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195章 群仙飛昇 北鬥七星君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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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仙飛昇
北鬥七星君都來了。……
震霄鈴是在幽冥遭遇了重大危急,
需要求助於天界仙位的時候,纔會被敲響。
大矩將冥界與天界分割而治的這麼多年裡,
上一次震霄鈴響起來,還是因為碧桃這個狂徒在冥界進階,導致九天仙靈倒灌,激發了震霄鈴自行響起。
這一次偏偏趕上酆都大帝不在冥界時,震霄鈴被敲響,冥界難道也有逆反之軍?
大矩詔令地煞鬼王迴歸身邊,免受亂雷擊殺,
卻並冇有急著立即回到幽冥。
主冥之界可不像天界,隨便回來個星宿神逆反就亂了套了。
若將天界形容為一國,國之眾將個個擁兵自重,
一旦開始逆反,
就是按下葫蘆浮起瓢。隨便一個“星宿神藩王”都能讓“國都”告急。
那麼大矩治下的冥界,縱使和天界一樣,
有萬界分支部門,
卻頂多算一個“皇宮”。
皇宮確實也涵蓋了許多宮殿,
各個宮殿之中也有宮人各司其職,可是皇宮的“地煞禁衛軍”在酆都大帝手中,
其他宮殿的宮人想要逆天造反?
不好意思,重重的“宮禁”之門,
就能把他們全都“扒皮抽筋”了。
大矩的主殿九幽宮之中,
微縮的芥子星界,
就擺在“皇宮”的大廳之中,若有鬼官逆反,還未等步入主冥之門,便已經一目瞭然。
如今不知道誰用鬼祟手段,
趁他不在的時候敲響震霄鈴,不過就是想要將他和地煞鬼王引回幽冥。
大矩抱著自己的手臂,回頭看了一眼手下們一個個舔唇陶醉,吃逆仙吃得意猶未儘的模樣,心說真是活久了。
什麼新鮮事情都能碰到,竟然還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聲東擊西,要把他當成傻小子溜。
說白了不就是攪動風雲之人,害怕他的地煞鬼軍嘛?
嘖。這他還冇召陰兵老將們出來呢。
大矩看向天際,繼續看萬年難得一見的天界“熱鬨”。
他是真的非常好奇,還能出什麼大事兒?真有人能把這個天給翻了嗎?
此刻鈞天天際閃電飛光,雷聲轟鳴,仙位飛昇,天界雷將死傷殆儘,隻剩下碧桃手邊這幾位雷王了。
因為冇有接引的雷將結五雷陣,拘束引導五雷為仙位循循饋贈,雲層之上飛昇的仙位現身之後,迎接他們的乃是猛烈到能將新昇仙位給活活劈死的風雷火炮,雷驚電繞。
雲浪翻滾得太過激烈,碧桃等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卻霎時間就看清了第一個登臨雲層的人是誰。
——是明光!
“是明光玄仙!”
重霄六禦台上的小仙們,有人激動地喊道:“是明光玄仙飛昇了!”
碧桃在看清明光之後,瞳仁驟然舒張到極致。
她目光死死盯著雷嗔電怒之下泰然若山的高大身影,看他在自己上一次通過銀漢罟追溯的時候兩鬢斑白的髮絲,重新恢複了墨潑一樣的濃黑。
看他眼角眉梢被歲月描繪的細紋,在雷電之下被熨貼平整,腐朽生華,枯木逢春。
他熠勝烈陽的金瞳,朝著重霄六禦台這邊瞥了一眼,法相金身,傲睨萬物。
隻一眼,碧桃心臟猛然被一雙大手給死死攥住。血液不能再流動,呼吸也戛然而止。
她看著看著,眼前就開始模糊。
思念如果能夠凝化為實,碧桃恨不得自己此刻化為漫天雷電,環繞著雲層之上的那個身影儘情地歡騰舞躍。
按照天界的時間來換算,她同明光不過是幾日未見。
可是這幾日她曆遍了幻境和凶險,在漫長的絕望儘頭掙紮往複,好容易爬上了岸,天地開始翻覆,她每一時每一刻,都在壓迫與詭計之中熬煮。
她覺得這幾日時光漫長得仿如經曆了滄海桑田,她此時望著明光那熟悉的側臉,竟有種陌生的驚心之感。
雷電裹纏覆蓋住明光,明光盤膝坐在雲層之上,承接五雷洗禮。
很快,不過相差了幾息的工夫,雲層之上再度有仙位的身形顯現。
這人一出現,一道失控的雷電轟然朝著他的門麵掃去,他卻淩空抓住凝化而出的斬/馬刀,悍然一劈,竟是將他麵前的雷電劈成了兩半!
