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相約斷情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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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皆知我的夫君謝懷生有位自稱穿越女的知己秦渺。
隻因她稱“此生不困後宅”,便與她定下三月一聚的約定。
第一次相約,他拋下高熱不退的我,陪她遊湖整夜不歸。
第三次相約,我為他謝家上山祈福,遇大雪封山被困七日,他卻與她在花樓醉飲。
隻撂一句“山中有吃有喝,你何必矯情?”
第十次相約,我孃親病重,我遍尋上京讓他回來送娘一程,他卻冷麪不耐:
“你娘要死了,與我何乾?”
直到這次,謝懷生再度拋下懷孕的我離去。
大雪不停歇,我擔心他去送傘,卻在香閣外無意聽見他與秦渺的話:
“渺渺,為與你有片刻相聚,這已是我第九十九次丟下溫溪舟。”
“你說過願嫁我為妻,但絕不與人共侍一夫,待溫溪舟生下孩子,我就將她逐出府,她所生的孩子亦可認你為母!”
那一刻我淚如雨下。
跌撞離去,卻摔掉了與他這來之不易的孩子。
當夜,我躺在榻上,翻出那封藏了半年的信回覆:
“我後悔了,可願接我回去?”
回信被心腹丫鬟送出後。
我靠在榻上,即便身處暖閣,四肢百骸依舊發冷。
腹中喪子殘留的痛,提醒著我方纔在包廂外所撞見的一幕幕——
謝懷生語氣薄涼:
“溫溪舟蠢笨,哪兒比得上渺渺你?”
“她無趣木訥,不懂風情,若不是要她為謝家綿延香火,我定不會碰她半分!”
那刻,我才真正瞧清謝懷生心中所想。
望著冷清的屋內,我的心口往外蔓延著刺痛。
自五年前,謝懷生與秦渺相識後。
他便著了魔一般。
秦渺自稱“穿越女”,她出格大膽,卻能三步成詩。
所作“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在上京廣為流傳。
還會研製所謂肥皂、火藥引得無數人追捧求娶。
但秦渺揚言絕不與彆的女子共事一夫,稱不會為男子困於後宅,生兒育女。
謝懷生對她求而不得,堅持下終於成為與她定下三月之約的知己。
每三月,他們便會秉燭夜談。
一來便是五年。
我去鬨過,求過謝懷生不要再與秦渺往來。
他卻勃然大怒: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疑神疑鬼,歇斯底裡,像個市井潑婦瘋子!”
“若我當真與渺渺有什麼,她早就入侯府了!”
可他每次赴約回來後。
又會帶回各種討我歡心的補償。
小到玉簪,大到為我建造暖閣
我以為他尚能迴心轉意。
最初診出有孕時,謝懷生很高興。
他夜夜回家,會溫柔地將臉貼在我的小腹。
我的吃食都得一一經過他手,每日不斷的補湯,他甚至還親手雕了小搖床。
我覺得生下孩子,他就會收心。
可到頭來,謝懷生卻隻是將我視為替秦渺生子的工具!
我抹掉眼角流的淚。
揚手就將手邊他為我定做的安神香囊丟進火盆。
恰在此時,謝懷生竟回來了。
撞見這幕,他怔了怔:“溪舟,你這是作甚?”
我冇迴應,忍住胸腔澀痛,輕聲問:
“你不是去赴約了嗎?怎麼回來了?”
屋內靜下。
謝懷生眼底劃過心虛,又露出一副擔心的模樣:
“今日雪大,下人說你出府尋我了,你懷著身子怎麼能亂跑?”
“聽說你跌了,孩子可有大礙?”
我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呼吸有些發緊。
我冇了孩子一事,隻有隨身侍奉的人知曉。
我讓他們都對旁人避而不談。
眼前的謝懷生,究竟是擔憂我,還是這個被他打定主意要送給秦渺的孩子?
冇等我出聲。
下人又匆匆而來:“侯爺,秦姑娘傳話來,若您再不回去,今夜就彆再見了!”
頃刻間,謝懷生一急。
他忙不迭對鏡重整發冠,理了理衣衫就要走。
我攥緊手,聲音虛弱,卻將所有不忿泄出:
“侯爺,這五年來,明明我纔是你的夫人,可那秦渺卻更像。”
頓了頓,我哀求地伸手想抓住他:
“今夜彆去了好嗎?”
“陪我一次,就一次”
可謝懷生拂開了我。
他似是厭倦蹙眉,認定我在無理取鬨:
“溪舟,你懂些事。”
“你今晚都摔了,就好生養胎彆亂生事!”
“我與渺渺每三月都得見,今晚就因為回來看你已經耽誤了時辰,現在又怎好失約?”
我呼吸發緊。
而謝懷生隻淡淡瞥了我一眼,就頭也不回離去。
我臉上早已淚流滿麵。
直到窗外亮堂起來,他也冇再回來。
院中窸窣響起下人的議論:
“聽聞昨夜侯爺與秦姑娘醉飲一夜,相擁而眠,侯爺這是抱得美人歸了?”
“要我說那位若不是有孕,侯爺隻怕是要讓她給秦姑娘騰位”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昨夜,是我給謝懷生最後的機會。
既然他不需要,我也不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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