我用力把自己蜷縮起來。
可仍然怕的厲害。
腦子裡甚至想到了辭職,想到離開。
我想不通。
不愛了就一定要傷害嗎
我沒想到。
事情來的這麼快。
第二天剛一到公司。
總監便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曖昧。
「怪不得啊小夏,沒聽說你麵試就能直接進公司。
「原來和隔壁裴總玩情趣的,是你啊……」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
「你說什麼」
旁邊有人也跟著笑,「彆藏了小夏,公司都傳遍了,你和裴總的關係,怪不得之前有人看到過你倆一起上班啊」
整個身體都跟著僵硬起來。
我忍不住問。
「我和他是什麼關係」
兩個人對視一眼,你瞧我,我瞧你地誰也沒有說話。
同級彆的找個藉口走了。
總監揮揮手。
不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人嘛,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很清醒。
「你也彆擔心同事之間會因為這種事瞧不起你,沒事兒,好好乾活就行了。」
總監轉身走了。
同事們三三兩兩地往茶水間去。
「怪不得啊,那麼多實習生,就她自己站住腳了。」
「靠著年輕和合作公司約pao唄,嘻嘻,你去你也行。」
「我可不去,臟死了。」
「就是啊,那個林夏能不能有病啊」
「咦——」
嫌棄的聲音像是捏著鼻子。
我的渾身冰涼。
一股勇氣衝上頭頂。
渾身顫抖著衝過去,「你們胡說八道什麼!誰說我和裴煜是約pao的關係!
「我們是前男女朋友,隻不過現在已經分手了!」
茶水間安靜了。
所有人回頭望著我。
神色淡淡地。
像在看一個笑話。
「噗嗤……」
不知道誰先笑了,她們肩膀碰著肩膀私下議論。
「都說了,以後蛐蛐彆帶人名。」
「她還裝上了,前任男女朋友,也不看看人裴總同意不同意。」
一大群人捂著唇。
沒有任何一個人搭理我,或者表現出心虛。
終於有人接完咖啡。
從我的身邊經過。
她們「哎喲」一聲,肩膀撞上我。
咖啡灑到我的身上。
「真對不起啊,你不會和隔壁的裴總告狀吧」
我被氣的眼淚都湧到了眼眶。
強忍著告訴她。
「這是我新買的衣服,你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幫我去乾洗!」
她像沒聽見。
從我的身邊徑直走過去。
「裝什麼裝啊,劈開腿才能過實習期的,撞你一下你還不高興了想要公平,怎麼不想想被你擠掉的其他人呢。」
我愣在原地。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職場裡,沒有人會不討厭關係戶。
不管我怎麼說。
能順利過了實習期,一方麵是裴煜當初耐著性子交我,幫我完成方案。
一方麵。
在實習的最後一天。
他像邀功似得告訴我。
「寶寶可以放心,淘汰誰也不會淘汰你的。」
這場圍剿。
我避無可避。
因為我確實……
是在這群人裡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沒等我做好最後一個方案。
總監便叫我去他的辦公室,雙手虛虛地並攏著。
「小夏啊。」
他說,「相信你最近也聽到了一些話,這些話,也確實會影響到咱們部門團結……」
他不用說完。
我便懂了。
苦笑著問他,「公司現在是要開除我嗎」
總監乾咳了一聲。
喝了一口枸杞水,半天才說,「公司沒有開除你的意思,隻是想著或者可以給你調一調崗位……」
他開出的條件。
是縣城裡新起的分公司,職位名稱一樣。
薪資打了半折。
說是調崗,其實是變相勸退。
N
1不願意給。
我沉默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走出去,卻撞上了宋綺晴。
她笑意盈盈地望著我。
「咦眼眶都紅了怎麼了呀小妹妹」
10
我已經離職了!
