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大荒：我有一座鎮魔殿 第136章 啞了你們的嘴，再燒了你們的魂
血色的浪潮將一具浮屍推上岸，撞在千靨廟那由頭骨堆砌而成的地基上，發出沉悶的“噗”聲。
那屍體已經泡得發白腫脹，一隻獨眼爛成了漆黑的空洞，麵目全非。
然而，一隻手卻依舊死死地攥著什麼，指節因用力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白色。
顧玄的身影如鬼魅般自石化菌林中走出，風沙拂過他的黑袍，卻沒有帶起一絲褶皺。
他蹲下身，無視那刺鼻的腐臭，目光精準地落在那緊握的拳頭上。
獨目阿蒼。沉光島的守墓人。
他掰開那僵硬的手指，一小塊浸透了海水、邊緣被撕裂的獸皮地圖展現在掌心。
地圖的材質很特殊，即便被海水浸泡多時，上麵的紋路依舊清晰可辨。
但顧玄的注意力卻不在地圖上。
他的神識如無形的探針，刺入獨目阿蒼那腐爛的眼窩，徑直探入顱腔深處。
那裡，在一片死寂的腦組織中，竟有一縷比發絲還要微弱、宛如風中殘燭的氣運，仍在固執地流轉。
這縷氣運之中，包裹著一幅殘缺的、驚心動魄的畫麵——九根貫穿天地的漆黑鎖鏈，以及鎖鏈儘頭那片被永恒冰封的雪原。
此人臨終前，曾以某種秘法，窺見過“九獄封印”的全貌！
他是真正的“知情者”。巡狩台用以封鎖坐標的活體“錨點”之一。
顧玄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彷彿看到的不是一個悲慘的死者，而是一把等待開啟的鑰匙。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滑出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沒有半分猶豫地劃開了獨目阿蒼冰冷的手腕。
暗沉的、近乎凝固的血液滲出。
顧玄引著那滴血，心神沉入鎮魔殿。
血珠穿過虛無，精準地滴落在“英靈殿”中央那座古老的祭壇之上。
嗡——！
祭壇上那尊由無數哀嚎神魂構成的岩漿羅盤，彷彿被潑入了一瓢滾油，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
羅盤瘋狂轉動，指標在無數個模糊的坐標間急速跳躍，最終，在一聲清脆的“哢嚓”聲中，死死地鎖定在了一個全新的方位。
【坐標已解鎖：北境絕地·影鏡台】
【規則判定：“知情者”已獻祭，坐標封鎖破解。】
顧玄知道，此舉等於親手抹去了最後一個可能向他揭示“九獄封印”真相的活人。
但他更清楚，不打破巡狩台設下的規則，他將永遠被困在這張棋盤上，被動地等待對方落子。
他站起身，將那具已經失去所有價值的屍體重新推入冰冷的海水中，任其被浪潮捲走，沉入深淵。
海風吹來他低沉的自語，彷彿是對著那沉下的屍體，又彷彿是對著這不仁的天地。
“你說燈塔不該亮……可若不燒儘這片黑暗，誰又能看得清前方的路？”
話音未落，他左臂上的【寂滅之鐸】鈴鐺烙印驟然變得滾燙，彷彿被燒紅的烙鐵死死按在皮肉之上！
八個烙印同時亮起，而第九個，也是最後一個從未有過反應的烙印——【淵瞳】，竟在這一刻自動睜開！
那是一隻沒有瞳孔、隻有無儘深邃的眼睛圖案。
在它睜開的瞬間，顧玄眼前的世界猛然扭曲，無數條由命運交織成的絲線一閃而逝。
他短暫地窺見了那條屬於自己的絲線儘頭——
一片蒼茫的雪原之上，站著兩個“顧玄”。
一個“顧玄”，手持幽冥古鼎，氣息淵深如獄，身後是萬千魔神虛影。
另一個“顧玄”，則高舉著一柄破碎的巨錘，正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那尊古鼎！
幻象僅持續了一息便轟然破碎，但那份割裂般的宿命感，卻如鋼針般紮入他的識海。
他壓下心頭的悸動，正準備離開這片是非之地，眉頭卻猛地一皺。
體內，那些剛剛進化過的氣運蠶群，活動忽然變得異常焦躁。
他立刻分出一縷心神內視，下一刻，
就在剛才，當他回憶起小豆子——那個死在他懷裡的、瘦弱的妹妹時，一股不屬於他自己的、尖銳的恐懼與悲傷，竟憑空從識海中滋生，試圖放大他的負麵情緒！
他很快找到了源頭。
一部分氣運蠶的尾部，進化出了一根比之前更加纖細的、幾乎透明的腺體。
每當他情緒波動時，這些腺體便會分泌出一種微量的、能夠直接刺激神魂的“恐懼素”。
情緒反哺！
這些他親手創造的工具，在吞噬了足夠多的負麵情緒後，竟開始試圖反過來影響、甚至操控它們的主人！
“找死。”
顧玄臉上沒有絲毫怒意，隻有絕對的理智與冷酷。
他甚至沒有去分辨哪些蠶是“叛徒”，哪些是“忠臣”。
他直接啟動了得自上古火鴉的【焚天圖騰】，並選擇了其中最霸道、也最凶險的法門——逆燃！
