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大荒：我有一座鎮魔殿 第43章 臉皮不夠，心腸來湊
幽暗深邃的鎮魔殿內，那一聲輕語彷彿一根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穿了顧玄堅如磐石的心神。
那不是幻覺。
萬法池的池水，由曆代擺渡人所收集的萬千魂魄怨念熬煉而成，是鎮魔殿運轉的核心，也是囚禁那些至邪至惡之物的牢籠。
而此刻，正有一個“東西”，隔著層層封印，隔著沸騰的萬法池，清晰地將它的意念傳遞了過來。
“我能淨化……”
它竟想淨化蘇廿三元神自爆後產生的“情念蝕核”？
何等狂妄！
情念之毒，乃世間最難纏的汙穢之一，無形無相，專蝕神魂與法寶靈性。
鎮魔殿的煉器閣模組因此被封鎖，意味著顧玄在七十二時辰內，無法動用任何煉化、修複法寶的能力。
這對於危機四伏的他而言，無疑是斷去一臂。
可這個聲音……這個被鎮壓在鎮魔殿最深處，連曆代擺渡人手記中都隻有寥寥數筆、語焉不詳的“囚徒”，憑什麼淨化情念蝕核？
顧玄的識海中掀起驚濤駭浪，但他麵上依舊是那副萬年冰封般的冷漠。
他能感覺到，那個未知的存在正透過萬法池的裂縫，貪婪地窺伺著外界，蘇廿三的自爆，像是為它開啟了一扇微小的窗。
“放我出去……”那聲音帶著一絲蠱惑，一絲古老的滄桑，“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力量、秘聞、甚至是……回家的路。”
回家。
這兩個字重重地敲在顧玄心頭。
他，以及鎮魔殿囚禁的所有“前代擺渡人”的殘魂，都在尋找一條回家的路。
然而，顧玄眼中的掙紮僅持續了不到半息，便被更為深沉的警惕與殺意所取代。
與虎謀皮，無異於引火燒身。
鎮魔殿的囚徒，沒有一個是善類。
他意念一動，神魂之力化作利刃，狠狠斬向那道連線著未知存在的縫隙。
“嗡——”
識海一陣劇痛，彷彿靈魂被撕裂。
那聲音發出一聲尖銳而不甘的嘶鳴，隨即被隔斷。
鎮魔殿內，重新恢複了死寂，隻有被猩紅霧氣汙染的殿牆，昭示著方纔的一切並非虛妄。
顧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氣息微有些紊亂。
他強行壓下識海的翻騰，指尖那枚剛獲得的“雷角真血”所化的電光印記，似乎也暗淡了幾分。
就在他切斷連線的瞬間，鬼市入口那座最高石台之上，端坐著的身影——麵母，有了動作。
她那張覆蓋著層層疊疊麵具的臉龐微微轉動，似乎在傾聽著什麼。
片刻後，她抬起一隻乾枯如樹枝的手，極其緩慢地、極其鄭重地，從自己臉上揭下了一層麵具。
那是一張繪著悲苦眾生相的木製麵具。
麵具之下，並非是另一張麵具，而是一張早已腐爛、流淌著黑色膿液、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的臉。
她的眼眶空洞，但那空洞之中，卻彷彿有兩團幽綠的鬼火在跳躍。
她“看”向鏡樓的方向，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彷彿漏風般的低語，這聲音隻有她自己能聽見：“魂絲的波動……和前八個廢物一樣。不，不對……”
她的動作停頓了。
“這次的魂絲裡，混進了一絲……‘祂’的氣息。”
“他又來了……這一次，他帶來了一個會說話的囚徒。”
麵母喃喃自語著，將那張悲苦麵具重新戴上，遮住了那張可怖的臉。
但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比之前陰冷了十倍不止。
整個鬼市的溫度，彷彿都因此驟降了數度。
而此刻，顧玄對此一無所知。
他正快步穿行在愈發混亂的鬼市之中。
蘇廿三在鏡樓的自爆，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了千層浪。
“鏡樓主死了！被那個九尾狐宿主同歸於儘了！”
“快走！麵具侍要來清場了！”
無數攤主行色匆匆地收拾著自己的貨物，那些奇形怪狀的商品被胡亂塞進各種包裹。
原本詭異而有序的鬼市，此刻充滿了恐慌與躁動。
十二具纏滿繃帶的麵具侍已經出動，它們行走間悄無聲息，但任何擋在它們清場路線上的人，都會被瞬間撕成碎片。
顧玄逆著人流，目標明確。
他沒有走向出口，因為他知道，此刻的出口，必然有麵母的注視。
在剛剛動用鎮魔殿的力量，又與神秘囚徒產生糾葛之後，任何一絲異常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他閃身進入一條偏僻的小巷，這裡堆滿了被遺棄的貨物箱籠。
牙郎秤無腳正鬼鬼祟祟地從一個箱子後探出頭，看到顧玄，他那沒有腳的身軀瞬間一僵，旋即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大人，您……您可真是神機妙算。那蘇廿三真的在鏡樓栽了，您那枚‘穿心棘’，可是拍出了三千怨蠟油的天價！”
顧玄沒有理會他的奉承，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秤無腳被他看得心裡發毛，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皮袋：“這是扣除傭金後的兩千五百怨蠟油，請大人過目。”
顧玄接過皮袋，神念一掃便確認無誤。
他看了一眼騷亂的源頭，淡淡問道：“鬼市何時關閉？”
“快了，快了，”秤無腳點頭哈腰道，“血月的光一弱，這千麵鬼市就會沉回虛空。最多……還有一炷香的功夫。大人若要離開，得抓緊了，不然就會被捲入空間亂流，屍骨無存！”
顧玄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四周堆積如山的廢棄貨箱。
他的眼神微微一動，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硬闖出口是下下之策，隨波逐流也容易暴露。
最好的辦法，是反其道而行之。
看著秤無腳準備開溜的身影，顧玄突然開口：“等等。”
秤無腳的身形再次僵住，戰戰兢兢地回頭：“大人還有何吩咐？”
顧玄的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他能感覺到，一道陰冷、腐朽的視線，如同附骨之疽，正從那高台之上遙遙鎖定了他離去的方向。
他必須在天亮之前，徹底從這片沼澤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