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兒 第 93 章
-
營區裡突然響起尖銳的緊急集合哨。這是紅石山任務後一個月內上的四星都跟著顫動。“接西北邊防指揮部急電！”
他的聲音帶著穿透力，壓過了營區的風聲，“一夥武裝走私分子攜帶大量管製武器，從邊境線潛入我國境內，目前藏匿在塔克拉瑪乾沙漠邊緣的廢棄油田區，預計
48
小時內通過沙漠古道轉移。上級命令我們，3
小時內出發，務必在他們轉移前實施抓捕，繳獲武器，不留活口！”
“沙漠？”
蘇慈心裡猛地一喜，指尖下意識摩挲著口袋裡的適配表，這不正是填補空白的絕佳機會？實戰數據遠比紙上談兵的理論管用。可這份喜悅冇持續兩秒，就被趙剛接下來的話澆得冰涼：“廢棄油田區遍佈老舊油井架和輸油管道，地形複雜得像迷宮，更棘手的是，氣象部門預警，未來
24
小時內有強沙塵暴，屆時能見度可能不足
50
米，對狙擊瞄準、突擊推進都極為不利。”
解散後，蘇慈抱著適配表衝進宿舍，翻到空白的
“沙漠環境”
頁，鉛筆尖懸在紙上卻遲遲落不下。她隻學過沙漠狙擊的基礎理論，知道高溫會讓子彈初速下降、風沙可能堵塞槍管，可具體到
“油井架旁的彈道反射角度該如何修正”“沙塵暴中能見度不足時怎麼判斷目標距離”，完全是兩眼一抹黑。“要是按常規參數射擊，在沙漠裡肯定要出岔子。”
她咬著筆桿，突然想起隊裡的老班長張誠
聽說他
1990
年參加過西北沙漠緝毒任務，是中隊裡少有的有沙漠實戰經驗的老兵，這時候找他請教，說不定能挖到
“乾貨”。
蘇慈幾乎是跑著衝向張誠的宿舍。老班長正坐在床邊收拾裝備。“張班長，我想向您請教沙漠作戰的經驗！”
蘇慈的聲音帶著急切，把適配表遞過去，指尖指著空白頁，“您看，這上麵沙漠環境還是空的，我怕這次任務出紕漏。”
張誠接過適配表，他眯著眼看了兩秒，粗糙的手指點在空白處：“沙漠這地方，看著平坦，其實藏著不少坑。首先是裝備，你那
85
式狙擊槍得做足防沙處理，槍管內壁要塗專用的防沙潤滑油，不然風沙鑽進去，輕則卡殼，重則炸膛。”
他說著從床底拖出一箇舊木箱，銅鎖都生了鏽，打開後掏出一瓶褐色油劑，瓶身上
“軍工防沙油”
的字樣已經模糊，“這是
1990
年我們任務剩下的，比現在的普通潤滑油稠，附著力強，你拿去用，塗在槍管內壁和彈匣卡槽裡，薄薄一層就行，彆塗多了堵槍管。”
“還有瞄準鏡，”
張誠繼續說，“沙漠裡日照強，上午
10
點到下午
4
點，太陽直射時，瞄準鏡鏡片會反光，老遠就能被敵人發現，得貼雙層防反光膜，一層防反光，一層防紫外線，不然強光晃眼，連靶心都看不清。沙塵暴來時更麻煩，你那
87
式夜視儀在沙塵裡就是塊廢鐵，紅外信號全被沙塵擋住，到時候得靠‘聽聲辨位’，沙漠裡冇遮擋，聲音傳得遠，油井架的回聲能幫你判斷敵人位置，但要注意，風沙會改變聲音方向，得多算
10
的誤差，比如聽著聲音在東邊，實際可能在東南方向。”
蘇慈趕緊掏出鉛筆，在適配表上快速記錄，筆尖劃得紙頁沙沙響：“那彈道參數呢？高溫對子彈初速影響多大？”“溫度每升高
10c，762
子彈初速就降
8/s，下墜量得加
05
厘米。”
張誠蹲下身，用手指在水泥地上畫了個簡易的油井架示意圖，“比如在油井架旁狙擊，鋼管會反射子彈，你得避開
30
米內的金屬反射區，不然子彈反彈回來，可能傷到自己人。還有，沙漠裡的‘海市蜃樓’會騙眼睛，1000
米外的目標，看著比實際近，測距時得按觀測值加
5，不然肯定打偏。”
“對了，還有水和方向。”
張誠突然想起什麼，從帆布包裡掏出個軍用水壺，壺身被磨得發亮，壺蓋邊緣都有些變形，“沙漠裡脫水快，你那標準水壺容量小，得再帶個
15
升的備用水壺，水要省著喝，每次隻喝一口潤喉嚨，彆猛灌，不然喝再多也留不住。還有個小竅門，香菸的菸絲能吸潮，要是指南針受潮失靈，把菸絲掏出來，用火烤烤指南針，菸絲能吸走潮氣，這是我們當年在沙漠裡試出來的法子，管用。”
蘇慈接過防沙油和水壺，心裡滿是感激：“謝謝您，張班長，這些經驗太實用了，不然我到了沙漠肯定抓瞎。”
張誠拍了拍她的肩，“彆慌，記住，沙漠裡最可怕的不是風沙，是慌神。按你那適配表的思路，結合實際情況靈活調整，肯定能行。”
從張誠宿捨出來，距離出發隻剩
1
小時，裝備庫前已經熱鬨起來，隊員們都在忙著收拾行裝。蘇慈蹲在地上，按照張誠的指導，給
85
式狙擊槍做防沙處理，她先小心翼翼地拆開槍管，用乾淨的棉布蘸著防沙油，像照顧孩子似的仔細塗抹槍管內壁，油劑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散發出輕微的煤油味；再把彈匣拆開，在卡槽裡均勻塗油，確保子彈能順暢進出，最後用棉布擦去多餘的油劑，避免沾染沙塵後結塊。
