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時通古今 第119章 張旭醉毫與菌泥墨舞
“烈焰酒”靈性流失的危機尚未解決,薑小勺正對著那杯變得“平庸”的烈酒發愁,後院那口大鐵鍋便再次不負眾望地嗡鳴起來。
這一次的動靜,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沒有帝王的雍容,沒有詩仙的瀟灑,也沒有航海家的渴望,更沒有權宦的汙濁。鍋底流淌出的光芒,是一種狂放不羈、淋漓酣暢的墨色流光,彷彿有人打翻了一硯濃墨,卻又在這墨色中透出點點如醉眼般的迷離星光。
【…時空通道穩定…連線建立…】
【…歡迎蒞臨:吳郡張旭…(當前狀態:深醉\\/靈感枯竭)…】
光渦甫一穩定,一個身影便跌跌撞撞地撲了出來,伴隨著濃鬱的酒氣和一聲長長的、帶著苦惱的歎息:“唉!無酒!無字!無趣至極!”
來人約莫五十許歲,頭發散亂,衣襟敞開,露出瘦削的胸膛,臉上帶著醉醺醺的紅暈,眼神卻有些焦灼和空洞,彷彿在尋找什麼失落的東西。他腰間掛著一個巨大的酒葫蘆,此刻已經空空如也,隨著他的動作晃蕩作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雙手,手指修長,卻沾滿了斑斑點點的…墨漬?甚至他的發梢都凝結著乾涸的墨塊。
正是草聖張旭!
他一出來,根本沒看清周圍環境,就舉著空葫蘆往嘴裡倒,滴酒未得,愈發煩躁:“酒!快拿酒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杜康何在?!”
薑小勺趕緊上前扶住這位眼看要摔倒的醉藝術家:“張先生?您可是張旭張先生?”
張旭醉眼朦朧地瞥了薑小勺一眼,打了個酒嗝:“嗯?你認得我?有酒否?若無酒,便休要擾我!”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酒渴和鬱悶中。
蘇東坡和李白也聞聲而來。李白一見是他,頓時樂了:“原來是張癲兄!何以至此?還如此狼狽?”
張旭看到李白,稍微清醒了一點,抓住他的胳膊訴苦:“太白兄!你有所不知!近日我心緒不寧,靈感全無,欲作狂草而不得其神,唯有借酒澆愁,奈何酒亦喝儘!渾渾噩噩間,便到了這…這何處?”他這才開始打量四周,看到現代化的廚房裝置,又是一愣。
薑小勺連忙又搬出那套“奇異飯店”的說辭,並讓趙四趕緊去取店裡最好的酒(普通黃酒和白酒)。
酒一拿來,張旭眼睛頓時亮了,搶過來就連灌了幾大口,長籲一口氣:“好酒!雖不及禦釀猛烈,卻也醇厚!”幾口酒下肚,他的精神稍微振奮了一些,但眉宇間的鬱結之氣仍未散去。
“張癲兄為何事煩憂?”蘇軾關切地問道。他對這位草書前輩也是久仰大名。
張旭歎道:“字之一道,在於心手合一,酣暢淋漓。然近日吾心為形役,筆滯於紙,所作之字,徒具其形,毫無神采!彷彿…彷彿美酒失其醇香,佳肴失其滋味!可悲可歎!”他用力捶著自己的大腿。
薑小勺心中一動:美酒失其醇香?這不正暗合他“烈焰酒”失去靈性的狀況嗎?難道這位草聖的“靈感枯竭”,和【酒神之賜】能力的消退有關聯?
他嘗試著問道:“張先生是否覺得,需得某種極致烈酒,方能激發心中塊壘,落筆如有神助?”
張旭猛地看向他:“然也!小友深知我心!愈是烈酒,愈能燒灼愁腸,激發狂態!尋常酒水,不過潤喉而已!”他又灌了一口酒,顯然對店裡的酒不太滿意。
薑小勺苦笑,他倒是想給,可現在的“烈焰酒”就是少了那點“狂態”啊!
這時,張旭的目光被牆角那三個菌泥罐子吸引了。或許是酒意上頭,或許是藝術家的直覺異常敏銳,他搖搖晃晃地走過去,盯著那三個罐子,尤其是其中偶爾閃過一絲能量流光的【熔煉·改】,喃喃道:“此乃何物?其內似有火焰流動,能量奔湧…奇妙!甚為奇妙!”
他突然伸出手,似乎想觸控【熔煉·改】那無形的火焰力場!
“先生小心!”薑小勺嚇了一跳,趕緊阻止。
張旭卻甩開他的手,醉眼迷離地盯著那簇火焰,彷彿看到了什麼絕美的景象:“火…流動的火…狂放不羈…變化萬千…此乃天地至理!此乃草書精髓!吾悟矣!吾悟矣!”
他猛地轉身,激動地對薑小勺喊道:“快!取筆墨來!要大筆!巨幅!快!”
薑小勺哭笑不得,這後廚哪來的巨幅紙筆?隻好讓趙四趕緊去前廳取來最大的毛筆和幾張拚接起來的宣紙,又磨了一大硯台墨。
張旭一把搶過那支最大的毛筆,飽蘸濃墨,卻看著雪白的宣紙,再次陷入了遲疑和焦躁:“不行…不對…感覺還差一點…差那一點破開束縛的決絕之力!酒!還不夠烈!”