又有人叫:“啊啊啊啊是雲川天仙!和明光玄仙隻差五息的時間飛昇!”
接下來便是小仙們劫後餘生的歡呼時間。
相繼飛昇雲層的仙位,前後相差最多不足半盞茶。
“哇哇哇哇!是冰鏡真仙!”
“咦?冰輪天仙已經曆劫歸來了嘛!仙位又升了!”
“太極,太極,小瞎子太極!能創造仙位,把自己閹了都不眨眼的狠人回來了,我的娘,他好英武,好俏麗啊啊啊啊啊!”
碧桃眼前不知道已經模糊了幾輪,但是聽到了關於太極的叫喊,趕緊壓抑住酸澀看去。
確實好生英武……俏麗。
太極的長相從來不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傳統美男子,他的“人”味兒一直都很重。
飛昇後做了碧桃的侍者,法袍也不是群仙都喜歡的飄逸淺淡之色,他經常一身短打,刀袋橫跨腰腿,一副隨時都能拔刀給人開膛剖肚的簡便裝扮。
還一言不合就跟人動手,更顯得性情暴虐。
可是如今他經曆了世事的磋磨,那種暴虐和不羈,都被收斂在眉眼的鋒刃之中。
他一身黑袍登上雲層,身上刀袋纏縛肩頭,圍繞一圈做成了鎧甲的樣式,長髮高束,還戴了個隻覆蓋一隻眼睛的鏤金麵具,並冇有把灰白色的眼珠子擋上,而是用這單眼的麵具給鑲了個邊,看上去他令人惋惜的“殘缺”,反倒是被凸出成了優點。
他像個眼眶之中鑲嵌了“天石”,並且因此‘神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少年將軍。
這豈止是群仙沸騰,碧桃都要不認識他了。
碧桃眼眶通紅,卻忍不住笑出來,太極糙得很,鬍子有時候都不刮,這肯定是明光的手筆。
明光從小就喜歡搗鼓亂七八糟的“小破爛”,估計是在下界年頭太多了,冇東西給他玩,他就開始折騰起了身邊的人,就像小時候怕母親發現他“玩物喪誌”,隻好鉚足了勁兒折騰桃枝小人那樣。
而太極現身之後,先是環視了一圈鈞天的廢墟,神色越發的冷厲,他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看到碧桃,下意識朝著碧桃的方向走了一步,神色在婁金麵具的遮蓋下,晦昧難辨。
但他也就隻邁了這一步,又退了回去,朝著明光的身邊圍攏過去,按照明光的指示,結阻截五雷過於凶暴的陣法。
——接下來是被從一個“浪蕩花魁”,打扮成道教聖子的廣寒。
小仙們早已經提前在銀漢罟看過廣寒如今的樣子,卻在見到他真的白袍曳地,全身上下除了透著淡淡血色的雙唇,全無任何色彩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嗷嗷地驚歎。
雷風撩起他純白的長髮,裹纏在他微微側頭啟唇,勉勵傾聽聲音的純澈麵容之上,他看上去恍如雪山之蓮凝化而成。
整個人從頭髮絲到純白的鞋履,都透著一股不諳世事的玉潔冰清。
而雷光籠罩之下,他不閃不避,不知道疼痛一般,感知到掌心的灼熱,他慢慢擡起手,手中屬於南鬥星君的法器,南鬥星軌,若隱若現,直至徹底凝化成型。
在廣寒手中法器成型的那一刻——雲層上幽遠厚重的,屬於南鬥群星星宿之威,驟然推盪開來,就連亂擊的五雷,都被暫且清掃一空。
雲層上下的仙位俱是被這沉沉威壓,給壓得心口窒悶。
“天啊……廣寒真仙這是……歸正南鬥六星星宿神位了嗎?”
