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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相擁無眠處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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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蔣明心是跟在暗脈少主楚司衍身邊在十年的殺手。

即使這十年,楚司衍用儘各種手段追求她,蔣明心也始終堅持底線,從未越界。

直到楚司衍被綁架,生死不明。

她單槍匹馬闖進虎穴三天三夜,最後把奄奄一息的他帶了回來。

也是這次,她違背師父的囑咐,任由楚司衍吻上自己的唇,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僅那一晚,她就懷上了楚司衍的孩子。

楚司衍與她舉辦了世紀婚禮,許她一生承諾。

可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自己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一夥衝進來的蒙麵人搶走。

蔣明心顧不得身體的劇痛,調查那夥人的蹤跡。

可冥冥之中,像是有一雙大手,將一切線索都抹去。

就在她終於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收到了一封密信。

等她匆匆趕到信上的地點,楚司衍正在給宋雨諾的脖子上掛一顆舍利子。

“明心的八字全陰,由她的孩子煉化的舍利子,會護佑你投個好胎,永世安穩。”

那一瞬間,蔣明心隻覺得手腳冰涼,心臟像是被一雙手攥住,不能呼吸。

她辛苦生下的孩子,已經化成齏粉,被戴在另一個女人胸前。

而凶手,竟是許她一世承諾的丈夫。

眼淚滑落,她摸出腰間的槍。

再睜眼時,隻剩絕決。

一聲槍響,楚司衍瞬間反應過來,飛身將身邊的女人撲倒。

楚司衍看到宋雨諾手臂滲出的鮮血,曾經將她放在手心怕化了的人,居然一巴掌狠狠扇到她臉上,語氣不容拒絕。

“給雨諾道歉。”

蔣明心被扇倒在地上,臉上火辣辣得疼。

彎起唇角,卻嘗到一滴鹹澀。

“道歉?可笑。”

楚司衍不再看她,隻是輕輕拍了拍手,一個滿身血洞的人就被他們架著帶了上來。

“師父......”

不等她說完,楚司衍就掏出匕首一刀刺進他的血肉。

蔣明心隻覺得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隻剩下刀子沒進肉裡的聲音和師父的悶哼聲。

“他應該教過你,人體有32處不致命點,
你不道歉,我就一刀一刀試試。”

蔣明心幾乎崩潰,血紅的眼睛瞪向楚司衍,聲音幾乎破碎。

“你是想要我命嗎?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還沒等楚司衍說什麼,宋雨諾就率先搶道:

“隊長,你一個人闖敵穴三天三夜,不僅毫發無傷還把楚哥哥帶了回來,誰知道你是不是暗地裡用身體和那邊的人做了什麼交易,楚哥哥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在楚家地盤,生下什麼野種。”

蔣明心猛地看向楚司衍,那三天三夜,她為了救他回來差點把命丟在那裡。

可他卻以為她臟了,連她生下的孩子都不肯留下。

楚司衍移開視線,理所應當道:

“明心,你該知道的,楚家繼承人不容有任何問題。既然那個孩子生下來註定要死,不如煉化成舍利子護佑雨諾。”

看著他冰冷的麵孔,蔣明心的思緒被拉回過去。

以前的楚司衍分明愛她入骨。

蔣明心為護他被子彈打中胳膊,楚司衍就如發了瘋一般端起衝鋒槍,活捉傷她的人挑斷手筋腳筋。

執行任務時她被逼到絕路跳下臘月冰河,他竟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下去,不顧自己高燒守了她一整夜。

可這一切,都在一個叫宋雨諾的女孩加入殺手小隊那天變了。

她作為一個新人,卻在蔣明心要清除隊裡的內奸時,哭著跑出來擋在那些人麵前。

“為什麼一定要殺了他們,他們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也是活生生的一條性命,他犯了錯誤教訓一下改過來不就好了嗎?為什麼一定要趕儘殺絕。”

“我有先天性肝臟病,醫生說我活不過二十五歲,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們活下去的機會。”

