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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封誥命了?
錦娘深深提了口氣,殷勤地湊上前去,“不知這位大人是?”
曲淨轉過身,麵上掛著禮貌而疏離的笑,“我是宮中天子近侍,曲淨。”
錦娘目光黏在了那捲明黃色的絹帛上:“曲大人,您此番前來,是來傳旨的吧?”
曲淨微微頷首:“是。”
錦娘試探性問道:“隻是侯爺此刻恰巧不在,這應該不影響吧?”
曲淨略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聖旨本就不是給定襄侯的,他在不在,有什麼關係?
但他素來謹慎,並未多言,隻是禮節性地再次頷首:“不影響。”
錦娘鬆了口氣,又理了理鬢角亂發,挺直了背脊,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端莊持重,“好了,曲大人,我準備好了。”
曲淨掃她一眼,雖然覺得此人言行莫名,但仍維持著表麵上的客氣,點了點頭:“好的。”
說罷,不再看她,而是麵向一旁薛夫人,鄭重地清了清喉嚨:“薛夫人,請接旨吧。”
錦娘猛地抬起頭,這不是給她的聖旨嗎?
“曲大人,是不是弄錯了?她已經與侯爺簽了和離書,早已不是侯夫人了!”
曲淨麵色不變:“我知道啊。”
錦娘心中更急,聲音拔高些許:“如今我纔是定襄侯夫人了。”
曲淨想了一下,“那恭喜了。”
錦娘一噎。
咬咬嘴唇,緊盯著他手中聖旨:“曲大人,既然如此,這份聖旨,理應由我來接……”
說著往前邁了一步,想去抓那明黃色的絹帛。
曲淨眼疾手快,立刻後撤一步。
他身後隨行的兩名帶刀侍衛見狀,立刻上前,手中橫刀“唰”地一聲出鞘半寸,雪亮的刀光冷冷地橫亙在錦娘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放肆!”
曲淨臉色一沉,方纔那點客氣瞬間消失無蹤,“這份聖旨,乃是當今陛下親賜給其姨母薛夫人的!”
錦娘猛地一怔,徹底僵在原地。
曲淨卻不再多看她一眼,轉向薛夫人,麵帶微笑,緩緩展開手中聖旨,嗓音平穩地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製曰:坤儀毓秀,內則垂芳。德配君子,夙著珩璜之範;功成闕內,宜膺綸綍之榮。諮爾薛氏,乃世宦名媛。秉性端淑,持身謹恪。當憲台肅紀之時,克勵冰霜之操;值黔黎待哺之際,常懷憫恤之仁。惠及宗姻,德被閭裡,懿範堪嘉。茲特封爾為一品夫人,錫之誥命。尚敦儆戒之心,益懋敬勤之道。欽哉!”
聖旨念畢,曲淨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幾分:“薛夫人,請接旨吧。”
薛夫人依禮跪下,雙手高舉過頭頂,掌心向上。
曲淨上前,將誥命聖旨輕輕放入她手中,同時略微壓低聲音,“陛下特意吩咐,這是他為您慶賀新生的心意,也是在為您撐腰。”
薛夫人接過聖旨,握在手中,輕歎出聲:“都是好孩子。”
無論是陛下,還是謝淵,都疼她。
“撲通”一聲,錦娘渾身脫力,軟軟地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望著薛夫人手中那捲明黃,神情既失望,又難堪。
“錦娘!”
賀青詞的聲音。
錦娘聞聲抬頭,見到來人,眼眶瞬間紅成一片。
賀青詞心頭一緊,連忙上前將她扶起,見她如此模樣,不由得緊皺起了眉頭,目光帶著責備看向一旁薛夫人:“錦娘身子尚未痊癒,虛弱得很,怎麼忍心如此欺負她?”
薛夫人麵色不善。
沈藥擔心她這會兒直接對賀青詞動手,輕輕捉住了姨母的手掌,適時開口,嗓音微涼:“沒人欺負她。”
剛才全程看下來,沈藥已經基本看明白是個什麼情況了。
“是錦娘,誤以為這封一品誥命夫人的聖旨,是賜給她的。”
錦孃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賀青詞此時才注意到薛夫人手中那捲非同一般的明黃絹帛,愣了一愣,有些遲疑地開口:“婉歌……你受封誥命了?”
薛夫人麵無表情:“是又怎麼?”
賀青詞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誥命夫人……還是一品!
這與爵位不同,是專屬女子的、代表至高榮耀的封贈,與夫婿、兒子的官階有關,卻也獨立於他們。
他從未想過,已與他和離的薛婉歌,竟能以這種方式,獲得如此尊榮。
更要緊的一點是,薛婉歌嫁給他多年,陛下從未提過要封她為一品誥命夫人。
這才和離了沒幾日,旨意便下來了。
這不是陛下變著法地昭告天下,他不喜歡賀青詞麼?
這個認知,令賀青詞心驚膽戰。
錦娘死死咬著下唇,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內心情緒。
輕輕挽住賀青詞的手臂,將身子依偎過去,聲音溫柔體貼:“沒事的,表兄,我從來不在乎這些虛名。隻要我們在一起,有沒有一品誥命夫人,都不重要的。”
其實重要。
錦娘做夢都想成為一品誥命夫人。
如今得不到了,她隻能退而求其次,好在,侯府還有那麼多的家產,也夠她錦衣玉食過完這輩子了。
錦娘柔聲說道:“今後你我住在揚州侯府,有那些家產在,我們的日子定會過得平安、順遂。”
“家產?”
沈藥忽然開口。
錦娘疑惑地望向她,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沈藥歪過腦袋,“侯爺不曾告訴你麼?”
錦娘內心忐忑,”告……告訴什麼?“
沈藥麵帶微笑:“姨母與侯爺和離之時,家產早已分割清楚。除了揚州定襄侯府宅邸,侯爺名下並無任何實質性的田莊、鋪麵,約莫還有些銀子?省著點花,應當也能夠用幾年的吧?”
錦娘難以置信,睜大了眼睛。
侯爺他……沒有家產?
那麼多的田產鋪麵,居然都是薛婉歌的?
靖王妃這話不像是假的……
早知道她一開始就該討好薛婉歌!
錦娘暗自暗惱,抱著賀青詞的手不由得鬆了鬆。
賀青詞感覺到了這個小細節,內心忽然劃過一種怪異的感覺。
在薛婉歌麵前,他不願意表現出來任何異樣,磨了磨牙,道:“錦娘,我們走吧。”
錦娘猶豫一瞬。
家產都沒了,難不成跟著他吃苦?
可轉念一想,到底還有個爵位,陛下總不至於把爵位都給收回去吧?
二人正要離開。
沈藥忽然開口:“等等。”
錦娘頓住腳步。
沈藥看著她:“我問你,那隻瓷瓶,你是從哪裡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