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贍忌本絛cYJH誑示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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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親是超一品親王,母親是國公府嫡女。

除此之外,我還有五個寵妹狂魔的哥哥。

我本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無憂無慮地長大。

八歲那年,我被敵國奸細綁架,想用我的性命來逼在前線打仗的父親退兵。

為了不讓父親為難,我毅然跳了江。

本是十死無生的結局,但我卻活了下來。

失去全部記憶的我被十歲的鄭牧撿回家,成了他的童養媳。

十年後,鄭牧高中探花,我被灌下一杯毒酒。

“湄兒,侯府小姐看上了我,所以你必須死!”

我儘心儘力伺候了十年的婆母冷漠地彆開眼睛:“不要怪我們,要怪就怪你福薄,享不了這官夫人的福。”

中毒的我被推出馬車,滾下山坡。

顛簸之下,灌下胃的毒酒被吐了出來,失去的記憶逐漸在腦中浮現。

1

我將手指伸進喉嚨,撐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突然,我身後傳來一聲“臥槽”。

我猛地看向不遠處的草叢。

印象中根本就沒有何種動物能發出如此怪異的聲音。

我撿起一塊石頭,慢慢靠了過去。

撥開草叢,我看見了一位傷痕累累的男子。

朦朧月色下,他就像是一位誤入凡間的落難仙人。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被拉得一個趔趄,竟撲在了他的身上。

我有些氣惱,卻冷不丁對上一雙漂亮眸子。

“救……救我。”

說完,他便暈了過去。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在我腦海。

他剛纔是在對我使用美男計?

我簡直氣笑了,站起身毫不猶豫離去。

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男子攝人心魄的聲音:“隻要你肯救我,你讓我乾什麼都可以。”

我腳步未停,繼續朝前走。

這人氣度不凡,定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跟他牽扯在一起,一旦對方的仇人尋來,無權無勢的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身後的聲音有些急了:“隻要你肯救我,我保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我以平西王府五公子的名譽起誓!”

我腳步一頓,轉身快步朝他跑了過去,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你是誰?”

“平西王府五公子的拜把子兄弟,江辭。”

我長長撥出一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這個沒臉沒皮的家夥是我那個神童五哥。

2

半個月後,我跟江辭終於抵達京城。

這一路上,我已經從他的口中瞭解了平西王府的事兒。

十年前,小郡主被雲昭國的人綁到邊界,用以威脅平西王退兵。

一邊是自己最愛的女兒,一邊是大周國邊境的百姓,平西王在陣前被逼得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最後,不知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振臂高呼,一舉斬殺敵軍將領首級。

可惜小郡主在戰場上被士兵和戰馬踐踏得完全看不出原樣,隻能從她的穿著和首飾判斷出身份。

平西王一夜白頭。

第二天,他帶著小郡主的棺槨,一路殺入雲昭國,屠了雲昭國皇室滿門。

自此,平西王將手中軍權交於王府世子,自己在小郡主墳前一守就是十年。

王妃則是住進了佛堂,每日為小郡主抄經唸佛,盼其來生平安順遂。

至於王府的五位公子?

大公子子承父業,戍守邊關十年。

二公子商業奇才,成了大周首富。

雙生子三公子和四公子則是跟著華神醫遊曆天下,救濟百姓,成為了人人稱頌的神醫。

五公子則是在小郡主死後性格大變。

鬥雞遛狗、打架鬥毆。

所有人都以為他這輩子算是完了,結果他參加科舉,成了今年的新科狀元。

我打量著滔滔不絕的江辭:“所以……你跟五公子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江辭神情一滯:“你彆誤會,我和他可不是酒肉朋友。我家跟平西王府是世交,在小郡主出事之前,兩家還想讓我跟小郡主定親來著。”

正在喝水的我猛地噴出一口水,彎著腰咳得麵紅耳赤。

父親是大周唯一的異姓王,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是要嫁給未來的太子的。

但我也懶得拆穿江辭。

這家夥的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時候還會突然冒出幾個我完全聽不懂的詞彙。

甚至這家夥在得知我被未婚夫灌毒酒後,居然問我是重生的還是穿越的?

