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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時通古今 第26章 硃砂綠臉與溫泉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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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官道,塵土飛揚。

一支規模龐大、旗幟招展的隊伍,如同一條臃腫的巨蟒,在初冬蕭瑟的原野上緩慢蠕動。隊伍核心,是一架由十六匹健馬拉動的、堪比小型宮殿的鎏金楠木巨輦(童貫的座駕)。輦車前後,是盔明甲亮、神色卻透著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惶恐的樞密院親兵。更外圍,則是押送著各種“供奉神器”物資的民夫車隊——裝著“靈泉之水”(大木桶)、“玉脂瓊膏”(成缸的牛油)、“百穀精魄”(成袋的糙米和幾捆半乾的米線)、“離火之精”(整麻袋的辣椒乾),以及最核心的、由八名壯漢小心翼翼抬著的、蒙著嶄新明黃綢緞的“神器”——康帥傅泡麵箱。

整支隊伍的氣氛,與其說是“恭請神器移駕”的莊嚴巡遊,不如說更像一場規模浩大的…**集體出殯**。尤其是隊伍前列開道的那些親兵,個個臉色發青,嘴唇泛著詭異的紫紺,眼白裡布滿血絲,走路姿勢僵硬,時不時還控製不住地抽搐一下,彷彿一群剛從墳裡爬出來的僵屍。更詭異的是,他們裸露在外的麵板,尤其是脖頸和手背,都隱隱透著一層洗不掉的、淡淡的…**青綠色**?像極了劣質銅器生出的銅鏽。

巨輦內,空間寬敞奢華,暖爐燒得正旺,驅散了車外的寒意。童貫裹著厚厚的紫貂裘,歪在鋪著白虎皮的軟榻上,臉色比外麵的親兵好不到哪去,同樣泛著一層病態的淡綠。他手裡捧著一個純金暖爐,眼神卻空洞地望著車頂繁複的雕花,時不時神經質地抽動一下嘴角。旁邊,玄微子仙師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或者說強裝鎮定),他那張本就乾瘦的老臉,此刻更是綠中透黑,山羊鬍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蔫蔫地耷拉著。隻有蘇東坡,穿著一身半舊的青布棉袍,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似閉目養神,實則透過車簾縫隙,憂心忡忡地觀察著外麵那些“綠臉兵”。

“仙…仙師…”童貫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弱的顫抖,打破了車內的沉悶,“本樞…本樞這幾日,總覺心慌氣短,眼前似有…似有綠影晃動…這…這陰穢之氣,還未驅儘嗎?”

玄微子仙師眼皮都沒抬,撚著胡須(撚到一半發現手感不對,又悻悻放下),用一種飄渺的語氣道:“樞相莫憂。此乃…滌蕩塵垢,脫胎換骨之兆!綠影?那是仙靈之氣洗練凡胎,目蘊寶光之象!樞相隻需靜心凝神,待抵達華清宮龍脈福地,沐浴湯泉,再服下貧道以神器指引煉製的…呃…清心辟邪丹(其實就是加了薄荷的硃砂丸子),必能…呃…神清氣爽,綠…呃…寶光內蘊!”

他自己說著都覺得底氣不足。那綠臉…分明是硃砂粉慢性中毒的症狀!可他能說嗎?說了豈不是自打嘴巴?隻能硬著頭皮往“仙氣”上扯。

童貫將信將疑,摸了摸自己發綠的臉頰,又想起那些更綠的親兵,心裡直犯嘀咕。他轉向蘇東坡:“蘇學士,你…你可有不適?”

蘇東坡連忙睜開眼,一臉正氣凜然:“托樞相洪福,學生…尚好!隻是…隻是憂心神器移駕,沿途恐有宵小驚擾,故而…精神略有緊繃。”

他心裡暗罵,老子離那硃砂火鍋八丈遠,當然沒事!你們這群作死的,天天吸著硃砂粉煉的“仙丹”煙氣(其實就是沒散儘的煉丹糊味),還往臉上抹玄微子畫的“辟邪符”(硃砂混水),能不綠嗎?

就在這時,車外傳來一陣騷動和壓抑的驚呼聲!

“啊!”

“那…那是什麼?!”

“妖…妖氣?!”

童貫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從軟榻上滾下來:“何事?!外麵何事驚慌?!”

