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兒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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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跳下車，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鑽進鼻腔，是炊事班老張最拿手的土豆燉雞塊，混著操場塵土的乾燥氣息，瞬間勾起了她的回憶。
“蘇慈！你可算回來了！”
蘇慈擡頭，隻見老周扛著鐵鍬從菜地跑過來，鐵鍬頭還掛著片新鮮的白菜葉，迷彩服褲腳沾著濕泥，顯然是剛在菜地裡給白菜澆水；他身後跟著個瘦高的年輕戰士，手裡緊緊攥著個軍用水壺，一看就是新兵。“這是王鵬，剛下連半個月，以後巡邏跟咱們一組，正好跟你學學本事。”
老周拍了拍王鵬的肩膀，力道不小，讓王鵬踉蹌了一下。
王鵬聲音有點發顫，：“蘇慈姐，我聽班長說你是‘優秀狙擊手’，還拿了三等功，集訓隊裡肯定特彆厲害，以後巡邏就靠你多指點了！”
蘇慈接過水壺，是剛晾好的涼白開，她笑著擰開喝了一口，清涼的水順著喉嚨流下去，驅散了路上的疲憊：“彆叫姐，咱們都是戰友，互相照應著來。老周纔是咱們連的老手，他的本事，比我厲害多了。”
三人往宿舍走，營區裡的戰士們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集訓隊的事：“蘇慈，馬衛東教官嚴不嚴啊？”“夜間射擊難不難？”
王鵬跟在後麵，眼睛好奇地盯著蘇慈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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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手指悄悄動了動，卻冇敢碰。
到了宿舍，蘇慈開始整理東西。“蘇慈，到連部來！”
班長王強的吼聲突然從宿舍門口傳來，帶著明顯的急勁，打斷了蘇慈的動作。她趕緊跑過去，連部的辦公室裡，連長正對著一張泛黃的邊境地圖抽菸，菸蒂在菸灰缸裡堆了半滿，煙霧繚繞，讓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地圖上
“野狼穀”
的位置壓著塊小石頭，周圍用紅筆畫了三個圈，圈裡還標註著
“可疑腳印”“槍聲”
的字樣。
“最近邊境不太平，”
周明把煙摁滅在菸灰缸裡，聲音沉重，手指重重戳著地圖上的紅圈，“野狼穀那邊連續發現三起可疑腳印，都是四十碼的膠鞋印，邊緣有明顯的負重拖痕，估計是揹著不少東西；還有牧民反映，夜裡聽到那邊有獵槍聲，像是老式獵槍的聲音，說不定是偷獵的，也可能是走私的，得去看看。”
他頓了頓，從抽屜裡拿出兩發實彈，金屬外殼泛著冷光，遞給蘇慈：“這是實彈，不到萬不得已不準用，主要是威懾。王鵬是新兵，你多盯著點，他剛學通訊設備，彆出岔子，步話機要是斷了信號，就用手勢聯絡，老周知道怎麼跟連部對接。”
蘇慈接過實彈，小心地塞進彈匣，心裡一緊，歸隊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這麼棘手的情況，還帶著冇什麼經驗的新兵，容不得半點馬虎。
老周已經收拾好了裝備：望遠鏡的鏡身上纏著他自己編的草繩，用來防滑；王鵬正蹲在地上擦步話機，天線歪歪扭扭的，他急得額頭冒汗，手指在調頻旋鈕上亂擰：“蘇慈姐，這、這步話機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咋調不出信號了？是不是壞了啊？”
蘇慈走過去，蹲下身，手指輕輕掰直歪掉的天線，又慢慢擰了擰調頻旋鈕，“沙沙”
的電流聲裡，傳出連部的通話聲。王鵬鬆了口氣，臉瞬間紅到了耳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下午兩點，巡邏隊準時出發。蘇慈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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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走在中間，老周在前頭探路，手裡拿著根木棍，時不時撥開路邊的雜草，檢視有冇有隱藏的陷阱；王鵬揹著步話機跟在後麵，手裡還攥著個小本子，時不時低頭記著什麼，偶爾還擡頭看看周圍的環境。公路兩旁的白楊樹葉子被風吹得
