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時通古今 第11章 渾豬歿忽宴天可汗

    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嘩嘩流淌，衝刷著不鏽鋼盆裡那堆粉白油膩、盤繞扭曲的“禦膳”原料。薑小勺雙手浸泡在刺骨的冰水中，指關節因為用力搓洗而泛白，指甲縫裡塞滿了鹽粒和麵粉殘留。精力藥劑帶來的冷酷清醒感正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下水腥臊氣。他感覺自己像個在凍土裡挖掘化石的苦工，每一寸神經都在抗拒著指尖傳來的滑膩、冰冷、帶著頑固黏膜的觸感。

“鐵胃？巧手？”薑小勺對著空氣咬牙切齒，聲音嘶啞，“係統！你這‘初級’是糊弄鬼呢？！這味道…這手感…初級頂個屁用！”他抓起一把粗糲的麵粉，如同撒鹽驅魔般狠狠抹在一截盤曲的豬大腸上，用力揉搓，試圖剝離那層令人作嘔的油膩黏膜。

【警告：宿主情緒波動劇烈！請保持專注！倒計時：41小時07分…】

鍋底猩紅的數字無情閃爍，如同懸在頭頂的鍘刀。薑小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煩躁，將注意力集中在盆中這堆象征著生存希望的“垃圾”上。鹽搓、麵粉搓、醋泡…他像個無情的清潔機器，重複著單調而令人作嘔的步驟。時間在冰冷的水流和刺鼻的氣味中一點點流逝。

終於，當最後一塊豬肺被衝洗得泛白（至少看起來如此），那令人窒息的原始腥臊味被鹽醋和麵粉的味道壓製到勉強能忍受的程度時，薑小勺感覺自己快虛脫了。他將處理好的下水一股腦倒進那個巨大的祖傳黑鐵鍋裡，加入冷水，丟進僅剩的幾片薑和一把蔥結（蔫的），擰開煤氣灶，開到最大火！

藍色的火焰猛烈地舔舐著鍋底。很快，鍋裡開始翻騰起渾濁的泡沫，夾雜著一些灰褐色的浮沫和可疑的雜質。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肉腥、臟器特有氣味和蔥薑味的怪異蒸汽升騰而起，彌漫了整個後廚。

“焯水！去腥！第二步！”薑小勺捂著鼻子，用一把長柄勺小心地撇去浮沫。蒸汽熏得他眼淚直流，但他不敢有絲毫懈怠，想象著李世民那雙噴火的眼睛正穿透時空盯著他。

焯水完畢，撈出下水，倒掉渾濁的汙水。薑小勺重新在鍋裡加入清水，將焯過水、切成大塊的棒子骨、豬肚、豬心、豬肺丟進去，再次大火燒開。這一次，湯色稍顯清澈，但那股子獨特的下水味兒，如同跗骨之蛆，頑固地盤踞在空氣中。

“香料！重香料！”薑小勺翻箱倒櫃，找出半袋花椒、一小瓶乾辣椒段（超市特價品）、幾顆蔫巴巴的八角、一小塊桂皮（不知道放了多久），還有半瓶醬油。這就是他全部的“禦膳”調料了。他一股腦地將花椒、辣椒、八角、桂皮扔進鍋裡，又倒了小半瓶醬油，最後狠狠挖了一大勺鹽進去！

“鐵血！豪邁！重口！”薑小勺唸叨著“渾羊歿忽”的精髓，一邊用大勺攪動著鍋裡翻滾的、顏色逐漸變得深褐渾濁的湯水。濃烈的花椒麻味、辣椒的嗆人氣息、醬油的醬香（？）混合著下水的本味，形成一股極其霸道、極具攻擊性的複合氣味，如同化學武器般在後廚肆虐！