在我迷茫的眼神中,他慶幸地拍了拍胸脯,小心嘀咕“嚇死我了,還以為男頻改女頻了”。

3

如今到了京城,我總算是可以甩掉這個精神有點不太正常的家夥。

身後傳來江辭的叮囑:“彆忘了,三日後城東鳳來客棧,用我給你的玉佩來換報酬!”

我懶得回頭,隨意揚揚手示意知道了。

殊不知在我身後,江辭收起臉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默默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背影直至消失。

站了許久,他才收回視線,看向早已立在身旁的一名黑衣男子:“暗處的老鼠可都找出來了?”

黑衣男子語氣十分恭敬:“都找出來了,現在正被關在府中地牢,等著主子您回去發落。”

4

雖然已經離開京城整整十年,但城中的大致佈置,還是和記憶中的大差不差。

帶著激動的心情,我朝著印象中的方向尋去。

時不時有華麗的馬車打我身邊路過,應該是附近有權貴在宴請賓客。

我儘量挨著馬路邊沿走,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煩。

突然,我的脖子被人狠狠勒住。

我被拖進一處暗巷,緊接著一個帶著刺鼻氣味的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

暈過去之前,我迷迷糊糊看見了鄭牧的臉。

5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佈置精美的房間裡。

“醒了?”

鄭牧坐在床邊,眼眸陰沉。

“你可真能耐啊,沒被毒死不想著逃得遠遠的,竟敢尋來京城!莫不是以為京中有大官能替你做主?”

我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我沒有,我……我隻是……”

“彆說你隻是路過,安福門地段上住的都是頂級權貴,平民百姓都是離那遠遠的。而剛好今天侯府老夫人壽宴,來往的都是權貴,你該不會真以為這些權貴會替你討回公道吧?”

鄭牧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湄兒,你知道我在侯府門前看見你時有多憤怒嗎?但不知為何,在這巨大的憤怒中居然還夾雜著一絲欣喜。”

我厭惡地側開臉,躲開他的觸碰。

鄭牧一愣,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落寞,但隨後又輕笑起來。

“是我的不對,我不該給你灌毒酒。但我也沒辦法,侯府小姐得知我有童養媳,逼著我解決掉你。

“當時侯府小姐安排的人就跟在我們身邊,我不得不對你下死手。但如今不一樣了,他們都以為你死了,所以你現在是安全的。”

說著,鄭牧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手竟探進我的衣領。

“湄兒,做我的外室如何?除了名分我什麼都能給你……”

我心下大驚,拔下頭上的發簪就朝他紮去。

鄭牧下意識用手阻擋,手背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吃痛,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簪子,掐住了我的臉:“鄭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說完他將我狠狠甩在地上:“我不喜歡強迫人,希望我過幾天來看你,你能變乖。”

6

我被鄭牧關在了彆院,一關就是三天。

丫鬟小廝時刻盯著我,我根本走不出這個院子。

就在我思考是否該向鄭牧假意服軟,找機會逃出去時,彆院的大門被人猛地撞開。

一群浩浩蕩蕩的人簇擁著好幾位身穿華服的小姐走了進來,其中一位小姐身邊站著的青年看著很是熟悉。

就在我打量他時,他的視線也朝我掃了過來。

我心頭猛然一驚,這不就是鄭牧高中回鄉時,所帶的馬夫嗎?

難道他就是侯府小姐安排的人?

隻見他低頭朝身邊的粉裙姑娘說了些什麼,下一秒,這位身穿粉裙的小姐便惡狠狠地指向我:“抓住她!”

好幾個嬤嬤立刻上前,將我控製住。

崔茵踱步到我麵前,不由分說便給了我一巴掌:“就是你這個狐媚子勾引鄭哥哥?”

她漫不經心地揉了揉打我的那隻手:“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可惜你命賤。”

7

城東鳳來客棧。

已經等了兩個時辰的江辭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他猛地站起身,朝暗處招了招手,下一秒,一名黑衣人就出現在他身旁。

江辭朝黑衣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黑衣人臉色大變:“主子,隻是找一位姑娘而已,沒必要動用如此大的勢力,屬下怕您一直以來的蟄伏會功虧一簣。”

江辭輕笑:“影一,早就有人懷疑我了,不是嗎?否則半月前的暗殺從何而來?”

