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秘藏古卷迷宗 第15章 聽雨軒密議
秦文明並未帶龍沐陽前往什麼隱秘的鄉野彆墅或是地下密室，反而領著他穿街過巷，最終來到了毗鄰湘江的一條老街上。這裡雖處哄市，卻因規劃更迭而略顯沉寂，沿街多是些老字號的裝裱店、古籍書店、文房四寶鋪子，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墨香與舊紙頁的味道。
他們在一家名為“聽雨軒”的舊書店後門停下。店麵早已打烊，黑燈瞎火。秦文明並未敲門，而是從門框上方極隱蔽的縫隙裡摸出一把黃銅老鑰匙，悄無聲息地開啟了門。
門內並非直接是書店，而是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走廊，空氣裡舊書的氣味更加濃鬱。秦文明示意龍沐陽跟上，兩人一前一後走入黑暗。走廊儘頭是一架陡峭的木樓梯，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樓上是一個不大的閣樓，被改造成了書房兼臥室。四壁皆是頂到天花板的書架，塞滿了各種線裝書、拓片、地圖筒。一張寬大的老榆木書桌上堆滿了攤開的典籍和寫滿筆記的紙張，一旁還放著一台處於休眠狀態的膝上型電腦。房間一角擺著一張簡單的行軍床。整個空間雖顯擁擠淩亂，卻異常乾淨，並無塵埃氣。
“這裡是我平時處理‘私活’的地方。”秦文明反手鎖好閣樓的門，開啟了一盞光線柔和的台燈，“店主打烊後就回後麵住了，這裡很安靜，也少有人來。”
他走到窗邊，將厚厚的簾子拉得更嚴實一些，然後從一個小冰箱裡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龍沐陽一瓶。
龍沐陽接過水，並未立刻喝，而是快速而仔細地打量著這個空間。他的目光掃過書架上的典籍名稱——《水龍經》、《撼龍經》、《地理啖蔗錄》、《曆代山海經註疏輯考》……多是風水地學和與《山海經》相關的著作，甚至還有一些極其冷門的地方誌和民間傳說手抄本。空氣中流淌著一種沉靜而專注的學術氣息，暫時衝淡了外麵的血腥與殺伐。
這裡，確實像是一個真正潛心研究者會待的地方。
“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秦文明靠在書桌邊，神色疲憊卻認真地看向龍沐陽，“首先，再次感謝你剛纔出手。若不是你，我今晚恐怕很難脫身。”
“互惠而已。”龍沐陽淡淡道，“我也不想石碑落在他們手裡。你說你無法完全解讀那上麵的籙文？”
“是。”秦文明點頭，走到一個鎖著的矮櫃前，用另一把鑰匙開啟，從裡麵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以黑布包裹的物件。揭開黑布，正是那塊從嶽麓山奪來的石碑殘塊！
此刻近距離觀看，更能感受到它的古拙與詭異。石碑材質非石非玉，觸手冰涼，表麵那些山海籙文雖然黯淡，卻依舊透著一股令人心神不寧的力量。斷裂處參差不齊，顯然是從更大的整體上暴力破碎下來的。
“你看這裡，”秦文明指著石碑背麵一處相對平滑的區域，那裡刻著幾個更加複雜、彷佛星辰運轉軌跡般的籙文，“這幾個符號，在我‘地輿社’殘存的零星記載中被稱為‘星鎖’，通常與極強大的星辰鎮壓法陣有關。而正麵這些……”他的手指劃過那些扭曲蠕動般的文字，“大多記載的是一種…‘契約’或者說‘條款’，與被鎮壓物件的性質、鎮壓的條件、以及違反契約的代價有關。但我隻能辨認出極少數，無法通讀，更無法理解其運作機製。”
他抬頭看向龍沐陽，目光熱切：“但你手中的《山海圖》…傳說那是所有山海籙文的源頭，是總綱！隻有對照源初之卷，纔有可能真正破譯這些分支籙文的含義！”
龍沐陽沉默片刻，終於將那捲古軸再次取出，在書桌上緩緩鋪開。
當那古老的皮革卷軸完全展露，尤其是當龍沐陽指出卷軸邊角處那些與石碑上極其相似、卻又更為原始磅礴的籙文符號時，秦文明的呼吸再次變得粗重起來，他幾乎是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控，又在最後一刻強行忍住，臉上充滿了敬畏。