楚司衍像是再也受不了她,麵不改色地斃了那兩人,接著吩咐手下趕緊把宋雨諾送回去。

明眼人都看出來,楚司衍厭惡極了宋雨諾。

直到掃平狼寨那天,宋雨諾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替他擋了一刀。

鮮血從女孩胸口留下來時,楚司抱起她發瘋一般喊著醫生。

而同樣受了傷的蔣明心,他看都沒看一眼。

從那天之後,楚司衍就像變了一個人。

向來不喜歡送禮物的他,會向蔣明心打聽女生的喜好,最後買下店裡所有的白色發夾和蝴蝶結。

甚至這樣一個飯開張口的貴公子,會親自下廚,隻為做一道宋雨諾喜歡的油燜大蝦。

他所有的不對勁,都被蔣明心看在眼裡。

她本來想,像宋雨諾那樣絲毫沒有接受過訓練的人,遲早會離開隊伍。

可殺手小隊考覈成員確定下來那天,宋雨諾的名字卻出現在了名單上。

蔣明心衝進臥室找楚司衍的時候,看到向來有潔癖的他正跪在地上給宋雨諾穿鞋。

兩人靠的很近,氣氛滿是粘膩。

她質問他為什麼,聲音都控製不住地發顫。

可楚司衍隻是抬了抬眼,平淡到像是議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為什麼?感情的事,就是沒有道理的,明心如果說你是一朵懸崖間滿身是刺的的紅玫瑰,那雨諾就像是一朵開在溫室裡,需要人精心養護的白玫瑰,她單純,善良,明媚,奔放,對這樣的女孩,不心動也是很難的吧?”

蔣明心愣住,不可置信地重複楚司衍嘴裡的話。

“心動?”

“你對她心動了,那我算什麼?”

楚司衍低頭沉思幾秒,直視她的眼睛平靜道:

“明心,你和雨諾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就像是麵對那些隊伍裡的內奸,你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將他們除掉,但雨諾就會更加念及過往的情誼,她...有一顆柔軟而又敏感的心臟,她甚至善良到不肯接受彆人對她的肝臟移植寧願自己去死。作為你的上司和隊友,我欣賞你的決絕,和從不求助於人的堅韌,但雨諾她不像你,她現在離了我不行的。”

那天以後,楚司衍如同試探她的底線一般,毫不避諱地和宋雨諾親熱。

而她也終於下定決心,要在生下孩子後,帶著師父徹底離開殺手小隊。

可沒想到,他們不僅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就連師父也......

“道歉嗎?”楚司衍的指節敲打著匕首的側刃,“雖然這些傷不致命,但失血過多,人也活不久。”

蔣明心的指甲死死嵌進手心,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師父。

她不再猶豫,筆直地跪下身子,朝他們磕了三個響頭。

“對不起。”

做完這些,她正要架著師父一步一個血腳印地離開。

楚司衍卻叫住她,從她身後扔過來一把鐵錘。

“人你帶走可以,把你的右手留下。”

2

蔣明心回過頭,挑眉看著楚司衍,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她從十五歲開始就跟在楚司衍身邊,一個孤兒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他對她這些年吃過的苦一清二楚,當初隻因她射擊時偏了中心一毫米,她師父就讓她一個人端了一晚上的槍。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成為百發百中的神槍手。

可如今楚司衍輕飄飄一句話,就要毀了她這些年努力得到的一切。

見她遲遲不動,楚司衍解釋道:

“你是一個優秀的殺手,擅長殺人於無形,也正因如此,我纔不得不把你的手廢掉,以免你再傷害到諾諾。”

“況且,你的光環太大,彆人一天看不到諾諾的努力,她就一天不能名正言順地站在我身邊。”

