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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後彆再逢我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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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跟他的父親一樣天生無情無愛。

我卻在三十歲的生日那天,撞見父子兩有了新家庭。

那是一個貧窮卻每天洋溢著溫暖笑容的女人。

這讓從小生活在爭權奪利的環境裡的父子,找到了內心的平靜。

他們瘋狂得迷戀這朵長在城中村的堅韌“茉莉”。

為此不惜拋棄自己的身份,跟她做一對普通的一家三口,甘願穿著布衣在街口做著下賤的買賣。

為了保護家族的榮譽,我給了那個女人一個億,讓她離開。

並且要求他們必須停止越界的行為。

可兒子第一次對我發了火,他將我推倒在地下,各種辱罵我。

丈夫隻是冷漠得看了我一眼,就忙著打電話給助理:

“將她的航班攔截住,我自然會跟她解釋。”

我發了瘋得質問他們,可他們卻是冷眼旁觀,吐出冰冷的字眼:

“簽了離婚協議,兒子不願意跟你,作為過錯方,我名下的財產你可以獲得60。”

我堅決不同意,他們便用儘各種手段。

為了逼我簽字,兒子騙了母親說我病重。

等我趕到的時候,年老的爸媽的車因刹車失靈正在高速上狂奔。

“簽字,還是看他們摔下山崖屍骨無存,你自己選。”

我跪在地上求他們放過爸媽,可是兒子卻緊緊捏著遙控器,摁下後,整輛車突然爆炸,熊熊烈火撲麵而來。

他嬉笑著:“你讓我失去了媽媽,我也要讓你失去你的媽媽。”

我愣愣得看著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從來冇有想到他會如此恨我。

傅聿深也淡淡得說道:“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痛不欲生,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發現他們有了新的家庭的那天。

這次我不吵不鬨,連夜離婚登出戶口,帶著爸媽去一個冇有人的地方。

可我真的消失後,父子兩悔瘋了。

01

城中村的破敗巷口,向來有潔癖的老公傅聿深正挽起衣袖陪許芸包餛飩,眼裡是永遠不會對我露出的柔情和迷戀。

我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兒子傅翊辰也抱著她的手臂撒嬌:

“媽媽包的餛飩比任何食物都好吃!”

“我要吃一輩子!”

一家三口,溫馨又幸福。

如果,我是個旁觀者的話,我也會為這幅畫麵而感動。

可惜,我纔是傅聿深名正言順的妻子。

指甲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嘴裡瀰漫。

上一世,我被這一幕刺得遍體鱗傷。

私底下找了那個女人說明瞭真相。

可換來的卻是老公兒子絕情的對待,爸媽被熊熊烈火吞噬的慘狀仍殘留在眼前。

這次,我直接轉頭離開,給國外那人打去電話:

“準備三個新身份接應,我送爸媽去你那,處理完私事再過去。”

“記住,千萬不能讓傅家的人找到!”

隨後又讓心腹準備一份自願淨身出戶,放棄撫養權的離婚協議。

我什麼都不要,隻要儘快和這對惡魔父子斬斷孽緣。

這一世,我絕不能重蹈覆轍!

他們離開後,我轉身想走,卻不小心被三輪車擦傷手臂,鮮血直流。

傅家黑白兩道通吃,家族內鬥嚴重,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

這點傷痛算不了什麼。

我冇放在心上,身後卻傳來一聲驚呼:

“姐姐,你冇事吧?!”

是許芸。

害我家破人亡的女人!

渾身的血液幾乎凍住,可她未察覺到我的異樣。

她將我扶到攤位,掏出藥箱小心翼翼為我處理傷口,臉上帶下善意和擔憂。

“得趕緊處理傷口,你這麼好看,留下疤就可惜了。”

“這是我丈夫親手為我準備的,很管用,你彆嫌棄!”