那我還用再受這些人的氣嗎
腦海裡快速劃過這個聲音。
動作比想法快,我朝她揚起手——
下一秒。
脆響聲和尖叫同時響起。
宋綺晴瘋了一樣拉扯我的衣服。
我的東西全都嘩啦啦地掉下來。
離門口近的。
很快有人跑出來看,有人狠狠地拽著我的衣服把我拉開。
裴煜擋在她身前罵我:
「你他媽瘋了」
那女人花了妝,氣勢洶洶地拿起手機。
「你動手打我,我現在就要報警!」
「行啊!」我拔高了聲音,「正好我也補補法律知識,打小三到底犯不犯法!」
走廊裡一下就安靜下來。
我也把手機拿出來。
「這是她前幾天加我好友時候說的,大家都好奇,那就一起看看!」
頁麵裡。
全是宋綺晴對我的挑釁。
【裴煜不僅會握住我的腳踝狠狠用力哦,穿著你買的蕾絲睡衣,他還會把我抱起來,說我是小妖精呢。】
【看不出來啊小妹妹,長的挺純,你也會買這種東西】
【連結發給我啊。】
【裴煜說你哭了呀,可是你現在哭都晚了,你們分手之前,他就已經說過我在床上比你更合拍了呢。】
兩個公司的人,都亮起眼睛。
我甚至看到有人當場就拉了群。
膽子大的,拿自己的手機錄了我的屏。
裴煜的臉色鐵青著阻攔我的動作。
可那些東西已經被他們轉發,發到群聊。
他憤怒極了。
「我隻是對你小懲大誡,你發給我的視訊我還沒發出去,你非要逼我是不是」
眼看著他拿出手機了。
我轉過頭。
麵對曾經的同事們。
眼眶裡的眼淚再也憋不住掉下來。
「各位,我是和裴煜談過戀愛,遇見了人渣,我也沒辦法。
「可能我離開之後他會做一些毀掉我的事。
「到時候我一定會報警,來保護自己,希望大家不要因為這種事而瞧不起我笑話我。」
吃瓜的同事們停住了。
有人訥訥地。
「啊……物件麼,誰也不是沒處過,遇見了渣男,不怪你……」
「就是啊,處物件的時候誰能想到遇見這種人。」
我抹著眼淚。
裴煜已經受不了了。
拉住那些人理論。
「你們剛他媽傳我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有良心呢!」
場麵。
亂成了一團。
有人拉架,有人叫喊。
我趁亂撿起了自己的東西跑出去。
從小到大。
我從來沒有試圖反抗過這些帶有惡意的人。
如今緊張到手心裡全是汗。
但是心裡……暢快無比。
我好像沒有再捨不得裴煜了。
那個曾經救贖過我的人。
現在變成了傷害我的人。
也許不是他好。
而是他救我的時候,就帶著明確的目的……
11
爸媽打來電話。
小心翼翼地問著。
和親家見麵,是要他們過來,還是咱們過去。
我的家從小就在小鎮裡。
他們沒有太大的本事。
但卻在我很小的時候,為了保護我,和欺負我的學生家長拚過命。
我爸就是在那個時候受傷的。
跛了一條腿。
自此之後,隻能去一些廠子裡麵去打更。
爸媽沒有因此怪過我。
但我明白了,如果我受委屈告訴了家裡。
就會給家裡帶來無儘的麻煩。
我不想這樣……
直到現在,爸爸也怕給我丟人。
他怕見到了親家,直到他走路跛而瞧不起我。
他怕……
變成女兒的負擔。
我吸著鼻子,強忍著哭腔,告訴他們。
我已經和裴煜分手了。
叫他們不要擔心。
我爸慌了,第一時間問,要不要叫我媽過來陪我。
他用最笨拙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愛。
我突然慶幸。
被裴煜趕出來之後,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再在南城找一個新的住所。
到酒店收拾好行李。
絕大多數的東西進行了斷舍離。
我定了回老家的車票。
路途雖然遙遠,但省下來的機票錢。
可以給他們買好多他們平時捨不得用的東西。
上了火車。
莫名的,最近亂成一團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車上的訊號不算好。
但我還是收到了裴煜發來的訊息。
【你現在在哪】
他把我從黑名單裡麵放出來了。
我看了兩秒。
把他移到了黑名單。
12
爸媽在車站接到我。
驚喜極了,一邊幫我拿行李,一邊埋怨著。
怎麼每次回來都不坐飛機。
小鎮裡雖然沒有機場。
可市裡有,打車回來又不算太遠。
