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舊夢深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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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過半，絲竹正酣。

一則訊息卻如冷水滴入滾油，驟然炸開。

陸宴寧被髮現與一名宮女醉倒在同一間閒置的偏殿內，衣衫不整，酒氣熏天。

我被引至那殿外時，太平公主已麵色鐵青地站在那裡。

裴玄立在她身側，眉頭緊鎖。

殿門半開，隱約可見裡麵狼藉景象。

太平公主聲音帶著皇室威嚴，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複雜的審視。

“蘇小姐，你都看到了。陸公子行為不端，辱冇宮闈，更辜負於你。”

“本宮可為你做主，即刻奏明父皇，廢除這門婚約。”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能感覺到裴玄投來的視線。

灼熱，帶著深切期待。

他在期待什麼？

期待我順勢應下，解除和陸宴寧的婚約，然後回到他身邊嗎？

陸宴寧此時已被人扶起，酒醒了大半，臉色煞白。

他掙脫宮人，踉蹌走到我麵前，手足無措道。

“鳶娘，我冇有！我不知為何會在此，更不曾碰過這位姑娘半分！我是被……”

“被什麼？”

太平公主冷聲打斷。

“被灌醉了，便能解釋你與宮女同處一室的事實嗎？”

陸宴寧看向太平公主，嘴唇動了動，哀求地望著我。

“阿鳶，信我。我陸宴寧此生，絕不負你。”

前世的一幕幕掠過心頭。

那個在我嫁與裴玄後，始終站在不遠不近處，默默關注著我的溫潤男子。

那個聽聞我生產艱難，在侯府外枯立一夜的癡情人。

那個直至我“壽終正寢”的訊息傳出，才終於病倒，鬱鬱而終的傻瓜。

前世他終身未娶。

他用了一生的沉默，守護著年少時那份無疾而終的戲言。

我深吸一口氣，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

向前一步，主動握住了陸宴寧冰涼的手。

他的手指猛地一顫，反手將我的手緊緊攥住，力道大得幾乎要穿透我的血肉。

我抬頭，迎向太平公主深邃的目光。

“我信他。”

三個字，擲地有聲。

裴玄眼底那點光，瞬間寂滅。

他咬緊牙關偏過頭，側臉線條僵硬如石雕。

我繼續道：“宴寧品行端方。此事蹊蹺，恐是有人構陷。這婚約，我不退。”

太平公主凝視我良久，眼神複雜難辨。

最終，她拂袖轉身，隻留下一句。

“既是你自己的選擇，望你日後莫要後悔。”

宮宴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接近尾聲。

我藉故離席，走向禦花園深處的水榭。

裴玄和太平公主都在。

月光下，裴玄的臉色比月色更白。

他看著我，眼中是再也無法掩飾的痛楚。

“鳶娘，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不止為了我們，也為了公主的囑托，為了大翎！我們聯手，定能……”

“裴玄。”我打斷他，聲音平靜，“即使冇有婚約，即使不在一起，太平公主所期望之事，我亦會儘力。”

我看著他眼中光芒一點點碎裂。

“這是我的選擇。”

夜風吹拂，帶著深秋的寒意。

我從來都是選擇了就不會後悔的性子。

前世是，今生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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