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時通古今 第89章 回溯之眼與油膩求生
時值深夜，時味居內燈火通明。
趙四和蘇東坡手忙腳亂地將昏迷的薑小勺抬到休息室的簡易床鋪上。薑小勺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額頭上布滿虛汗，顯然心神耗損過度。
“掌櫃的！掌櫃的您醒醒啊！”趙六帶著哭腔，手足無措。
蘇東坡相對鎮定，探了探薑小勺的脈象，眉頭緊鎖：“心力交瘁，神思枯竭。需靜養，萬不可再勞神。”他示意趙四去熬煮參湯（店裡備著給客人吊高湯用的邊角料），自己則守在一旁，憂心忡忡。
而此刻的薑小勺，意識卻陷入了一種奇特的渾噩狀態。他感覺自己彷彿漂浮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中，唯有腦海中那一點因強行模擬“心火”而殘留的灼熱感，以及那條斷斷續續的提示資訊，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
【…核…心…數…據…流…修…複…【1%】…】
【…初…級…食…材…回…溯…（…殘…）…權…限…臨…時…解…鎖…】
【…能…力…狀…態…：…極…度…不…穩…定…！…】
【…生…效…中…？…】
食材回溯？什麼東西？
還沒等薑小勺理解這模糊的資訊，他的意識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猛地“撞”向了不遠處虛空中的…三個光點？
那三個光點，赫然對應著現實中那三個被“縛靈香”強行束縛住的菌泥殘片罐子！
下一秒，薑小勺的“視野”猛地一變！
他彷彿同時擁有了三雙“眼睛”，透過那層薄薄的“縛靈香”束縛，清晰地“看”到了罐內菌泥殘片的內部結構！那不再是粘稠的一團，而是由無數更加細微的、不斷蠕動變化的暗金與幽藍色菌絲構成的、極其複雜的能量網路！
在這些能量網路中，他看到了…
【熔煉殘片】內部，能量主要集中在幾個節點，不斷產生著高溫，但結構粗糙，效率低下，甚至有能量泄漏的風險。
【研磨殘片】內部，能量流動如同漩渦，但轉速不穩，時有卡頓，導致研磨粒度不均。
【後勤殘片】內部，菌絲網路最為複雜，但許多通道被某種灰黑色的雜質堵塞，導致清潔效率大打折扣。
這…這就是“食材回溯”？回溯的是這些菌泥殘片的“內部狀態”和“能量構架”？
這能力有什麼用？幫它們做體檢嗎？
就在薑小勺疑惑之際，他的“視野”再次發生變化！彷彿穿透了時間的薄紗，他模糊地“看”到了這些菌泥殘片形成之初的景象：
那是在北宋某個混亂的時空節點（山神廟邪鍋自爆時），三小團菌泥物質被巨大的能量衝擊剝離主體，在混亂的能量流中翻滾、重組、沾染了各種時空塵埃和能量雜質，最終形成了現在這三個有缺陷的、不穩定的殘片…
原來它們身上的“毛病”是這麼來的！
薑小勺福至心靈！如果他能看到“病因”，是不是就有可能“對症下藥”，進行修複或者優化？
這個念頭一起，他腦海中那殘留的“心火”和“差意調和”的感悟自動運轉起來。他嘗試著集中精神，透過這奇特的“回溯之眼”，向【後勤殘片】內部那些被堵塞的能量通道“看”去，並傳遞出“疏通”、“淨化”的意念。
奇跡發生了！
那些原本死死堵塞通道的灰黑色雜質，在薑小勺這蘊含著一絲“心火”和“調和”意唸的注視下，竟然真的開始微微鬆動、分解！雖然速度極慢，但確實有效！
【後勤殘片】傳遞出的波動瞬間變得順暢和愉悅了不少！甚至連罐子外表都似乎更加光亮了一些？
有效！真的有效！
薑小勺心中狂喜！這“食材回溯”能力，配合“差意調和”，竟然能直接優化這些菌泥殘片的內部結構？！
他立刻如法炮製，嘗試引導【熔煉殘片】調整能量節點，減少泄漏；引導【研磨殘片】穩定能量漩渦，提高轉速穩定性…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遠比他之前單純壓製要累得多。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優化一絲，這三個殘片的“穩定度”就在提升，與自己的“親和度”也在增加，甚至反饋回來的波動都變得更加清晰和“聽話”！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那點殘存的“心火”即將徹底熄滅，“回溯之眼”也開始模糊，薑小勺纔不得不停了下來。
而現實中，那三個菌泥罐子變得異常安靜溫順，表麵甚至浮現出一層極其微弱的、健康的光澤。【縛靈香】的效果早已過去，但它們卻沒有再躁動，反而傳遞出一種“等待下次指令”的乖巧狀態。
【…‘…菌…泥…殘…片…’…內…部…結…構…微…弱…優…化…！…】
【…穩…定…度…：…【高】…！…】
【…與…宿…主…親…和…度…：…【提升】…！…】
【…‘…初…級…食…材…回…溯…’…（…殘…）…能…力…消…耗…過…度…，…進…入…冷…卻…！…】
薑小勺的意識徹底沉入黑暗，陷入了深度睡眠。但嘴角，卻帶著一絲疲憊而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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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西山密林。
童貫的逃亡已經變成了純粹的求生本能。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隻知道身後的恐怖氣息如影隨形。他的肺如同風箱般嘶啞作響，雙腿如同灌鉛，身上的油膩標記因為長時間的奔跑和恐懼而變得更加活躍，那滲透感已經深入骨髓，讓他每一步都如同在粘稠的油沼中跋涉。