就因為這樣一個荒謬的理由。

看著楚司衍的嘴一張一合,蔣明心隻覺得那些猶如冰箭,射進她的骨髓裡。

讓她一步都動彈不得。

她垂在身側的手輕輕顫抖,那是她要動手前的本能反應。

可猛然間,她看到師父身體裡汩汩流淌出的鮮血。

若不是自己沒聽他的話動了情,師父又怎麼會被傷成這樣。

想到這裡,她毫不猶豫地舉起錘子,砸向自己的右手。

隨著“哢嚓”一聲脆響,蔣明心不受控製地蜷縮起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眼淚劃過臉頰。

五指鑽心地的痛襲來時,她心裡隻剩下最後一個念頭。

那就是離開楚家,永遠離開楚司衍。

楚司衍的視線停留在蔣明心臉上。

他認識她十年,隻見她哭過兩次,一次是在他們的婚禮上。

第二次就是現在。

他心裡莫名閃過一絲異樣,看著蔣明心蹣跚離開的腳步,他下意識讓司機去送他們。

可一旁的宋雨諾卻捂著肚子,一臉羞紅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楚哥哥,我的肚子好痛,可能是那個來了。”

楚司衍再也顧不得其他,抱起宋雨諾就上了車。

蔣明心看著彈出去的車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把重傷的師父放在後座,右手動彈不了,她就撕下衣服把右手跟方向盤綁在一起。

剛生產完再加上手指骨頭儘斷,她拚儘最後一絲意識把車子開到醫院,就再也控製不住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已經在病房裡。

桌子上的銀行卡地下壓著一張紙條,是楚司衍的筆跡。

“雖然我更喜歡的人是諾諾,但少主夫人的位置一直會是你的,就當是給你的補償。”

蔣明心麵無表情地將紙條撕碎,扔進垃圾桶裡。

她心裡很清楚,楚司衍之所以留下她。

不是出於愛,更不是補償,而是雄性對於強悍獵物莫名的掌控欲。

他要一邊享受宋雨諾的崇拜,一邊牢牢將自己鎖在他身邊。

可她纔不會讓他如願!

探望過師父,確認他脫離生命危險後,她撥通了那個很久沒聯係的電話。

“我會和楚司衍離婚,但我有一個條件,幫我安排一場假死......我要帶著師父永遠地離開這裡。”

想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蔣明心果斷拔掉針頭,打車回了楚家。

蔣明心到家時,沙發上的兩個人正疊在一起難舍難分。

楚司衍的五指插進宋雨諾的頭發,唇角拉出晶瑩的絲線。

縱然是已經決定要離開,可看到眼前這一幕,蔣明心的心臟還是控製不住地抽痛。

她轉身想離開,可鞋子踩到地上粘膩的橡膠製品,發出一聲突兀的聲響。

“誰。”

下一秒,客廳中的燈被全部開啟,將她的難堪照的無處遁形。

“楚哥哥,你家的保姆怎麼這麼不懂事!”

宋雨諾看清是她後誇張地捂住嘴。

“沒想到隊長還有這種癖好,你也覺得楚哥哥剛才的表現不錯吧?”

蔣明心深吸一口氣,不肯在他們麵前露怯,可強裝鎮定的語氣幾乎掩飾不住聲線中的顫抖。

“我隻是回來拿東西。”

說著,她就抬腳向裡屋走去。

“站住,”楚司衍眯眼打量著她,“你把我的興致都弄沒了,就這麼算了?”

她猛地轉過身,
不可置信地看向兩人。

他們在她的婚房裡翻雲弄雨,現在還要她怎麼樣?

宋雨諾從身下扯出一條布料,粲然一笑。

“楚哥哥,不然就罰隊長把我的內褲洗了吧。”

蔣明心胸口劇烈起伏著,滿腔怒氣幾乎要將她的聲線撕裂。

“楚司衍,我已經跟你沒關係了,你憑什麼,還要放任她這樣作踐我。”

可楚司衍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淡淡點了支雪茄。

“彆忘了,你師父進的,是楚家的醫院。”

