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時通古今 第86章 調和之香與油膩奔逃
北宋，西山密林。
暗金色的漩渦於林間空地扭曲浮現，菌泥執行官【丙柒叁】那龐大的、粘稠的、散發著冰冷混亂氣息的主體緩緩降臨，周圍跟隨著一群躁動的小型菌泥單位。它表麵符文閃爍，充滿了被戲耍後的暴怒和回收“係統資產”的急切。
【…定…位…確…認…！…債…務…人…【童貫】…及…‘…饕…餮…碎…片…’…就…在…前…方…！…】
【…全…速…追…擊…！…格…殺…勿…論…（…如…果…妨…礙…回…收…的…話…）…！…】
菌泥大軍如同死亡的潮汐，朝著童貫逃亡的方向洶湧追去。它們所過之處，草木枯萎，地麵留下粘稠的暗金色痕跡，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沉氣息。
童貫此刻已經顧不得什麼儀態和威嚴，如同喪家之犬，在親信番子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密林中狂奔。身後的恐怖氣息越來越近，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般壓迫著他的神經。
他體內的油膩標記因為恐懼和奔跑而更加活躍，那股滲透感不斷加強，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越來越不像自己。腦海中，那些來自現代的差評碎片和極致的恐懼交織，幾乎要將他逼瘋。
“…跑速太慢！體能分配不合理！差評！”
“…地形複雜度高，障礙物多，差評！”
“…追兵速度驚人，遠超預估，差評！”
（這些都是薑小勺之前關於“效率”的差評碎片扭曲後的反饋）
就在他即將被絕望徹底吞噬之時，那股奇異的感覺再次悄然浮現——一絲極其微弱的、清冷的辛香感，和一種促使他平靜下來的微弱意念，如同涓涓細流，再次淌過他混亂的腦海。
這一次，感覺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點點。
在這股微弱意唸的影響下，他體內那沸騰的負麵情緒和混亂差評，竟然真的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平複。雖然恐懼依舊，但那種歇斯底裡的絕望感卻減輕了一絲。他甚至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呼吸，奔跑的腳步似乎也穩了那麼一點。
“…嗯？”童貫再次感到一絲詫異。這到底是什麼？難道是…那“差評仙人”在冥冥中保佑自己？還是這核心碎片另有玄機？
他來不及細想，但求生本能讓他下意識地開始嘗試捕捉和放大這種感覺！他一邊跑，一邊努力回憶那辛香的味道，努力想象平靜的場景，甚至在心中默唸那些他完全不懂、但似乎有點用的“調和”、“安寧”之類的詞語。
效果微乎其微，但在這極致的恐懼中，哪怕一絲絲的緩解，也如同救命稻草。他發現自己似乎能稍微更好地控製身體，那油膩標記的滲透速度也彷彿減緩了一丁點。
“樞相！這邊！有個陡坡！或許能阻擋一下那邪物！”一名眼尖的番子喊道。
童貫精神一振，立刻指揮眾人朝著那處陡坡衝去。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到坡頂時，腳下地麵突然一鬆！那是一片被落葉覆蓋的鬆軟土層！
“不好！”
驚呼聲中，七八個人收勢不及，連同童貫在內，慘叫著滾下了陡坡！一路磕磕碰碰，不知壓斷了多少灌木枯枝。
等他們灰頭土臉、渾身傷痛地滾到坡底，才發現誤打誤撞，竟然跌入了一處極其隱蔽的狹窄石縫之中！這石縫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擋，內部空間不大，但足以讓他們幾人暫時藏身！
“天…天無絕人之路？！”童貫又驚又喜，也顧不上渾身疼痛，連忙示意眾人噤聲，死死捂住嘴巴，透過藤蔓縫隙緊張地望向外麵。
很快，菌泥大軍追至陡坡上方。它們顯然失去了童貫等人的具體蹤跡，在那一片區域焦躁地徘徊著，散發著冰冷的掃描波動。
【…目…標…信…號…丟…失…！…】
【…推…測…可…能…利…用…地…形…躲…藏…！…】
【…展…開…拉…網…式…搜…索…！…】
一群小型探測菌泥如同獵犬般散開，仔細搜尋著每一寸土地。有幾團甚至爬到了陡坡邊緣，朝著下方探頭探腦。
石縫中的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氣不敢出。童貫更是緊張得渾身油膩都在微微反光（物理）。
就在一團探測菌泥的菌絲即將觸碰到遮擋洞口的藤蔓時，童貫腦海中那絲微弱的平和意念再次湧動。他福至心靈，幾乎是本能地，拚命回憶那辛香的味道，努力維持著那一點可憐的“平靜”，同時將懷中那枚核心碎片緊緊握住，試圖用其冰涼的氣息來“掩蓋”自身油膩標記的波動。
那團探測菌泥在藤蔓外徘徊了片刻，菌絲擺動，似乎有些困惑。它隱約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令它有些不舒服的“平和”氣息，以及一點點同源碎片的波動，但又被石壁和植被阻擋，無法準確定位。最終，它還是調轉了方向，朝著其他地方爬去。
【…未…發…現…目…標…！…】
【…擴…大…搜…索…範…圍…！…】
