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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手中的刀,捅誰都行
沈意抿唇問了句,“我怎麼來這的?”
裴妄掀開被子下了床,身上的確出了汗,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到她麵前的時候,才溫吞的說了句,“你自己從山上爬回來的,爬了整整一夜。”
“……”
沈意吐出一口氣,“謝謝你把我帶回來。”
裴妄垂眸,在她身上逡巡了圈,抬起兩根手指在她腦袋上搭了搭,沒起燒。
再瞧精神狀態也挺好,還有力氣說廢話。
雖然麵色依舊蒼白,可這雙漂亮的眼睛卻不再空洞,依舊的清澈和清冷。
短短幾個小時她就恢複過來了,又成了這個心若磐石情似鋼鐵,讓他撬不開縫隙的沈意。
“客氣什麼,彆忘了,我可是你男朋友。”
裴妄的手撥了下她淩亂的小腦袋。
沈意從他掌心下抬起眼眸,也沒問他是怎麼找到那地方的,就說了句。
“那把我送回學校吧,我還要準備考試,我跟彆人打了賭,拿不到第一名會被嘲笑的。”
裴妄勾了下唇,“也不瞧瞧這天色,回去宿管能給你開門?”
房間裡的窗簾拉得密不透風。
如果不是床頭這盞微弱的燈光,整個屋子裡都是暗的。
沈意忘了這一點,揮開他的手拉開窗簾,才瞧見外邊夜色濃重。
地麵濕漉漉的,雨停了。
“現在是淩晨四點鐘,等天亮了我再送你回去。”
裴妄把睡衣的腰帶係上,朝客廳走。
沈意在房間站了會兒,聽到外邊有刀切菜的聲音,走過去看。
裴妄正在廚房裡做飯。
案板上有魚肉,還有各類的蔬菜。
他身形挺拔的站在那,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精緻白皙的鎖骨和微微凸起的喉結。
矜貴慵懶的氣質和這些煙火氣顯得格格不入。
可偏偏切菜的動作行雲流水。
袖口挽了上去,腕骨分明,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廚房的光線下好看的過分。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意的目光,裴妄側身看她,“睡這麼久餓了吧,先湊活吃點。”
沈意剛說,“不餓。”肚子就開始叫起來。
於是改了口,“就算不餓,也可以吃點。”
裴妄無聲地勾了下唇,“嗯,那你去客廳玩會兒。”
跟打發小孩似的。
沈意走進廚房,“我幫你吧。”
沒等他拒絕,手已經伸進洗手池開始洗菜、擇菜。
她眉眼低低的垂著,從裴妄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纖細的睫毛在輕輕顫動。
如果不是經常做飯,洗菜擇菜的動作也不會那麼熟練。
“學校是有食堂的,誰教你的做飯?”
裴妄輕聲問。
沈意沒看他,道,“沒人教,網上有菜譜,東西扔鍋裡就好了。”
裴妄用刀把魚肉切開,每一份大小幾乎相同,沿著魚肉的紋路切得一絲不苟。
“為了顧西野學的?”
沈意動作頓了頓,搖頭,“也不全是。”
然後把洗好的菜遞給他,“見琉璃和田甜她們做飯挺有意思,就跟著學了。”
“看樣子你挺喜歡你的室友。”他聲音很輕。
裴妄笑和不笑是兩種氣場,刻意放低聲音時,身上的陰鷙和戾氣都散去了,如凜冬散去時的萬物複蘇,給人一種溫柔錯覺來。
沈意抬頭看他,隻覺得裴妄的話有點多。
但她還是回複了,“嗯,很喜歡,夏琉璃活潑開朗,像隨時會融化人的太陽,渾身散發著蓬勃和朝氣,幾乎沒有任何歪門邪念能侵擾她。
而田甜的性格內斂善良,默默無聞的承擔宿舍勤務,照顧我和琉璃也從不邀功,她們都是很好的人。”
說到這裡,她想起婁月的事。
“婁月肯向我道歉,是你安排的吧?你對她做了什麼?”
裴妄把手中的刀遞給沈意,手臂自她背後繞過去時,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手把手的教她切魚。
從小裴妄就這麼教她書法的,沈意也習慣了,所以沒躲開。
“嗯,我做的。”
沈意問,“為什麼?”
“意意,人性隻有在暴力的威脅下纔是善良的,做壞事沒有成本,他們就不知道自己在做壞事,婁月既然招惹你,就讓她嘗嘗招惹後的滋味,讓她見到你就怕,就躲,那樣才對。”
耳邊是他無處可逃的氣息。
沙啞的聲線猶如細小的石礫,顆粒感分明的剮蹭著她的耳膜。
裴妄炙熱的掌心覆在她纖細的手背上,很容易就包裹其中了。
原本肥碩的清江魚,也在他的一筆一畫中,變成了尺寸合一、細致完美的魚片。
聽到這句話,沈意握住刀柄的手微微用力,“這麼說你是為了給我出氣?”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裴妄想,他更多的是為自己出氣。
好不容易精雕細琢養大的丫頭,被人在眼皮子底下這麼欺負。
要不是場合不對,裴妄會動弄死她的心思。
到底是收斂了。
沈意扯唇,“那我是不是要謝謝你?”
裴妄,“你看我像是缺謝的樣子?”
不像。
像缺良心的模樣。
“意意,我說過,會護你周全的。”
手上片魚的動作未停,話說出來的也很隨意。
可熟悉裴妄的人都知道,他說的話,事事應驗。
沈意心裡湧現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手上的動作停下,“那如果做壞事的人是你呢。”
裴妄在她耳邊低笑,“是我也一樣。”
魚肉已經片好了。
男人鬆開了她,身體往後,後腰抵靠在暗黑色大理石台麵。
碎發下的深眸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
雖然在笑,卻透著幾分慵懶的認真,“你也可以報複我,我做你手中的刀。”
握住沈意的手往前,尖銳的刀刃抵在他的腹部,“這把刀,用來捅誰都行。”
隻要稍微用力,翻著冷光的刀刃就能沒入他的身體。
沈意盯著看了很久,“捅你也行?”
裴妄笑,“嗯,捅我也行。”
沈意抿了抿唇,其實她不是沒想過另一種可能。
裴妄是裴家最大的保護罩。
即便她成名之後公開拿到的證據,和裴家正式宣戰,依照裴妄的能力,照舊能把新聞輕而易舉的壓下,到時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解決裴家的前提,就是要對抗裴妄。
可她無論做到什麼程度,都扳不倒裴妄的,如果這一刀真的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