死去的心頓時像被刀割,陣陣鈍痛。

她並不知道傅聿深的身份,還以為他也隻是跟她一樣忙於奔波的普通人。

隻有我知道,那藥箱裡每一樣都是傅聿深請人用珍稀草藥調配的,小小一瓶藥粉就上萬。

從前,我以為是特意為我準備的。

拚死生下傅翊辰後我的身體大不如前,凝血功能大大降低。

我慶幸他們父子雖然無心無情,最起碼心裡有我,一直等著他們開口關心我。

冇想到等來了彆的女人的施捨。

自作多情,可笑至極。

處理好傷口後,我將支票遞給許芸,冇再像上一世那樣不自量力讓她離開。

“一個月後,我會給你更大的謝禮。”

等手續辦下來,我會徹底抽身。

她就能光明正大取代我,成為新的傅太太,傅翊辰的新媽媽。

但許芸不肯收。

“幫人不求回報。”

她還端過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笑著祝福:

“我不知道姐姐遇到什麼事,希望這碗餛飩能讓你暫時忘記煩惱。”

清澈的瞳孔明亮真誠。

我愣了愣,盯著她忙碌的身影。

和附近的小攤販,許芸全身上下都收拾得很乾淨,帶著淡淡的清香。

桌椅碗筷也擺放整潔,看得出很用心經營。

就算我恨她,也不得不承認,她身上有種平淡又安心的力量,甚至莫名想要親近。

或許這就是傅聿深和傅翊辰瘋狂迷戀她的原因。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兩世了,我為傅家父子付出所有,卻從未嘗他們親手做的任何食物。

托許芸的福,現在吃到了,咽不下半分。

很噁心。

02

我不喜歡欠人情,將支票壓在碗底。

路上,司機詢問:

“夫人,餐廳那邊已經安排妥當,現在過去嗎?”

上一世,我提前半年預定最難訂的餐廳,期待著一家人陪我過生日。

傅聿深和傅翊辰是一脈相承的無情無愛,即便如此,我也認為隻有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直到我親眼撞見他們下神壇。

我不明白,我像瘋子一樣歇斯底裡。

精心準備的生日就像笑話,毀得徹底。

這一次,劇情重演,我卻隻慶幸自己有重來的機會,親手結束這個錯誤。

“不了,取消,回傅家。”

拿著協議找傅聿深時,房間傳來帶著**,壓抑的呻吟聲。

“小芸……”

“轟!”

正欲敲門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屈辱感席捲全身。

十年婚姻裡,我和傅聿深一直分房睡,夫妻生活也都是我厚著臉皮得來的。

他從不憐惜我,結束就抽身離開,回房洗漱一個小時。

將我這個妻子襯得像個饑渴的妓女。

我知道,他天生情感缺失,厭惡一切肢體接觸,冇有人會是他的例外。

才一次次拋棄尊嚴和臉麵,以為總有一日能捂熱他的心。

然而,我錯的徹底。

在客廳坐許久,傅翊辰從學校提早回來了。

不知著急去做什麼,腳步歡快。

一看見我,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抿著唇冷冰冰吐出一句:

“母親。”

和今天親昵喊許芸“媽媽”的模樣天差地彆。

就算早已死心,也會被刺傷。

十年前,傅聿深和旁支爭奪傅家掌權,有孕的我成了活靶子。

我明白傅聿深不可能會為我妥協,隻能獨自應對危機,九死一生生下傅翊辰。

可不管我如何竭儘所能愛他,他卻始終和我不親近。

我隻能說服自己,這是天生的,他冇辦法。

直到許芸出現了。

我廢了半條命十月懷胎生下,捧在手心的兒子,竟然毫不猶豫為了彆的女人親手按下遙控,殺我至親。

傅翊辰成了刺向我心臟最鋒利的刀。

我釋懷不了。

冇再討好地迎上去抱他,“嗯”了一聲。

他也不在意我的態度。

在傅翊辰眼裡,我隻是他名義上的母親,隻要禮節過得去就可以。

晚飯前,傅聿深像往常一樣要帶傅翊辰出門。

兩父子從頭到尾冇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們是要趕著回有許芸的家。

一旁的張姨提醒:

“大少爺,小少爺,今天是夫人生辰……”

我擺手製止,走到他們麵前,遞去檔案:

“簽了再走吧。”

趕著投入許芸懷抱的傅翊辰對我很不滿,一把扯過檔案塞到傅聿深手中:

“母親,生日冇什麼大不了的,我和爸爸有很重要的事。”

傅聿深看都冇看,直接簽字:

“城西的合同?就當送你的生日禮物,彆鬨。”

幾秒也不願花在我身上。

我輕笑了一聲,冇有解釋,任由他們離開。

在房間處理私人物品時,張姨拿著送來的畫,感歎:

“夫人,大少爺和小少爺還是很愛你的,專門請大畫家畫了您的畫像。”

可他們心裡冇我,又怎麼會給我製造驚喜?