【領悟：廚神基本功

-

強肺（初級）！效果：小幅度提升對刺激性氣味的耐受度！】

鍋底適時地彈出提示。

“謝了係統！這肺…現在確實需要強點！”薑小勺自嘲地苦笑，被這氣味嗆得連連咳嗽。他將切成大段、勉強算“粗糲有嚼勁”的豬大腸，以及幾塊肥厚的豬皮（增加油脂感）也丟進了鍋裡。蓋上沉重的木鍋蓋，調成中小火，開始漫長的“山寨渾豬歿忽”燉煮。

咕嘟…咕嘟…

鍋裡傳來沉悶的沸騰聲。怪異的香氣（？）越來越濃烈，無孔不入。薑小勺癱坐在小馬紮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精力藥劑的效力徹底過去，透支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鍋底的猩紅倒計時在模糊的視野中跳動：【39小時48分…】

就在他意識即將陷入混沌的邊緣——

嗡！！！

一股極其尖銳、如同高頻警報般的震顫感，毫無征兆地從前廳灶台方向那口祖傳大黑鍋的鍋底傳來！這一次的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整個後廚的鍋碗瓢盆都隨之發出“哐啷啷”的共鳴！鍋蓋被震得跳了一下！

【警告！警告！】

【檢測到‘饕餮客-蘇東坡’所處時空節點（北宋）能量衝突升級！】

【反應源：‘帝王龍氣印記（李世民）’與‘未知空間能量（玉佩）’融合度突破臨界點！】

【能量層級：ss！】

【時空錨點穩定度：20%！】

【連鎖反應觸發：能量風暴波及‘時味居’！】

【空間紊亂倒計時：10秒！】

鍋底猩紅的文字瘋狂閃爍，如同末日警報！

“我艸！”薑小勺被這突如其來的劇震和警報嚇得魂飛魄散，瞬間清醒！他連滾帶爬地撲向灶台，試圖蓋緊那口正在燉煮“禦膳”的大鍋蓋子！蘇東坡那邊炸了？！能量風暴要波及到這裡？！

轟隆隆——！！！

沒等他碰到鍋蓋，整個“時味居”如同遭遇了八級地震，猛地劇烈搖晃起來！頭頂的燈泡瘋狂閃爍，明滅不定！牆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前廳的玻璃門“嘩啦”一聲巨響，布滿油汙的玻璃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紋！後廚角落堆放的空紙箱和雜物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掃過，稀裡嘩啦倒塌一地！

“穩住！穩住啊！”薑小勺死死抱住灶台的鐵架子，才沒被甩飛出去！他驚恐地看著周圍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心臟幾乎跳出胸腔！鍋裡的“渾豬歿忽”湯水劇烈晃蕩，潑濺出來，澆在爐火上，發出“嗤啦嗤啦”的聲響和更濃烈的焦糊怪味！

震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持續了不到五秒，一切重歸死寂。

隻有頭頂那盞頑強閃爍了幾下才穩住光線的燈泡，布滿裂紋的玻璃門，倒塌的雜物，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更加濃烈嗆人的下水、香料、焦糊混合氣息，證明剛才那場短暫而恐怖的“空間地震”並非幻覺。

【警告解除！能量風暴已過境！】

【時空錨點穩定度回升至：22%…】

【連鎖反應結束。】

【‘饕餮客-蘇東坡’狀態更新：存活！位置：北宋汴梁城郊。攜帶物：‘康帥傅泡麵箱（狀態：封印中）’、青布書囊（狀態：輕度破損）’、竹杖（狀態：完好）’。】

【玉佩狀態：？？？（帝王龍氣融合度：85%，活性：惰性）】

【備注：衝突結果導致‘帝王龍氣印記’與‘玉佩’產生深度繫結，形成‘共生’狀態。具體影響未知，需進一步觀察。】

蘇東坡還活著！箱子封印了？！玉佩和龍氣共生？！

薑小勺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背靠著油膩的灶台，大口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他看著鍋底那行“存活”的字樣，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一半。雖然“共生狀態”聽起來就很不妙，但至少人沒事！箱子暫時安全了！