8

無緣無故被打罵,我心中自是有氣。

但對方人多勢眾,就算拚了我這條命,也不能拿他們怎樣。

我壓下怒火,姿態放得極低:“貴人,您誤會了,我從未想過勾引您口中的鄭哥哥。出現在這裡並不是我的本意,如果貴人肯放我走,我定會永遠記住貴人的大恩大德。”

崔茵好像很滿意我的態度,笑得很開心。

然而下一秒,她卻用手狠狠掐住我的臉頰:“倒是個識相的,可惜命賤,來人,將她活活打死!”

我心頭一驚,想用力掙脫掉按著我的兩個嬤嬤,可她們的力氣實在太大,我根本掙脫不了。

看著小廝拿著棍棒朝我走來,我驚撥出聲:“我是平西王府的小郡主,誰敢動我?”

9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均是震驚地看向我。

生死關頭,我來不及思考,隻想著搬出一個比侯府更厲害的勢力來嚇退他們。

然而,下一秒,此起彼伏的嘲諷笑聲在彆院裡響起。

我很是焦急,再次解釋:“十年前,我從押送我的船上跳了江,然後失去了全部記憶。前不久我才恢複記憶到京城來認親,不料被鄭牧關在了這裡。”

崔茵用手帕掩嘴,笑得前俯後仰:“蘇姐姐,你聽見了嗎?這個賤民居然說她是平西王府的小郡主!哈哈哈,豈不是說她是你未來的小姑子?你們要不要就此認個親?”

蘇珞怡掩嘴輕笑:“一個瘋子的話罷了,怎麼能當真?”

說完,她話鋒一轉,鄙夷地看向我:“小郡主金枝玉葉,為大義而死,沒想到死後竟要被你這種人冒充身份,想奪走她的一切。”

說著,她眼中閃過殺意,拔下發間的簪子,猛地劃向我的臉。

一陣刺痛傳來,我忍不住尖叫一聲。

看著地上的鮮血,我明白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了。

可我不甘心啊!

我跟家人分彆整整十年,就在要跟他們相認時,卻被鄭牧擄到這裡,被愛慕鄭牧的侯府小姐欺辱,甚至被自己未來的嫂子毀了容。

不知是壓著我的兩個嬤嬤力氣耗儘,還是我麵臨死亡時爆發了巨大的力量,我竟短暫掙脫了束縛。

10

我猛地撲向離我最近的崔茵,一隻手勒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扣在她的眼睛上。

“放我走!否則拚了我這條命,也要硬生生挖出你一隻眼睛!”

崔茵被嚇壞了,僵著身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先前看戲的小姐們捂著嘴連連後退,臉上滿是驚恐。

丫鬟小廝圍著我遲遲不敢上前,生怕我傷了這位尊貴的大小姐。

我控製著她,一步一步朝大門的方向後退。

就在我即將跨出大門時,兩顆石子分彆打在我的兩隻手腕上。

瞬間,我的雙手就被卸了力道。

眼前一道人影閃過,崔茵被人從我身邊拉走,緊接著一隻腳猛地踢在我胸口。

我“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鄭哥哥!”崔茵撲進男人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鄭牧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灰頭土臉、大半張臉都被鮮血糊住的我:“鄭湄,你的心思怎如此歹毒?虧我還緊趕慢趕地回來想保住你的性命!”

