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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時通古今 第58章 討債團的初啼與佛跳牆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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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皇宮大內,禦膳房區域。

往日裡彌漫著食物香氣與蒸騰熱氣的龐大建築群,如今卻被一股無形的低氣壓籠罩。太監、雜役們行色匆匆,眼神閃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調鼎堂”的廢墟如同一個巨大的傷口,無聲地訴說著昨夜的恐怖,而更讓整個禦膳房人心惶惶的,是總管太監劉全那張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和他身邊那個走路都打飄、卻掛著“采買處行走”腰牌的小太監李德福。

“討債團”——這個由官家金口玉言欽點、負責徹查“皇氣債案”的臨時班子,就在一片愁雲慘霧和荒誕不經的氛圍中,倉促掛牌營業了。辦公地點?就設在禦膳房庫房旁邊一間堆放雜物的小耳房裡。劉全看著狹窄逼仄、灰塵遍佈的房間,再想想官家那“務必徹查清楚”的口諭,眼前一陣陣發黑。

“李德福!”劉全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疲憊和濃濃的怨氣,“官家的話你也聽見了!這事,查不清楚,咱家和你,都得掉腦袋!你昨晚聽到的那些鬼話,一個字都不許漏,給咱家再說一遍!”

李德福嚇得一哆嗦,差點又跪下,帶著哭腔複述:“回…回總管…就…就是…問…問禦膳房誰管事…皇…皇氣利息咋算…能不能分期…手…手疼…工傷抵扣…”

他每說一個詞,都感覺像在給自己脖子上套絞索。

“利息…分期…工傷抵扣…”

劉全咀嚼著這幾個詞,眉頭擰成了死疙瘩。這些市井俚語,他這深宮大總管聽著都費勁,更彆說理解其中關聯了。“皇氣”倒是聽懂了,可誰敢碰那玩意兒?還利息?分期?這債主腦子怕不是被驢踢了?至於“工傷抵扣”…莫非是暗示誰的手因為做這“皇氣炒飯”傷了?要拿這個抵債?

“調鼎堂昨夜當值的活口,都抬哪兒去了?”劉全沉聲問旁邊一個心腹太監。

“回總管,傷勢重的還在太醫院躺著,有幾個傷勢輕些的,被送回各自住處休養了。”

“走!挨個去問!”劉全一甩袖子,帶著鵪鶉般的李德福和兩個小太監,如同瘟神般撲向了那些倒黴禦廚的住處。

第一站,是專司麵點的王禦廚住處。王禦廚一條胳膊吊著,臉色蠟黃,正哼哼唧唧地喝藥。看到劉全帶著“討債專員”李德福進來,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王師傅,莫慌。”劉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藹可親,但配上他那張臉,效果堪比閻王索命,“官家關心大夥兒傷勢,特命咱家來問問昨夜情形。你在‘調鼎堂’,可曾見過…嗯…一種特殊的…飯?或者…有沒有誰的手…出了點意外?”

王禦廚一臉茫然:“飯?回總管,昨夜是通玄真人借調鼎堂開壇作法,預備的是些清供素點,沒…沒做飯啊?手?”他下意識地看看自己吊著的胳膊,“小的這手…是被震飛的銅鼎砸的…”

“不是這個!”劉全有點急,“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嗯…可能帶著點…特殊氣息的飯?比如…金光閃閃的?或者…誰因為做這種飯,把手給弄傷了?”

“金光閃閃的飯?”王禦廚眼神更迷茫了,隨即像是想到什麼,露出驚恐之色,“總…總管!小的冤枉啊!小的就炸個素丸子,絕對沒偷藏貢米!更沒膽子做會發光的飯啊!”

他以為劉全在查他偷竊禦用食材。

劉全:“……”

他感覺心好累。旁邊的李德福倒是小聲提醒:“總…總管…他好像…沒聽懂‘工傷抵扣’…”

劉全深吸一口氣,決定單刀直入:“王師傅,昨夜…你昏迷前,或者清醒時,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比如…問你要利息?或者…提‘分期’?‘工傷抵扣’?”

“利息?分期?”王禦廚徹底懵了,隨即臉色煞白,“總…總管!小的上月借李公公那二兩銀子,下月發了月錢一定還!絕不敢拖欠利息!更沒東西分期抵扣啊!求總管開恩!”

