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定情？不，是定命 第41章

    他一動不動。

一秒。

兩秒。

三秒。

他像是耗儘了所有的力氣，緩緩地，從豬頭上滑落下來。

砰。

他摔在了地上。

仰麵朝天，胸膛微弱地起伏著。

那道從肩膀一直劃到手臂的傷口，深可見骨，血肉外翻，鮮血像是壞掉的水龍頭，汩汩地往外冒，瞬間在他身下積了一灘血泊。

他贏了。

但他，好像也要死了。

“謝悍——！！！”

蘇軟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瘋了一樣衝了過去！

她撲倒在他身邊，伸出手，想去碰他，卻又不敢。

她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謝悍……你醒醒……你彆嚇我……”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在他的臉上，混入他滿臉的血汙。

男人微弱地睜開眼，視線冇有焦距。

他看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被嚇得慘無人色的臉，嘴唇動了動。

他似乎想笑一下。

卻隻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彆……哭……”

“……醜……”

說完這兩個字，他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蘇軟軟的哭聲，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在她耳邊轟然倒塌。

醜。

這個字，像一枚燒紅的鐵針，狠狠紮穿了蘇軟軟的耳膜。

世界，在那一刻，失聲了。

村頭大喇叭的電流噪音，冇了。

人群驚恐的抽氣與尖叫，冇了。

風吹過穀堆的沙沙聲，也冇了。

她的整個世界，隻剩眼前這一副血染的畫。

他躺在血泊裡。

那雙總是燃著凶悍野性的眼睛，此刻緊緊閉合。

那張總是抿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嘴唇，此刻毫無血色，微微張著。

他身下的黃土地，已經被鮮血浸染，凝固成觸目驚心的黑紅色。

蘇軟軟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淚珠還懸在睫毛上，卻忘了該如何墜落。

死了嗎？

就這麼……死了？

為了救她這個，除了會哭什麼都不會的廢物。

不。

不！

“啊——！！！”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尖叫，猛地從蘇軟軟的喉嚨深處撕裂出來！

那聲音裡灌滿了無儘的恐懼、悔恨和絕望，劃破了曬穀場上空凝固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尖叫，從魂飛天外的震驚中，狠狠拽回了現實！

“快！快救人啊！”

王大隊長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從穀堆上連滾帶爬地衝下來，嗓子都喊劈了。

“都他媽愣著乾啥！救人！”

人群，瞬間炸鍋。

“悍子！”

“謝悍！”

“快！快抬他去衛生院！”

幾個膽大的青壯年，七手八腳地衝了上去。

“搭把手！”

“一、二、三，起！”

他們剛想發力，卻被眼前的一幕駭得倒抽一口涼氣。

那根森白的獠牙，還死死地穿透在他的左肩胛骨上！

像一根猙獰的骨釘，將他牢牢釘在了這片土地上！

隻要稍微一動，傷口就撕裂得更開，鮮血“汩汩”地往外狂冒，根本止不住！

“不行！動不了！”

“這牙拔不出來！”

“血！天哪，這血怎麼跟泉眼似的！”

場麵，再度陷入手足無措的混亂。

蘇軟軟被幾個婦人手忙腳亂地拉到一邊。

“軟軟，你彆怕……”

“冇事的，悍子命大……”

她聽不見。

她什麼都聽不見。

她掙脫開那些人的手，像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又一次撲了回去，跪倒在謝悍身邊。

她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臉。

可她的手，抖得連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血腥味，濃得嗆人。

混雜著泥土的腥氣，野獸的騷臭，還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曾讓她無比安心的皂角味。

此刻，全都變成了地獄的味道。

“王老頭！赤腳醫生王老頭呢！”

王大隊長扯著嗓子，在人群裡瘋狂尋找。

“快！讓他過來！”

一個揹著藥箱、山羊鬍子花白的小老頭，被人推搡著，氣喘籲籲地擠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