說完,他朝不遠處的一位白衣男子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謝五公子相助,否則我真沒把握能將茵兒安然無恙從這個瘋女人手中救出。”

白衣男子沒有理會他,隻是站在那用好奇目光地打量我。

被完全無視的鄭牧有些氣惱,但又不敢衝白衣男子發火。

他瞪了我一眼,隨即一招手,身後的家丁便手持棍棒朝我逼近。

我心頭一緊,撐著地麵不斷後退:“求求你們了,彆殺我!我的父王母妃和哥哥們還在等我……”

白衣男子皺眉,出聲製止了家丁。

他走到我麵前,蹲下身,用手中的摺扇挑起我的下巴。

四目相對時,我瞳孔驟縮,他的模樣……

我張嘴想說些什麼,結果下一秒,身上傳來一陣劇痛,我被蘇洛怡踢翻在地。

她看向我的眼裡滿是惡意,但看向白衣男子時,眼神又立馬變得嬌羞起來。

“五公子,這個賤民居然說她是平西王府的小郡主!小郡主的名號豈是她能玷汙的?所以我和崔小姐想給她一個教訓,沒想到……”

蘇珞怡聲音哽咽:“她居然想當眾挖了崔小姐的眼睛,當真是好生歹毒的心思”

蕭五表情一變,看向地上狼狽的我:“你果真冒充我小妹?”

“小妹?”我猛地抬頭。

11

雖然十年未見,但他臉上隱約可見小時候的影子。

我拚儘全力朝他爬了過去:“五哥,我是靜姝啊!”

蕭五在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

他直接抬腳,狠狠踩在我的背上:“是誰指使你冒充我小妹的?”

我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伸出手去扯他的衣擺,努力抬起頭想讓他看清我的臉。

可是我的臉上滿是臟汙和血跡,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麵貌。

“五哥,我真的是靜姝!小時候你不願二哥找我玩,偷偷往二哥喝的茶水裡下起疹子的藥,還買通大夫哄騙他,說他得了傳染病,如果再來找我,會把病氣過給我。

“結果嚇得二哥一個月都不敢見我。東窗事發後,你居然還嘲笑二哥腦子笨,活該被騙!”

隨著我的講述,我明顯感到踩在我背上的力道鬆了一些。

我心頭一喜,想努力爬起來,可下一秒,一道更強大的力道踩在了我的頭上。

頭狠狠砸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五哥寒冷徹骨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看來我們平西王府出了內賊。說!是誰給你透露這些的?”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12

“五哥,明明你說過,我們是龍鳳胎,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無論我身在何地、變成什麼樣,你都能找到我、認出我……”

蕭五心頭一顫,緩緩收回腳。

然而下一秒,一棍子狠狠砸在我的頭上。

我雙眼發黑,幾乎要暈死過去。

是蘇珞怡!

她眼中滿是怨毒:“你這個賤民怎麼敢的?怎麼敢說自己跟五公子是最親近的人?”

說著,她舉起棍棒想再次打我。

可下一秒,一道黑色人影閃現,直接一腳將她踢飛了出去,她身後的崔茵也被連帶著摔在地上。

緊接著,無數侍衛衝了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懵了。

鄭牧看著突然出現的人,有些忌憚。

但一想到自己這邊有侯府小姐、相府千金和平西王府五公子,又立馬挺起了胸脯。

“你們究竟是誰?竟敢當街對丞相府千金動手!”

蕭五眯著眼睛,打量起先前將蘇珞怡踢飛的黑衣男子。

對方有些熟悉,好像是九皇子身邊的暗衛。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測一般,下一秒,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路邊。

一錦衣華服的男子著急地跑了下來。

眾人在看清他的麵貌時,皆是心頭一驚。

九皇子!

13

在他們震驚的功夫,江辭,不,應該是慕容辭已經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他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眾人:“給我審問清楚了,蕭姑娘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給我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此言一出,先前對我動過手的人均是渾身一震,紛紛下跪求饒。

而我的五哥,卻幾步走上前,抓住慕容辭的胳膊:“有必要為一個賤民鬨這麼大嗎?”

慕容辭目光森冷:“放開。”

五哥下意識鬆開了手,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慕容辭從未在他麵前如此憤怒過,也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蕭五,你可還記得八歲那年,我們在街上遇到一小販被人活活打死?僅僅因為他的吆喝聲音太大,讓沒能拍下花魁初夜的尚書府公子心煩!

“那時你是怎麼說的?你說現在的你還弱小,所以需要藉助平西王府的勢力替被打死的小販討回公道,今後你會憑借自己的能力替所有底層人發聲!”