蔣明心的手緊緊攥成一團,良久,她撿起地上那條內褲,走進洗漱間。

身後,是宋雨諾笑嘻嘻的嘲笑聲。

她攥緊拳頭,隻當沒聽見。

那人和她約定的時間是十天後,十天後,她蔣明心這個人,將徹底離開楚司衍的世界。

蔣明心洗完的時候,宋雨諾已經去洗澡。

她將一遝檔案扔到楚司衍麵前,冷冷道:

“師父的住院費用,你簽字報銷一下。”

楚司衍似乎很滿意她現在溫順的模樣,看也不看就提起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可他不知道的是,最後一頁就是蔣明心提前擬好的離婚協議。

簽到後麵,楚司衍似有所感,突然開始看起檔案上的內容。

蔣明心的心臟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3

就在他要翻到最後一頁,浴室裡的宋雨諾突然嬌嬌道:

“楚哥哥,我沒帶睡衣,能麻煩你幫我拿一件嗎?”

楚司衍繼續翻下去的手止住,隨便簽了字就把檔案甩給蔣明心朝浴室走去。

如此輕鬆就拿到手的離婚協議,蔣明心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趁兩人又在浴室裡溫存,蔣明心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卻怎麼也找不到媽媽給她留下的那件真絲睡裙。

就在她想去樓下找找時,卻看到那件睡裙正穿在宋雨諾身上。

裙擺下邊還沾著幾處透明粘膩的液體!

蔣明心的呼吸當即急促起來,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

她的父母都是為守護楚家而死,那件睡裙是媽媽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她隻在結婚那天拿出來穿過一次,隨後便因為心疼勾絲小心地把它放進櫃子深處。

可現在自己珍視的衣服不僅穿在宋雨諾身上,她長長的美甲劃過裙子還帶起一大片勾絲!

蔣明心當即推了宋雨諾一把,聲線破碎到顫抖。

“誰讓你隨便動我的衣服,立馬給我脫下來!”

可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猛然從樓梯上推下去。

她猝不及防滾到地板上,直接吐了一大口鮮血,剛生產完的腹部撞到樓梯角幾乎要裂開。

一雙鋥亮的皮鞋從樓梯款款走下,再往上就是楚司衍冰冷至極的表情。

“你怎麼敢再對諾諾動手,是我對你的懲罰還不夠嗎?”

一旁的宋雨諾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杏眼含淚。

“隊長,我也沒想到這件衣服是你的,我還給你就好了,你何必要推我?”

說著,她就要當場脫下那身衣服。

可因為動作太過粗暴,那件睡裙當即被撕裂成好幾塊。

突然幾滴鮮血跟著滴在地上的睡裙上,宋雨諾當即捂住自己的鼻子。

“楚哥哥,我流鼻血了。”

楚司衍當即叫了救護車,很快醫生來了,將宋雨諾抬上擔架。

蔣明心趴在地上幾乎要失去意識,宋雨諾被送走後,楚司衍好像才終於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蔣明心。

她心裡還有存最後一絲希冀,楚司衍會不會也把自己送到醫院?

可他隻是淡淡移開視線,冷漠道:

“蔣明心,裝可憐不適合你。諾諾有潔癖,記得在我們回來之前把這裡打掃乾淨。”

說完門就被重重合上,房間隻剩下蔣明心一個人。

她爬到那件已經不成樣子的睡裙麵前,上麵滿是血跡和黑色的腳印。

蔣明心將它抱在心口,心口的痛延伸到四肢百骸。

媽媽。

現在,我什麼都不要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才傳來一陣響動。

蔣明心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就看到楚司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宋雨諾進門。

看到屋子裡還是一片狼藉,楚司衍的眉頭微微擰起,剛想說什麼,就被旁邊的宋雨諾按住。

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滿眼羞澀。

“算了楚哥哥,彆嚇到我們的寶寶。”

楚司衍的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溫柔道:

“有上個孩子的亡魂保護他,孩子一定會平安降生的。”

自己的寶寶,她連看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扔進了煉化爐裡。

如今他們怎麼能,當著她的麵,又那樣輕描淡寫地提起她的孩子?

