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時通古今 第4章 罰款單與清潔粉的倒計時
“歡…歡迎…檢查…”
薑小勺乾澀嘶啞的“歡迎詞”如同石子投入死水，隻換來門口五人更加銳利和審視的目光。清晨微涼的空氣裹挾著行政執法車殘留的汽油味和消毒水的氣息，沉沉地壓進“時味居”狹小破敗的前廳。
為首的城管隊長，國字臉，濃眉，代號“鷹眼”（薑小勺心裡瞬間給他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從薑小勺那張糊滿疲憊、恐慌和強擠笑容的臉上掃過，又越過他，投向店內。空蕩的六張桌子，十二把椅子，剝落的牆皮，油膩反光的地麵，還有空氣中那股用力過猛、卻依舊掩蓋不住陳腐和消毒水混合的怪異氣味。他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沒說話，隻是微微側身，讓出了通道。那動作無聲，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他身後的年輕城管隊員，一個拿著記錄板，一個端著相機，如同兩個沉默的執行者，迅速魚貫而入。相機鏡頭如同冷酷的獨眼，第一時間對準了店內環境，“哢嚓”、“哢嚓”的快門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每一次閃光都像在薑小勺的心頭猛戳一下。
衛生監督的一男一女緊隨其後。金絲眼鏡男（白大褂胸口彆著“張工”的牌子）的鼻子微微聳動，像經驗豐富的獵犬，精準地捕捉著空氣中每一絲可疑的氣味。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地麵、牆角、桌椅縫隙，任何可能藏汙納垢的角落都不放過。短發女（“李工”）則麵無表情，手裡拿著取樣棉簽和試管，目光如同手術刀，精準地鎖定後廚那掛油膩的藍布門簾。
最後進來的工商製服男（“王科”），腋下夾著公文包，神情嚴肅，目光直接落在收銀台後麵那個空蕩蕩的營業執照框上。
五個人，如同五台高效而冰冷的掃描器，瞬間將小小的“時味居”從裡到外籠罩在無形的壓力網中。前廳的空氣彷彿凝固成了鉛塊。
薑小勺感覺自己像個等待宣判的囚徒，手腳冰涼，後背瞬間又被冷汗浸透。他強撐著笑容，亦步亦趨地跟在最後進來的王科身邊，聲音發飄：“領…領導…您看…營業執照…在…在…”
“在哪？”王科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眼神平靜無波，卻讓薑小勺壓力倍增。
“在…在辦！在補辦！”薑小勺額頭冒汗，語無倫次，“我爸…我爸之前…突然…手續…有點…有點耽擱…但…但快了！真的快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這理由連他自己都不信。
王科沒說話，隻是從公文包裡抽出一個硬殼資料夾，翻開，拿起筆，在記錄板上“唰唰”地寫著什麼。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如同小刀在刮薑小勺的骨頭。
就在這時，後廚方向傳來一聲短促、刻意提高的驚呼，是衛生監督的李工！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薑小勺的心猛地一沉！完了！最怕的還是來了！
隻見李工掀開了後廚門簾，正站在門口，指著靠近灶台的地麵——那是昨天李世民龍袍下擺蹭過、被薑小勺瘋狂刷洗的地方！雖然被反複衝刷，但水泥地磚上，幾道極其細微、顏色比周圍略深、彷彿被某種特殊油脂沁入的暗紅色痕跡，在清晨斜射進後廚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突兀！
“張工！王隊！你們快來看！”李工的聲音帶著職業性的警覺和一絲發現線索的興奮，“地麵有異常汙漬！顏色、質地都很可疑！不像普通油汙！懷疑是…不明生物油脂或…違禁新增物殘留！”
不明生物油脂？違禁新增物？！
薑小勺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厥！那…那明明是紅燒牛肉麵的油湯！頂多混合了點千年龍袍的“帝王氣息”！但他能說嗎？說出來怕不是直接送精神病院！
“鷹眼”隊長和張工立刻快步走了過去。張工蹲下身，湊近那幾道痕跡，金絲眼鏡後的眼睛眯起，從銀色手提箱裡取出一根細長的取樣針和一個小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刮取了一點殘留物。動作專業而冰冷。
“拍照！固定證據！”鷹眼隊長沉聲命令。拿著相機的年輕城管立刻上前，“哢嚓”、“哢嚓”對著地麵和正在取樣的張工一陣猛拍。
“還有這裡！”張工站起身，目光又如同鷹隼般掃到了操作檯旁邊那堆被薑小勺暴力刮下來的、還沒來得及徹底清理的黑色油垢碎塊！那些碎塊邊緣銳利，散發著濃烈刺鼻的陳年油哈味，堆在那裡如同一座小型垃圾山。“後廚衛生死角！油汙堆積嚴重！存在重大食品安全隱患！取樣！”
