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中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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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走我母親和弟弟後，陳望並冇有離開。

他站在那裡，看著我，促狹不安。

「溫簡，」他輕聲說，「我知道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我隻想」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隻想在我還活著的時候，為你做點什麼。」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累。

「陳望，你不欠我什麼。」我說，「因為你根本還不起。」

「所以，彆再來了。」

他被我堵得說不出話，最後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轉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在冬日的斜陽裡，很孤獨。

那之後，他真的再也冇有來過。

連匿名的向日葵也停了。

我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平靜。

直到初春的一天。

我接到了陳望助理的電話。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

「溫小姐，陳總他快不行了。」

「最後一個月，他終止了所有治療。把自己所有的財產，做了一份信托，受益人是他的兩個孩子和許婧。」

「他隻給自己留了一套京北的老房子。就是你們當年一起住過的那個小區。」

「他把自己關在裡麵，誰也不見。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

助理說不下去了。

我沉默著，掛了電話。

晚上，我收到了一個快遞。

是陳望的助理寄來的。

裡麵是一個木盒子，就是上次他跪著遞給我的那個。

盒子裡，依舊是那些信件、憑條、照片。

隻是在最上麵，多了一張新的銀行卡，和一封信。

信是列印的，因為他的手，已經抖得無法寫字。

「溫簡：

見字如麵。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經走了。

請不要難過，這是我最好的歸宿。

這十年，我用拚命工作來麻痹自己，以為掙到足夠多的錢，就能填補內心的空虛，就能有朝一日，理直氣壯地站在你麵前，說一句『我錯了』。

可我掙得越多，就越痛苦。

因為我知道，這些錢裡，有多少是踩著你的血淚換來的。

我用這些錢，給了許婧和孩子們富足的生活。

可我給不了他們一個完整的家，也給不了自己一夜安眠。

我是個罪人。

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弄丟你，是我活該的報應。

我死之後，請忘了我。

忘了那些不堪的過去，好好生活。

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組一個溫暖的家。

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盒子裡這張卡，是我私人賬戶裡最後的一點錢，六百萬。

是我留給你，唯一乾淨的錢。

是我這些年做投資顧問，憑自己本事掙的，跟公司，跟任何人，都冇有關係。

密碼是你的生日。

就當是我，替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送你的，遲到了十年的，結婚賀禮。

不要拒絕。

不然，我死不瞑目。

陳望

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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