我笑著,告訴他們以後就不走了。
爸媽都不說話了。
看著我,眼睛裡全是心疼。
「我閨女,這是受委屈了。
「沒關係,受委屈就回家,爸媽一輩子都願意養你。」
我突然發現,生活好像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糟糕。
呆了幾天。
被家裡的姑姑姨姨們發現,得知我是單身,便非要給我介紹相親。
這一天,手機接到陌生來電。
聲音空白了幾秒。
纔有人說話。
「來機場接我。」
我愣住了,厭煩的感覺自心底升起。
「什麼意思」
他說:「我過來找你了,你?ū?先來機場,一個小時夠了吧一個小時你不到,我就訂票回去了。」
「小夏快看照片,這小孩在國企工作,你今天有空吧,晚上就和他相親唄」身邊的大姑突然把手機伸過來。
電話裡。
裴煜的聲音一頓。
「林夏,你要相親!」
我掛了電話。
禮貌性地看一眼大姑的手機。
男孩子是很好。
所以一看,就是不需要相?ū?親那種。
大概率也是被家裡人逼迫的。
我有些頭疼。
但想到姑姑姨姨們的過度熱情,還是屈服了。
「行,幾點見麵」
12
六點半,按照約定位置,我到了鎮上唯一一家雅緻的餐廳。
本身就是敷衍家裡,走個過場。
我套了件寬鬆的衛衣和運動褲,隨意把頭發紮起來,素麵朝天就來了。
沒想到……
對方比較正式。
穿著合身的深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
優雅筆挺。
我有些尷尬,但還是坐了下去。
盯著選單。
正焦慮要不要找藉口回去。
餐廳的大門刷地被人拉開。
裴煜的腳步明顯帶著火氣,氣衝衝地拉著我的衛衣迫使我站起來。
「林夏,誰允許你出來相親的!
「和我分開幾天,你就這麼迫不及待來找彆的男人
「這麼饑渴的不行!」
太過突然。
導致我整個人都怔在那裡。
回過神。
裴煜已經對周知硯開了腔。
「哥們你什麼眼光
「她就這樣,邋裡邋遢不修邊幅和你相親你也要」
餐廳就算人不多?ū??。
也有食客和服務生朝這裡張望。
我被他擠兌的臉燒紅,聲音都在打顫,「我相不相親和你有什麼關係!裴煜你是不是……」
「作為前任還糾纏不休,這種行為才叫饑渴吧。」
所有的聲音被周知硯打斷。
裴煜僵住了。
臉色陰沉著,「你什麼意思」
周知硯不說話。
卻把我拉到他的一邊。
一米八幾的身高,就這麼隔在我和裴煜之間。
燈光下。
他眉眼平靜。
「我訂的餐位,並沒有邀請你,想吃就自己定位。」
這句話。
成功讓裴煜漲紅了臉,「你罵誰呢你」
周知硯沒說話。
嘴角蕩起很淡的一抹微笑。
但這抹笑容,就足夠讓裴煜破防了!
他猛地轉向我。
「相親,你就一定要相親!
「然後讓你的相親物件這麼和我說話林夏,現在馬上,跟我走!」
他伸手要來拽我的帽子。
卻猛地被周知硯開啟。
啪的一聲巨響。
裴煜變了臉。
從小到大,他都是春風得意。
在這個破鎮????子裡卻吃了癟。
我能看出來他想要還手的,可週知硯卻不閃不避地,目光回視著裴煜的視線。
最終。
他咬了咬牙,反而麵對我。
「林夏,你可真行!」
13
他轉頭走了。
餐廳的氣氛也安靜下來。
可對比著剛進來的雅緻靜謐,現在,卻讓人侷促極了。
我給周知硯道了歉。
他的目光卻溫和下來,「已經沒事了。
「前男友分手了還糾纏,不是你的錯,反而會讓我覺得,你很好。」
我懵住了。
他卻把選單又遞給我。
「想吃什麼剛剛還沒點完。」
我沒有接,他便把選單展開撲到我麵前。
落座後。
聲音帶著魔力,「還有,你穿休閒裝,真的很好看。」
我的臉騰就紅了。
一直到吃完這一頓。
周知硯送我回去。
小鎮特有的草木氣息吹來。
路燈照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而可靠的剪影。
14
早上。
和我媽一起晾衣服。
手機突然狂響。
抖完最後一件外套,我纔看到自己被拉到一個新群裡。
裡麵正在聊新的八卦。
聊的是宋綺晴實習期未過,被公司淘汰。
而裴煜的事。
一次兩次,都是不好的影響。
公司考慮後,決定外派他去開拓市場。
裴煜就像鬨了脾氣。
直接請了年假跑出來。
有人艾特我,【聽說宋綺晴和他分手了,林夏啊,有人說他去找你了。】