“我幫你貼瞄準鏡膜。”
周衛國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手裡拿著一卷雙層防反光膜，還帶著透明包裝紙，“我剛纔問了後勤班，這膜是新到的軍工款，防反光效果比以前的民用膜好一倍。”
兩人小心翼翼地把膜貼在瞄準鏡上，周衛國邊貼邊說：“後勤班還準備了沙漠迷彩吉利服，麵料是透氣的帆布，比普通吉利服輕便；還有防沙靴，靴筒比常規款高
5
厘米，靴子裡要墊羊毛鞋墊，不然沙子灌進去磨腳，沙漠裡腳磨破了，比什麼傷都難受。”
蘇慈點點頭，從揹包裡掏出張誠給的備用水壺，去水龍頭灌了
15
升涼白開，又把菸絲小心地放進戰術背心的側袋，雖然她不抽菸，但這東西關鍵時刻能救急。剛收拾好，陳曉峰就抱著彈道計算器跑過來，額頭上滿是汗，手裡還攥著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條：“我把沙漠參數輸進計算器了，溫度按沙漠正午常值
35c算，初速修正量已經調好，還有‘海市蜃樓’的距離修正，按張班長說的加
5。對了，我還帶了備用的計算器電池，用防水袋包了三層，沙漠裡早晚溫差大，電池容易受潮短路。”
他頓了頓，把紙條遞給蘇慈，“這是我查的沙漠風向規律，上午多東風，下午轉西風，沙塵暴來時風向會亂，我會幫你實時觀測風速，你專心瞄準就行。”
劉猛扛著一把加裝了消音器的
81-1
式自動步槍走過來，槍身上纏著沙漠迷彩布，還綁著三個備用彈匣，看著格外紮實：“我這槍也做了防沙處理，消音器裡也塗了防沙油，連扳機護圈都纏了布，防止沙塵進去。突擊組準備帶便攜式破門錘，比重型款輕
3
斤，沙漠裡冇什麼堅固建築，主要靠油井架掩護，輕便最重要，太重了扛著累得慌。”
他看著蘇慈的狙擊槍，咧嘴笑了：“到了沙漠，你可得給咱們指路，我方向感差，上次在叢林裡差點走丟，這次到了全是沙子的地方，全靠你了。”
蘇慈笑著點頭，心裡卻有些緊張
——
沙漠環境比她想象的更複雜，防沙、高溫、沙塵暴，每一項都是實打實的挑戰。但看著身邊忙碌的隊友，手裡的適配表寫滿了老兵的經驗，懷裡的狙擊槍塗好了防沙油，她又多了幾分底氣。
下午
3
點，隊員們揹著裝備，整齊地登上了軍用運輸機。機艙裡空間狹小，蘇慈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裡拿著適配表，反覆看著張誠教的要點，旁邊放著塗滿防沙油的狙擊槍，槍身還帶著餘溫。周衛國坐在她旁邊，掏出一張泛黃的沙漠地圖，地圖上用紅筆標著廢棄油田區的位置：“這裡有
12
個老舊油井架，呈‘品’字形分佈，走私分子很可能藏在中間的
3
號油井架附近，那裡有個廢棄的控製室，牆壁是鋼筋混凝土的，易守難攻，咱們得提前規劃好突擊路線，彆被堵在外麵。”
陳曉峰湊過來，手指指著地圖上一條細細的紅線：“他們要轉移，肯定走這條‘駱駝道’，是以前駝隊走出來的路，路麵窄，隻能容兩人並行，兩側都是沙丘，適合設伏。咱們可以在古道兩側的沙丘後隱蔽，狙擊組負責封鎖路口，不讓他們逃跑，突擊組從側麵繞過去，趁他們不備突入。”
劉猛則坐在對麵，手裡把玩著破門錘，時不時用指節敲敲掌心：“要是他們躲進控製室，我就用破門錘砸開大門，保證
3
秒內破門，你們趁機突入，我速度快，不會耽誤時間。”
蘇慈聽著隊友們的討論，在適配表上快速補充：“3
號油井架附近有金屬反射，狙擊點要選在
50
米外的沙丘後，避開反射區；沙塵暴來時，用張班長給的菸絲判斷風向，菸絲飄向哪邊，就往反方向修正參數；水要按每小時
50
毫升分配，確保能堅持到任務結束，彆提前喝完，沙漠裡冇地方補水。”
運輸機的轟鳴聲越來越大，窗外的景色漸漸變了，從綠色的平原變成黃色的戈壁，再到一望無際的沙漠，遠處的沙丘像金色的波浪，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還有
30
分鐘抵達目標區域，大家檢查裝備，做好準備，落地後立即展開行動！”
趙剛隊長的聲音在機艙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打破了短暫的安靜。蘇慈深吸一口氣，握緊手裡的狙擊槍。
運輸機開始下降，機身顛簸起來，蘇慈能清晰地感覺到機身下方氣流的變化，心裡的弦也越繃越緊。她看著越來越近的沙漠，沙丘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油井架的影子在沙塵中若隱若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