李工立刻上前，用鑷子夾起幾塊大的油垢碎塊，放入專門的密封袋。那動作，彷彿在收集劇毒物質。
薑小勺看著自己昨天拚了老命刮下來的“成果”，此刻成了釘死自己的罪證，欲哭無淚。他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飆升，太陽穴突突直跳。
“老闆！”張工站起身，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語氣刻板得像宣讀判決書，“請解釋一下地麵異常汙漬的成分和來源！還有，後廚牆麵大麵積剝落（他指著被帆布遮住的地方），牆皮裸露，嚴重不符合食品加工場所牆壁應光滑、易清潔的規定！這堆油汙又是什麼情況？多久沒有徹底清理過了？”
一連串的專業質問如同冰雹砸下。薑小勺張著嘴，腦子裡一片空白。解釋？怎麼解釋？說那是大唐皇帝蹭的？說牆皮是昨晚為了清除“帝王氣息”自己鏟的？說油垢是祖宗鍋上扒下來的？他喉嚨發乾，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呃…啊…”聲。
“還有這個！”工商王科的聲音在前廳響起，他指著收銀台後麵空蕩蕩的執照框，“食品經營許可證呢？健康證公示呢？老闆，你這屬於無證經營！問題很嚴重！”
前廳後廚，雙線夾擊！薑小勺感覺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每一秒都是煎熬。他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滾落，臉色煞白，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他想辯解，想求情，但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緊緊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鷹眼”隊長一直沒有說話，他背著手，在狹小的後廚裡踱步。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刮刀，掃過被颳得露出金屬本色但依舊殘留汙跡的灶台，掃過被水衝刷過卻依舊油膩的地麵，掃過那堆觸目驚心的油垢“罪證”，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口巨大的、沉默的祖傳黑鐵鍋上。
鍋壁被薑小勺刮掉了大部分厚垢，露出了黝黑的金屬本體，上麵布滿了歲月和無數次翻炒留下的深深刻痕，還有一些模糊不清、難以辨認的古老紋路。鍋底中心，那片深邃的區域，此刻沒有任何光芒，平靜得如同深淵。
鷹眼隊長走近幾步，仔細打量著那口鍋。他的眼神裡沒有其他人那種明顯的嫌惡或刻板，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和…疑惑？他伸出手，似乎想觸控一下那冰涼的鍋壁，但手指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又停住了，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眉頭微微蹙起。
就在這時，一直像鵪鶉一樣縮在角落、承受著狂風暴雨的薑小勺，腦海中突然“叮”的一聲輕響！彷彿有根無形的弦被撥動了！
他猛地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向灶台——那口黑鐵鍋的鍋底！
深邃的黑暗背景上，那行關於檢查組抵達的紅色警告文字下方，毫無征兆地跳出了一行新的、閃爍著柔和綠光的字跡：
【緊急任務觸發：清除最後的‘時空印記’！】
【任務內容：在檢查組離開前（倒計時：41分28秒），使用‘時空清潔粉塵’徹底淨化地麵殘留的‘龍涎-油脂混合印記’（位置已高亮標注）。】
【任務獎勵：時空積分x50，‘初級隱匿力場’（一次性，可降低店鋪存在感，規避常規巡查）x1。】
【失敗懲罰：時空錨點暴露風險大幅提升！本地關注度飆升！‘秩序維護者’將持續高頻率拜訪！】
【商城臨時解鎖：‘時空清潔粉塵’（小份）兌換許可權！兌換需：時空積分x80。】
【當前積分：100（新手獎勵）】
綠光柔和，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薑小勺腦海中的混沌！任務！清潔粉塵！積分！隱匿力場！還有…倒計時！
他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鍋底文字標注的那個位置——正是後廚地麵上那幾道被衛生組盯上的暗紅色油痕！此刻，在薑小勺的視野裡，那幾道痕跡被一層極其微弱的、隻有他能看見的淡綠色光暈籠罩著，如同遊戲中可互動的目標點！
有救了？！係統終於派任務了！
狂喜如同岩漿般瞬間衝垮了絕望的堤壩！薑小勺的心臟狂跳起來，血液似乎重新開始奔流！但緊接著，一盆冷水又當頭澆下——兌換粉塵需要80積分！他現在有100，剛好夠！但…怎麼兌換？！商城在哪？！他根本沒解鎖過！
彷彿感應到他焦灼的念頭，鍋底綠光文字下方又迅速浮現一行小字：