蘇東坡立刻掀開車簾一角望去。

隻見官道旁不遠處的荒丘上,幾縷淡薄的、帶著硫磺氣味的白色煙氣,正嫋嫋升起,在冬日灰濛濛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突兀。

“稟…稟樞相!”一個綠臉親兵小隊長連滾爬爬地跑到輦車前,聲音帶著哭腔,“前方…前方荒丘有…有不明煙氣升騰!似…似有妖物作祟!請樞相示下!”

“妖物?!”童貫臉都綠了(更綠了),“仙師!快!快作法驅邪!”

玄微子仙師也慌了神,強作鎮定地摸出幾張畫滿鬼畫符的黃紙(硃砂含量嚴重超標),口中念念有詞,朝著荒丘方向胡亂揮舞了幾下:“呔!何方妖孽!敢驚擾神器聖駕!還不速速退散!急急如律令!”

說來也怪,他這邊“法咒”剛唸完,荒丘上那幾縷煙氣,竟然…**真的漸漸消散了**。

“仙師法力高深!妖邪退避了!”綠臉小隊長立刻馬屁奉上。

童貫鬆了口氣,擦著額頭的冷汗(也是綠的):“仙師真乃神人也!”

隻有蘇東坡看得真切,嘴角忍不住抽搐。那哪是什麼妖氣!分明就是附近村民燒荒或者地氣蒸騰的一點硫磺煙!正好被這草木皆兵、自己嚇自己的隊伍撞見了!玄微子這“驅邪”,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

然而,童貫和玄微子卻把這當成了仙法顯靈的鐵證!信心(或者說迷信)瞬間爆棚!

“傳令!”童貫腰桿都挺直了幾分,臉上病態的淡綠都彷彿被“仙氣”衝淡了些,“加速前進!本樞有仙師護法,神器庇佑!些許妖邪,何足道哉!目標華清宮!不得延誤!”

隊伍在“仙師顯靈”的鼓舞(忽悠)下,速度果然加快了些許。隻是那些綠臉親兵們,在硫磺煙氣的刺激下,臉好像…**更綠了**?

蘇東坡放下車簾,心中五味雜陳。這趟西行,簡直是一場荒誕至極的鬨劇。一群被硃砂毒綠了臉的權貴和士兵,抬著一個現代泡麵箱,被一個神棍忽悠著,奔向一座前朝的廢棄行宮…隻為了供奉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器”。而真正的麻煩——薑小勺和他那個唐朝的“核彈債主”,還不知道在哪個時空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貼身藏著的那塊硬物——是之前李世民隨手賞賜的玉佩殘片。此刻,這冰冷的玉石,竟隱隱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溫熱感**?彷彿在遙遠處,有什麼與之同源的東西…被啟用了?

蘇東坡的心猛地一跳。長安…華清宮…難道…薑小勺那小子…真在那兒?!

……

現代,市局特殊事件調查組(臨時編號:饕餮)地下分析中心。

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

巨大的環形光屏占據了大半個牆壁,上麵分割顯示著令人眼花繚亂的資料流、光譜圖、能量波動模型以及…幾張放大了無數倍的、極其詭異的顯微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幾縷被特殊力場束縛、在真空環境下依舊保持著微弱螺旋狀運動的…**淡粉色煙霧顆粒**。這些顆粒在電子顯微鏡下呈現出極其複雜的結構,如同微縮的、扭曲的星雲,核心閃爍著難以解析的暗金、粉紅和幽藍三色微光,外層則包裹著清晰的碳氫化合物鏈(焦糊味來源)、硫化物結晶(硝煙味)、辣椒素分子(辛辣刺激源)以及…**微量的汞化合物殘留**(硃砂!)。

林薇站在光屏前,臉色比螢幕的冷光還要冷。她身後,站著陳博士、技術組長老王、以及幾個熬紅了眼睛的核心研究員。空氣中彌漫著濃咖啡和極度疲憊的味道。

“所以…”林薇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沉默,手指點著螢幕上那縷粉煙的成分分析圖,“這就是‘鍋氣’顧問…靈魂‘嗦粉’後,從鼻孔裡噴出來的‘煙’?成分包括:未知高維能量殘留(帝王龍氣
貴妃印記
鍋氣亂燉產物)、燒烤攤級彆的焦糊油煙、辣椒噴霧精華、鞭炮爆炸殘留物、外加…**重金屬硃砂**?!”