鬥部中台六淳司空星君看著廣寒手中托掌的南鬥六星星軌,震驚道:“他不是南鬥六星任何一個……他,他是文昌帝君?”
仙長的話音一落,群仙沸然。
南鬥六星君,實則乃是南鬥六位星君的統稱。
廣寒的傳承長輩告訴他,他承襲的是南鬥六星君之職。
實則廣寒上一次歸星宿神之位,卻發現南鬥六星皆有星君值宿,分彆為司命,司祿,延壽,益算,度厄,上生六星君,分治南鬥群星,並冇有他的地位。
他們也根本不服他的管教,隻把他弄到一個荒蕪的宮殿裡麵供著,還不讓他亂動星軌法器。
廣寒迷茫不已,甚至懷疑傳承出了問題,隻好下界再競賽,為自己爭一個立足天界的位置。
如今他終於得以歸正星宿神正位,重掌南鬥六星的星軌法器,眾人才發現,他根本不是什麼天界合併過後的南鬥六星神。
廣寒的長輩,觀他輕浮浪蕩,天資奇差,知道他一輩子都無法掌管南鬥六星,因此從冇告訴過他,他乃是執掌南鬥六星君的——上古文昌帝君傳承人。
但到底自己養大的孩子,長輩也冇捨得將他送入星晷靈還萬界,悄悄祈求了東南好生度命天尊賜福,續他一命,隻願他承接一部分文昌帝君的供奉,渾渾噩噩自樂一世。
更冇告訴過他,欲要歸正文昌帝君之位,執掌南鬥六星的方式,就是——捨棄一切,目視星桓。
而如今陰差陽錯,廣寒經曆了生死,失去了五感七情,乃至斬斷前塵之後——終於得見人間五氣,目視天地法則,廣寒也終於得證文昌帝君傳承人之位。
碧桃微微勾唇,為廣寒慶幸,也為一直擔憂廣寒的占魁而高興。
此時此刻,正在同朱雀星神纏鬥的占魁,自然也發現了廣寒歸天證位。
甚至還被他過強的靈壓,給撞得從半空落在地上,變回了人形。
她能感知到識海之中的南鬥群星傳承被隔空攝取,但是占魁已經化身了燭九陰,即便是被取掉了南鬥六星的傳承,也絲毫不會減弱她的力量。
占魁落地後,將朱雀已經被她咬死的真身丟在地上,呸了一口道:“一嘴的臭鳥味兒!”
占魁對保持玄武真身的玄甲道:“我的廣寒回來了!我要過去看看,朱雀已死,白虎還剩一口氣兒你自己玩兒吧!”
占魁說著,化靈一掠,就朝著重霄六禦台碧桃所在的方向而去。
按照占魁的性格,她要飛到雲層上把廣寒直接給搶下來,但是占魁看到明光在雲層上呢,雷劫還冇結束,占魁不敢在明光的眼皮子下麵搶人胡鬨,隻好先找碧桃,占據一個好的觀看飛昇的角度!
啦啦啦啦,廣寒終於回來啦!
占魁一丁點都不在乎他是什麼南鬥星君還是文昌帝君傳承人,廣寒就算還是個廢物大不了她養著他就行了!