皺眉望去,卻猛地愣住。

這是許芸。

我才意識到,許芸不管性格還是樣貌,都像曾經的我。

旺盛的生命力,對世界充滿美好的想象,盲目信任人,隻想和愛的人安穩地過日子。

可在傅家,隻有廢物纔會如此。

他們兩父子,一個要我憑本事與他並肩,一個要我能遮風擋雨,我才一步步變成如今光下得體從容,暗裡沾滿罪惡的傅夫人。

他們親手將我殺死,卻又將和我相似的許芸視為救贖。

真是荒謬,可笑。

胃裡在翻湧,我一刻也等不了,叮囑心腹:

“無論什麼代價,三天之內必須拿到離婚證!”

可冇想到,許芸竟主動聯絡我:

“姐姐,可以見一麵嗎?”

03

接到許芸電話時,我有些焦灼。

以為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生怕會收到父子兩的報複。

直至再次站在餛飩攤前,她將支票小心翼翼遞過來:

“姐姐,重要的東西要收好!”

我才鬆了一口氣。

知道她不肯收,我接下支票,改成現金。

“你幫了我,就當我請你吃飯答謝。”

許芸無奈地從裡麵抽了一張後,熱情地拉著我坐下,還端來水果。

“嚐嚐,我小孩給我買的,很新鮮。”

櫻桃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卻也掩蓋不住內心的苦澀。

我能想象到傅翊辰捧著它們討好許芸的模樣。

鬼使神差,我問了出口:

“你才二十三,就有小孩了?”

“姐姐誤會了,小辰是阿深已故前妻的孩子。”

我楞在原地,忽然有些想笑。

可能他們也很遺憾,我竟然還活著,阻礙了他們的幸福生活吧。

許芸有些害羞地捋了捋頭髮,在她口中,我見識到了不一樣的傅家父子。

雖然還冇辦婚禮,但兩人就像騎士一樣,將唯一的公主寵上天,會記得她所有的喜好,帶著滿滿的愛意經營美好的小家。

和殺伐果斷、冷心冷情的模樣天差地彆。

多諷刺啊,深夜時我無數次幻想渴望的東西,許芸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我強行壓下心底的怨恨,岔開話題: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許芸從口袋掏出我的名片,俏皮一笑:

“我看座位有這個,就試一試。”

“好巧啊,姐姐的丈夫和阿深一樣都姓傅,難怪我一見姐姐就覺得投緣,姐姐的小孩肯定也和小辰一樣孝順可愛!”

她眼睛忽然一亮,提議:

“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們兩家人可以一起聚餐!”

這句話像一隻大手,死死攥緊我脆弱的心臟,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如果許芸因此意識到自己被騙,又或者回去後向傅聿深父子提起我,上輩子的事就會重蹈覆轍,我爸媽就會死。

不,絕對不可以!

“不用了,他們已經死了!”

看著眼眶發紅的許芸,我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但還是順著話說下去。

“請你不要和你家人提起我,我不想被可憐。”

抽出她手中的名片撕碎,我藉口心情不好,結束這次見麵。

許芸更加愧疚了,小攤也顧不上,一直將我送到街口,邊走邊向我道歉。

她離開後,我立即給爸媽打電話,反覆確認他們在國外很安全後才勉強穩住心神。

媽媽察覺我的不對勁,擔憂詢問:

“棠棠,你是不是受欺負了,為什麼不讓我們和阿深小辰聯絡?”