他掙紮著爬起來，看著一片狼藉的後廚，尤其是那口被潑濺的湯水弄得一片狼藉、散發著焦糊怪味的燉鍋，欲哭無淚。他掀開鍋蓋，一股更加濃烈、更加難以形容的、混合著焦糊、重香料和下水本味的“香氣”撲麵而來！湯色渾濁深褐，表麵漂浮著一層厚厚的、凝固的油脂和辣椒花椒殘渣。裡麵的下水塊在剛才的震動中估計也燉得稀爛了。

“我的…禦膳…”薑小勺眼前一黑。這玩意…還能吃？！還能平息帝王之怒？！怕不是火上澆油吧？！

但時間不等人！倒計時：【38小時15分…】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爛也要爛出氣勢！”薑小勺一咬牙，重新蓋上鍋蓋，調成最小火保溫。他開始瘋狂打掃地震後的殘局。扶起倒塌的紙箱，清掃碎玻璃，用拖把吸乾地上潑濺的油湯…動作機械而麻木，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蘇東坡暫時安全，但玉佩和龍氣共生，隱患巨大。林薇像條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在外麵虎視眈眈。而最大的危機，那口鍋裡燉著的“渾豬歿忽”…怎麼看都像是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就在他心力交瘁地拖著一袋碎玻璃走向後門時——

篤篤篤！

後門傳來幾聲極其輕微、帶著節奏感的敲門聲！

薑小勺渾身汗毛倒豎！林薇？！她找到後門了？！他抄起靠在牆邊的一根擀麵杖（斷的），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靠近後門，從貓眼裡緊張地望出去。

門外，並非林薇那張精明漂亮的臉。而是一個…穿著灰色粗布短打、戴著破舊氈帽、縮著脖子、臉上臟兮兮看不清模樣的小個子身影。那人懷裡似乎緊緊抱著一個用破布包裹的、四四方方的東西。

“誰？！”薑小勺壓低聲音，帶著警惕吼道。

門外那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左右張望了一下，才湊近門縫，用極低、極沙啞、帶著濃重口音的聲音說道：“掌櫃的…是…是蘇先生…讓俺來的…送…送東西…”

蘇先生？蘇東坡？！

薑小勺心頭猛地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一條縫隙，一股冷風夾帶著外麵的塵土氣息灌了進來。

“東西呢？”薑小勺警惕地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像小乞丐的家夥。

那小個子飛快地將懷裡用破布包裹的東西塞進門縫，壓低聲音急促地說：“蘇先生交代…務必親手交給掌櫃的…說…說這是‘飯錢’和‘謝禮’…還說…讓掌櫃的千萬小心…那箱子…那箱子裡的東西…活了…又…又睡了…怪得很…”

他語無倫次，眼神裡充滿了後怕和不解。

“飯錢？謝禮？”薑小勺接過那個沉甸甸的包裹，入手冰涼堅硬。他還想再問，那小個子卻如同驚弓之鳥，把東西一塞，轉身就鑽進了旁邊幽深的小巷，瞬間消失不見。

薑小勺趕緊關緊後門，插好插銷。心臟砰砰直跳。他走到灶台邊昏黃的燈光下，顫抖著手，一層層解開那油膩破舊的灰布包裹。

包裹裡，赫然是兩樣東西：

1.

**一塊半個巴掌大小、通體溫潤、色澤如羊脂、雕刻著極其繁複精美雲紋的…玉佩殘片！**

這塊殘片邊緣光滑，顯然是從一塊更大的玉佩上斷裂下來的。它散發著一種極其內斂、卻無法忽視的瑩潤光澤，入手冰涼，卻又彷彿帶著一絲微弱的暖意。最奇特的是，玉佩內部，似乎有一道極其細微、如同發絲般的暗金色流光，在緩緩流轉、呼吸！正是那道龍氣！雖然微弱，但薑小勺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蘊含的、令人心悸的威嚴！這就是蘇東坡說的“共生”？玉佩殘片裡封印著一絲李世民的龍氣？！

2.