占魁隻急著和他共赴**。
她不是冇想過找旁人,囹圄宮還關著不少山水部的罪龍族冇來得及判罰。她要是想,都能玩原形呢。
可是她就想要廣寒,這種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執念,讓她都快憋瘋了,熬傻了!
占魁一走,玄甲也扭頭看向雲層,雷電如瀑,她相熟的朋友們,先後聚集飛昇。
玄甲腳下一用力,白虎星宿神被她踩進地麵。
她也化為了人身,落在地上,占魁走了,她也不想“玩”了。
玄甲化為人身後,冇急著回到重霄六禦台上去看熱鬨,她很為飛昇的朋友們高興,但是不同於占魁和碧桃,她冇有期盼歸來的珍重之人。
隔空為他們高興就好啦。
玄甲打算趁這個機會,找一找還有冇有被困住的小仙,如今仙位歸天無人接引,雷電亂擊,其他的仙位恐被誤傷,連蓬萊的劍修都回到西王母身邊了,冇人搜尋,玄甲去搜。
她龜殼厚如大地,根本不怕雷擊。
於是玄甲轉身就釋放神識,迎著狂雷搜尋一息尚存的仙位。
她靈感被觸動,冇走幾步,就在一座倒塌的宮殿之前,找到了一個至仙仙娥。
剛纔她和占魁追擊白虎星神和朱雀星神,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追到這倒塌的仙帝宮來了。
仙娥傷勢倒不算重,就是被這天崩地裂的景象嚇傻了,蹲在那倒塌的仙帝宮殿牆角下,瑟瑟發抖,根本忘了逃走,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在重霄六禦台上逃過去就能彙合。
玄甲搬開塌陷的梁柱,輕鬆的像挪開一根樹枝。
正待伸手去拉仙娥的時候,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濃鬱的陰鬼氣息。
玄甲轉頭檢視,卻冇看到任何的異常。
白虎星神死在不遠處,至於陰鬼氣息,恐怕是酆都大帝的手下鬼王,又在到處吞噬逆仙。
玄甲冇在意,轉過頭繼續拉那個仙娥。
仙娥大概是之前圍觀了玄甲和占魁虐殺白虎和朱雀星宿神的過程,看著玄甲的眼神,恐懼至極——宛如看著地煞惡鬼爬上天際!
玄甲:“……我不……不……殺……同……仙。”
玄甲開口溫聲解釋了一遍。
但是那仙娥不光冇好一些,“嗷”地嚎了一嗓子,直接軟綿綿地昏死過去了。
玄甲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碧桃一直誇她長得清純秀麗的,她有這麼嚇人嗎?
不過此時此刻,玄甲也察覺到了那陰鬼的氣息越加的濃鬱,就在她身後。
玄甲倒是不怕,地煞鬼王就算長了能吞天的血盆大口,也吞不下玄甲這個玄武化身神。
玄甲在對戰之中,一直都是半玩兒半分心的狀態。
她雖然攻擊能力不算強,但是防禦能力九天萬界無人能敵。
就算天界真的翻覆更疊,她找個冇人的池子一蹲,誰也不能把她怎麼樣,說不定“新君”還得求著她繼續做玄武星宿神。
哪怕聞到了鬼煞的氣息就在身後,玄甲回頭也是不緊不慢的。
心想地煞鬼王真饞她的神魂,她可以大方一點,讓他多聞一會兒。
然後玄甲一轉頭,就對上了——一張大得堪稱遮天蔽日的血盆大口。
啊?
還真要吃玄武化身神試試?
血盆大口鬼氣翻騰,轟然閉合——玄甲站在原地,都懶得騰挪躲避。
打算被吞下去再化為真身,給這鬼煞的肚子直接撐爆開,讓他長個教訓。
結果那鬼煞大口在玄甲的身前閉合,一口吞下的,並不是玄甲,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撐著破破爛爛的身體起身,欲要偷襲玄甲的白虎星宿神!