下麵跟著打聽的一群群。
【是啊,他去了嗎】
【上演真實版火葬場】
我沉默著,遮蔽了群。
我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
一直在當輿論的漩渦裡真的很累,我不想……再和裴煜有任何關係……
院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林夏,開門!」
夢魘般的聲音讓我的心頭一緊。
昨晚我就想過,會不會有之前寄給家裡的東西,物流單遺留在他那裡。
裴煜,還是找來這了……
我媽從廚房探出頭。
「誰啊……」
「媽,沒事,我去處理。」
隔著鐵門,我看到裴煜竟然紅著眼。
他說:「開門,林夏。」
我站在原地沒過去。
「你有事兒嗎未經允許到我家,我可以報警。」
他的呼吸一窒,「怎麼說我也是家裡的女婿,你要報警抓我嗎」
「我們已經分手了,要我提醒你嗎是你出軌的原因。」
裴煜隔著鐵門盯著我。
「可我沒把你的視訊發出去,我出軌,你把我出軌的事鬨開了,公司裡現在都知道這事兒,林夏,我們這兩件事就算扯平了,現在是我來找你了,和我回南城,我接你回去。」
明明是低頭。
卻被他說出了理所當然的感覺。
我把手機掏出來。
「現在離開,或者我馬上報警。」
裴煜不說話了。
神色晦暗地盯著我,「你報警吧,那我就把你的視訊,給你爸媽也看看,讓他們看看乖巧的女兒,私下裡是怎麼討好男人的,怎麼樣」
又是這個視訊。
我咬著牙。
不敢露怯,「你敢!」
他軟了神色。
「我知道你不願意,我當然也不想的,就連在公司,我那麼生氣也沒發過,夏夏,和我回家。
「或者乾脆帶叔叔阿姨回南城,我們的父母見一見。
「也許我還願意娶你呢」
15
屈辱的感覺,幾乎讓人站不穩。
他看到我的臉色發白。
反而笑出來,朝我張開手。
「回來吧夏夏,彆再和我鬨了。
「人生在世幾十年,誰又能保證隻愛一個人呢
「夏夏,這是每個人心裡都有的**,隻是我比較坦誠而已。」
他誌在必得一樣。
突然,他的身後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
「林夏,有客人」
裴煜的身體一僵。
回過頭,神色明顯難看。
周知硯的手裡正拎著幾個精緻的禮盒,從車上下來。
「他都知道你家了!」裴煜轉向我,難以置信。
周知硯像聽不見。
眼角噙著笑。
「阿姨打電話說今天包了餃子,讓我過來嘗嘗,沒想到有外人在。」
外人兩個字,被他刻意加重。
我下意識給他開了門。
裴煜也要跟著進來。
周知硯卻一把把他推出去。
「分手後糾纏不休,甚至追到對方家裡,已經超出了正常範疇。
「你剛才提到的視訊,我建議你慎重考慮其法律後果,未經他人同意傳播私密影像,涉嫌侵犯隱私權名譽權,甚至刑事犯罪。
「這位先生這麼在意家裡,我想,你也不希望因為衝動,讓家裡人跟著你蒙羞吧。」
周知硯說話條理清晰,直擊要害。
裴煜的眼神閃爍。
「你都聽到了,那你還去她家」
周知硯把禮盒遞到我手裡。
摸了摸我的頭發。
「先去給阿姨,這裡交給我。」
莫名地,我便聽著他的話轉了身。
進到屋裡以前。
我聽到周知硯的聲音。
「我又不是清朝餘孽,不會不允許女朋友在我之前有過過去。」
突地。
我的心重重一跳。
再回過神時,裴煜已經走了。
周知硯坐在餐桌上,朝我媽笑。
「阿姨包的餃子,是我吃過最香的。」
我媽被他誇的紅了臉。
「這孩子,想吃就讓林夏帶你回來,阿姨隨時給你包,害呀,阿姨現在就給你包去,你拿點凍上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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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出去時。
周知硯還是淡笑著的,「阿姨看起來很喜歡我。」
我有些糾結。
不知道先和他道歉,我前男友沒有斷的徹底就去相親。
還是要先感謝他這次幫忙解圍。
周知硯像猜到了。
微微彎下腰,和我平視。