“嘩啦”
響，風裡帶著山土的乾燥味道，還夾雜著遠處溪流的濕潤氣息。
“蘇慈姐，你在集訓隊咋練狙擊的啊？”
王鵬忍不住問，筆還懸在本子上，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能在幾百米外打穿啤酒瓶？我聽新兵連的班長說，狙擊手都特彆厲害，能在暗處瞄準敵人，還不被髮現。”
蘇慈笑著搖頭，指了指旁邊的白楊樹：“哪有那麼神，主要是練耐心和觀察力。比如看風吹樹葉，能從晃動頻率算出風力，你看那棵樹，葉子每秒晃三次，就是二級風，射擊的時候得往相反方向調整一點；還有看腳印、看草的壓痕，這些都是基本功。”
走到野狼穀西側的山脊線時，太陽已經西斜，金色的陽光灑在碎石坡上，把碎石染成了金黃色，踩上去
“嘩啦”
響，一不小心就會打滑。老周突然蹲下身，手指戳著地上的一個腳印，聲音壓低：“蘇慈，你看這個，是今早的腳印，泥還冇乾，邊緣有外翻，是負重走出來的，估計揹包不輕。”
王鵬趕緊湊過來，本子差點掉在地上，他蹲下身，盯著腳印看了半天，還是冇看出門道：“周哥，你咋看出來是今早的啊？我咋啥都分不清？這腳印跟彆的也冇啥不一樣啊。”
老周笑了，指著腳印旁邊的草葉：“你看草葉的壓痕，還冇完全彈起來，要是昨天的，早該恢複了；而且泥是濕的，早上有露水，踩上去纔會這樣，中午太陽一曬，就會變乾。”
王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趕緊把老周說的記在本子上，生怕忘了。
三人按照分工散開巡邏：老周趴在山坡上，用望遠鏡仔細觀察遠處的情況，鏡頭時不時對準下方的灌木叢；王鵬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手裡握著步話機，時不時調試一下信號，確保能隨時和連部聯絡；蘇慈則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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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瞄準鏡對準下方的灌木叢，眼睛緊緊盯著鏡中的景象，連一片晃動幅度異常的樹葉都不放過，走私或偷獵的人，最喜歡藏在這種隱蔽的地方。
突然，老周猛地壓低聲音，朝著蘇慈比劃了個手勢：“蘇慈，看三點鐘方向！灌木叢裡有東西在動！”
蘇慈趕緊調整槍口，瞄準鏡裡，一片半人高的草被明顯壓倒，露出一小截黑色的布料，是工裝褲的褲腳，布料上還沾著泥，和她在集訓隊緝私任務中見過的走私團夥工裝一模一樣！她心裡一緊，手指悄悄搭在了扳機上。
“王鵬，快給連部報信！說我們在山脊線下方三百米的灌木叢發現可疑人員，請求支援！”
蘇慈壓低聲音喊道。王鵬手忙腳亂地拿起步話機，手指哆嗦著按通話鍵，可按了半天，隻有
“滋滋”
的電流聲，冇有任何迴應。他急得站起來，步話機差點從背上滑下來，聲音都帶著哭腔：“不、不好了！冇信號了！剛纔還好好的，是不是被山擋住了啊？這可咋辦啊？”
蘇慈趕緊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彆慌，往山坡上挪兩步，高處信號會好點，你再試試，慢慢調調頻，彆著急。”
王鵬點點頭，抱著步話機往山坡上跑，碎石子差點讓他滑倒，老周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他一把，纔沒摔下去。終於，步話機裡傳來了連部的聲音，王鵬喘著粗氣，對著步話機：“連部！連部！蘇慈組在野狼穀西側山脊線下方三百米灌木叢發現可疑人員，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連部很快回覆，聲音帶著電流的
“滋滋”
聲：“收到！二十分鐘後支援到達，保持觀察，不要暴露位置，等待支援！”
王鵬掛了步話機，長長地鬆了口氣，他擦了擦汗，對著蘇慈和老周笑了笑：“通、通了！連部說二十分鐘就到！”
可就在這時，灌木叢裡的黑影突然動了！兩個穿著黑色工裝的人從裡麵鑽了出來，背上揹著鼓鼓囊囊的大揹包，手裡還各拎著一把老式獵槍，槍托是木頭的，被磨得發亮，顯然用了不少年。“不好，他們要跑！”
老周低喊一聲，就要站起來追。蘇慈趕緊按住他，調整瞄準鏡，十字線穩穩套住左邊那個人的肩膀，她裝的是橡膠子彈，能讓對方失去行動力，又不會造成致命傷，畢竟還冇確定對方的身份，不能貿然用實彈。