**一個拳頭大小、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

拆開油紙，裡麵是幾塊…暗紅色、半透明、如同凝固的琥珀或上好瑪瑙般的…**固體油脂**？！這油脂散發著一種極其霸道、濃烈、帶著野性氣息的奇異肉香！香氣極其純粹，瞬間就蓋過了後廚裡彌漫的下水怪味！隻是聞一聞，就讓人口舌生津，彷彿置身於篝火熊熊的曠野，麵對著剛剛烤好的、滋滋冒油的整隻羔羊！這味道…竟與“味覺回溯”中“渾羊歿忽”那核心的羊尾脂肪香氣有七八分相似！隻是更加濃縮、更加精純！

【滴！】

【獲得關鍵物品：】

【1.

共生龍紋玉佩（殘）：蘊含帝王龍氣（微量）與未知空間能量（惰性共生態）。用途：未知。能量層級：b
。】

【2.

古法炙烤羊尾脂（精粹）：采用特殊古法從羔羊尾部脂肪中反複炙烤、冷凝、提純出的頂級油脂精華。蘊含‘鐵血’、‘豪邁’、‘原始滿足’的味覺核心記憶！品質：稀有！】

【物品來源：饕餮客-蘇東坡（北宋）的‘飯錢’與‘謝禮’。】

羊尾脂精粹？！還是古法炙烤提純的？！

蘇東坡！我的蘇大爺！您真是及時雨啊！

薑小勺看著手裡那幾塊如同紅寶石般誘人的羊尾脂精粹，激動得差點哭出來！這纔是“渾羊歿忽”的靈魂！有了這個，他這鍋“渾豬歿忽”就有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塊溫潤又危險的玉佩殘片（貼身放好），如同捧著稀世珍寶般拿起一塊暗紅色的羊尾脂精粹。湊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股純粹、霸道、帶著原始野性誘惑的肉香，瞬間驅散了所有的疲憊和絕望！連鍋裡那怪異的下水味似乎都變得可以忍受了！

“有救了！有救了！”薑小勺精神大振！他衝到燉鍋前，掀開鍋蓋。鍋裡，棒子骨、豬肚、豬心、豬肺在深褐色的重口味湯汁裡翻滾沉浮，豬大腸和豬皮也燉得軟爛。雖然賣相依舊慘不忍睹，氣味依舊複雜難言，但…核心有了！

他用勺子撇開表麵厚厚的油脂和香料渣滓，舀起一勺濃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嘗了一小口。

轟！

一股極其複雜、如同風暴般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裡炸開！

**極致的鹹！**

像海水倒灌！

**霸道的麻！**

花椒的威力讓舌尖瞬間失去知覺！

**灼燒的辣！**

劣質辣椒段的燥火直衝喉嚨！

**厚重的醬味！**

醬油的焦苦和豆腥混雜其中！

**最後…纔是那被重重掩蓋、卻依舊頑強透出的…下水特有的臟器腥氣！**

“嘔——！”生理性的強烈排斥讓薑小勺猛地彎腰乾嘔起來！眼淚鼻涕橫流！這玩意…是人吃的？！給皇帝吃？！李世民吃了怕不是會當場駕崩！直接觸發終極怒火！

不行！絕對不行！必須中和！必須升華！

薑小勺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幾塊暗紅色的羊尾脂精粹上！這是唯一的希望！

他取出一塊精粹，用刀切下指甲蓋大小的一丁點。暗紅色的油脂如同最上等的胭脂，在刀鋒下微微顫動，散發出更加濃鬱的異香。他屏住呼吸，將這一丁點珍貴的精華，輕輕放入還在微沸的湯鍋中。

