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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都在受苦
沈藥被問得愣了一下,“我……”
不等她往下說,謝淵倏地抬手,捂住了沈藥的嘴唇,“算了。”
沈藥目露疑惑之色。
謝淵黑眸深沉,“不說了。”
沈藥與謝景初青梅竹馬,是真的。
沈藥喜歡過謝景初,曾經也一定真的,要過要嫁給謝景初。
謝淵會因為這種事情嫉妒到內心發狂,可是他沒辦法對沈藥生氣,也不能。
隻是時機不對,這些從來都不是她的錯。
逼著她解釋,隻會讓他心裡不舒服,更讓她感覺被懷疑。
謝淵這樣安慰好了自己,又柔聲問她:“困不困?回去睡覺?”
沈藥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謝淵於是鬆開她,“走吧。”
他轉開身,準備先一步離開亭子。
“等一下。”
沈藥的嗓音再度響起。
謝淵回頭,沈藥仍躺在羅漢床上,眼神亮晶晶的,落在他的臉上,向他展開雙臂,撒嬌似的,“剛才睡得太舒服,我現在沒有力氣起來,王爺,幫幫我。”
對於她的請求,靠近羅漢床,向沈藥彎下腰。
沈藥攀著他的雙肩坐起身,偏過臉,柔軟的唇瓣擦過他的臉頰。
“我和太子從小一起長大,可是這也不意味著我一定要嫁給他。他對我不好,很不好,我和他如今連朋友都做不成,我怎麼可能嫁給他呢?”沈藥輕聲細語。
謝淵微微一愣。
“過去我對王爺沒有很深的印象,可是我知道王爺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娘親對我說過,無論是嫁人還是交朋友,都要找一個原本就很好的人。那天賜婚宴,陛下問我要嫁給誰,我其實沒有提前準備,可是當時我的腦子裡,隻有一個答案,便是王爺你。”
沈藥說著,臉頰微微發燙,“現在我覺得,這或許是上天註定。”
上天註定四個字,柔柔軟軟,落入謝淵的心中。
如同微風澹蕩,吹皺了一池春水。
說完了,沈藥還主動湊近,親了親謝淵的嘴唇。
謝淵視線所及,沈藥雙頰泛紅,如同被最絢爛的晚霞浸染,透出由內而外、鮮活無比的粉暈。
她看著他,似乎,隻能看見他。
一瞬間,原本那些糟糕透頂的情緒一掃而空,謝淵哪裡管得上什麼謝景初、什麼過去。
隻顧將沈藥往懷中攬近,回以更深而更纏綿的親吻。
-
另一邊。
謝景初拖著病體,愁雲慘淡地離開靖王府。
甫一回宮,便聞訊,皇後在東宮已等候他多時了。
謝景初一陣心虛,猜想母後一定是知道了什麼,心懷忐忑,步入殿內。
燭火跳躍,映著皇後那張保養得宜卻難掩憔悴的臉。
鳳印被奪,如同抽走了她一半的精氣神,連帶著往日威儀也折損了幾分。
“身子尚未大好,便往東宮外頭跑了,這麼著急,是去了哪兒?”皇後聲線平緩,在殿內涼薄傳響。
“沒有哪裡……”
皇後柳眉一橫:“你是當你母後瞎了、聾了還是蠢了?”
將指尖重重叩在紫檀木小幾上,冷聲質問:“說!你跑去靖王府做什麼?”
謝景初不受控製,膝蓋一軟,便跪在了冰涼的金磚地上。
他抬頭,看著自己妝容精緻卻難掩焦躁的母後,心一橫,索性坦白:“回母後,兒子……去見了沈藥。”
皇後一怔,“沈藥?”
謝景初捏緊拳頭,乾脆一次性說完:“母後,兒子不喜歡顧棠梨,實在不願娶她。婚事尚未禮成,還請母後設法取消了這門婚約吧!”
“荒唐!”
皇後猛地一拍案幾,震得茶盞哐當作響,“定親宴已過,名帖已換,滿京城誰不知道顧家女即將入主東宮?你說取消就取消?皇家的臉麵,東宮的威儀,還要不要了?你讓你父皇如何看你?讓朝臣如何議論?”
她越說越氣,胸口劇烈起伏,指著謝景初的手指微微發顫:“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屢屢失儀,你父皇甚至遷怒於本宮,已將鳳印移交給了賢妃!那個賤人,如今協理六宮,風頭無兩!還有她那個好兒子,謝承睿,上次秋狩拔得頭籌,你父皇讚他‘英果類己’!”
“英果類己”四個字,如同毒針,狠狠紮進謝景初的心口。
父皇從未用這樣的詞語稱讚過他。
皇後盯著他,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重量:“你若再因為沈藥這般不管不顧,失了聖心,將來這太子之位,是不是也打算拱手讓給謝承睿?”
謝景初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太子之位,這是最要緊的!
若是沒有了太子之位,他還怎麼搶回沈藥?
“你到底是你父皇的親生兒子,”皇後稍微放緩了聲調,“更替東宮太子,朝局難免要動蕩,隻要你老老實實,你父皇便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謝景初低著頭,應聲稱是。
皇後看他模樣還算乖巧,火氣漸退,站起身來。
謝景初趕忙上前攙扶。
皇後搭著他的手背,“說到底,人各有命。當初賜婚宴,是沈藥自己說要嫁給靖王,不肯嫁給你,如今即便日子過得再苦,她也後悔不得。”
謝景初一愣,“沈藥她……”
“今日本宮去了靖王府,這才知道,沈藥在靖王府的日子,並未表麵那般風光。在外邊靖王對她溫柔妥帖,連私人印章都拿出來給她撐腰,在靖王府,沈藥不過病了幾日,便在屋子裡大發雷霆。看來平日裡靖王不過是演給外人看的罷了。”
皇後冷嘲,“不過也是。靖王是什麼人?冰冷陰騭,心思莫測,連本宮都感到害怕,一個沈藥,豈不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謝景初眉頭緊皺,果然不出他所料,藥藥在靖王府,每日都在受苦。
說到底,九皇叔那樣一個殘廢陰鬱之人,怎麼會懂得珍惜藥藥那般美好的女子?
定是表麵做做樣子,私下裡不知如何冷落折磨她。
隻有他謝景初,纔是真心愛惜藥藥的。
隻有嫁給他,藥藥才會真正幸福。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住了他的心臟,勒得他喘不過氣,卻也生出一種病態的使命感。
他必須去見藥藥,必須親口問問她,必須帶她離開那個冰冷的牢籠!
送走了皇後,謝景初將俞讓叫到跟前,撐著病容,問他:“前幾日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