積攢許久的委屈和恐慌讓我紅了眼,但我什麼都不能說。

上一世,傅聿深父子為了逼我簽下離婚協議,卻利用爸媽對我的關心將他們騙出來害死。

這次,我不能再讓他們為我身犯險境。

至於許芸……

隻要這場戲一直做下去,所有人都會好過。

很快,我就能離開了。

安撫好爸媽後,我準備上車離開,卻聽見許芸消失的方向傳來尖叫。

心裡頓時有中不好的預感。

04

趕過去時,攤子被掀翻,潔白圓潤的餛飩撒了一地。

許芸被十幾個黃毛混混圍起來,帶著淚痕的臉上滿是驚恐和絕望。

“你們想乾什麼,我報警了!”

為首的花臂男朝地上啐了一口,用力掐著她臉頰:

“不交保護費,你老公還打穿了我的頭,你那狗兒子硬生生把我手指打斷,害我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這筆賬怎麼算?”

“滾開,快放我了,我老公兒子不會放過你的……”

許芸害怕到渾身發抖,但還是拚命掙紮,將花臂男的虎口咬出血。

花臂男吃痛,怒了。

反手扯著她頭髮狠狠磕向攤子的尖角,又甩在地上。

“臭婊子,今天就把你當街輪了,能奈我何!”

周圍的人當即被嚇跑,生怕惹禍上身。

許芸的眼睛被血染紅,看見我後,哭著衝我嘶喊:

“姐姐快走,危險!”

電話還未撥通,所有人看向我。

我暗罵了一聲蠢貨,隻能先抄起椅子砸了過去:

“不想死就趕緊滾!”

雲城稍微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傅家招惹不得,從未有人敢不自量力觸黴頭。

可偏偏他們是最底層的三教九流,根本認不出我。

花臂男被爆頭,恨不得把我撕了:

“臭娘們,敢壞老子好事,兄弟們,給我好好教訓她!”

一聲令下,十幾名黃毛拿著武器朝我腹部狠狠打過來,我就算身手再好也難以招架,隻能頂著一身傷將許芸護在身下,大口吐出的血中夾著破碎的內臟。

計劃冇完成,爸媽的安全冇有絕對保障之前,許芸都不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許芸手上沾了我的血,嚇壞了,哭的不停:

“姐姐,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等會我拖住他們,你找機會跑,彆回頭……”

可話還冇說完就被花臂男踢到一邊。

“嘖嘖嘖,姐妹情深,玩起來一定加倍爽。”

“不過可惜了,這個一看就是極品,但打這麼殘有點倒胃口了,留給你們吧!”

他淫笑朝許芸走近,正要動手時,身後猛地傳來刹車聲。

所有人回頭,隻見車上下來黑壓壓下來一群人,個個手上拿著槍。

傅聿深依舊麵無表情,眼底的殺意卻藏都藏不住。

“敢動她,死。”

傅翊辰渾身散發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陰鷙和狠厲,冷冷地盯著眼前抖如篩糠的混混們。

“誰讓你們欺負我媽媽的!”

有那麼一刻,我心顫了顫,狼狽的都抬頭望過去。

直到他們無視我,從我身邊走過奔向許芸,將我可笑的幻想擊穿。

他們隻為許芸而來。

我什麼都不是。

當著我的麵,傅聿深將許芸打橫抱起,淩厲的眉眼柔和下來,輕輕吻向她的額頭: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傅翊辰捧著許芸的手呼氣,眼尾泛紅:

“媽媽,疼不疼?我給你呼呼……”

許芸這才徹底放鬆下來,放聲大哭,暈了過去。

我踉蹌著起身,想安靜地離開。

傅聿深卻接過手下的槍,二話不說朝我小腿開了一槍。

“葉卿棠,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在這裡?”

麵前卻是一排黑漆漆的槍口和兩張帶著冷冰冰的審視,無情的臉。

我疼的聲音都在發抖:

“路過,有什麼問題?”

“還是說,你要為了她打殺了你的妻子,你兒子的生母?”

傅聿深臉上冇什麼變化,在花臂男碰過許芸那條手臂開了兩槍,聲音很淡:

“你來說。”

花臂男慘叫連連,立即指著我大喊:

“是這個女人給我錢讓我和她做一場戲,要我趁你們不在弄那個婊……許芸小姐的,之前的幾次刁難你們的也是她吩咐的!”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得罪了誰,為了保命將所有罪名推在我身上。

傅聿深冇有意外:

“你果然知道了小芸的存在。”

“不是我做的!”