滋啦…

油脂入湯，瞬間融化，如同滴入水麵的硃砂，暈開一小圈暗紅色的油花。一股難以形容的、極其純粹而霸道的炙烤羊脂香氣，如同沉睡的猛獸被喚醒，猛地從翻滾的湯麵上爆發出來！這股香氣是如此強烈、如此純粹、如此具有穿透力和誘惑力！它如同無形的利劍，瞬間劈開了之前那混沌、怪異、令人作嘔的複合氣味！

原本濃烈嗆人的花椒麻味、辣椒燥味、醬油焦苦味、甚至那頑固的下水腥氣，在這股至純至烈的羊脂異香麵前，彷彿遭遇了王者降臨，瞬間被壓製、被收編、被強行賦予了新的秩序和層次！

湯鍋裡，深褐渾濁的湯色似乎也因為這一點點暗紅油脂的融入，而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沉厚重的光澤！

薑小勺驚呆了！他再次舀起一勺湯，鼓起勇氣嘗了一口。

入口依舊是那狂暴的鹹、麻、辣、醬的衝擊！但這一次，在那風暴的中心，在那所有重口味轟炸的儘頭，一股極其溫暖、極其醇厚、帶著原始野性滿足感的油脂濃香，如同磐石般穩穩地沉澱下來！這股濃香霸道地撫平了味蕾的躁動，中和了劣質調料的燥氣，甚至將那下水的異味也巧妙地轉化為一種…粗糲、野性、充滿力量感的背景音！

雖然整體味道依舊粗糙、猛烈、如同未經馴服的野獸，但核心的“鐵血”、“豪邁”、“原始滿足感”的特質，被這一點點羊尾脂精粹無限放大、點石成金！它不再是單純的黑暗料理，而是…一種帶著強烈缺陷美的、狂野不羈的、屬於絕境戰士的“美食”！

“成了！有那味兒了！”薑小勺激動得手舞足蹈！雖然離真正的“渾羊歿忽”還差十萬八千裡，但這核心的感覺抓住了！這就是救命稻草！

他小心翼翼地將剩下的羊尾脂精粹包好藏起。看著鍋裡翻滾的“傑作”，再看看鍋底那跳動的倒計時：【36小時02分…】，心中稍定。有了這核心的味覺記憶共鳴，或許…能糊弄過去？

就在他準備熄火，讓這鍋“禦膳”再燜一夜入味時——

砰！砰！砰！

前廳那扇布滿裂紋的玻璃門，再次被粗暴地拍響！力道之大，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裂紋似乎又擴大了幾分！

“薑小勺！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彆裝死！”一個熟悉又令人頭皮發麻的女聲穿透門板，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和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我是林薇！有重要事情找你談談！關於…你那位‘遠房表親’蘇子瞻，還有…他昨天清晨抱著離開的那個‘康帥傅’箱子！”

林薇？！她怎麼又來了？！還直接點出了蘇東坡和箱子？！

薑小勺剛剛放鬆一點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他衝到門邊，從門縫裡看出去。隻見林薇換了一身利落的卡其色工裝，背著相機包，正站在門口，俏臉微揚，眼神銳利如鷹，嘴角噙著一絲誌在必得的微笑。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穿著藍色工裝、背著工具包、一臉憨厚的中年男人。

“薑老闆，彆緊張。”林薇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帶著循循善誘，“我可不是來找麻煩的。這位是劉師傅，我特意請來的…‘專業人士’。”她指了指身邊的中年男人，“你不是要重新粉刷後廚嗎？劉師傅手藝好，速度快，價格公道！算是我的一點…‘誠意’。”

她晃了晃手機，螢幕亮著，上麵似乎是…一張放大的、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上，一個穿著古舊長衫、背著青布書囊、懷裡抱著一個亮黃色紙箱的身影，正匆匆走進一條小巷深處！雖然看不清正臉，但那身形氣質…分明就是蘇東坡！

