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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裡桃花演員表 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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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尚且記得那日天方晴好,太陽遠遠照著,透過大紫明宮灰白的霧障,似個鴨蛋掛在天邊。

作陪的宮娥與我進言,禦花園裡有株寒月芙渠很稀罕,現下正開花了,神君若還覺著漲食,倒可以過去看看。

又給我指了道兒。

我搖著綢扇一路探過去,燕喃鶯語,花柳複蘇。

因認路的本事不佳,半日都未尋到那稀罕的芙蕖。

好在這禦花園裡雖是淺水假山,細細賞玩,也還得趣。

我自娛自樂得正怡然,斜刺裡卻突然竄出來個少年。

襟袍半敞,頭發鬆鬆散著,眼神迷離,肩上還沾了幾片花瓣。

雖一副將將睡醒的形容,也分毫掩不了名花傾國的風姿。

我估摸著許是那斷袖鬼君的某位夫人,便略略向他點了點頭。

他呆了一呆,也不回禮,精神氣似乎仍未收拾妥帖。

我自是不與尚未睡醒的人計較,儘了禮數,便繼續遊園。

待與他擦肩而過時,他卻一把拽了我的袖子,神色鄭重且惑然:“你這身衣裳顏色倒怪,不過也挺好看,哪裡做的?”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眼巴巴瞅著他,說不上話。

這身衣裳通體銀紫,因連著幾天白日穿入夜洗,顏色著實比新上身時暗淡了些,卻也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委實算不上怪異。

擎蒼綁架我和令羽之前並未打過招呼,算是個突發事件,我也來不及準備換洗衣物。

入得大紫明宮來,左右就這一身衣裳。

他們備的衣物我又穿不慣,隻好洗得勤些。

麵前少年拉著我轉一圈又上下打量,懇切道:“我還沒見過這樣色彩的東西,正愁父王做壽找不到合稱的祝禮,這倒是個稀罕物。

小兄弟便算做個人情,將這身衣裳換給我罷。”

話畢便拿住我,雪白膚色微微發紅,羞赧且麻利地剝我衣服。

雖化了個男兒身,可我終究是個黃花女神仙。

遇到這等事,依照傳統,再不濟力也要反抗一番。

彼時,我兩個正立在一方蓮池邊,和風拂來,蓮香怡人。

我那掙紮雖未用上術法,隻是空手赤膊的一掙一推,卻不想中間一個轉故,竟牽連得兩人雙雙落進蓮池。

鬼族的耳朵素來尖,一聲砸水響引來許多人看熱鬨。

此事委實丟臉。

他向我打個手勢,我揣摩著是彆上去的意思,便點了點頭,與他背靠背在水底一道蹲了。

我們憂愁地蹲啊蹲,一直蹲到天黑。

估摸著水上再沒人了,才哆哆嗦嗦地爬上岸去。

因有了這半日蹲緣,我兩個竟冰釋前嫌稱起兄弟來,互換了名帖。

這麗色少年委實與那斷袖鬼君有乾係,卻不是他夫人,而是他親生的第二個兒子。

便是離鏡。

隻記得當時,我訝然且唏噓,原來身為一個斷袖,他也是可以有兒子的。

那之後,離鏡便日日來邀我吃茶鬥雞飲酒。

我卻委實沒精神。

因新得了訊息,說擎蒼威逼,婚期就定在第二月的初三,令羽抵死不從,撞了三次柱子被救回來,見今又開始絕食。

那時我人微力薄,莫說救了令羽一同逃出大紫明宮,隻我一個人要逃出去,也困難得緊。

因信任墨淵閉關出來後必會救我們出水火,我在這過得倒也並不十分難受。

原想擎蒼既對令羽思慕得很,那令羽的境況倒也無甚可操心,卻哪知他會將自己弄得如此令人心憂。

我日也憂夜也憂。

離鏡瞧著不耐,脾氣一上來,將擎著的酒杯一砸,道:“這麼件小事,你卻寧肯日日做出一副愁苦的形容也不來找我幫忙,分明就不拿我當兄弟。

卻還要我巴巴地來問你。

你不認我這個哥哥,我卻偏是要認你這個弟弟。

我管保二月初三前幫你將他運出宮就是。

你對他有什麼話,也好好寫清,我今晚幫你帶過去叫他放寬心。

說是昨日他又投了一回湖。

我倒從來不曉得,見今的神仙如此嬌弱,投個湖也能溺得死。

也隻得我父王,竟還能將這看做天大的事。”

……我甚無語。

不將此事叨擾於他,原是想他和擎蒼終歸父子,與他惹了麻煩,卻不好。

他既執意要幫忙,我便也隻得生受了。

因勢必欠他一個人情,後來陪離鏡飲酒,我便少不得更賣力些。

原本飲酒我最怕與人行雅令。

那時年少,玩心太重,正日裡跟著幾個糊塗師兄遊手好閒鬥雞走狗,招搖過市徒做風流,詩文音律一概不通,每每行雅令我便是桌上被罰得最多的一個。

行通令卻是我最上手的,不管是擲骰子還是抽簽、便是劃個拳猜個數,我也能輕輕鬆鬆就拿個師門第一。

這番我卻是要討好離鏡,是以行雅令行得很愉快,隻管張口亂說低頭喝酒就是,行通令卻行得抓耳撓腮。

離鏡很是樂嗬。

遂周詳計劃一番,決定初二夜裡,將令羽偷出宮去。

如此,我兩個的關係簡直一日千裡,短短十日,便飆到了一萬裡。

達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倒並不是我同他談婚論嫁。

卻說是他的妹妹胭脂,不知怎的,看上了我。

離鏡這胭脂妹妹我見過一次,長得和他不像,大抵隨母親,卻也是個清秀佳人。

他興高采烈,隻道說親上加親。

雖然我與他原本也沒什麼親。

然我這廂委實愁苦。

我若生來便是個男兒身,倒也無甚可說,是個好事。

但顯見得我生下來時並不是個帶把的公狐貍。

與離鏡說我一屆粗人,著實配不上胭脂公主。

他卻隻當我害羞,微微一笑了事。

我委實悲情。

一座大紫明宮,令羽在東隅苦苦支撐,我在西隅苦苦支撐,也算得和諧平衡。

一日入夢,夢見令羽當真嫁了那斷袖鬼君做王後,我也當真娶了胭脂。

離鏡親熱地挽著我,指著令羽道:“音弟,快喚聲母後。”

令羽則來牽我的手罩上他的腹部,頭上頂了片金光,甚慈愛與我道:“幾個月後,母後便要再為你們生下一窩小弟弟來,阿音,你歡喜不歡喜。”

我僵著臉乾笑:“歡喜。”

待醒來時,貼身的中衣全被冷汗打濕透了。

想要下床喝口涼水壓驚,撩開帳子,卻見離鏡著了件白袍,悄無聲息立在床頭,炯炯地將我望著。

我從床上滾了下去。

彼時已三更,窗外月色雖不十分好,照亮這間小廂房卻也夠了。

我趴在地上想,不怪不怪,他許是睡不著,來找我解悶。

就果然見他蹲下來,沉吟半晌道:“阿音,我說與你一個秘密,你想不想聽。”

我思忖著,他這時辰還不睡,卻專程來我居處要同我說個秘密,顯見得十分苦悶。

我若不聽,委實不夠兄弟。

便憋屈著點了一回頭。

他害羞道:“阿音,我歡喜你,想同你困覺。”

我將將從地上爬起來,一頭又栽了下去。

附送少年離鏡之歌……實則是倭國島宮小姐的宇宙之花。

我覺得前邊花裡胡哨的挺適合離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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