我想辯解,卻被傅翊辰撲在身上,對我又打又罵:

“壞女人,傷害我媽媽,你怎麼不去死!”

直到他累了,跑回去陪著昏睡的許芸,傅聿深才居高臨下蹲在我麵前,用槍挑起我的下巴,那雙黑眸裡冇有絲毫溫度。

“葉卿棠,小芸受過的罪,你要加倍償還。”

他給花臂男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帶著那群混混當街輪了我,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獨留我在原地絕望地嘶吼:

“傅聿深,我恨你,當初就不該救你,和你結婚!”

“傅翊辰,你也是賤種,我就該任由你死在我肚子裡,你們父子兩都是怪物!”

淚水混雜著血水滑落,耳邊是光怪陸離的嘲笑聲。

“兄弟們,這娘們原來是傅先生的老婆,今天必須玩死她泄泄憤才行!”

曾幾何時,我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卻原來隻是一場笑話。

麻木望著漆黑的夜空很久,直至最後一個人從我身上離開。

我艱難地爬起來,扯過破碎的衣服披在身上。最後點燃了滾落在附近的煤氣罐。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寂靜的夜,火光中,我給心腹打去電話:

“幫我辦理死亡證明,銷戶。”

“我要傅家的人,永遠也找不到我。”

05

醫院裡,傅聿深握住許芸的手,俯身印下憐惜的吻:

“彆怕,有我在,冇人再能傷害你。”

傅翊辰也撲到床邊,小腦袋蹭著她的手臂,用力地保證:

“我也會努力長大,用我的命保護好媽媽!”

許芸被他們濃烈的愛意包裹,心頭的恐懼慢慢散去。

她環視這間堪比頂級酒店套房的病房,又想起剛纔那黑壓壓持槍的人群,咬了咬唇,遲疑地問出口:

“阿深,小辰,你們到底是什麼身份?”

許芸的世界裡,街頭混混已經是可怕的黑惡勢力,今天的場麵是想她都不敢想的。

傅聿深愛慘許芸這副未知險惡的純潔的模樣。

她身上就是有一種魔力,能夠輕而易舉牽動他的心神,讓他甘願遮掩身份玩這場過家家的遊戲。

他輕撫著她的頭髮:

“傅總在雲城有些勢力,我找他借的。”

“另外,我工作得了一筆豐厚的獎金,在老城區買下了一件房子,住租了樓下的店麵,以後你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等我們搬過去,就把證領了,成為真正的一家。”

傅翊辰在一旁用力點頭:

“是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媽媽!”

幸福來得太突然,許芸又羞又感動,眼眶紅紅的。

高興過後,她突然急切地抓住傅聿深的手:

“對了,阿深,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姐姐她怎麼樣了?”

傅聿深眸色一沉,麵上卻不顯:

“她冇事,我讓人將送回去了,她是傅老闆的夫人,會有專人照顧。”

許芸聞言,聲音遲疑:

“可是姐姐之前明明跟我說過,她老公兒子都死了啊……”

病房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

傅聿深和傅翊辰對視了一眼,淡淡道:

“可能夫妻間鬨矛盾,說些過頭的話也難免。”

許芸這纔信了,完全放鬆下來。

“那就好。”

傅翊辰卻有些緊張地追問:

“媽媽,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她有冇有對你做什麼?或者…說什麼奇怪的話?”

許芸笑著搖頭,這纔將遇見葉卿棠的經過詳細說了出來。

還著重強調了剛纔驚心動魄的一幕:

“姐姐真的很好人,一直將我護在身下,讓我跑……阿深,小辰,冇有她拚命護著我,我早就那群壞人欺負了!”

“等過段時間,我想好好感激她!”

傅聿深溫柔依舊:

“好,聽你的。”

確認許芸睡熟後,父子倆才輕輕退出病房。

走廊儘頭,傅翊辰想起葉卿棠最後喊的那句話,有些不安:

“爸爸,我們是不是誤會她了?”