“嗡！”
他沒有藉助任何外物，而是直接抽取了自己一年的壽元作為火引！
一簇無聲無形、卻足以焚滅神魂的“無聲之火”，瞬間在他的經脈網路中點燃！
火焰如奔騰的岩漿，沿著他與每一隻氣運蠶之間的神魂連結，悍然逆流而上！
“嘶嘶嘶——！”
那些作亂的氣運蠶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在無聲之火的灼燒下，從內部被點燃，瞬間化為一撮飛灰，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剩餘的蠶群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毀滅氣息，瞬間陷入了死寂，蜷縮成一團，蟄伏不動，彷彿連呼吸都帶著極致的畏懼。
它們終於學會了，什麼叫做恐懼。
與此同時，萬裡之外，人族巨城，鎮魔司總部。
一間戒備森嚴的密室中，柳十三娘正顫抖著握著筆，在一張特製的、能夠隔絕窺探的符紙上寫下密信。
“……淵海燈塔已滅，幽冥鼎靈脫困，疑似與顧玄融合。其人心性大變，行事酷烈，不計後果……”
她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發絲之間，幾枚比塵埃還小的氣運蠶卵已經悄然孵化。
這些新生代的“活體導航”，沒有攻擊性，唯一的本能就是執行顧玄留下的最高指令——資訊引導。
它們的神經觸須無聲地刺入柳十三孃的頭皮，悄然影響著她的神經係統。
當她寫下“顧玄已徹底失控，建議司主啟動最高階彆的‘誅魔預案’”這幾個字時，筆尖突然頓住。
一股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無比強烈的衝動，從靈魂深處湧了上來，驅使著她的手腕。
她不受控製地在那句話後麵，添上了一句：“……但他，或許是唯一能終結‘牧養’時代的人。”
寫完這句的瞬間，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從她大腦深處炸開，柳十三娘慘叫一聲，眼前一黑，當場昏倒在地。
而在她倒下的瞬間，桌角那枚用於監視她是否與外界聯係的符籙，無聲無息地自燃成了一捧灰燼。
歸途的黑帆鐵木船上，顧玄正遭遇一場突如其來的海上風暴。
電閃雷鳴，巨浪滔天。
他卻立於船頭，任憑狂風暴雨抽打在身上，目光死死地盯著雷雲的縫隙。
就在一道貫穿天地的巨大閃電照亮夜空的刹那，他看見了！
在天穹的最高處，九座風格迥異、卻同樣散發著不朽氣息的宏偉殿堂虛影，環繞著一片虛無的中心。
而在那片虛無的正中，一座吞天噬地的巨殿輪廓若隱若現，它彷彿一張巨口，正在將一輪黯淡的太陽緩緩吞入腹中！
這幅景象，與鎮魔殿外牆上那模糊的浮雕，彆無二致！
一個驚人的念頭，如閃電般劈開了他腦中的所有迷霧——
所謂的“九器”，根本不是九件獨立的武器！
它們是初代鎮魔殿崩碎後，分裂出的九個核心部件！
每一件“器”，都代表著一座殿堂，都封印著一段被上界大能強行抹除的禁忌曆史！
而他每回收一件，鎮魔殿中那些被囚禁的古老存在的記憶，就會隨之複蘇一分！
風暴漸息，他左臂上的【禁言枷鎖】烙印已經徹底完成，從手腕一直蔓延到肩胛，形成了一副完美而禁忌的枷鎖圖案。
他抬起頭，望向北方那片被冰雪覆蓋的大陸，低聲自語，聲音被海風吹得支離破碎：
“你們想讓我聽見過去的回響……可我偏要讓這該死的未來，一片死寂。”
話音剛落，他胸口那枚幽冥鼎紋忽然劇烈搏動起來，一股冰冷而急切的意念直接在他識海中響起，那是幽冥鼎靈在徹底沉睡融合前，傳出的最後一句警告：
“小心……鏡子……它照不出謊言，隻照得出……你不敢承認的……真相……”
幾乎在同一時間，極北之地，一座被風雪掩埋的廢棄古城深處。
一麵布滿了蛛網般裂痕的巨大青銅古鏡，在黑暗中緩緩亮起微光。
鏡麵之上，清晰地映出了一隻緩緩睜開的、不屬於任何已知生靈的眼睛。
顧玄立在船頭，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力量和識海中那句揮之不去的警告，眼神愈發幽深。
他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調轉船頭，朝著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駛去。
影鏡台固然重要，但在此之前，他必須先拿到另一件東西。
那東西，藏在一處連幽冥鼎靈都諱莫如深的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