【意念集中，默唸“兌換商城”，新手引導期間可臨時開啟一次基礎兌換界麵。】
意念集中！默唸！
薑小勺此刻求生的意念比任何時候都集中！他死死盯著鍋底，在心底瘋狂咆哮：“兌換商城！兌換商城！快給我開！”
嗡——
鍋底那片深邃的黑暗背景彷彿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一個極其簡潔、甚至有些簡陋的灰白色半透明界麵瞬間覆蓋了之前的文字。界麵上方是【基礎物資兌換（臨時）】，下麵隻有孤零零一個選項：
【物品：時空清潔粉塵（小份）】
【描述：蘊含微弱時空調和粒子的特殊粉塵，可有效清除淺層時空能量殘留印記。效果範圍：1平方米。】
【兌換所需：時空積分
x
80】
【是否兌換？[是]
\\/
[否]】
簡潔！粗暴！沒有廢話！
“是！是是是！兌換！”薑小勺在心底呐喊，意念死死鎖定那個[是]的選項！
【兌換成功！扣除時空積分
x
80。】
【剩餘積分：20。】
【物品已發放至宿主儲物空間（意念收取）。】
隨著提示，鍋底的兌換界麵瞬間消失，重新變回深邃的黑暗。而在薑小勺的感知中，褲兜裡彷彿憑空多了一個小小的、硬硬的、質感類似金屬小盒的東西！
拿到了！清潔粉塵！
希望之火熊熊燃燒！但更大的難題接踵而至——怎麼用？！在五個檢查組人員的眼皮子底下，蹲下去，把一盒來曆不明的粉末撒在他們剛剛取樣、重點關注的“不明汙漬”上？！這行為跟自首有什麼區彆？！直接坐實了毀滅證據、心虛、甚至使用違禁化學品的罪名！
薑小勺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又被巨大的操作難度澆滅了一半！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眼神慌亂地在後廚掃視，尋找哪怕一絲絲的機會。
“老闆！問你話呢！地麵上的汙漬到底是什麼？”張工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耐煩的催促。他和李工已經完成了取樣，正盯著薑小勺，等待他的解釋。鷹眼隊長也停止了踱步，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前廳的王科也走了進來，顯然要聽聽後廚這邊的“解釋”。
五雙眼睛，如同十盞探照燈，再次聚焦在薑小勺身上。空氣彷彿凝固成了水泥，沉重得讓他無法呼吸。褲兜裡那個小小的金屬盒，此刻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驚肉跳！
倒計時在腦海中無聲地流逝：
【倒計時：38分15秒…】
“我…我…”薑小勺嘴唇哆嗦著，冷汗順著鬢角滑落。他腦子飛快轉動，在巨大的壓力和倒計時的逼迫下，一個極其冒險、甚至可以說是作死的念頭猛地躥了出來！
他猛地一彎腰，雙手緊緊捂住肚子，臉上瞬間擠出極其痛苦扭曲的表情，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哎喲！！疼！疼死我了！！！”
這聲慘叫毫無預兆，淒慘無比，把在場的五個檢查組人員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靠得最近的張工和李工，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你…你怎麼了？”李工警惕地看著他，手裡的資料夾下意識地擋在身前。
“肚…肚子！絞著疼！”薑小勺演技全開，額頭青筋暴起（一半是憋的，一半是急的），整個人蜷縮下去，聲音帶著哭腔，“可…可能是…是昨晚吃壞東西了！哎喲…不行了！憋…憋不住了！要…要拉！！”
他一邊嚎叫著，一邊踉踉蹌蹌地就要往廁所方向衝（廁所就在後廚最裡麵的角落，緊挨著那幾道被標記的汙漬）。動作幅度極大，腳步虛浮，彷彿下一秒就要栽倒。
“等等！”張工厲聲喝道，職業病讓他瞬間想到傳染病和汙染源，“你先彆動！哪裡不舒服？具體症狀？”
“不…不行了！真的…真的要出來了！”薑小勺根本不理他，捂著肚子，腳步踉蹌，目標明確地衝向廁所，身體“不經意”地、重重地撞在了旁邊一個堆放著幾個空塑料箱子的角落！
嘩啦啦——！
那幾個疊放不穩的塑料箱子被他一撞，頓時如同多米諾骨牌般轟然倒塌！裡麵塞著的幾個空醬油瓶、幾個廢棄的調料罐子稀裡嘩啦滾落一地！其中一個裝過劣質香油的玻璃罐子更是“啪嚓”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粘稠發黑的殘留油汙混合著玻璃渣，瞬間在油膩的地麵上濺開一大片汙跡！位置，好巧不巧，就在那幾道被係統標記的“龍涎-油脂混合印記”旁邊！甚至有一部分覆蓋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混亂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玻璃碎裂聲刺耳，汙穢的油汙蔓延，場麵瞬間變得更加狼藉不堪！