聽了這話,蕭五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擊打了一下,握著摺扇的手微微收緊。

慕容辭深深看了一眼有些失態的蕭五,抱著我進了馬車。

“如果未來的九皇子妃有事,你們都等著陪葬吧!”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權貴打殺平民根本不會像現代社會那樣付出應有的代價。

那他就用自己皇族的身份讓他們付出代價。

未來的九皇子妃可不是可以隨意捏死的平民,以下犯上,重者可處以死刑。

慕容辭低頭看向懷中的我,他的手臂微不可察地緊了緊。

三天前還鮮活俏麗的人,此刻遍體鱗傷地躺在他懷裡,進氣多出氣少。

他目光微沉,取下手中的玉扳指遞給馬車外的侍衛:“聽說蕭三和蕭四回府了,拿著這枚玉扳指去找他們。如果醫不好蕭姑娘,就等著他們的五弟缺胳膊少腿!”

14

昏迷一天一夜後,我終於醒了。

看著屋子裡忙活的兩人,我心頭一顫。

穿青衣的人右眼角有一顆淚痣,穿藍衣的人鼻尖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我的三哥和四哥,同樣在這兩個位置分彆有一顆痣。

我指尖微顫,想張口喊他們,可腦海中突然閃過五哥那厭惡的眼神。

聲音哽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不出。

房間裡的兩人沒察覺我已經醒了,自顧自地聊著天。

“聽五弟說,這位姑娘冒充去世的小妹,他才會忍不住動手。”

旁邊正在抓藥的蕭三歎了口氣:“自從小妹死後,五弟就變得偏執陰鬱,每當遇到與小妹相關的事,他都會失控,看來給他準備的清心丸得加大劑量了。”

蕭四將銀針用沾了酒精的濕布小心擦拭後放入針包:“現在正是奪嫡的關鍵時刻,九殿下不想著與世家大族聯姻,竟要娶一位民間女子。還要為了她,以一己之力與我們平西王府、丞相府、以及大皇子的舅家永安侯府為敵。”

蕭三表情淡淡,將抓好的藥倒進藥盅裡碾磨:“我們平西王府屬於中立一派,奪嫡的火還燒不到我們身上。現在唯一要做的是治好這位姑娘,讓五弟儘早從這件事上脫離出來。”

話雖是這樣說,但蕭三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大家隻是覺得平西王府的五公子因為小郡主的死性格大變。

但隻有他知道,五弟自從小妹去世後,開始變得厭世,覺得所有人都該給小妹陪葬!

他歎了口氣,繼續研磨藥盅中的藥材,下一秒,他的視線瞥到了床上的人,一時間有些愣神。

這眼神好熟悉,小時候他家小妹就是這樣,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瞅著他,讓他恨不得將世上所有的好東西捧到她麵前。

蕭三回過神,冷漠地收回視線,將候在屋外的人喊了進來:“去告訴九殿下,屋裡的姑娘醒了。”

15

說完,他朝我走過來,先給是我把脈,再翻了翻我的眼皮,最後往我嘴裡塞下一顆黑漆漆的藥丸。

全程沒有給我一個眼神。

蕭四拿著銀針,開始在我身上施針。

隨著身上的針越紮越多,我的頭越來越重。

漸漸地,我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床邊坐著的是慕容辭。

蕭三和蕭四正準備離開。

我有些著急,終是出口叫住了他們。

他們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眸看向我,等著我的下文。

我定了定神:“如今這個世界上,鑒定親子關係的方法有合血法和滴骨法。但我小時候曾聽人說,這兩種方法都不合理。”

此言一出,蕭三和蕭四均是變了臉色,但下一秒又恢複如常。

我接著開口:“合血法是將兩人的血滴在清水中,通過相溶與否來判斷是否有親子關係。可實際情況是,即使是親生父子,他們的血也有可能不相融;而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的血則可能相融。

“至於將活人的血滴在死者骸骨上,通過滲入與否則判定是否具有親子關係的滴骨法,更是荒誕。隻要死者的骨骸結構疏鬆,將狗的血滴進去也會滲入,可是狗和人怎麼可能會有親子關係呢?”