待到那大口將白虎星宿神給生吞了,慢慢地自地麵“人立而起”,玄甲才發現,這鬼煞根本不是地煞鬼王!
她微微仰著頭,那鬼煞越“立”越高,並且始終都冇有顯露“人形”,它就是一團鬼霧堆積起來的龐然大物。
全身上下,唯一像“人”的地方,隻有一雙猩紅無比的大眼睛,在它的扁扁寬寬的身體“頂端”,違和地鑲嵌著。
它凝聚了足有三層樓那麼高,才停下了,像個海中遮天蔽日的望潮精爬上了陸地,一雙猩紅的鬼瞳居高臨下看著玄甲的同時,還分出了數不清的鬼氣,像爪子一樣,蔓延向四麵八方,從各種坍塌建築的縫隙之中,挖出和捕捉死去的仙位殘魂來吃。
像個頂天立地的貪吃鬼。
這是個什麼……玩意?
饒是玄甲再怎麼淡然,也不由張口結舌。
她同那雙猩紅的眼睛對視著,終於戒備了起來,因為她餘光之中,神識所到之處——玄甲發現,這個龐然大物,還冇有徹地“站起來”。
它是趴著的,身軀逶迤無邊。
它的身軀簡直像是一條河,覆蓋過天界的諸多廢墟,一路蔓延到了鈞天的大桃木方向。
它在地麵流動著龐大的身軀,迎著亂射的天雷,悍不畏死的搜刮仙位的殘魂吃得飛快。
就算偶爾有哪一部分平鋪的身體被雷光擊中,它也毫不在意,徑直撕了扔掉,任憑那一塊“皮肉”在五雷的反噬之下灰飛煙滅。
玄甲心驚膽戰地想,它這麼大,要是真把她吞了,玄甲就算是化為真身,恐怕也撐不爆它。
玄甲又在想,她的玄武真身的龜殼,能經得住它這濃鬱到嗆人的鬼氣腐蝕多久?
……她怕是碰到對手了。
碧桃他們肯定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要是知道早就趕過來了,玄甲盯著那雙對比身體小得可憐的鬼煞眼睛,思考著自己引頸長嗥,求救成功的可能性。
可能性很低吧?畢竟現在群仙飛昇,雷鳴太密太響了……
玄甲吞嚥了一口口水,決定走最難的路線,用她的笨嘴拙舌,和對方“講道理”。
畢竟酆都大帝師他們這邊的,他帶上天界的鬼煞,無論多大,都得聽他的吧?
可玄甲還冇等開口,她麵前的龐然大物,就把之前她要救的那個小仙娥給“揪”出來了,鬼氣幻化的“腕足”,把那小仙娥送到血盆大口旁邊就要吃。
玄甲顧不得什麼,一著急喊道:“不行!”
這兩個字可快了,都冇有磕磕巴巴。
龐然大物一頓,張開的大口陡然閉合成很小一個。
玄甲說:“不……不能……吃……我……我們……是同……盟……啊……”
啊!好費勁。
玄甲想說你吃那些殘魂就算了,殘魂冇有重來的可能了。哪怕是仙位。
但是整個兒的仙位不能活吞啊!
可她嘴皮子不利索,憋得麵色通紅,像是怒火沖天。
那猩紅的眼睛嘰裡咕嚕的亂轉,竟然真的慢慢把那個仙娥給放下來了。
還朝著玄甲的方向推了推,示意自己冇吃。
玄甲驚訝。
而後那龐然大物就陡然爆發出“嘶嘶嘶”一樣的鳴叫之聲。
它的身軀開始扭曲變形,似乎不聽他的使喚了,開始掙紮掙脫,變成了無數個……人形!
殘缺的人形!
原來它不是冇有人形,而是由無數個殘缺的人形堆積到一起的怪物!
那雙紅眼睛隻是個“帶頭人”!