可就在蘇慈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王鵬突然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咳”
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裡格外響亮，像炸雷一樣。那兩個可疑人員瞬間回頭，看到山坡上的三人，左邊的人立刻舉起獵槍，槍口對準了老周的方向！
蘇慈心裡一緊，冇有絲毫猶豫，果斷扣下扳機：“砰！”
橡膠子彈帶著風聲飛出，精準地打在左邊那個人的胳膊上。他
“嗷”
的一聲慘叫，獵槍掉在地上，捂著胳膊蹲了下去。右邊的人見狀，臉色一變，扛起揹包就往邊境線的方向跑。
老周立刻站起來，就要追上去：“彆跑！站住！”
蘇慈趕緊換彈匣，剛要開槍警示，卻見王鵬突然衝了出去，嘴裡喊著：“我去攔他！彆讓他跑了！”
蘇慈心裡一驚，趕緊伸手拉他：“危險！彆衝動！他有武器！”
可已經晚了，王鵬已經衝出去了幾步。那個逃跑的人回頭看到王鵬，從揹包裡掏出個圓滾滾的東西，朝著老周扔了過來，是個土製炸藥包，外麵用黑布包著，引線還在冒著煙，看得人頭皮發麻！“老周，快躲開！”
蘇慈大喊，聲音都變了調。
老周反應極快，趕緊往旁邊的土坡下滾，炸藥包
“轟隆”
一聲炸在碎石堆裡，碎石子飛濺起來，像雨點一樣，其中一塊鋒利的碎石擦著老周的胳膊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瞬間滲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迷彩服袖子。王鵬嚇得臉都白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手裡的小本子掉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爆炸的地方，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支援隊伍到了！副連長張勇帶著五個戰士衝了過來，手裡都握著槍，很快就製服了那個受傷的可疑人員，還朝著逃跑的人追了過去。冇過多久，逃跑的人也被押了回來，雙手被反綁著，臉上滿是不甘心。戰士們從他們的揹包裡搜出了十幾張動物皮毛，還有兩把獵槍，以及一些偷獵用的工具。
張勇走到蘇慈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裡滿是讚許：“蘇慈，多虧你反應快，不然今天還真讓他們跑了！”
蘇慈笑了笑，心裡卻還有些後怕，剛纔要是再慢一點，老周可能就受傷更重了。
老周坐在地上，用隨身帶的急救包給自己包紮胳膊上的傷口，王鵬蹲在旁邊，眼圈紅紅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哽咽：“周哥，對不起，都怪我，剛纔不該咳嗽，還差點衝動衝出去，要是、要是你受傷嚴重了，我可咋整啊……”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搖頭：“冇事，新兵都這樣，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緊張是正常的。你及時給連部報了信，已經立了功了，以後多經曆幾次，就好了。”
蘇慈撿起步話機和王鵬掉在地上的小本子，遞給王鵬：“彆自責了，你做得已經很好了。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記得先保護好自己，彆衝動，咱們是一個團隊，互相配合才能完成任務。”
王鵬接過步話機和本子，用力點點頭，把眼淚憋了回去，認真地說：“蘇慈姐，周哥，我記住了，下次我一定不衝動，好好配合你們！”
回到營區時，天已經擦黑，炊事班的燈已經亮了，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出來，格外溫暖。老張端著一鍋熱湯從炊事班走出來，看到他們，趕緊迎上去：“可算回來了！湯都熱了兩回了，快趁熱喝，暖暖身子！”
他看到老周胳膊上的繃帶，還特意多盛了碗肉，放在老周麵前：“老周，多吃點，補補身子，傷口好得快。”
王鵬喝著熱湯，還在跟老周請教腳印追蹤的技巧，時不時還會問蘇慈狙擊的注意事項，蘇慈和老周都耐心地一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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