他煩躁地揮舞著蘸滿墨汁的毛筆,墨點甩得到處都是。幾滴墨汁甚至甩到了【後勤·改】的罐子上!
就在這時,奇變陡生!
那幾滴飽含張旭此刻焦躁、狂放、尋求突破的強烈情緒意唸的墨汁,一接觸到【後勤·改】的菌絲,竟然沒有被立刻淨化吸收!【後勤·改】的菌絲猛地一顫,彷彿被這充滿“情緒”的異物刺激到了,菌絲體內部光華急速流轉!
與此同時,張旭身上那股尋求“極致表達”的強烈藝術衝動,與【熔煉·改】那模擬“烈焰”的能量場、【研磨·改】那追求“極致細膩”的波動,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共鳴!
三個菌泥殘片,再次自發地聯動起來!
【熔煉·改】的火苗猛地竄高,顏色變得熾白,散發出灼熱狂放的能量波動!
【研磨·改】發出高頻嗡鳴,彷彿在研磨無形的阻礙!
【後勤·改】的菌絲不再是排斥墨汁,而是猛地探出,主動纏繞上那支飽蘸濃墨的毛筆筆杆,菌絲尖端甚至微微沾染了墨色,傳遞出一股強烈的“模仿”、“表達”和“淨化此情緒”的混合意念!
張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愣了一下,隨即感受到毛筆上傳來的一股奇異的熱流和牽引力,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妙哉!器亦有靈!欲與吾共舞否?”
他借著酒意和那股牽引力,猛地揮動毛筆,向著鋪在地上的宣紙狠狠掃去!
而【後勤·改】的菌絲也緊緊附著在筆杆上,隨著他的動作揮舞,甚至偶爾自主地甩出幾道墨痕!【熔煉·改】的能量場籠罩四周,讓空氣都彷彿燃燒起來,極大地刺激著張旭的情緒。【研磨·改】的震動波則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梳理”著墨汁的流淌,使其更加順暢!
人、筆、菌泥,在這一刻彷彿達成了一種奇妙的共舞!
隻見張旭須發皆張,雙目赤紅,口中呼嘯連連,身形踉蹌卻步伐狂放,手中巨筆如龍蛇奔走,潑灑淋漓!墨跡時而如暴雨傾盆,時而如溪流潺潺,時而厚重如磐石,時而飛白如輕煙!
那不再是單純的寫字,而是一場行為的狂歡,生命的舞蹈!
薑小勺、蘇東坡、李白都看得目瞪口呆,完全被這狂野而充滿生命力的創作過程震撼了!
片刻之後,張旭力竭,猛地擲筆於地,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暢快與解脫:“哈哈哈!痛快!痛快!今日方知何謂狂草!”
隻見地上那巨幅宣紙上,墨跡縱橫,氣象萬千!一首李白的名篇《將進酒》被他以極其狂放不羈的筆法書寫出來,字與字糾纏連綿,勢如奔雷,氣吞山河!更奇妙的是,在一些飛白和濃墨之處,隱約能看到極其細微的、並非墨汁形成的奇異流光閃爍,彷彿是菌泥能量殘留的痕跡,讓整幅字更添了一種神秘而動感的韻味!
“好!好字!好一個‘人生得意須儘歡’!”李白首先大聲喝彩,激動得滿臉通紅。
“此字已臻化境,神采飛揚,非人力所能及!”蘇東坡也撫掌讚歎,目不轉睛。
張旭看著自己的作品,也是滿意至極,多日鬱結一掃而空。他感激地看向薑小勺和那三個菌泥罐子(尤其是還沾著點墨跡的【後勤·改】):“多謝小友!多謝此間靈物!助我突破瓶頸!此幅字,便贈予小店了!”
薑小勺又驚又喜,連忙道謝。這可是草聖張旭的巔峰之作啊!還是和菌泥合作完成的!價值連城!
而就在這時,他腦海中提示音響起:
【…檢測到…超高質量【文化藝術品】創作完成…蘊含強烈【狂放】、【突破】意境…】
【…與宿主環境高度契合…】
【…計算中…】
【…時空積分
150!…】
【…解鎖特殊狀態:【酒神微光】(被動)…效果:極小幅度提升宿主周邊酒類飲品的醇厚度與靈感激發效果(對已失去靈性之酒無效)…】
【…【菌泥殘片】受到強烈藝術情緒感染…【協同淨化】能力理解度提升…對【情緒能量】的轉化效率微弱提升…】
竟然有這麼多獎勵!雖然【酒神微光】效果微弱,且無法恢複“烈焰酒”的靈性,但總比沒有好!而且菌泥似乎又學到了新東西!
張旭心願得償,又暢飲了幾碗酒,這才心滿意足,踉蹌著踏入了尚未完全消失的光渦,留下了一地狼藉和一幅價值無量的狂草墨寶。
薑小勺看著那幅彷彿還在舞動的字,又看了看沾染了墨跡、似乎有些“興奮”的【後勤·改】,心情複雜。
這位草聖的到來,雖然沒直接解決“烈焰酒”的問題,卻帶來了一場驚人的藝術表演和意外的收獲。而且,菌泥似乎對“情緒”和“藝術表達”有了新的反應?
或許…解決“烈焰酒”危機的鑰匙,並不在酒本身,而在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