冰冷的燈光打在傅聿深輪廓分明的臉上,他的心口第一次出現煩悶的情緒。

陌生的感覺讓他煩躁。

他忽然想起,剛纔自己好像下了一個命令,讓人侮辱她……

可整個雲城誰不知道葉卿棠是他的女人,傅家未來繼承人傅翊辰的生母?

那種垃圾活膩了纔會敢真動他的女人。

葉卿棠也不是許芸,不會哭著等自己來救。

他冇有太擔心。

再開口,聲音一貫的淡漠無波:

“以她的性格和手段,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和小芸在一起,接近小芸必定有所圖謀。”

“怎麼,你心軟了,選擇跟她生活?”

傅翊辰眼中的動搖儘散:

“不,我喜歡小芸媽媽,跟她一起生活可以很輕鬆!”

傅聿深滿意點頭,打電話吩咐手下:

“原來那份60的協議作廢,改成80,明天給夫人送去。”

電話那頭的人看著手中寄來的離婚證,有些疑惑。

夫人不是和傅總離婚了嗎?

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可大人物的心思不是他這種小嘍囉可以揣摩的,他應下後就重新準備了新協議,打算明天和離婚證一起送過去。

當晚,傅家父子在醫院陪了許芸一整夜。

第二天許芸說自己一個人可以,趕他們去上班上學,兩人才離開回了傅家。

本想著葉卿棠咬死不肯簽字,有的是辦法對付她。

必要時還可以用她父母要挾。

可等他們踏進大廳,一種怪異的感覺卻襲上心頭。

客廳裡隻有來送協議的人。

06

“葉卿棠呢?簽字了?”

手下卻有些遲疑:

“夫人不在,一晚上冇回來。”

“傅總,我想你應該先看看這個,這是昨天寄過來公司的,是你和夫人的離婚證。”

傅聿深聽了冇什麼反應,將離婚證隨手扔在茶幾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欲擒故縱的把戲玩得倒是爐火純青,去”

一旁的手下額頭冒汗,硬著頭皮插話:

“傅總,證件是真的,另外夫人自願放棄一切財產和撫養權的協議,她什麼都冇要。”

傅聿深的臉色冷了幾分。

傅翊辰記起了什麼,臉上的不屑也僵住。

“爸爸,是上次那份檔案……”

張姨忍不住上前一步:

“先生,小少爺…夫人最近有些奇怪,那晚你們走後,她就把家裡所有寶貝的合照,全拿到後花園親自燒了。”

“燒了?”

傅聿深下意識重複,心裡莫名一刺。

張姨點頭,繼續道:

“不止照片,夫人還把自己所有的東西,衣服、首飾、用過的物品…全都清走了,一點痕跡都冇留。”

“還特意叮囑我,以後彆再叫她‘夫人’了,說…這彆墅很快會有新的女主人。”

看來,葉卿棠在見到許芸那一刻,就在準備退出。

傅聿深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壓下心頭那絲莫名的不安:

“既然她識趣,那最好不過。”

他轉向手下,語氣恢複了慣常的冰冷命令:

“通知下去,以後我的妻子就是許芸小姐,我的身份和產業任何人不許在許芸麵前透露半個字,誰不長眼傷了她,提頭來見。”

他頓了頓,隨後叮囑:

“另外,給我盯緊葉卿棠,一旦發現她不識趣要對小芸下手,關進刑房伺候。”

手下連忙應下:

“是!傅總!”

那天後,兩人將葉卿棠的“消失”拋諸腦後。

他們陪著許芸搬進了老城區那個精心佈置的溫馨小家,還舉辦了簡單文溫馨的小型婚禮。

許芸接受不了黑暗,他就勒令一切罪惡遠離她,不管在外麵有多殺伐果斷,回到家扮演永遠體貼溫和的好丈夫。

而老成的傅翊辰也裝的一臉純良天真。

然而時間久了,難免疲憊。

傅家老宅,氣氛凝重。

以傅三爺為首的旁支抱怨:

“盤子讓人砸了個稀巴爛,東南亞那條線也快斷了,你還有心思帶著繼承人陪那個賣餛飩的小百花玩過家家?!”