老王推了推厚如酒瓶底的眼鏡,聲音乾澀:“林隊,基本…是這樣。這種物質組合…前所未見,完全違背了已知的物理和化學定律。尤其是那種核心的未知能量殘留…我們所有的儀器都無法解析其本質,隻能觀測到它極其不穩定,具有強烈的空間擾動特性…和之前捕捉到的貴妃生物資訊素,以及華清宮坐標的活躍訊號,存在某種…同源共鳴。”

陳博士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補充道:“更詭異的是,根據腦波和生命體征同步記錄,薑小勺在‘靈魂嗦粉’期間,身體雖然處於深度休眠,但神經突觸的微觀活躍度、線粒體能量代謝效率、甚至部分受損細胞的自我修複速度…都出現了短暫而劇烈的異常提升!這縷煙…就像是他靈魂層麵進行了一場高強度‘新陳代謝’後,排出的…‘廢氣’?!”

“廢氣?”林薇咀嚼著這個詞,眼神銳利如刀,“蘊含高維能量、能擾動空間、成分堪比小型化武的…‘廢氣’?這‘廢氣’要是多排點出來,是不是能把我們這地下基地給‘汙染’成異次元垃圾場?”

眾人一陣沉默。這個可能性…細思極恐。

“華清宮坐標呢?北宋坐標呢?有什麼新動靜?”林薇轉向另一個螢幕。

“華清宮坐標依舊維持穩定的‘活性’背景噪音,但自從我們傳送‘火鍋米線加辣’資訊包後,沒有收到任何形式的回應。”負責監控的技術員小張報告,“北宋坐標…在薑顧問‘嗦粉’事件後,能量讀數歸於平穩,但持續檢測到微弱的硫、汞、辣椒素殘留波動…符合硃砂煉丹爆炸後的環境特征。而且…”小張頓了頓,調出一份新的波形圖,“就在幾個小時前,北宋坐標附近,出現了一次極其短暫的、類似地熱蒸騰的硫磺氣息訊號波動。”

硫磺氣息?林薇腦中瞬間閃過薑小勺“嗦粉”時靈魂火鍋裡那股硫磺硝煙味!一個荒誕卻無比清晰的鏈條在她腦中串聯起來:

北宋煉丹爆炸(硃砂硫磺辣椒牛油米線)→

產生詭異能量\\/物質殘渣



穿透時空屏障



被薑小勺深度休眠的靈魂本能捕捉並“吞噬”(靈魂嗦粉)→

“消化”後排出高維“廢氣”(粉紅鼻煙)!

這簡直是一個跨時空的…**靈魂級食物中毒與排汙迴圈**!

“也就是說,”林薇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荒謬感,“我們尊敬的‘鍋氣’顧問,現在不僅是個植物人,還是個能隔著時空消化北宋煉丹廢料、並排放高危‘靈魂尾氣’的…人形生化反應堆?”

眾人:“……”

這個總結…精辟且驚悚。

“林隊,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陳博士的聲音帶著無助,“總不能…總不能等他繼續‘嗦’下去吧?誰知道他下次‘嗦’完,會排出什麼更離譜的東西?萬一…萬一排出來的是個微型黑洞或者反物質呢?”

林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局麵已經完全失控,超出了任何預案。但核心問題沒變:薑小勺是鑰匙,華清宮的貴妃是鎖。鑰匙壞了(靈魂亂燉中),鎖沒反應(不搭理資訊包)。必須打破僵局!

她的目光再次鎖定華清宮坐標那穩定的“活性”訊號。既然資訊包石沉大海…那就需要更強烈的刺激!一個能真正觸動那位“債主”的東西!

“老王!”林薇突然下令,“把‘溯源’裝置最後捕捉到的、那個最清晰的貴妃生物資訊素圖譜調出來!要最原始、最完整的波動資料!”

老王一愣,立刻操作。很快,一份極其複雜、如同優美樂譜般的能量波動圖譜出現在光屏上,每一個峰穀都代表著貴妃氣息的獨特韻律。

“技術組!”林薇的聲音斬釘截鐵,“以這份圖譜為藍本!結合薑小勺身上殘留的貴妃印記資料!給我全力解析!找出這段‘生物資訊素’波動中…**最具情感指向性、最可能代表‘愉悅’或‘強烈需求’的片段!**”

“情感指向性?”老王懵了,“林隊,這…這怎麼解析?我們連這能量的本質都搞不清…”

“搞不清也得搞!”林薇打斷他,眼中閃爍著近乎偏執的光芒,“想想薑小勺!他一個廚子,憑什麼能引起貴妃的注意?是味道!是食物帶來的愉悅!這份資訊素圖譜,就是貴妃的‘食慾指紋’!我要你們從這‘指紋’裡,找出她‘最想吃’的那個‘味道波段’!”