「他用的是一種很低階的情緒操控手段,越是強調,反而越說明他心虛,不敢真的那麼做,因為代價他承受不起。
「19世紀我國隻有4.3億人口,現在卻有14.12億,哪有那麼多人類的靈魂投胎呢
「辨彆魔鬼,是我們終身要去做的一件事,你隻是還沒有學會而已。」
周知硯成功地把我的思路帶偏。
我茫然地問他。
「你的工作不是有關法律嗎」
他抬起頭:「就是有關法律,才見多了魔鬼一樣的人心。」
那天之後。
我再也沒見過裴煜。
反而和周知硯像朋友一樣聊了起來。
我才知道。
原來他也隻是想相親走過過場的。
可是沒想到。
那天的姑娘眼神太過乾淨。
他突然覺得,相親,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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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
我忍不住問他。
「你好像永遠都這麼冷靜,真的不會失控嗎」
當時,他看著河麵閃爍的夕陽餘暉。
「法律教會我,情緒上頭的時候先想後果。
「衝動是魔鬼最好的燃料,就像裴煜那樣,他所有的行為看似占了上風,其實每一步都在給自己挖坑。」
提到這個名字。
我的心臟還是會發緊。
周知硯側過頭看我。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離開了那個泥潭,識彆出不對勁,有勇氣轉身離開。
「彆一直否定自己。
「嘗試著接納自己,夏夏,你現在,完全可以做自己的底氣了。」
莫名的。
心裡那點不安漸漸消散。
是啊,我已經離開了那個不斷消耗我的泥潭。
而每一次,裴煜的失控,都在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
周知硯說:「魔鬼最擅長把卑劣包裝成理所當然,出軌不是本能,忠誠纔是選擇。」
後來。
我在家人的支援下。
在小鎮裡找到工作。
雖然薪資不如南城的可觀。
但在小鎮裡,有這樣的收入,已經可以養活自己。
我和周知硯,在小鎮的河堤散步。
在早市裡買水靈靈的蔬菜。
我覺得。
周知硯真的很厲害。
他不僅懂得法律,還能分辨哪家的蔬菜最好。
能跟我媽討論哪個部位的豬肉適合小炒。
還會陪著我爸下棋,但又不會把把贏。
雖然……我爸是整個街裡最出名的臭棋簍子。
充滿生命力的踏實感。
與裴煜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做派,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個厲害的標簽。
直到我們的婚禮我才給他撕下去。
那天的裴煜喝多了。
換了無數個電話,瘋狂地聯係我。
我一遍遍地結束通話拉黑。
他便一遍一遍地打。
婚禮結束,我的手機裡已經全是未接來電和短訊息。
他甚至求了共友給我轉發。
【林夏,你贏了行不行】
【我後悔了,婚禮不能繼續,你彆嫁人!】
【隻要你說一聲好,我就馬上坐飛機過去,我把你搶回來,我們繼續商量我們的婚期。】
這一天。
周知硯蹙起了眉。
拿著自己的電話出去。
聲音冰涼至極。
「她已經嫁給我了,你真要是有勇氣,也不至於一定要夏夏說好才買機票。
「為什麼不能說走就走呢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搶親。
「裴煜,你怕輸,因為?子裡你就是個慫的不行的傻逼。」
他掛了電話。
一回頭看見我,滿是怒火的表情瞬間收斂起來。
我說:
「原來我的謫仙人,也有失控的一麵啊。」
周知硯懲罰似得抱起我。
「再打趣我,我就罰你!」
那一晚。
周知硯像是撕下了永???遠冷靜的麵皮。
我累的連紅包都沒力氣數。
心裡惦念著。
還是我們小鎮的習俗好啊……
不管接了多少錢,都是新娘自己的。
不管周知硯賺了多少錢。
以後的工資,都要落到我的卡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