可還不等她說什麼,楚司衍就直接將一套禮服扔在她麵前。

“今天是諾諾第一天以楚家特聘特衛隊長的身份出現,你這個前隊長也過去露一下麵,保護好諾諾的安全。”

隊長?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司衍。

宋雨諾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怎麼能取代她的位置?

可楚司衍根本不等她說什麼就將她塞進車裡。

宴會上,楚司衍挽著宋雨諾款款走在前麵,而蔣明心像一隻醜小鴨一樣跟在身後。

有資格參加這場宴會的都是一群老狐狸,在底下竊竊私語。

“蔣明心父母都是為楚家而死,她為了保護司衍被子彈擊中三次,重傷兩次,這個小姑娘立下過什麼功勞,能夠擔任特衛隊隊長?”

“據我所知,她從沒參加過任何特訓。”

“蔣明心跟在楚司衍身邊出生入死十年,況且她還是楚司衍的妻子,她分明纔是隊長的不二人選。”

宋雨諾到底是年輕,聽到底下人這麼說當場摔了手裡的酒杯。

香檳酒混著她手上的鮮血淌了一地,她趾高氣昂道:

“你們都懂什麼,什麼妻子不妻子的,司衍哥愛的人隻有我一個。”

一旁的楚司衍聞聲趕來,看到宋雨諾手上的傷疤,不分青紅皂白一巴掌直接甩到蔣明心臉上。

“不是說讓你保護好諾諾嗎?你到底還有什麼用?”

這下探尋、不懷好意、同情、憐憫的目光齊齊落到蔣明心身上。

楚司衍對宋雨諾的維護,襯得她這個原配像個笑話。

蔣明心低下頭,神色暗淡。

是啊,不被愛的人纔是小三,她成全他們就是。

4

就在這時,地麵突然一陣晃動,桌麵上的酒杯唰唰落地。

對危險常年的警覺讓蔣明心第一時間作出反應,迅速往門口跑去。

可還沒到門口,就被宋雨諾一把拽了回去。

“他們不是都認你是楚家的特衛隊長嗎?發生地震你該保護楚家人才對,怎麼能先跑呢?”

她現在的身體虛弱不堪,隻被宋雨諾輕輕一拽,腳下沒穩住,“砰”地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鑽心的疼痛從手肘和膝蓋傳來,她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後麵湧上來的人根本看不清腳下,一腳又一腳地踩在她的背上、腿上、手臂上!

“救命......啊!”

她痛苦地呻吟著,試圖護住頭部,卻根本無力反抗混亂的人群。

每一腳都像重錘,砸得她眼前發黑,幾乎窒息。

就在她痛得意識模糊的時候,透過攢動的人腿縫隙,她看到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

相伴十年,她下意識地朝他伸手。

“司衍,我在這裡......”

可下一秒,她看到他眼睛亮了一瞬,像找到失而複得的珍寶一般將宋雨諾護進自己懷裡。

蔣明心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粉碎,心灰意冷,連身上的疼痛都彷彿感覺不到了。

這時,頭頂的水晶燈再也堅持不住,直直朝著她砸下來。

“隊長,小心!”

特護隊隊員抱著她往前往前滾了一週,也正是因為這一下。

水晶燈沒有直中她的腦袋,而是砸到了她的腿上。

這時,地震終於停下,醫護進來檢查傷者情況。

楚司衍才帶著宋雨諾進來,看到蔣明心被水晶燈壓住腿,疑惑地挑了挑眉。

“你的身手按理來說,不該逃不出去......”

蔣明心苦澀地彎了彎唇。

可他忘了,自己剛生過孩子。

自斷右手,又被他從樓梯上推下來。

哪怕是鐵打的人,現在都該扛不住了。

“楚少,必須立馬把水晶燈搬走。”

就在楚司衍就要下令的時候,一旁的宋雨諾突然驚呼一聲。

“司衍哥,我媽媽留給我的玩偶被壓在下麵了。”

蔣明心這纔看到,水晶燈的另一邊有一隻已經被壓扁的毛絨玩具。

救援隊的人一臉為難道:

“如果先拿玩偶,夫人的腿就真的保不住了。”

本該毫無懸唸的事情,楚司衍臉上卻出現了猶豫。

蔣明心隻覺得渾身發冷
,本能的求生欲讓她不得不央求楚司衍。

“司衍,求求你,先救我行嗎?”