聽著菌泥單位遠去的波動，石縫中的眾人幾乎虛脫。童貫更是後背冰涼，感覺自己剛纔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是那奇異的平和意念和核心碎片救了自己？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枚依舊冰涼的碎片，眼神無比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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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時味居。
薑小勺並不知道自己那點微弱的“調和”意念居然真的隔空幫到了童貫（雖然方式極其間接和僥幸）。他正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對“差意調和”的進一步研究中。
經過多次試驗，他發現那包奇異種子是關鍵。將其磨成粉後，散發出的辛香氣息似乎天然就具有一種安撫能量和淨化雜質的特性（雖然很微弱）。而《基礎調鼎篇》中記載的某些“調和”手法和意念運用，能夠放大這種效果。
他嘗試著將種子粉與其他幾種常見的、氣味平和的香料（如甘草、陳皮）混合，再次用那黑鐵鍋鏟小心翼翼地攪拌，同時努力維持著“平和”、“安撫”、“淨化”的意念。
漸漸地，他調配出了一種新的、散發著淡淡辛香與甘醇氣息的複合香料粉。這種香料粉似乎對那三個菌泥殘片有著更好的安撫效果，能讓它們傳遞出的波動更加穩定，甚至對周圍環境的“清潔”**都提升了不少（【後勤殘片】差點把罐子內壁擦禿嚕皮）。
薑小勺將其命名為“調和香”。
然而，製作這“調和香”極其耗費心神。每一次調和，都需要他高度集中精神，維持那種特定的“差意調和”狀態，對意唸的掌控要求很高。幾次下來，他就感覺頭暈眼花，比連續炒一百份菜還累。
“掌櫃的，您這是在煉仙丹嗎？”趙四看著薑小勺蒼白的臉色，擔心地問道。
蘇東坡則若有所思：“此香氣息殊異，似有凝神靜氣之效。小勺掌櫃，你所行之事，恐已觸及非凡領域。”
薑小勺苦笑。他也不想觸及什麼非凡領域，他隻是想活下去，順便保住這個小破店而已。
為了測試“調和香”的效果極限，他決定進行一次危險的嘗試——主動引導一絲菌泥殘片的能量。
他選擇的是相對最穩定的【後勤殘片】。他先是在其罐子周圍撒上一圈“調和香”粉末，然後小心翼翼地掀開一條縫，用意念引導：“出來一點點…清潔…這個…”
他指了指旁邊灶台上一點頑固的油垢。
【後勤殘片】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調和香”的安撫和“清潔”本能之間掙紮。最終，一小縷極其細微的、半透明的菌絲，慢悠悠地從罐口縫隙中探了出來，如同害羞的觸手，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那點油垢，然後開始專注地“擦拭”起來。
效率不高，但確實在工作！而且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
薑小勺心中狂喜！成功了！雖然隻是很小的一步，但這證明“調和香”加上意念引導，真的能有限度地、相對安全地利用這些菌泥殘片！
然而，就在他稍微分神欣喜的刹那，對那縷菌絲的意念控製出現了一絲微不足道的鬆動！
就是這一絲鬆動，讓那縷菌絲的動作猛地一滯！它彷彿感知到了什麼，突然調轉方向，不再是清潔油垢，而是猛地朝著薑小勺之前調配“調和香”時不小心灑落在旁邊的一小撮廢棄香料渣滓撲去！
那堆渣滓裡包含了試驗失敗產生的各種怪異混合物，甚至有一點點變質鵝肝醬的殘留！
菌絲如同餓狼撲食般“吞噬”著那些渣滓，傳遞出的波動瞬間從“平和”變得貪婪和混亂！甚至隱隱有一絲要向【熔煉】或【研磨】屬性演變的趨勢！
“不好！”薑小勺大驚失色，連忙集中精神，瘋狂撒出“調和香”，同時強化“平和”、“安撫”的意念：“停下！回來！不準吃垃圾！”
在他的全力壓製和“調和香”的作用下，那縷菌絲纔不情不願地停止了“進食”，緩緩縮回了罐子裡，但傳遞出的波動依舊有些躁動不安。
薑小勺冷汗直流，後怕不已。
太危險了！這些菌泥殘片對“能量”的貪婪是刻在骨子裡的！稍有不慎，就會失控！“調和香”和意念引導並非萬能，隻能在一定範圍內起效。
他看著地上那堆被“嘗”了一口的廢棄渣滓，忽然意識到，這些菌泥殘片…或許本質上就是一種特殊的淨化工具？隻是它們的“淨化”方式比較原始和貪婪，容易失控。而“調和香”和自己的意念，就像是給這把危險的工具加上一個保險栓和導向舵？
那麼，如果…如果能找到更多、更安全的“淨化”目標給它們呢？
比如…繼續處理那些廚餘垃圾？但必須更小心地控製量和種類？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本《基礎調鼎篇》，心中若有所悟。所謂的“調和”，或許不僅僅是指引它們，更是要為它們找到正確的“工作”，讓它們的本能以一種可控的方式釋放出來。
而此刻，北宋西山石縫中，驚魂未定的童貫，正緊緊握著核心碎片，努力回憶著那絲救命的平和意念，卻百思不得其解。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僥幸逃生，很大程度上得益於現代某個廚子正在進行的、歪打正著的“調和”實驗。
菌泥【丙柒叁】的搜尋仍在繼續，危機遠未解除。但一線微弱的、來自異時空的“調和”之光，已經悄然照進了這絕望的困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