他以為劉全是來催他私人債務的。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劉全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李德福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接下來走訪的幾個輕傷禦廚,情況大同小異。

問“皇氣炒飯”?一律搖頭如撥浪鼓,賭咒發誓沒見過。

問“手疼”?有說被瓦片劃傷的,有說扭了筋的,就是沒人因為“做飯”弄傷。

問“利息分期工傷抵扣”?反應更是五花八門:有驚恐求饒以為催債的,有茫然不解的,還有一個老禦廚以為劉全在考校他新研究的“三七分利點心”,差點當場給劉全畫圖紙…

一圈下來,劉全和李德福除了收獲一堆“屬下冤枉”、“總管明鑒”的磕頭和一腦袋漿糊,關於“債主”的線索,屁都沒撈著!唯一的“收獲”,是“討債團”的凶名和“催命鬼”的形象,在禦膳房底層人員中不脛而走。大傢俬下議論:劉總管瘋了!帶著那個撞邪的小李子,滿世界找人討一種根本不存在的、會發光還傷手的飯的債!利息還要分期!傷手還能抵扣!

“廢物!一群廢物!”回到那間破耳房,劉全氣得把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碎片四濺。李德福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就在劉全絕望地考慮要不要隨便抓個替死鬼頂缸時,李德福弱弱地開口了:“總…總管…小的…小的昨晚暈過去前…好像…好像聞到一股味兒…”

“味兒?什麼味兒?”劉全沒好氣地問。

“很…很怪…像是…像是鍋燒糊了的焦味…又…又混著一股…一股特彆…特彆沉的…像是…像是官家祭天時用的那種香灰味兒…還有點…腥?”李德福努力回憶,描述得磕磕巴巴。

鍋燒糊了?香灰味?腥?

劉全猛地一震!調鼎堂廢墟裡,確實彌漫著焦糊味!通玄真人開壇作法,焚香禱告,有香灰味不奇怪!那腥味…莫非是反噬時有人受傷的血腥味?但這組合…似乎也沒什麼特彆的?

“等等!”劉全腦中電光火石般一閃!他猛地衝到牆角一堆從廢墟裡扒拉出來的、準備丟棄的破損廚具旁,不顧肮臟,在裡麵瘋狂翻找!很快,他扒拉出一口邊緣被熏得焦黑、鍋底似乎還殘留著一點詭異暗金色汙漬的…**破鐵鍋**!

“是它!就是這股味兒!”李德福指著鍋,驚恐地叫起來,“焦糊味!香灰味!腥味!還有…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沉!”

劉全死死盯著這口破鍋,心臟狂跳!這鍋…昨夜就在調鼎堂!鍋底這汙漬…莫非就是那“皇氣炒飯”的殘留?!他小心翼翼地用布包起破鍋,如同捧著絕世珍寶(也可能是絕世災星)。

“李德福!”

“奴…奴婢在!”

“你!給咱家抱著這口鍋!一刻不許離身!”劉全眼中閃爍著病態的光芒,“這就是線索!這就是咱們‘討債團’的命根子!去!去太醫院!找那些還昏迷的重傷號!尤其是…**手上有傷的**!挨個去聞!看看誰對這鍋味兒有反應!”

李德福看著懷裡這口散發著混合怪味的破鍋,欲哭無淚。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徹底和“討債”、“破鍋”繫結了。北宋禦膳房“討債團”的荒誕初啼,就在這口破鍋的指引下,歪歪扭扭地繼續著,目標直指那些昏迷不醒的重傷員…

*

*

*

現代,時味居後廚。

癱在輪椅上的薑小勺,正經曆著冰火兩重天。

右臂深處,那股源自北宋禦膳房的“恐懼怨念不滿”情緒,如同涓涓細流(雖然這細流充滿了負能量),正通過“皇氣”連結,源源不斷地注入。效果是顯著的——被“敕令”反噬灼傷的手臂,痛感正以緩慢但堅定的速度消退,原本完全無法動彈的手指,似乎也能輕微地勾動那麼一兩下了!這感覺,就像高利貸公司派了個技術蹩腳的按摩師,一邊給你按著傷處緩解疼痛,一邊在你耳邊絮叨“恢複好了趕緊還錢”。

“嘶…爽…又疼又爽…”薑小勺齜牙咧嘴,表情扭曲。玉佩的資訊流也證實了這一點:

【…‘…敕…令…反…噬…’…傷…勢…恢…複…進…度…:…1…5…%…!…】

【…‘…皇…氣…貸…’…契…約…烙…印…深…度…:…
…5…%…!…】

【…注…:…債…務…關…係…更…加…牢…固…!…請…宿…主…珍…惜…信…用…,…按…時…還…貸…!…】

“珍…珍惜你妹!”薑小勺對著玉佩無聲咆哮,社畜的怨念幾乎凝成實質,“這…這根本就是…是拿老子的靈魂…當…當抵押物在…在療傷!高…高利貸都沒…沒你們會玩!”