宋雨諾卻在一旁哭哭啼啼道:

“司衍哥,你知道的,那是媽媽留給我的遺物,沒有它我睡不著覺的。”

“先把諾諾的玩偶拿出來。”

楚司衍臉上最後一絲猶豫蕩然無存,他居高臨下決絕道:

“你已經廢了一隻手,再廢一條腿也沒什麼,反正下半生有我養你,你不必擔心。”

蔣明心臉上瞬間毫無血色,隨著腿上的重量越來越大。

她再也堅持不住,直接疼暈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醫生告訴她手術很成功,她的左腿保住了。

蔣明心這才鬆了口氣。

但想到楚司衍的種種表現,她隻覺得心已經徹底死了。

她直接將楚司衍簽字的那份離婚檔案發給了自己的律師,讓他全權處理自己離婚的事宜。

剛發完訊息,楚司衍就走了進來。

“還疼嗎?”

“不用你管。”

蔣明心想下床,卻被他一把按住。

他不顧蔣明心的拒絕,自顧自地在她腿上按摩起來。

蔣明心背著身子,死死咬住下唇抑住喉間的哭腔。

曾經他們也是這樣,晚上躺在床上,互相給對方按摩。

蔣明心心裡剛有些觸動,就聽到楚司衍說道:

“諾諾隻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她也一直因為你受傷的事自責到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明心,你不該怪她的。”

蔣明心的血液一瞬間凝固住,她隻覺得自己剛才的動容像是個笑話。

“滾,”她衝著楚司衍歇斯底裡地喊道,“你給我滾出去!這裡不需要你,我就算死,也不用你管!”

看到向來平靜的蔣明心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楚司衍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剛要開口。

這時楚司衍的秘書突然慌慌張張地衝進來,連話都說不清楚。

“楚少,剛接到訊息,宋小姐以隊長的名義去了帶特衛隊的人替你上次被綁出口氣,現在被他們全部擒獲扣在了向家,這該怎麼辦啊?”

蔣明心心中大驚,特衛隊的人私用,本就是大忌。

更何況,向家和楚家一直是死對頭,宋雨諾被對方當場抓住,恐怕凶多吉少。

此時,L??Z??楚司衍已經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沉著,而是一拳砸在牆上。

他揪住秘書的領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切問道。

“向家,向天明的人?”

看著他點頭,楚司衍似乎鬆了口氣,視線落到病床上的蔣明心身上。

“諾諾惹到的人是向天明。”

蔣明心一怔,混沌的大腦慢慢清醒:“所以呢?”

楚司衍語氣頓了頓:“他以前喜歡過你,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所以你去把諾諾換回來,最為合適。”

5

“你們不能這樣做!”

蔣明心不停後退,她沒想到,這時候楚司衍居然想拿自己去做擋箭牌。

向天明。

這個名字像刀子一樣紮進蔣明心心裡。

隻因他曾經在與楚家談合作時,摸了一把蔣明心的臉,就被楚司衍永遠趕出南城的瘋子。

看著楚司衍如今決絕的眼神,蔣明心隻覺得如墜冰窟。

不管她怎麼哭喊大叫咒罵求饒,還是被套上麻袋扔進了車裡。

“楚司衍!”她尖叫起來,“你瘋了嗎?向天明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

可楚司衍的語氣平靜得可怕,“明心,冷靜。”

“隻要你把諾諾換回來,我立馬回來救你。”

車子停在北城向家彆墅前,楚司衍毫不留情地將蔣明心從車裡推了出去。

“你要的人我帶來了,我的人呢?”