“傅家交到你手裡,不是讓你扮情聖的,葉卿棠懂規矩,能服眾,你還有什麼不滿足?還是說你還要花時間培養一個‘葉卿棠’?”

“趕緊把權柄交出來!彆拖著整個傅家給你們陪葬!”

傅聿深猛地抬眼,森寒的目光讓在座的人心頭一凜。

“有本事就把我拉下馬,冇有就閉嘴。”

傅翊辰也站在父親身後,小臉陰沉得可怕。

會議不歡而散。

可傅聿深和傅翊辰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葉卿棠。

那些旁支說的冇錯。

每一次腥風血雨過後,她總是沉默地處理好所有善後。

可芸給他們的隻有吃膩了的餛飩和冇有用處的嘮叨,說的全是雞毛蒜皮的瑣碎事。

強烈的對比,像尖銳的冰錐,狠狠紮進傅聿深和傅翊辰的心臟。

冇有一絲猶豫,傅聿深撥通心腹的電話,聲音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緊繃:

“把葉卿棠找回來,立刻!”

傅翊辰也拿起手機,翻到那個被他備註為“母親”卻早已遮蔽的號碼,嘗試撥打。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所有能聯絡的方式,全部顯示被拉黑!

傅聿深那邊也很快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葉卿棠就像人間蒸發,切斷了與傅家有關的一切聯絡。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

傅聿深對著電話低吼,第一次失了冷靜。

幾天後,負責尋找的手下臉色慘白地站在傅聿深的辦公室裡,遞上了一份檔案。

是葉卿棠的死亡證明,以及生前遭受的傷害。

“一個月前,在老城區靠近城中村煤氣罐爆炸引發的火災,現場發現了十幾具男性屍體,還有一具高度碳化的女性遺體,現生前遭受了極其嚴重的暴力侵害,經過dna比對,確認是夫人……”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

“夫人她……死了。”

07

辦公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不可能!”

傅聿深一把掀翻了沉重的紅木辦公桌,檔案四散飛濺。他雙眼赤紅,死死揪住心腹的衣領:

“她葉卿棠是什麼人?她會這麼容易死?給我繼續找!”

父子倆不肯信葉卿棠死了,尤其調查到她秘密送走了父母時,更加篤定她是假死。

幾乎不吃不睡,像死死盯著每一條反饋回來的資訊,又因一次次失望而變得更加焦躁暴戾。

連和許芸的假也不回了,每次打來,都找藉口說在忙。

他們實在冇心情逢場作戲。

一連半個月,傅聿深眼底的陰鷙濃得化不開,傅翊辰則像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

手下人彙報時大氣都不敢喘。

“傅總!小少爺!”

一個手下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進書房,手裡緊緊抓著一個密封的檔案袋。

“有…有訊息了!”

傅聿深和傅翊辰瞬間彈起。

檔案袋被粗暴地撕開,幾張清晰度極高的照片散落在地。

傅聿深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照片上,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她果然還活著!”

照片上,葉卿棠穿著明豔的長裙,肆意地笑著,正和一對相貌英俊、氣質溫潤的父子潑水嬉戲。

那笑容像淬毒的針,狠狠紮進傅家父子的心臟。

兩人迫不及待要去找葉卿棠質問。

就在他們回家取證件時,許芸攔住了他們。

“你們又要出去嗎?”

他們已經有四五天冇回來過了。

傅聿深腳步一頓,眉頭緊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不耐煩:

“有事,出去一趟。”

許芸抱著蛋糕的手指收緊,指節泛白,卻還是努力揚起笑意:

“今天是我生日…我做了蛋糕,吃完再走可以嗎?”

仔細聽,她的聲音帶著懇求。

可傅翊辰此刻滿腦子都是照片上葉卿棠刺眼的笑容和那個陌生的男孩,有些著急地喊出來:

“吃什麼吃!冇看見我們有急事嗎?!讓開!”

許芸被他吼得渾身一顫,蛋糕差點脫手。

傅聿深也皺著眉,:

“回來再說。現在讓開,彆礙事。”

他甚至伸手想撥開擋在門口的許芸。

連日來的委屈、不安、被冷落、被敷衍,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沖垮了許芸所有的忍耐。

她猛地後退一步,避開了傅聿深的手,眼淚洶湧而出,聲音帶著崩潰:

“你們彆騙我了,我全都知道了!”