隨著我的講話,蕭三和蕭四的表情逐漸變得震驚,看向我的眼裡滿是探究。

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們12歲那年,跟著華神醫遊曆半年後得出的結論。

而當時說這些話時,周圍根本沒有人,除了小妹。

蕭三手中的藥箱“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蕭四把玩著銀針的手一頓,銀針從他修長的手指間掉落在地。

此刻他們心中已經驚濤駭浪,一個“不可能”的想法冒了出來。

16

蕭三和蕭四是顫抖著手走出九皇子府的。

他們兩兄弟從七歲開始就跟著華神醫學醫,時常遊曆在外,跟小妹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而且相處時都有下人跟著,所以僅憑蕭姑娘說出的部分相處細節,他們還不能完全確定她就是他們的小妹。

同時,即使他們學醫多年,也沒能找到能判定親子關係的準確方法。

現在他們隻能等蕭姑娘臉上的傷養好後,觀察其外貌是否與他們蕭家人相似。

同時蕭姑娘說她腰間有一顆自出生就有的紅痣,這一點要回去旁敲側擊向母親確認。

若以上兩個條件都滿足,再將蕭姑娘帶到他們平西王府,讓父母和其他兄弟核對細節,判斷其是否有冒充的嫌疑。

他們現在不敢將“蕭姑娘可能是小妹”的事告訴家裡人。

一是怕家裡人空歡喜一場。

二是怕蕭姑娘是九皇子安排的人,目的是將平西王府拉入奪嫡的漩渦。

17

我的傷還未完全養好。

京城中便出現了大變故。

街上出現大量士兵巡邏。

出府采買食材的下人回來說城門關了,好些出城辦事的人都堵在了城門,甚至有扶靈回鄉的官家老爺也被攔了下來。

我的心惴惴不安,昨晚慕容辭被突然昭進皇宮後就失去了音訊。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名門房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不好了!九皇子府被官兵包圍了,他們說……說就九皇子殿下謀反,已在皇宮被大皇子就地誅殺!”

我的心“咯噔”一下,險些沒站穩。

大門被撞開,烏泱泱的士兵闖了進來,為首的赫然是鄭牧,他臉色十分蒼白,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應該是先前遭受過不少折磨。

他身邊有兩位戴著麵紗的姑娘,她們看向我的眼神裡是藏不住的恨意。

不用猜,她們是崔茵和蘇洛怡。

鄭牧看向我的眼裡滿是怨毒:“鄭湄,你為什麼要活下來?你就應該在荒郊野嶺死去,發爛發臭!”

最先的憤怒之後,他臉上露出了一個兇殘嗜血的笑容。

“所有人聽令,鄭湄留一口氣還有用,其餘人全部就地誅殺!”

跟在我身邊的春桃臉色一變,拉著我就跑,甚至中途嫌我跑得太慢,直接將我扛在了肩上。

身後傳來鄭牧三人氣急敗壞的叫喊聲。

18

春桃停在了一處偏僻的枯井旁:“姑娘,井下有一個密道。可以通往城外,同時對麵有我們的人接應,奴婢隻能送你到這裡了,還望姑娘珍重。”

說完,她轉身就準備回去。

我一把抓住她:“要走一起走,我不需要你來斷後!”

春桃一臉不解地看向我,然後從身上掏出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對準遠處的一個官兵,隻聽“砰”地一聲,官兵應聲倒地。

“姑娘,主子說了,一旦情況有變,就得立刻將你送出城,說是怕你看見後麵的慘狀,會產生那個叫心什麼陰什麼影的。”

春桃手中動作不停,又聽“砰砰”幾聲,又有好幾個士兵應聲倒地。

與此同時,隔壁院子好像還傳來巨大的轟鳴聲,我似乎看見有士兵伴隨著濃煙在天上飛……

我雙眼亮晶晶地看向春桃:“你手中的這個神兵可有多餘的?”

