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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把你弄臟了
而與此同時,刀疤男接到裴昊東的指示,結束通話電話後看向裴妄。
“你是個言而有信的,裴先生,你要的人就在那裡,自己去找吧。”
說完人已經從視窗跳了出去,頭也不回的往雨中跑。
裴妄翻過一道矮牆,看到角落裡滿頭布了層細汗的沈意。
她正想辦法弄開鐐銬,身上綁得炸藥倒計時隻剩下一百秒。
“意意。”他拿掉塞在沈意嘴裡的毛巾。
沈意驚恐萬分,“裴妄你趕緊離開這,這裡不對勁,牆縫裡有汽油!”
生鏽的鋼絲本應該是生澀的,可這鋼絲卻十分滑膩。
沈意湊上去聞了聞,臉色就已大變。
牆縫裡滲出汽油,可見整個廢棄車廠都是爆炸源。
裴妄抱起她往外跑,剛走一步,沈意腰上的炸彈計時器,便發出刺耳的響聲。
而且時間走得更快!
“90、89、88……”
原本一秒跳一個數字,現在一秒跳兩個數字。
“該死!”裴妄眸色陰惻惻的下沉,四處找能拆卸炸彈的工具。
明明手指都在顫抖,卻又強製性讓自己冷靜下來,裴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手上的動作很快,不敢耽誤一秒鐘。
沈意眼中的那陣酸澀一陣一陣的湧上來,有些失控的喊道:
“裴妄,趁現在還有時間,你馬上離開這裡,否則一旦爆炸……”
“沈意你在說什麼廢話!”
裴妄的眼睛很紅,血絲蔓延,“我不是教過你怎麼拆炸藥嗎,平日裡的聰明勁兒都去哪了!這麼想死當初就不該來裴家!”
沈意被吼得一愣,熱潮湧上來,眼眶一片濕潤。
男人聚精會神地低頭拆炸彈,恍惚間和五年前手把手教她玩槍玩炸藥的樣子漸漸重疊。
那時候他嗓音低沉的在她耳邊說,“希望你學會,又希望你用不到,意意,我很少有這樣糾結的時候。”
可終究還是逼她學了。
所以沈意在看到身上綁有炸藥時纔不再畏懼。
這玩意她拆過,但她解不開手腕和腳腕的鐐銬,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秒針一下一下的跳過。
剛才也隻是本能的想讓裴妄逃命。
整棟樓都有汽油,但凡有個意外,誰都跑不掉。
十五秒的功夫裴妄拆掉了炸彈,抱起沈意從窗戶跳下去。
明明炸彈上的時間還剩下三十秒鐘,卻在他們落地的那一刻,身後驟然傳來爆炸聲。
裴妄將沈意護在懷裡,沈意被迫埋在他胸前,耳邊是被炸彈波及後的嗡鳴聲。
有一瞬間,她什麼都聽不到。
隻能看到裴妄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唇邊溢位一絲鮮血,張張合合的在說些什麼。
她聽不到!她什麼都聽不到!
石礫、瓦塊以及大理石板,在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中四處亂飛,重重地砸在男人寬闊的脊背上。
他護著身下不斷流淚的女孩,雙臂一動不動的,為她撐起一片安全區域。
沈意眼中的視線模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臉的淚。
外邊爆炸聲漸漸平息,沈意的哭聲逐漸清晰,“裴妄你流血了,你流了好多血……”
男人臉上的血,混著雨水,滴滴砸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和她的淚水融為一體。
她被壓在裴妄身下,手和腳依舊是未開鎖的鐐銬,根本動不了。
隻能用臉頰去碰了碰他的唇角,可那血怎麼都抹不乾淨。
“不怕,意意。”
望著沈意,體內的血液似乎流淌得非常緩慢。
裴妄很想擦掉她臉上的血。
可是不能。
他把湧到喉嚨的血氣壓下去,低聲呢喃,“對不起,我還是……把你弄臟了。”
沈意驚慌失措的叫著他的名字,“裴妄,你堅持住,我們會出去的,我們一定會!”
