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入甕 第 63 章
黑風寨地處險要,易守難攻。山寨依著陡峭的山崖而建,隻有一條蜿蜒的盤山小道通往寨門,兩側皆是深澗。遠遠望去,寨牆高聳,哨塔林立,巡邏的守衛身著統一的玄色勁裝,步伐整齊,眼神銳利,絕非尋常烏合之眾。
元不渡與雲何棲潛伏在對麵山林的陰影中,觀察著山寨的佈防。
“五百私兵,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雲何棲壓低聲音,暖褐色的眼眸裡閃爍著評估的光芒,“劉文正這老狐貍,倒是捨得下本錢。硬闖的話,就算能成,動靜也太大,怕是還沒到劉文正麵前,京城的兵馬就先到了。”
元不渡沒有說話,那雙鴉青色的眼眸如同最精準的尺,丈量著山寨的每一個角落,搜尋著可能的破綻。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山寨後方,那裡有一條被茂密樹木遮掩的、幾乎看不見的溪流,從山澗流出,彙入下方的河流。
“水源。”元不渡吐出兩個字。
雲何棲立刻會意,眼中精光一閃:“妙啊!斷其水源,不攻自亂!”他仔細看了看那條溪流和山寨的佈局,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而且,我看他們取水的地方,就在寨子後麵那個水潭,防守相對薄弱。咱們可以從那裡下手。”
是夜,月黑風高。
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沿著陡峭的山壁,藉助岩石和樹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潛至山寨後方的溪流附近。果然,這裡隻有兩個守衛在水潭邊巡邏,顯得有些鬆懈。
元不渡如同暗夜中的獵豹,身形一閃,便已貼近一名守衛身後,指尖在其頸後輕輕一按,那守衛便軟軟倒地。另一名守衛察覺到異樣,剛回過頭,便被雲何棲從側麵捂住口鼻,一記精準的手刀劈在頸側,也暈了過去。
兩人迅速將守衛拖到隱蔽處。雲何棲從懷中掏出幾個油紙包,裡麵是他特製的、無色無味的強效瀉藥和迷幻劑。
“加點料,讓他們好好享受享受。”雲何棲嘿嘿一笑,將藥粉小心翼翼地倒入水潭上遊的溪流中。藥粉遇水即溶,順著水流,無聲無息地流向山寨內部的蓄水池。
做完這一切,兩人並未離開,而是攀上水潭附近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靜靜等待著。
第二天,山寨內果然亂了起來。
先是大量士兵出現腹瀉、嘔吐的症狀,緊接著,一些飲用了更多水的人開始出現幻覺,胡言亂語,甚至攻擊同僚。整個山寨的戰鬥力瞬間癱瘓大半,人心惶惶,謠言四起,說是山神發怒,或是水源被投了毒。
混亂中,幾個看似頭目的人試圖彈壓,卻效果甚微。
時機已到。
元不渡和雲何棲如同兩道利箭,從藏身處射出,直奔山寨核心區域!他們不再掩飾行蹤,速度發揮到極致。
“敵襲!有敵襲!”混亂中,終於有人發現了他們,淒厲的警報聲響起。
然而,此時的寨子已是一片混亂,能夠組織起有效抵抗的人少之又少。元不渡劍不出鞘,僅憑一雙肉掌,所過之處,試圖阻攔的私兵如同稻草般被擊飛,骨裂之聲不絕於耳。他的身法飄忽如鬼魅,眼神冰冷如霜,彷彿來自九幽的索命無常。
雲何棲則緊隨其後,負責清理兩側和後方試圖偷襲的敵人。他那柄小刀神出鬼沒,招式狠辣刁鑽,專攻下三路和關節要害,往往一招便能讓人失去戰鬥力。他臉上帶著興奮而殘忍的笑意,享受著這種在敵群中肆意衝殺的快感。
兩人配合默契,如同燒紅的尖刀切入凝固的牛油,勢如破竹般殺向了山寨中央那棟最宏偉的木樓——顯然是首領所在之處。
木樓大門被元不渡一腳踹開!
樓內,一名身著將領服飾、麵容陰鷙的中年男子正試圖組織最後的親信抵抗,看到闖入的元不渡和雲何棲,臉色驟變。
“你們是什麼人?!”那將領厲聲喝道,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元不渡根本不答,身形一動,已如瞬移般出現在對方麵前,一掌拍向對方胸口。
那將領也是好手,舉刀便砍。然而元不渡的手掌彷彿蘊含著詭異的力量,竟然後發先至,穿透了刀光的縫隙,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噗——”那將領如遭重擊,鮮血狂噴,倒飛出去,撞在牆壁上,眼看是不活了。
剩下的親信見首領一個照麵就被擊殺,頓時鬥誌全無,紛紛跪地求饒。
雲何棲走上前,踢了踢那將領的屍體,從他懷中搜出一塊令牌和一些信件。令牌與劉文□□上的標記一致,信件則是劉文正指示他訓練私兵、囤積物資的密令。
“證據確鑿。”雲何棲將信件收好,看向元不渡。
元不渡掃視了一眼這充滿叛亂氣息的山寨,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
“燒了。”
片刻之後,衝天的火光在黑風寨燃起,映紅了半邊天空。五百私兵,連同這個劉文正苦心經營的秘密基地,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
遠處,元不渡和雲何棲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處。
訊息傳回京城,劉文正又驚又怒,更是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對方不僅武功高強,手段更是狠辣果決,先是影煞閣,再是王振,如今連他秘密培養的私兵都被連根拔起!這絕不僅僅是複仇,更像是一場有預謀的、步步緊逼的清算!
他感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向他收緊。
而元不渡和雲何棲,此刻正站在一座高聳的山巔,遙望著京城的方向。
山風獵獵,吹動著元不渡墨色的長發和衣袂,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顆銀色眉釘,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接連的殺戮,並未讓他感到快意,反而讓他周身的氣息更加沉寂,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深不可測。
雲何棲站在他身側,看著他冷硬的側臉輪廓,忽然開口:“接下來,就是劉文正和那個狗皇帝了。有什麼想法?”
元不渡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
“該回京城了。”
“有些賬,該當麵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