這個思路太過天馬行空,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合理性!眾人麵麵相覷,但看到林薇不容置疑的眼神,隻能硬著頭皮開始嘗試。

分析中心再次陷入高速運算的嗡鳴和研究員們抓狂的討論聲中。

林薇走到觀察窗前,看著維生艙裡依舊“沉睡”的薑小勺。淡藍色的營養液中,他麵容平靜,彷彿剛才那場驚世駭俗的“靈魂嗦粉”與他毫無關係。

“薑小勺…”林薇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你最好祈禱…你那位唐朝的‘核彈債主’…是個吃貨。否則…”她看向光屏上那縷被放大了的、扭曲蠕動的粉紅煙霧顆粒,“…我們可能真得考慮給你鼻孔裝個‘靈魂尾氣淨化器’了。”

……

北宋,西行官道,黃昏。

距離長安尚有百餘裡。連續趕路,人困馬乏。童貫下令在官道旁一處避風的穀地紮營。

巨大的營盤很快立起,篝火點點。中央區域,由親兵嚴密把守的,自然是供奉“神器”的豪華帳篷。泡麵箱依舊蒙著明黃綢緞,端放在鋪著錦緞的條案上,前麵擺放著新換的“承露清茶”和一小碟“丹砂玉屑”(硃砂粉)。帳篷裡彌漫著茶香、硃砂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泡麵調料包的怪異氣息。

童貫在自己的大帳裡,由侍女服侍著,小口喝著參湯,臉色在篝火映照下顯得綠意稍褪,但精神依舊萎靡。玄微子仙師則在自己的小帳篷裡,對著幾顆剛搓好的、鴿卵大小、黑乎乎還散發著焦糊和硃砂味的“清心辟邪丹”發呆,琢磨著怎麼忽悠童貫吃下去。

蘇東坡藉口巡視營地,裹緊棉袍,獨自一人溜達到了營地邊緣一處背風的土坡後。他需要透口氣,遠離那令人窒息的硃砂味和荒誕氛圍。懷裡的玉佩殘片,那股微弱的溫熱感似乎更清晰了些,如同遙遠星火的呼喚。

他掏出玉佩,借著篝火的微光仔細摩挲。冰冷的玉石表麵,那絲溫潤的感覺並非錯覺。更奇妙的是,當他集中精神,試圖回憶薑小勺那口黑鍋的氣息(那股獨特的老鹵鍋氣)時,玉佩內部彷彿有一縷極其微弱的金光…**極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

蘇東坡心頭劇震!這玉佩…果然和老李(李世民)有關!它在呼應…薑小勺的氣息?難道薑小勺真的在華清宮?老李也在?

他正驚疑不定,一陣寒風卷過,帶來遠處山巒間特有的、潮濕陰冷的氣息。但在這股氣息中,蘇東坡敏銳的鼻子,卻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帶著硫磺味的溫熱濕氣**!

溫泉!

是華清宮溫泉的氣息!雖然被寒風吹得支離破碎,但那獨特的、混合著硫磺和礦物味道的水汽,他絕不會認錯!當年隨駕玄宗皇帝遊幸華清宮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距離華清宮…應該不遠了!

這個發現讓他精神一振。然而,就在他準備返回營地時,異變突生!

嗡——!!!

一股比之前在澄心閣強烈十倍、清晰百倍、帶著極致不滿和…**一絲極其清晰的辛辣刺激感**的意念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猛地從供奉神器的帳篷方向爆發出來!瞬間席捲了整個營地!

**“…汙…濁…”**

**“…近…矣…”**

**“…朕…甚…惡…此…硫…氣!”**

意念斷斷續續,卻如同冰錐,狠狠刺入每個人的腦海!尤其是最後那句對“硫氣”的極度厭惡,清晰得如同耳畔炸雷!

“啊——!”

“我的頭!”

“誰?!誰在說話?!”

營地瞬間大亂!無論是站崗的綠臉親兵,還是烤火的民夫,全都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抱著腦袋痛苦地蹲下或倒地翻滾!童貫的參湯碗直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玄微子仙師手裡的“仙丹”滾落塵埃!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怖意念衝擊得魂飛魄散!

蘇東坡離得稍遠,但也感覺腦袋像被針紮了一下,嗡嗡作響!他死死攥住懷裡的玉佩,驚駭地望向神器帳篷的方向!