“原來我是一個插足彆人家庭的小三,還恬不知恥地在姐姐麵前提起你們,還害死了她,我怎麼這麼壞!”

“小芸!不是你想的那樣!”

傅聿深看到她的眼淚,有些心疼。

傅翊辰也急忙道:

“媽媽,你冷靜點!等我們回來,一定跟你解釋!”

可許芸已經不想再聽了,回房間鎖上門,抱著自己痛哭流涕。

她不是傻子,不是感覺不到幸福底下的怪異,不是感覺不到每次回來時,儘力遮掩的戾氣。

可她怎麼也冇想到,自己都老公兒子,居然會是那樣的人物。

而她最接受不了的,是她成了搶了葉姐姐家庭的壞女人。

自己不能一錯再錯了。

好在姐姐冇因她而死,不然她一輩子也無法償還。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要離開!

08

海風帶著鹹濕的暖意,吹拂著我身上潔白的。

不遠處,江硯舟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色禮服,正彎腰和他身邊那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說著什麼。

那是他姐姐的孩子,姐姐死後,就被他當做親兒子養。

“媽媽好漂亮!”

小寶看到我,立刻興奮地揮手,清脆的童音穿透海浪聲。

我的心被暖意填滿。

誰能想到呢?

從地獄爬回來,我竟能擁有這樣的新生。

爸媽在不遠處的涼棚下,笑容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滿足,正和江硯舟的幾位長輩聊著天。

一切都完美得不真實。

“很美。”

江硯舟朝我走來,深邃的眼眸裡映著我的身影,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溫柔。

他伸出手,掌心溫暖乾燥。

十年前,我第一次克服巨大的恐懼,獨自替傅聿深處理一個棘手的仇家。

正準備離開時,卻聽到了隔壁房間微弱的敲擊聲。

鬼使神差地,我推開了那扇鏽死的門。

卻看見裡麵囚禁著一個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男人,就是江硯舟。

他當時的眼神,像極了瀕死的孤狼,凶狠又絕望。

冇能狠下心,我救了他。

那次行動,因為多帶了個“累贅”,差點暴露。

回去後,傅聿深隻是冷冷地掃了我一眼,冇有任何詢問,隻有一句冰錐般的評價:

“做事不乾淨。”

後來才知道,我救下的是國勢力盤根錯節的江家繼承人。

一年後,他輾轉找到我,我們成了朋友。

“在想什麼?”

江硯舟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我衝他笑了笑,

“冇什麼,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你。”

婚禮進行曲輕柔地響起,父親正要要將我的手交到江硯舟手中時,一架直升飛機降落在不遠處的沙灘上。

艙門打開,率先跳下來的是傅翊辰。

少年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眼神死死鎖在我牽著的男孩上。

“你是我媽媽,怎麼能當他媽媽!”

緊接著,是傅聿深。

他盯著我身上的婚紗,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來。

每一步都帶著摧毀一切的戾氣。

目光落在江硯舟與我交握的手上,咬牙切齒:

“葉卿棠,跟我回去!”

江硯舟將我和小寶都擋在身後,皮笑肉不笑:

“這裡不歡迎你們,立刻離開。”

“你算什麼東西!”

傅翊辰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對著江硯舟咆哮,“她是我媽媽!是我們傅家的人!”

我看著眼前這對狀若瘋魔的父子,隻覺得無比諷刺。

上一世他們為了許芸將我踩入泥濘,這一世又因為我“拋棄”他們而發瘋?

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輕輕推開江硯舟擋在我身前的手臂,向前一步,直麵他們。

聲音清晰而冰冷,帶著濃濃的譏誚:

“你我在的時候,費儘心思比我離婚,找人羞辱我,我成全你們了,又在這裡發什麼神經?”

“不是已經有了新家嗎?還要怎麼樣?”

傅聿深臉色一變:

“我冇有想過他們會真動手……”

傅翊辰祈求:

“母親,我知道錯了,你跟我們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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