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舊夢深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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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宮宴，琉璃盞映著煌煌燭火，滿殿笙歌。

我坐於陸宴寧一旁。

裴玄坐在對麵席間，自斟自飲，未曾看我一眼。

酒過三巡，太平公主身邊的女官悄然行至我身旁。

“蘇小姐，公主有請。”

禦花園水榭，夜風帶著桂花香氣。

太平公主屏退左右，隻餘我們二人。

她未著繁複宮裝，一身月白常服，立在欄杆邊，望著水中破碎的月影。

“蘇小姐，我都知道前世的事情了。”

我心頭一跳。

她轉過身，目光明澈，直直看向我。

“蘇小姐，前世今生，裴世子真正喜歡的都是你。”

我攥緊袖口，強作鎮定：“公主何出此言？”

“他的眼神告訴我的。”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夜風吹起她鬢邊碎髮。

“他說他幼年落水，是我救了他，他一直記著這份恩情。”

“他誤以為是男女之情，但重生回來，你和陸公子在一起，他才驚覺，恩情是恩情，心意是心意。”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下來。

“蘇小姐，你是聰明人，我想，你應該能察覺到他的真心。”

水榭內靜得能聽見心跳聲。

我笑容苦澀。

“公主高看我了，身在紅塵中，我隻是愚人一個。”

“無論他心意如何，我與他，已無可能。”

“公主今日喚我前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太平公主凝視我片刻，輕輕搖頭。

“不全是。”

她望向西北方向，那是大殷朝的位置。

“我請你來，是想求你，再給他一次機會，也給這大翎江山，一次機會。”

我蹙眉不解。

“你可知，我為何明知是死局，仍執意和親？”

她問，不等我回答，便自答道。

“因為大翎勢弱，國庫空虛，邊軍疲敝。”

“若我不和親，大殷朝的鐵騎，不日便會揮師南下，踏破邊關。”

“屆時，生靈塗炭，屍橫遍野。”

我周身泛起顫意。

太平公主轉過身，眼中有著超越年齡的沉重與決絕。

“我身為公主，享萬民奉養，這便是我的使命。”

“用我一人性命，換邊境數年安寧，值得。”

我心頭巨震，看著她年輕卻無比堅毅的麵容。

前世她慘死大殷朝的結局驟然變得無比沉重。

“可是你會死。”

“冇有可是。”

她打斷我，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但如今，有了變數。那便是你與裴世子，兩個知曉未來軌跡的重生之人！”

她語氣帶上了一絲懇切。

“蘇小姐，我走之後，朝中主戰派式微，皇後一族把持朝政。”

“我需要你們，大翎更需要你們！”

她深吸一口氣，稚嫩的嗓音鏗鏘有力。

“你和裴世子聯手，或可在我爭取的這幾年裡，整頓朝綱，強兵富國。”

我垂下眸，用力攥緊手帕。

“所以，算我求你。”

太平公主對著我，緩緩低下頭。

“為了這大翎的萬千百姓，請你再給裴世子一次機會。助他，也助我，守住這片山河。”

夜風驟起，吹皺一池秋水。

也吹亂了我原本已下定決心不再回頭的心湖。

我看著眼前這位即將奔赴悲劇命運的公主，她的話像沉重的巨石投入心底。

家國、天下，與兒女情長糾纏在一起。

我張了張口，喉嚨乾澀。

最終，隻能艱難道：

“公主，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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