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入塵埃各西東 第16章 16

    -

沈屹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時，消毒水的味道裹著一絲熟悉的馨香鑽進鼻腔。他緩緩睜開眼，就見林悅坐在床邊，手裡端著剛溫好的粥，眼眶通紅，眼下還帶著淡淡的青黑

——

顯然是守了他許久。

“你醒了？”

林悅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驚喜，連忙放下粥，伸手想探他的額頭，卻被沈屹偏頭躲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語氣冇有半分溫度：“你怎麼在這？走。”

林悅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光瞬間黯淡下去。她咬了咬唇，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沈屹，你能不能清醒一點？越蘅她……

她已經和淩霄登記結婚了，他們的結婚證都領了，你冇有機會了！”

“你閉嘴！”

沈屹猛地拔高聲音，胸口的傷口因為激動而傳來撕裂般的痛，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死死盯著林悅，“不可能，阿蘅不會不要我，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是真的！”

林悅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我聽三哥說了，他們在軍區民政局蓋了章，法律上已經是夫妻了，你就算再等，也等不回她了。”

這句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沈屹的心上。

他怔怔地看著天花板，耳邊反覆迴響著

“登記結婚”

四個字，胸口的劇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從那天起，沈屹開始拒絕進食，醫生送來的營養餐被他打翻，輸液針被他一次次扯掉，無論醫護人員怎麼勸說，他都不肯配合治療。

不過幾天，他的臉頰便迅速凹陷下去，眼窩發青，原本挺拔的身形也變得佝僂，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

林悅看著他日漸衰敗的模樣，急得團團轉，最後實在冇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找到越蘅的住處。開門的是淩霄，他看到林悅時，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來乾什麼？”

“我求你讓越蘅去看看沈屹吧！”

林悅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眶通紅，“他不肯吃飯也不肯治病，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隻有越蘅能勸他了！”

淩霄皺緊眉頭，想直接關門，卻被剛從屋裡走出來的越蘅攔住。“我去看看。”

越蘅看著淩霄，語氣平靜，“有些事，總該有個徹底的了結。”

淩霄雖不情願，卻還是鬆了口，隻是執意要陪她一起去醫院。

病房裡，沈屹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像紙，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眼，看到越蘅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微弱的光，隨即又黯淡下去。

“你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越蘅走到床邊，冇有靠近，隻是站在幾步外，語氣平靜：“沈屹，我來是想跟你說清楚。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和淩霄現在是夫妻，我們會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執著於過去，也不要再傷害自己，往前看，彆回頭。”

沈屹痛苦的閉上眼睛。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門口的林悅身上，又轉回來看著沈屹：“林悅她守了你這麼久，對你的心意你該清楚。彆再辜負她了，也彆再辜負你自己。”

沈屹怔怔地看著她，眼眶慢慢紅了。

他捂住臉，淚水順著指縫滑落，浸濕了床單。

越蘅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心裡冇有波瀾，隻是輕輕說了句

“保重”，便轉身和淩霄一起離開了病房。

沈屹出院後，冇有和林悅在一起。

他拒絕了軍區安排的清閒職位，而是重新遞交申請，調去前線戰場。

林悅知道後，冇有再糾纏，隻是找到了越蘅的三哥，跟著他學習軍醫知識，後來也去了邊境，成了一名戰地護士。

半年後，前線傳來訊息

——

沈屹在一次解救任務中，為了掩護難民撤退，不幸中彈犧牲。他的遺物裡，隻有一枚早已磨損的戒指。

越蘅收到訊息時，正在靶場裡和淩霄打靶。她愣了片刻，隨即繼續扣動扳機，槍聲陣陣，彷彿聽到了一個陌生軍人的故事，有心疼他的殉國，其他已如過往雲煙。

林悅在整理沈屹的遺物時，發現了一本日記，最後一頁寫著：“阿蘅，我終於活成了當初你喜歡的樣子，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會再負你。”

隻是，人生冇有如果。

錯過的人，終究隻能留在回憶裡，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歸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