“你乾什麼？！”鷹眼隊長臉色一沉，厲聲喝道。兩個年輕城管立刻上前，想控製住“行為異常”的薑小勺。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領導！”薑小勺一邊繼續痛苦地捂著肚子，一邊忙不迭地道歉，臉上是痛苦、驚慌和歉疚的混合體，演技堪稱炸裂，“我…我不是故意的！太…太急了！沒站穩！我…我這就收拾！這就收拾！”
他一邊說著，一邊像是強忍著腹痛，手忙腳亂地蹲下身，去撿拾那些滾落的瓶瓶罐罐，同時“自然而然”地靠近了那片混雜著玻璃渣、黑油汙和被覆蓋的“印記”區域。
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就在他蹲下、身體擋住大部分視線的瞬間，薑小勺的心跳飆到了極限！他意念如同離弦之箭，死死鎖定褲兜裡那個小小的金屬盒！
收取！
一個冰涼、約莫火柴盒大小、通體呈現啞光銀灰色、沒有任何標識的金屬小方盒，瞬間出現在他汗濕的手心！
沒有半分猶豫！他甚至來不及看這盒子怎麼開啟！五指用力一捏！指尖傳來的觸感告訴他，盒子似乎沒有蓋子，更像一個密封的…壓力罐？
就在他捏下去的刹那！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放氣般的細響！
一股極其稀薄、近乎透明、帶著一絲難以形容的、彷彿雨後初晴森林深處氣息的淡銀色粉塵，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霧氣，猛地從金屬盒的幾個微小氣孔中噴射而出！無聲無息，瞬間彌漫開來！
這粉塵擴散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幾乎在噴出的瞬間，就形成了一層薄如蟬翼、籠罩範圍剛好約莫一平方米的淡銀色霧靄，精準地將地上那片混雜著玻璃渣、黑油汙和被覆蓋的“龍涎-油脂印記”的區域籠罩在內！
銀霧彌漫，無聲無息，帶著一種奇異的、非物質的質感。它沒有重量，沒有氣味，甚至沒有引起一絲氣流的擾動。在清晨後廚昏暗的光線下，如果不仔細看，幾乎難以察覺！
薑小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低著頭，假裝在撿玻璃碎片，眼角的餘光卻緊張地瞥向那層淡銀色的霧靄。
就在銀霧接觸到地麵汙漬的刹那！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粘稠發黑的地溝油汙、碎裂的玻璃渣…依舊原封不動。但地麵上那幾道被係統標記的、原本帶著微弱綠光暈的暗紅色“印記”，卻如同遇到了剋星！它們像是被投入強酸中的墨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淡、消融！不是物理上的消失，而是彷彿被某種力量從“存在”的層麵直接抹除、淨化！僅僅兩三秒鐘，那幾道困擾了薑小勺一夜、引來檢查組高度關注的“時空印記”，連同那層隻有他能看見的淡綠色光暈，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
地麵隻剩下普通的油汙和玻璃碎片！
成功了！薑小勺心中狂喜！差點忍不住喊出來！
“老闆！你蹲在那裡磨蹭什麼？！”張工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帶著懷疑。他和李工繞過倒塌的箱子，走了過來。
薑小勺渾身一緊，連忙將手裡那個已經空空如也、迅速變得溫熱甚至有些燙手的金屬小盒（粉塵噴完，盒子似乎完成了使命，溫度急劇升高）死死攥在手心，用撿起的碎玻璃片做掩護。他抬起頭，臉上依舊是痛苦和歉疚：“沒…沒什麼！撿…撿碎片呢！馬上好！馬上好！”
張工和李工狐疑地走到近前，目光銳利地掃向地麵。那片區域現在隻有打翻的黑油汙和玻璃渣，之前那幾道讓他們起疑的暗紅色“異常汙漬”，竟然…找不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張工蹲下身，用取樣針在原來汙漬所在的位置颳了刮，又湊到鼻尖聞了聞，眉頭緊鎖。隻有普通油汙的味道，之前那股若有若無的、難以形容的特殊氣息，消失了！
“奇怪…剛才明明…”李工小聲嘀咕，拿著取樣工具，一時不知該取什麼。
“怎麼回事？”鷹眼隊長也走了過來，沉聲問道。
“王隊，”張工站起身，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困惑，“之前發現的異常汙漬…不見了。現在這裡隻有打翻的普通油汙和玻璃碎片。”
他指了指薑小勺撞倒箱子的地方，意思很明顯：被這個冒失鬼“意外”破壞了現場。
鷹眼隊長的目光如同鷹隼，在薑小勺臉上和那片狼藉的地麵來回掃視。薑小勺心臟狂跳，低著頭，手心裡那個滾燙的空盒都快被他捏碎了，隻能強裝痛苦和懊悔。
“哼！”鷹眼隊長重重哼了一聲，顯然對薑小勺這“意外”非常不滿，但也無可奈何。破壞現場已成事實。
“好了！彆撿了！退到一邊去！彆礙事！”他對著薑小勺嗬斥道。
薑小勺如蒙大赦，連忙攥著那幾塊碎玻璃和滾燙的空盒，連滾爬爬地退到牆角，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瓷磚，大口喘著粗氣，手心被燙得生疼也不敢鬆。褲兜裡，那塊被遺忘的龍紋玉佩似乎也硌了他一下。