旁邊的蘇東坡和趙四看著薑小勺對著空氣咬牙切齒、表情變幻莫測,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位小勺掌櫃,總能整出點新花樣。

“小勺掌櫃,”蘇東坡端著一杯熱水過來,看著薑小勺那能稍微動彈的右手,眼中帶著關切和一絲探究,“你這傷…似乎好轉了些?可是那‘差評護體’神功,還有滋養之效?”

他顯然把薑小勺之前的“差評輸出”當成了某種神秘功法。

“滋…滋養個鬼!”薑小勺沒好氣,“是…是北宋那邊…有…有個倒黴蛋…被皇帝嚇尿了…他…他的恐懼怨氣…順著‘皇氣’跑…跑我這…當…當療傷藥了…順…順便把欠條…刻…刻得更深了!”

他言簡意賅地解釋了這坑爹的“共鳴療法”。

蘇東坡聽得一愣一愣的,捋著胡須,半晌才歎道:“這…這‘皇氣’借貸之道…當真是…聞所未聞,霸道絕倫!小勺掌櫃,你這債…怕是難纏了。”

“豈止難纏!簡…簡直是無賴!”薑小勺悲憤交加。

“掌櫃的,”一直悶頭擦灶台的趙四突然抬起頭,指著角落裡那壇剛開封、準備用來試驗“佛跳牆”最後一步“金湯”的頂級花雕酒,“這酒…好像…有點不對勁?”

“嗯?”薑小勺和蘇東坡同時看去。

隻見那壇口封泥已被拍開的花雕酒,原本清亮澄澈的酒液表麵,此刻正極其微弱地…**蕩漾著一圈圈細密的金色漣漪**!如同微風吹拂下的金箔!一股極其馥鬱、醇厚、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莊嚴沉凝氣息,正從壇口絲絲縷縷地逸散出來!

“金…金湯?!”薑小勺眼睛瞬間瞪圓了!佛跳牆的終極奧秘,就是最後一步以酒為引,融合百珍,熬煉出那點石成金的“金湯”!他之前嘗試多次都失敗了!這壇酒…怎麼自己就起金漣漪了?!

玉佩的資訊流如同打了雞血般瘋狂重新整理:

【…發…現…高…濃…度…‘…皇…權…龍…氣…鍋…氣…’…共…振…源…!…】

【…源…點…:…北…宋…禦…膳…房…庫…藏…頂…級…禦…酒…‘…玉…髓…春…’…!…】

【…共…振…原…因…:…北…宋…‘…討…債…團…’…正…持…有…宿…主…‘…債…權…意…念…殘…留…物…’…(…焦…糊…鐵…鍋…)…接…近…該…源…點…!…】

【…共…振…效…果…:…誘…發…宿…主…手…中…同…源…酒…液…(…花…雕…)…產…生…‘…金…湯…雛…形…’…反…應…!…】

【…重…要…提…示…!…】

【…‘…佛…跳…牆…’…最…終…‘…金…湯…’…需…‘…皇…權…龍…氣…鍋…氣…’…為…引…!…】

【…此…刻…產…生…的…‘…金…湯…雛…形…’…,…可…作…為…‘…皇…氣…貸…’…部…分…抵…押…物…!…】

【…抵…押…效…果…:…暫…緩…‘…敕…令…反…噬…’…傷…勢…!…降…低…‘…皇…氣…貸…’…契…約…烙…印…深…度…增…幅…!…】

【…抵…押…比…例…:…1…份…‘…金…湯…雛…形…’…≈…抵…押…1…0…%…傷…勢…恢…複…進…度…所…帶…來…的…契…約…加…深…!…】

【…建…議…:…立…即…收…集…‘…金…湯…雛…形…’…!…】

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驚雷!

薑小勺整個人都懵了!隨即是狂喜!佛跳牆!金湯!抵押物!能抵消契約加深!

他懂了!徹底懂了!

佛跳牆的“金湯”,需要“皇權龍氣鍋氣”為引才能最終成型。而北宋禦膳房那幫“討債團”,正抱著那口沾染了他“皇氣炒飯”意念殘留的破鍋,在庫房裡轉悠!那庫房裡肯定有頂級禦酒!破鍋上的殘留意念與禦酒蘊含的微薄“皇氣鍋氣”產生了共振!