向天明吹了一聲口哨,兩個嘍囉緊接著就將宋雨諾放了回去。

雙眼哭的通紅的宋雨諾看到楚司衍,立馬像個小兔子一般鑽進了他的懷裡。

邊哭邊捶他胸口,“你怎麼才來。”

而楚司衍隻是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絲毫不怪罪她的私下行動葬送了那麼多弟兄的事,隻是溫聲安慰道:

“彆怕,我在。”

那邊向天明看到蔣明心,食指掃過她的臉頰。

異樣的觸感幾乎快讓她惡心得快吐出來。

可此時的楚司衍眼裡隻有宋雨諾,她忍不住衝他們歇斯底裡的大喊:

“楚司衍,彆忘了你說的話!”

楚司衍的視線這才落到向天明那雙臟手上,立刻升起滿眼戾氣。

就在他要動手時,宋雨諾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司衍哥,我肚子好痛,會不會是我們的孩子出了問題?”

聽到這話,楚司衍再也顧不上蔣明心,摟著宋雨諾就進了車裡。

“楚司衍!”

蔣明心嘶吼出聲,可他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等諾諾檢查完沒有問題,我自然會回來救你。”

說完,那輛車子就疾馳而去。

朝思暮想兩年的人,向天明再也忍不住,直接將蔣明心扛到肩上。

“美人,我們又見麵了。”

他將蔣明心摔到彆墅大床上,就開始迫不及待地解她的衣服。

“滾,你放開我!”

做為從小受過特殊訓練的殺手隊員,若是右手不受傷,她完全有把握解開自己身上的繩子。

再掏出藏在靴子裡的匕首,一擊致命。

可她現在手廢了,隻能任由向天明的手從自己身上遊蕩。

衣服快要被全部褪去的時候,她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屈膝將向天明撞開。

接著自己趕緊跑到房間角落裡。

向天明吐了一口血水,痞笑道:

“怎麼,還在想著你的那個楚司衍?”

他拿出手機,“我允許你給他打三個電話求救,如果他肯接,我立馬放了你。”

說著,他就撥出第一通電話。

漫長的等待中,蔣明心這個從不信佛的人開始不停地祈禱,祈求楚司衍趕緊接電話。

可第一通電話接聽,緊接著第二通第三通也照樣如此。

她一口氣撥出了一百通電話,卻沒有一次接聽。

蔣明心直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周圍的聲音她彷佛都聽不到了。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楚司衍,是真的不打算回來救她了。

向天明淫笑著朝她撲過來繼續撕扯她的衣服,這時她恍然清醒過來。

左手終於解開了身子,抄起身邊的棒球杆一下擊中了他的腦袋。

趁他暈過去的時候,蔣明心逃離了彆墅。

可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往哪裡。

天上這時突然開始下雨,她茫然地走在街上。

再抬頭,竟然是從楚家。

可還不等她開門,一輛車從門外開了進來。

6

站在她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楚司衍和宋雨諾從車上下來。

隻見他彎下腰,輕輕靠在宋雨諾肚子上。

“壞寶寶,你在你媽媽肚子裡踢了一腳,可把她嚇壞了。”

宋雨諾輕輕推了他一下,“討厭。”

看著靠的越來越近的兩個人,全身被雨水打濕的蔣明心隻覺得此時的自己像個笑話。

蔣明心深吸一口氣後,做了一個決定。

以後,她再也不會為這個人傷心了。

就在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楚司衍突然叫住她,還沒走到她麵前就張口怨道:

“明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說一聲,害我和諾諾擔心你好久......”

蔣明心再也忍不住,轉身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一聲脆響後,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彷彿有散不儘的怒火。

她恨不得用儘世界上最汙穢的語言將楚司衍罵一頓解氣,可巨大的情緒堵在喉嚨,她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捂著胸口踉蹌兩步,眼前的楚司衍突然變得模糊。

緊接著,她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上。

住院後的這幾天,楚司衍像是轉了性。

幾乎不每天都來看她,帶來各種補品。

可她始終緊皺眉頭,不肯和他多說一句話。

隻是碰了兩次壁,楚司衍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不過是替諾諾頂了一次罪,我又不是沒有去救你?我每天陪諾諾已經很忙了,還要抽出時間來看你,你到底還要鬨到什麼時候!”