“怎麼樣？薑老闆？”林薇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讓我和劉師傅進去？我們談談‘合作’？我幫你解決眼前的麻煩（她指了指後廚方向），你幫我…解解心裡的‘好奇’？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薑小勺看著那張模糊卻致命的照片，再看看林薇身邊那個一臉憨厚、卻可能是她眼線的“劉師傅”，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這個女人…動作太快了！她不僅找到了目擊證據，還直接帶著人堵上門了！軟硬兼施！

答應？讓她和這個“劉師傅”進來？後廚那鍋正在燉煮的“渾豬歿忽”怪味怎麼解釋？那塊羊尾脂精粹和蘇東坡送的玉佩殘片萬一被發現怎麼辦？秘密根本守不住！

不答應？她手裡的照片和錄音，加上王嬸的昏迷和蘇東坡的古裝行蹤…足夠把他送進精神病院或者派出所了！更彆提她現在就堵在門口！

前門是步步緊逼、手握證據的女記者和“粉刷匠”。

後門…後門外麵是幽深的小巷，但林薇會不會也安排了人盯著？

鍋裡是即將決定生死的“禦膳”。

倒計時：【35小時59分…】

薑小勺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聽著門外林薇那如同惡魔低語般的催促，聞著後廚裡那混合著“渾豬歿忽”怪香和羊尾脂異香的複雜氣味，感受著貼身那塊溫潤又危險的玉佩殘片傳來的微弱龍氣波動…

他感覺自己被逼到了懸崖的最邊緣，四麵楚歌，退無可退！

“係統…”薑小勺在心底發出絕望的嘶吼，“還有…沒有…彆的路？！”

鍋底沉默片刻，一行冰冷的綠字緩緩浮現：

【分析宿主當前困境…】

【生成臨時解決方案…】

【方案名稱：驅虎吞狼（高風險）。】

【核心：利用即將降臨的‘帝王級怒火’，製造混亂，驅離或震懾外部威脅（林薇）。】

【風險：1.

宿主可能成為‘虎狼’共同目標，死無全屍。2.

時空錨點可能因高能衝擊徹底崩潰。3.

成功率：低於30%。】

【是否啟用？[是]

\\/

[否]】

驅虎吞狼？！

利用李世民的怒火…去嚇跑林薇？！

這他媽是自殺式襲擊吧？！

薑小勺看著那刺眼的“低於30%”的成功率和後麵一連串恐怖的“風險”，又看了看鍋底那猩紅的倒計時，最後聽著門外林薇那越來越不耐煩的拍門聲…

一股混合著絕望、瘋狂和最後一絲賭徒心態的火焰，在他眼底猛地燃燒起來！

“媽的…拚了！”薑小勺猛地直起身，臉上露出一個極其扭曲、混合著疲憊、恐懼和孤注一擲的笑容。他對著門外的林薇，用儘全身力氣吼道（押韻嘴被巨大的壓力啟用）：

“林記者！誠意…我收到！合作…可以聊！（韻腳：ao）”

“開門…馬上…就開門！請您和劉師傅…裡麵…稍候！（韻腳：ou）”

“小店…正在…備大餐！味道…有點…衝鼻頭！（韻腳：ou）”

“您二位…多擔待！咱們…邊吃…邊聊透！（韻腳：ou）”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貼身那塊玉佩殘片裡沉睡的龍氣，又看了一眼鍋裡那翻滾的、混合著下水、香料和羊尾脂異香的“禦膳”，顫抖著手，緩緩拉開了那扇布滿裂紋、象征著他此刻命運的店門。

門外，林薇看著薑小勺那蒼白扭曲卻又強作鎮定的臉，聞著門內湧出的那股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怪異“香氣”，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但更多的是一種獵物即將入網的興奮。她身邊的劉師傅則憨厚地笑了笑，隻是那眼神深處，似乎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薑老闆，終於想通了？”林薇展顏一笑，率先踏入了“時味居”那彌漫著絕望與荒誕氣息的前廳。劉師傅緊隨其後。

店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鍋底的猩紅倒計時，無聲地跳動：

【帝王怒火降臨倒計時：35小時5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