【丙柒叁】顯然失去了最後的耐心，追擊的速度和力度不斷提升。無數菌泥觸手如同鬼影般從四麵八方抽打、纏繞而來！周圍的樹木被觸手掃過，瞬間枯萎腐爛！
童貫身邊的番子一個接一個地減少，不是被觸手捲走吞噬，就是被那恐怖的淨化菌泥追上化為膿水。絕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
就在他即將力竭，眼看就要被一條巨大的菌泥觸手捲住時，他腳下再次一滑！這一次，他整個人沿著一個陡峭的斜坡滾落，重重摔進了一條冰冷刺骨的山澗溪流之中！
噗通！
冰冷的溪水瞬間浸透全身！
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他身上那層洗不掉的、活躍的油膩標記，在接觸到冰冷的溪水後，竟然像是遇到了剋星，瞬間收斂了大部分光澤，那無時無刻不在的滲透感和油膩感也大幅度減弱！彷彿被這至清至冷的溪水暫時“封印”或“壓製”了！
就連他腦海中那些紛亂不休的現代差評碎片，也彷彿被冷水澆頭，瞬間清淨了不少！
【…警…告…！…】
【…債…務…人…【童貫】…的…‘…油…脂…標…記…’…波…動…急…劇…減…弱…！…】
【…定…位…信…號…變…得…極…其…模…糊…！…】
【…正在重新校準…！】
追擊而至的【丙柒叁】明顯頓了一下，龐大的主體在溪流上方懸浮，冰冷的掃描波動來回掃蕩，卻似乎難以準確鎖定浸泡在溪水中的童貫！那冰冷的流水似乎在一定程度上乾擾了它對油膩標記的感知！
天無絕人之路？！
童貫先是一愣，隨即狂喜！他沒想到這普通的山澗溪水竟然還有這種奇效！
他立刻連滾爬爬地鑽進溪流中央一塊大石頭後麵的深水區，隻露出半個腦袋，拚命利用水流衝刷身體，儘可能減弱那油膩標記的波動。
【丙柒叁】在上空焦躁地盤旋了幾圈，釋放出更多探測單位下水搜尋，但溪流湍急，水下環境複雜，搜尋效率大減。
童貫屏住呼吸，心臟狂跳，藉助岩石的掩護和溪流的乾擾，竟然一次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水下菌泥單位的探查！
他暫時安全了！至少是相對安全！
冰冷的溪水讓他冷靜下來。他緊緊攥著懷中那枚依舊冰涼的核心碎片，大腦飛速運轉。
這溪水能壓製油膩標記…那是不是意味著，隻要自己一直待在水裡，或者找到類似能壓製標記的環境，就能一定程度上擺脫菌泥的追蹤？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他否定。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菌泥顯然不會放棄，而且這西山絕非久留之地。
必須利用這個機會，想辦法徹底解決問題！
他想到了那本《禁忌篇》，想到了核心碎片，想到了那冥冥中兩次幫助過他的“平和”意念…
一個更加大膽、也更加危險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型——他要藉助這溪水壓製標記的機會，再次啟動溝通！但這一次，目標不是菌泥，而是…那枚核心碎片本身！
他記得《禁忌篇》裡似乎提到過，強大的“邪器”往往自有靈性（或者說殘存意識），若能與之溝通，或可掌控其力，甚至反製其源。
雖然風險極大，很可能再次被碎片能量反噬，但這是他目前唯一的、可能翻盤的希望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核心碎片緊緊握在手中，一半浸入冷水，一半露出水麵，然後閉上眼睛，努力回憶那“平和”意唸的感覺，嘗試著將自身殘存的意誌力，混合著一絲祈求和解的念頭，緩緩注入碎片之中…
“碎片…靈性…聽我一言…助我…則兩利…毀我…則俱損…”
他的意念斷斷續續，充滿了不確定性和恐懼。
然而，或許是溪水的壓製讓碎片能量也變得相對平穩，或許是他那笨拙的“平和”意念起了一絲作用，又或許是碎片本身也渴望擺脫菌泥的追索…
那枚核心碎片，這一次，竟然真的傳來了一絲極其微弱、極其晦澀的回應波動！
那波動並非語言，更像是一種模糊的情緒：不甘…憤怒…以及…一絲對某種特定“能量”的…渴望？
童貫心中一震！有反應！真的有反應！
它渴望什麼能量？辣味？油？
他連忙嘗試傳遞意念：“你想要什麼？隻要助我擺脫此劫，本帥必傾儘全力為你尋來！”
碎片的回應波動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那渴望的情緒指向了…一種極其灼熱、暴烈、卻又帶著一絲奇異生機的能量？這種感覺…既有點像辣，但又完全不同，更加…純粹和霸道？
童貫完全無法理解這是一種什麼能量。但他牢牢記住了這種感覺。
就在這時，水下的探測菌泥似乎發現了他的藏身之處，數條菌絲觸手如同水蛇般纏了過來！
童貫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上再溝通，猛地蹬水，連滾爬爬地爬上岸，再次沒命地朝山林深處逃去！
【丙柒叁】立刻鎖定了他，再次追擊。但經過溪水的短暫乾擾和壓製，童貫爭取到了一點寶貴的時間，並且…他心中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源自自身努力（雖然靠水）的希望之火！
他一邊跑，一邊瘋狂回憶並試圖理解碎片渴望的那種能量…那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