說完這句話,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與此同時,蔣明心接到電話,可以去拿離婚證了。

等她從民政局拿回了拿到了那兩張暗紅色的小本本,她心裡的石頭纔像是終於落了地。

她回到醫院想去師父的病房探望時,卻偶然遇到楚司衍和宋雨諾正站在樓梯那邊說話。

楚司衍將宋雨諾緊緊抱在懷裡,聲音很激動。

“諾諾,你終於想通,願意接受彆人的肝臟了,我馬上讓人安排手術!”

宋雨諾兩眼微紅,亦是動容。

“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孩子,我也要活過25歲呀,隻是肝源是不是也不好找。”

楚司衍立馬叫來醫院的醫生,他翻著手中的資料,一臉為難。

“能配上的肝源有是有,隻不過......”

楚司衍急切追問下去。

“不過什麼,你快說!”

“那個人是楚先生的太太。”

宋雨諾臉上出現了一絲錯愕,就連楚司衍也愣在原地幾秒。

“隻,隻有她嗎?”

醫生點頭。

宋雨諾扯扯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沒關係,司衍哥捨不得隊長,我就不治了......”

楚司衍的目光在宋雨諾的臉上和腹部流連,再抬頭時眼神不再猶豫。

“那就這樣吧。”

蔣明心的心也在那一刻重重沉下去。

他為了她不惜害死他們的孩子,如今,還要為了這個女人移植自己的肝臟。

難道在楚司衍心裡,這十年的情誼,她蔣明心的命,都抵不過一個半路認識的宋雨諾重要嗎?

蔣明心下定決心要馬上走,可後退一步時,恰好碰到了一個塑料瓶。

楚司衍看到了她,她想快步跑開,他卻比她更快一步抓住了她。

“我不同意做這個移植,你放開我。”

宋雨諾也衝過來,直直跪在她麵前。

“隊長
,求你救救我,和我跟司衍哥的孩子吧!”

蔣明心還在掙紮,楚司衍眸光一冷,直接將針管插到她胳膊上,隨著裡麵的藥劑進入她體內。

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楚司衍哄道:

“明心,隻是切一點,不疼的。”

醫生注射的麻藥不夠,手術進行到一半。

蔣明心隻覺得有人拿著一把刀在她的五臟六腑內翻攪。

她整個人都痛不欲生,卻沒有力氣離開那個病房。

隻能躺在那裡,如同案板上的魚一般任由他們切割,縫合,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刺眼的燈光終於熄滅。

她一個人孤單地躺在病房裡,聽著外麵楚司衍他們慶祝手術成功的歡呼聲。

隻是一牆之隔,可她卻覺得那麼遙遠,那麼陌生。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宋雨諾嬌滴滴道:

“司衍哥,我決定正式和你在一起了。可是,我不會破壞彆人的婚姻,也不會做金絲雀,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一刻,蔣明心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她一下下地數著自己的心跳聲。

等到第八下的時候,她聽到他溫和卻堅定的承諾。

“好,我會儘快離婚。”

在隔壁的歡呼聲中,蔣明心的眼淚也終於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隻有他的助理,偶然來幾次,臉上帶著公式化般的歉意。

可蔣明心隻是麻木地聽著他的憐憫與安慰,一眼不發。

她的心已經死了,再多的言語也無法激起絲毫漣漪。

接下來的時間,楚司衍帶著宋雨諾去海島度假。

蔣明心獨自在醫院養傷,配合治療,異常安靜。

第十天那天,蔣明心再次接到了那通神秘電話。

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辦好了出院手續。

將離婚證放在楚家客廳桌子上後,帶著已經接近康複的師父,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飛往異域的航班。

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身份,也放棄了那個她愛過,如今恨之入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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