就在意念衝擊爆發的瞬間!

供奉帳篷內,那蒙著明黃綢緞的泡麵箱,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嗡鳴聲如同垂死的蜂群!覆蓋其上的明黃綢緞,如同被無形的火焰點燃,邊緣處…**瞬間顯現出幾行比上次更加清晰、更加扭曲、如同燃燒烈焰般的金色字跡**!

字跡不再是斷斷續續的詞語,而是…**一句完整的、帶著滔天怒意和命令口吻的話**:

**【攜此汙濁硫氣近朕禁臠?!罪無可赦!速將濁物擲於滾沸湯泉!滌儘汙穢!否則…形神俱滅!】**

字跡下方,還扭曲地勾勒出一個…**冒著熱氣的水池**圖案!

金光字跡隻持續了不到兩秒,便連同那劇烈的嗡鳴一起,驟然消失!彷彿耗儘了所有力量。帳篷內隻剩下死寂和…**一股濃鬱得令人作嘔的泡麵調料包混合著硃砂的怪異氣味**!

營地裡的意念衝擊也隨之消失,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所有人都癱倒在地,臉色慘白,如同剛從鬼門關爬回來。

童貫連滾爬爬地被侍衛攙扶著衝出大帳,聲音都變了調:“神…神器!神器發怒了!它…它說什麼?!硫氣?湯泉?形神俱滅?!”

玄微子仙師也連滾爬爬地過來,撿起掉在地上的拂塵(又掉了),指著供奉帳篷,語無倫次:“樞…樞相!神器…神器嫌棄此地有…有汙濁硫氣!褻瀆了聖駕!它…它命令我們…立刻把帶來硫氣的濁物…扔進滾沸的湯泉裡洗刷乾淨!否則…否則就要降下神罰,讓我們…形神俱滅啊!”

他倒是把“形神俱滅”這個詞聽得清清楚楚,嚇得魂不附體。

“硫氣?濁物?”童貫茫然四顧,猛地看到遠處山巒在暮色中的輪廓,再聯想到剛才意念中那清晰的“湯泉”圖案,一個激靈!“華清宮!是華清宮溫泉的硫磺氣息!神器…神器是說…我們身上…帶了汙穢的硫氣?!驚擾了它?!”

他自動忽略了“禁臠”這種聽不懂的詞,把矛頭指向了溫泉硫磺。

“對對對!定是如此!”玄微子仙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神器聖潔!最忌汙濁硫磺之氣!定是…定是那些抬神器的粗鄙之人!身上沾染了沿途的汙穢硫氣!褻瀆了神器!”

童貫的目光立刻如同刀子般掃向那些還癱在地上、驚魂未定的綠臉親兵(尤其是抬箱子的那八個)!此刻在他眼中,這些親兵臉上那洗不掉的青綠色,不再是硃砂中毒,而是…**沾染了汙穢硫氣的鐵證**!

“來人!”童貫的聲音帶著極致的恐懼和殘忍,“把這八個…這八個身上帶了汙穢硫氣的濁物!給本樞…**立刻拿下!**”

“樞相饒命啊!”

“我們沒有!我們沒有啊!”

八個壯漢親兵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著求饒。

童貫哪裡聽得進去!神器震怒!形神俱滅的威脅就在耳邊!他此刻隻想不惜一切代價平息神器的怒火!“還愣著乾什麼?!扒光他們的衣服!捆起來!立刻!馬上!給本樞押往華清宮!找到最滾燙的湯泉!把他們…**給本樞扔進去!滌儘汙穢!**”

蘇東坡站在土坡後,看著童貫歇斯底裡的咆哮,看著如狼似虎的侍衛撲向那八個哭嚎的親兵,聽著“扔進滾燙湯泉”的命令,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血液都幾乎凝固!

扔進滾燙的湯泉?!

這哪裡是滌儘汙穢?

這分明是…**活煮人牲!**

用八個無辜士兵的性命,去平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器的怒火?!而這一切的源頭…竟然是因為華清宮溫泉的硫磺氣息,刺激到了那位隔著時空催債的貴妃娘娘?!

薑小勺!薑小勺!你欠下的這荔枝債…到底要拿多少條人命來填?!蘇東坡看著懷中那再次傳來溫熱感、彷彿在無聲悲鳴的玉佩殘片,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絕望和無能為力的憤怒。他救不了這八個兵。他甚至救不了自己。這趟西行,正朝著一個血腥而荒誕的地獄…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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