這共振,竟然跨越時空,影響到了他手邊這壇同源的頂級花雕,提前誘發了“金湯雛形”!

這“金湯雛形”雖然還不是真正的金湯,但蘊含了“皇氣鍋氣”的雛形,竟然能被“鍋氣銀行”認可為抵押物!專門用來對衝“皇氣貸”契約因為傷勢恢複而加深的部分!

這簡直是瞌睡送枕頭!社畜遇貴人(雖然是討債的貴人)!

“快!快拿碗來!”薑小勺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指著那壇泛起金漣漪的花雕酒,“接…接住那些金…金湯雛形!”

趙四和蘇東坡雖然不明所以,但看薑小勺那狂熱的眼神,立刻行動起來。趙四麻利地拿來一個乾淨的白瓷湯碗,蘇東坡則小心翼翼地傾斜酒壇。

隻見壇口處,那泛起金色漣漪的酒液,如同被無形之力牽引,竟然真的凝聚出一小股極其粘稠、閃爍著細碎金芒、散發著醇香與莊嚴氣息的…**液體**!雖然隻有淺淺的碗底一層,但那璀璨的金色和奇異的波動,讓蘇東坡這等見多識廣的文豪都為之目眩!

“金…金湯雛形!收…收整合功!”薑小勺看著碗底那點金液,如同看著稀世珍寶!玉佩立刻確認:

【…獲…得…‘…金…湯…雛…形…’…(…份…額…:…1…)…!…】

【…自…動…抵…押…!…】

【…‘…皇…氣…貸…’…契…約…烙…印…深…度…增…幅…抵…消…1…0…%…!…當…前…增…幅…:…-…5…%…(…相…對…減…輕…)…!…】

【…傷…勢…恢…複…進…度…:…1…5…%…(…無…契…約…加…深…懲…罰…)…!】

成了!薑小勺感覺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頭被搬開了一角!雖然債務本金還在,天價利息還在,但至少暫時不用擔心傷勢恢複反而讓欠條刻進骨髓了!而且有了這路子,隻要北宋那幫“討債團”抱著破鍋在禦膳房庫房多轉幾圈,多誘發點“金湯雛形”…

希望!活下去、還清債的希望之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他眼中燃燒起來!什麼跨時空彈幕投訴,什麼菌泥伴手禮,此刻都被他拋到了腦後。當務之急,是盯緊北宋“討債團”的動向,誘導他們多去庫房“遛鍋”!

“趙…趙四!”薑小勺精神煥發(虛弱版),指著那點珍貴的金湯雛形,“這…這是咱們翻…翻身的本錢!看…看好了!蘇…蘇先生!”

“在!”蘇東坡也被這神奇的一幕勾起了濃厚興趣。

“咱…咱們的‘佛…佛跳牆’…有…有戲了!”薑小勺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就…就從這‘金…金湯雛形’…開…開始!你…你幫我…記…記錄下…這…這共振的…感…感覺!”

就在時味居後廚因為這意外收獲而重燃希望時,北宋禦膳房庫房門口。

抱著破鍋、如同抱著炸彈的李德福,在劉全的逼視下,哭喪著臉,對著庫房大門緊閉的厚重木門,開始了“討債團”的首次“專業”行動——他深吸一口氣,帶著哭腔,用儘全身力氣喊道:

“裡…裡麵的…管…管事公公…聽…聽著!”

“我…我們是…禦膳房…皇氣債務糾紛調查處理臨時辦公室…特…特派專員!”

“現…現依法…對…對你庫房…進…進行…債…債務關聯物…勘…勘驗!”

“請…請配合…開…開門…!否…否則…視…視為…抗…抗拒調查…後…後果自負——!!!”

破鑼般的嗓音在空曠的庫房區回蕩,充滿了外強中乾的色厲內荏。門內,掌管庫房的老太監聽著這聞所未聞的“衙門”名頭和這莫名其妙的“債務勘驗”,再聯想到劉全最近的“瘋名”,嚇得手一抖,一串鑰匙嘩啦啦掉在了地上…

北宋的荒誕討債與現代的佛跳牆曙光,隔著時空,以一種誰也想不到的方式,緊密地、搞笑地、充滿希望地糾纏在了一起。而抱著破鍋的李德福,儼然成了連線兩個世界、決定薑小勺能否翻身的關鍵“人形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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