雨聲越來越大,流水和碎石混著泥濘,從石縫流到裴妄的身上。
血迅速將他雪白的襯衫浸透了。
“裴妄,你說說話,我會找到辦法的,你不是說要好好照顧我的嗎,你不是說要陪我一輩子嗎,你怎麼能言而無信……”沈意很少哭,可這會兒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流。
無助的一遍遍的喊著‘救命’‘來人’,可是無人應她。
裴妄閉著眼睛,沒有說話,但撐在她臉側的雙臂青筋斑駁,鼻息間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了。
這樣的他,竟叫她心生恐懼。
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哪怕喊裴妄直到沙啞,他也不再應她了。
直到外邊傳來聲音,“在這!人在這!”
縉雲他們在裴昊東離開之後,馬上趕到了現場。
沒想到爆炸如此慘烈,整座廢棄車廠斷壁殘垣,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沈意他們被埋得很深,再加上雨聲嘈雜,縉雲他們根本沒聽到聲音。
好在訊號探測儀在這附近探測到了生命跡象。
底下被埋得太深了,又怕用鏟車會扯動旁邊碎石砸落,所以眾人都是用手一片片挖開的。
半個小時後,沈意和裴妄被救了出來。
顧南城和江翡渾身被雨水打透了,都是泥濘,顧不上許多,便大聲吩咐醫生過來。
“這邊急救!”
沈意都是皮外傷,並不礙事,而裴妄情況不容樂觀。
爆炸的那一刻,他用身體護住了沈意,廢棄車廠迸射出來的鐵皮深入了他的腰腹。
再加上被埋在地下,他用腰背發力擋住了亂石瓦礫,導致失血過多,目前情況十分凶險。
“不能耽誤了,必須馬上要進行手術!”
醫生迅速將人搬到擔架上。
裴妄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眉心微微擰著,唇間卻始終在念一個名字。
醫生湊近一些聽見,他在呢喃著,“意意……”
縉雲用工具費了好大力氣,才敲開沈意手腕和腳腕的鎖。
裴妄被搬到了車上,衣服裡掉出一個精雕玉琢的首飾盒子,一直滾在她的腳邊,她撐著搖搖晃晃地身體,要去車上,卻好像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身體往後倒,好在縉雲即使攙住了她。
“沈小姐,您沒事吧?”
裴妄所在的車已經分秒必爭的駛離了廢墟。
沈意看著車子消失在雨霧中,死死抓住縉雲的手。
語氣裡帶著害怕,“裴妄,會沒事的,對吧?”
縉雲拾起地上的首飾盒子,放在沈意的手中,“裴先生一定會沒事的。”
“這是裴先生想交給您的,您保管好。”
沈意怔怔地看著盒子上,上麵有個小小的鎖頭,是密碼鎖。
縉雲啞著嗓子說,“這是裴先生訂製的婚戒。”
沈意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盒子,分明縉雲撐起了傘,她臉上的水珠卻在不停的往下落。
混著微末的雨絲,一口涼風灌進她的唇腔中,鑽進肺裡。
她喉嚨發澀,雙肩一點點塌下去,心口有些抽疼。
直到她輸入密碼,密碼鎖開了。
一個肚子圓潤可愛鑲滿鑽石的小企鵝出現在盒子裡。
縉雲看到後驚詫,“分明是婚戒的……”
沈意的手顫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雙手用力掰開企鵝的中介線。
裡麵一大一小兩枚戒指,赫然出現在她沾滿裴妄的血的掌心裡。
沈意跌坐在地上,一瞬間的情緒洶湧而來,雙手死死攥著戒指,抵在胸口,泣不成聲。
每一年他都送過她這樣的企鵝吊墜,但她,從未認真對待,更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