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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紅塵劫 第二世 心成荊棘(怨念成魔、荊棘穿心魂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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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臨盆·白發嬰啼

江南的梅雨季節的揚州,連空氣都能擰出水來。柳宅深院,燈火通明,壓抑的悶雷在低垂的烏雲後滾動,卻遲遲不肯落下。產房內,柳夫人淒厲的嘶喊已持續了半夜,聲嘶力竭,如同瀕死的天鵝。汗水浸透錦被,穩婆和丫鬟們臉色發白,手忙腳亂。血腥氣混雜著產房特有的溫熱腥甜,濃得讓人喘不過氣。

柳府主人柳元庭,這位平素儒雅風流的富紳,此刻卻像一頭焦躁的困獸,在產房外的迴廊裡來回踱步。他緊攥著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每一次妻子的痛呼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然而更深沉的恐懼攫住了他——並非完全源於對妻兒的擔憂,而是源於懷中那冰冷堅硬的觸感,和耳畔彷彿永無止境的低語。

他下意識地隔著衣袍按住胸口——那裡貼身藏著一塊玉佩。玉佩邊緣焦黑,刻著模糊的「浣霞」二字,更詭異的是,玉質深處無數暗紅色的荊棘紋路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著陰冷的氣息。這是數月前,一個黑袍遮麵的神秘人(國師使者)交給他的,隻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此玉,鎮邪,亦引邪。誕下麟兒,即刻佩戴其身。否則,柳宅上下,雞犬不留!」那使者渾濁如泥沼的眼神,至今想起仍讓他骨髓生寒。

「老爺!老爺!」一個丫鬟跌跌撞撞衝出來,滿臉驚惶,「夫人…夫人快不行了!孩子…孩子卡住了!」

柳元庭渾身一震,眼中恐懼與某種扭曲的決絕交織。「不惜一切…保住孩子!」他嘶啞地低吼,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猛地想起懷中玉佩的冰冷,一個瘋狂的念頭升起:或許…這邪玉真能「鎮」住這難產的凶煞?

就在這時——

轟——哢!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天幕,瞬間將庭院照得亮如白晝!緊接著,並非尋常的雷鳴,而是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彷彿天穹被硬生生撕開!詭異的紅光透過窗紙,將迴廊染成一片令人作嘔的暗紅!

柳元庭駭然抬頭,隻見濃厚的烏雲漩渦般散開,一輪巨大的、邊緣流淌著粘稠血光的暗紅血月,赫然懸於柳宅正上方!血月之光冰冷刺骨,帶著濃烈的汙穢與不祥,瞬間壓過了人間燈火!庭院中精心侍弄的花木,在血月照耀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蔫、焦黑!

「天…天罰啊!」老管家癱軟在地,麵無人色地喃喃。

產房內,柳夫人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哇——!」

一聲異常嘹亮、甚至帶著穿透性力量的嬰兒啼哭,猛地刺破這死寂!

生了!

柳元庭的心跳幾乎停止,他顧不上那妖異的血月,猛地推開產房門衝了進去!

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柳夫人臉色金紙般躺在榻上,氣若遊絲,已然昏死過去。穩婆雙手顫抖,托著一個剛剛剪斷臍帶的、渾身沾滿胎脂和血汙的初生嬰孩。

然而,當柳元庭的目光落在嬰孩頭頂時——

嗡!

他腦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那初生的嬰孩,竟生著一頭霜雪般純淨無瑕的白發!細軟的發絲緊貼著頭皮,在搖曳的燭火和窗外透入的血月光輝下,流淌著冰冷刺目的銀澤!這絕非尋常嬰兒的胎毛!

「妖…妖孽!白發妖孽啊!」抱著孩子的穩婆最先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雙手猛地一抖,竟將繈褓中的嬰兒脫手拋了出去!

柳元庭目眥欲裂,本能地一個箭步上前,堪堪在嬰兒落地前將其接住!入手冰冷滑膩,那滿頭霜發刺得他眼睛生疼!繈褓中的女嬰似乎被這粗暴的摔落驚到,哭聲更加尖利,小臉皺成一團,那雙初睜的、尚未聚焦的眼眸,竟隱隱透出一種琉璃般純淨的光澤!

「閉嘴!」柳元庭對著癱軟在地的穩婆厲聲咆哮,聲音卻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他低頭死死盯著懷中這滿頭銀發的女嬰,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心臟。白發…果然是白發!那黑袍人的預言…國師的命令…懷中的荊棘玉佩…血月…這一切絕非巧合!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女嬰胸前,一點微弱卻不容忽視的金色光點一閃而逝,快得如同錯覺。緊接著——噗!

窗外庭院角落裡,一株早已被血月摧殘得焦黑枯萎、無人注意的植物殘根(正是深埋地脈的第一世九萼還魂草殘留),在女嬰尖利啼哭與血月邪光交錯的瞬間,其焦黑的根部竟無聲地滲出一縷細如遊絲的金色霞光!金絲微弱到極致,如同風中殘燭,卻頑強地穿透焦土,微弱地呼應著女嬰琉璃眼眸中的一點靈光。這微弱的金絲,是仙骨本源在詛咒降臨前的最後一絲掙紮與感應。

然而,這微弱的掙紮,在滔天的血月與柳元庭懷中的荊棘玉佩麵前,顯得如此渺小。柳元庭的注意力全在女嬰刺目的白發上,心中隻有國師冷酷的命令和無儘的恐懼。他深吸一口氣,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冰冷的決絕取代。

顫抖的手,猛地探入懷中!

那塊布滿荊棘暗紋、冰冷刺骨的玉佩,被他死死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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