危機暫時解除了一半！印記清除了！
【任務：清除最後的‘時空印記’（1\\/1）完成！】
【任務獎勵發放：時空積分x50，‘初級隱匿力場’（一次性）x1已存入儲物空間。】
【時空穩定度提升至：78%！】
【本地關注度臨時降低…‘秩序維護者’本次探查結束倒計時：32分17秒…】
鍋底浮現出綠色的任務完成提示，薑小勺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一半。但危機並未完全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對薑小勺來說依舊是漫長的煎熬。檢查組並未因為“異常汙漬”消失而放鬆。衛生組依舊對後廚的衛生狀況（牆麵剝落、油垢殘留、消毒不規範等）進行了詳細記錄和拍照。城管對店外環境（主要是門頭破舊）也拍了照。工商王科則對無證經營的問題進行了嚴厲的詢問和記錄。
鷹眼隊長則背著手，在後廚和前廳來回踱步，銳利的目光時不時掃過那口沉默的黑鐵鍋，又掃過縮在角落裡、臉色依舊蒼白的薑小勺，眼神深處那絲疑惑始終未曾消散。
終於，在薑小勺感覺自己的神經快要崩斷的時候，幾位檢查人員在前廳彙合，低聲交換了意見。
王科拿著記錄板，走到薑小勺麵前，表情嚴肅得像塊鐵板：“薑小勺，根據現場檢查情況，現對你店問題做出初步處理意見，你聽好！”
薑小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一、無有效食品經營許可證，責令立即停業整改！在取得合法證件前，不得開門營業！”
“二、後廚衛生環境臟亂差，牆麵剝落，油汙堆積嚴重，存在重大食品安全隱患！責令限期（三天內）徹底整改！整改後需申請複查，合格後方可恢複經營！”
“三、從業人員（指薑小勺自己）健康證未公示！限一日內辦理並公示！”
“四、店外環境（門頭）影響市容，限七日內修繕或更換！”
他每念一條，薑小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停業！整改！辦證！換門頭！每一項都是要錢！要命！
最後，王科翻過一頁，拿出一張早就列印好的、蓋著紅章的《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遞到薑小勺麵前，聲音冰冷：“基於以上問題，擬對你處以罰款人民幣…伍仟元整！你有權在收到本告知書三日內進行陳述和申辯！這是告知書，簽字！”
五千元！
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薑小勺的腦門上！他眼前一黑，差點栽倒！罰款！停業！整改費！房租雖然暫時用玉佩抵了，但這五千塊罰款和後續的投入，對他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他上哪去弄？！
他顫抖著手，接過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告知書。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睛生疼。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徹底灰暗了。
檢查組人員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鷹眼隊長走在最後，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口黑鐵鍋，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捏著罰款單如同捏著死亡通知書的薑小勺，眉頭緊鎖，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大步離開。
“吱呀——”沉重的玻璃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麵初升的陽光。
“時味居”內，死一般的寂靜重新降臨。消毒水和絕望的氣息彌漫。
薑小勺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到油膩的地麵上。他低著頭，看著手裡那張寫著“罰款5000元”的告知書，又摸了摸褲兜裡那塊滾燙的空金屬盒和那塊可能價值連城也可能一文不值的龍紋玉佩。
鍋底，一行新的綠字悄然浮現：
【新手引導任務更新：獲取首筆時空積分（50\\/100）或接待第二位饕餮客（0\\/1），解鎖基礎商城許可權！】
【提示：基礎商城可兌換本時空貨幣（彙率較差）。】
貨幣兌換？！
薑小勺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中，那剛剛熄滅的、名為希望的火苗，在巨額罰款的冰冷廢墟上，又頑強地、微弱地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