“果然…果然同源…而且更為古老純粹…”他喃喃自語。
兩人不再多言，立刻投入工作。龍沐陽負責辨識和解讀《山海圖》總綱中的基礎籙文含義及其可能的組合規則，而秦文明則憑借對地脈風水和“地輿社”殘存知識的理解，嘗試將這些規則應用於石碑上的具體籙文。
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力的過程。那些籙文並非簡單的文字，每一個符號都似乎蘊含著複雜的能量資訊和多重的意義層麵，需要結合上下文（雖然殘缺）、星象、地理乃至時令來綜合判斷。
時間在靜默的鑽研中飛速流逝。窗外天色漸明，市聲開始隱約傳來。
“……這裡，‘巒’字元並非指山形，而是指地氣彙聚之‘峽’……”“……這個扭曲的符號，在總綱裡對應‘汲’與‘困’雙重含義，結合它出現的位置，可能意味著此處節點既能汲取某種力量，也擔負著困鎖的職責……”“……還有這個，‘火’與‘罰’相連，印證了火星之力在此地的淨化或懲戒作用……”
一點一滴的進展在兩人的低聲交流中逐漸累積。他們發現，這塊石碑上的籙文，記載的確實是一種極其嚴苛而強大的“鎮壓契約”，被鎮壓的對像被隱晦地稱為“濁淵之息”或“地屙”，而鎮壓的方式則巧妙地借用了星辰之力（特彆是火星）和地脈本身的力量形成一個動態平衡。嶽麓山的那個節點，正是這個平衡體係中的一個“泄壓閥”或“轉化器”。
而現在，這個平衡被人為破壞了。石碑被從更大的封印整體上敲下來，其上的籙文被某種邪術扭曲，從“鎮壓”變成了“汲能”和“泄汙”，這才導致了地煞外泄、異變滋生。
“好狠毒的手段…”秦文明臉色發白，“這不僅是破壞，簡直是要將整個地脈節點汙染成一個毒瘤，最終會引發多大的災難，簡直不敢想象！”
“‘尋真會’做的？”龍沐陽沉聲問。
“不像。”秦文明搖頭，“他們更熱衷於直接抽取和利用能量，這種汙染和破壞的手法…更像是…”他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更像是某些信奉‘混沌’與‘歸墟’的極端古老教派所為…他們認為現世是汙穢的，唯有徹底毀滅後的重歸混沌，纔是淨化。”
就在兩人試圖進一步挖掘背後黑手之時，龍沐陽的手機突然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尖銳的蜂鳴警報！
兩人臉色同時一變！
這是龍沐陽設定在聽雨軒周邊幾個隱蔽點的預警符籙被觸發的訊號！並非物理觸碰，而是感知到了帶有惡意或異常的能量靠近！
“他們找來了！”龍沐陽瞬間合上古卷。
秦文明反應極快，立刻將石碑重新用黑布包好塞回櫃子鎖死，同時飛快地將桌上有關籙文解析的關鍵筆記掃進一個鐵皮盒裡。
“從天台下！”他低聲道，猛地拉開書架後方一扇極其隱蔽的小門，後麵是一段幾乎垂直通向樓下後巷的鐵製逃生梯！
就在此時——
砰！砰！砰！樓下書店的前後門同時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甚至還有輕微的爆破聲！對方根本毫不掩飾，強攻！
緊接著，雜亂而迅速的腳步聲已經衝進了一樓書店，正在快速搜查並向樓梯衝來！
“快走！”秦文明推了龍沐陽一把。
龍沐陽卻並未立刻鑽入逃生梯，而是迅速從包中取出兩張繪製好的“幻身符”，啪地貼在了閣樓入口兩側的牆上，口中疾唸咒文！
瞬間，閣樓入口的光線微微扭曲，彷佛變成了一堵結實的牆壁，暫時遮蔽了內部的真實情況。這隻能爭取極短的幾秒時間！
“走！”
兩人不再猶豫，一前一後迅速鑽入狹窄的逃生梯，滑向樓下陰暗潮濕的後巷。
就在他們雙腳剛踏上後巷地麵的瞬間，頭頂閣樓傳來了門被暴力撞開的巨響，以及一聲驚疑的“咦？”聲——顯然攻擊者被那短暫的幻術迷惑了。
“這邊！”秦文明對這附近極熟，帶著龍沐陽鑽進另一條更窄的堆滿雜物的通道。
身後，閣樓上傳來憤怒的吼聲和急促的腳步聲，追兵已經發現了逃生梯！
清晨的老街，一場新的追逐驟然展開。
而龍沐陽的心中，卻縈繞著更大的陰影：對方來得太快、太準了！他們是如何如此精確地找到這裡的？
除非……他們之間有一人的身上，被種下了某種難以察覺的追蹤標記！
是那晚山穀的能量殘留？還是……其他更隱蔽的手段？
危機，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