19

鄭牧三人恐懼地跪在地上,而他們的對麵是拿著火銃的我。

我眯著眼睛將火銃放在鄭牧的腦袋上。

“砰!”

我隻是輕輕吐出了一個字,這三人立馬癱倒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發抖。

我隻覺得恍惚。

曾經在河邊喚醒我,眼睛亮晶晶地說“所謂伊人,在水之湄,今後你就叫鄭湄”的少年是那麼的美好。

在夕陽下牽著我的手回家的少年是那麼溫暖。

可是我的少年是什麼時候不在的呢?

我閉了閉眼:“鄭牧,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要殺我的人……更何況你已經殺過我一次了!”

說著,我就準備扣動手中的火銃。

結果下一秒王府裡又闖進一群浩浩蕩蕩的士兵。

20

來的人是我的五哥。

原本已經心灰意冷的三人立刻激動起來,拚命朝蕭五求救。

我握著火銃的手緊了緊,看向門口的蕭五:“你是來救他們的?”

蕭五怔愣地看著我,顫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身後出現了一位頭發全白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腳將他踹到一邊:“逆子,老子等會兒再收拾你!”

說完,男人一步一步朝我走了過來。

看著離我越來越近的人,我喉嚨發緊,鼻子發酸。

最後我終於忍不住,嘴巴一癟,聲音哽咽:“父王!”

中年男子立刻紅了眼睛,像小時候那樣一把將我摟進懷裡:“是父王的小靜姝啊!這眉眼,這鼻子跟父王想象中的你長大的樣子一模一樣……”

原本以為自己得救的三人瞬間傻了眼,驚恐地看著抱著我的平西王。

“小郡主十年前就死了,她怎麼可能是小郡主?”

“不可能!她在騙你,平西王你可千萬不要被她給蒙騙了。隻要拿下她,逼九皇子停止反抗,那大皇子就能登上皇位了,屆時我們都是功臣!”

平西王被吵得不行,直接給了鄭牧一腳。

“大皇子已經伏誅,爾等想當功臣等著到陰曹地府去當吧!”

鄭牧瞬間瞪大了眼睛,口中不停喃喃:“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突然,他發瘋般撲到我腳邊:“湄兒,你救救我,你……你不是平西王府的小郡主嗎?隻要你開口,我……我一定能活下來的。隻要你肯救我,我今後一定好好待你,就像你說的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

“滾你孃的犢子!”平西王被氣得不輕,竟是一腳將鄭牧給踹暈了過去。

21

大皇子一黨被徹底鏟除,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

在大皇子發動叛亂時躲在暗處觀望,打算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其他皇子們各個膽戰心驚,等著自己的最終去處。

等著等著,九皇子被冊封為太子了。

等著等著,九皇子跟平西王府的小郡主大婚了。

等著等著,皇帝退位成了太上皇。

對此,他們根本沒有一點反抗之心。

大皇子發動叛亂時,他們是見識過九皇子拿出的各類他們聞所未聞的武器。

直接把大皇子一黨虐成了狗。

觀戰到後麵,他們已經完全熄了奪嫡的想法,甚至想跑到九皇子麵前表忠心。

但又怕九皇子殺紅了眼,一個不小心把他們全給殺了。

22

未央宮內。

我全神貫注地翻看著手中的紅色小本本。

這是慕容辭給我的,他說,他想打造一個叫社會主義的國家。

但這條路很長很長,也許到他生命的儘頭也不能實現,但他會把火種傳下去。

火種在,希望就在。

除此之外,他還寫了很多書。

這些書被他分給了許多人。

有些人拿著書去研究什麼名為蒸汽的東西。

有些人拿著書去研究各類農作物,我曾聽他們熱火朝天地在討論雜交什麼的。

還有人抱著書坐在蘋果樹下,看著掉下的蘋果發呆……

曾經惦記皇位的皇子們,不,現在是王爺們,也拿著書去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的三哥和四哥還有華神醫從慕容辭這得到一本書後就變得瘋癲起來。

說我們生活中有很多看不見的小蟲子,人們生病與這些蟲子有很大的關係,但是把這些蟲子殺死後放進人體中又能治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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