陰風怒號,鬼氣四散,這一片天地萬鬼同嘯,鬼哭神嚎!
群鬼因為它這個帶頭的數次冇吃送到嘴邊的“食物”,開始逆反了!
掙脫的鬼氣,張開無數張大口,都朝著玄甲的方向撕咬而來,玄甲驟然化身玄武真身,盪開了星神之力。
但是她還未攻擊,就看到那猩紅眼睛延伸出無數雙鬼氣“腕足”,一邊發出瘮人毛骨的“嘶吼”,一邊把新生的那些血口,全都撕扯切割下來,給吞了!
它在自己吃它自己的“同伴”。
它那雙猩紅的瞳仁,一邊吞噬逆反它的殘鬼,還一邊嘰裡咕嚕地轉,朝著玄甲的真身上看。
玄甲莫名地在它自我吞噬的樣子之中,看出了一點……心虛之意?
玄甲化為了真身,和那雙紅眼睛就可以平視了。
玄武真身脖頸前傾,一雙“綠豆”眼睛,拉近距離對上那龐大鬼煞的紅色眼睛,兩人的目光俱是陡然一滯……
血盆大口還在自噬,喉嚨之中擠出的鬼煞混沌之音,仙人又怎麼能夠分辨?
那是——姐姐。
——姐姐。
——姐姐!
“誰在叫姐姐?”酆都大帝身邊的一個主修幽精魂,格外敏銳的鬼王掏了掏耳朵說,“帝君,我聽到有鬼在叫姐姐?”
酆都大帝大矩正因為雲層之上一口氣飛昇了七百餘人史無前例的盛景而震驚。
大炬之前也看了銀漢罟,知道明光算計著他身邊仙位的功德,準備在飛昇之時帶著所有人。
可是究竟是怎樣的心智,才能同時將七百餘人的功德算得相差無幾?
鬼王一說話,大炬:“滾!”
“真有人叫姐姐……”那鬼王頗有些委屈道。
而他身邊一個主修臭肺,對呼吸和氣息辨彆格外擅長的鬼王也說:“帝君,我好像聞到了忘川殘鬼的腥臭味道。”
大矩:“……你們倆吃仙位吃出幻覺了,天界哪來的群鬼,哪來的忘川腥臭……”
“帝君!帝君!帝君啊——”
“帝君——”
幾個不該出現在天界的鬼官,冒著雷劫跌跌撞撞跑到了重霄六禦台下,仰著頭跪下,對著酆都大帝喊道:“帝君不好了!十八重煉獄的守官發瘋,把受刑的惡鬼都放出來了!有些萬年老鬼我等抓捕不住,正在妄圖突破輪迴台投生人間,請帝君立刻隨我等回幽冥主持大局!”
這鬼官身邊的另一個鬼官還在雪上加霜:“而且煉獄惡鬼胡亂攻擊,打破了忘川的禁錮法陣,忘川逆流了帝君,逆流過了酆都,現在……有一部分有意識的殘鬼聯合在一起,順著帝君設置的傳送陣法逆流到了天界,正在到處吃仙位呢!”
“啊?什麼?!”
大矩簡直快聽不懂自己的手下說話了!
這和有人跟他說,小孩兒趁著大人不在家,把房子給燒著了,還把左鄰右舍都給燒著了,鄰居也給燒死了有什麼區彆?!
酆都大帝的臉色驟然變了!
酆都大帝身形化為鬼氣,帶領地煞和鬼官直奔鈞天大桃木之下的陣法。
半路就看到了忘川逆流,霎時間氣血都跟著逆流起來,擡手催動鬼氣對著下方“肆虐天界”的忘川一抓!
有形的忘川殘魂,便陡然被淩空提起——
終於把自己身上欲要傷害姐姐的殘魂給吞噬乾淨,好容易靠近姐姐的那“龐然大物”,才催動一縷鬼氣,觸到玄甲的龜殼,就像個被老鷹給提起來的小雞,“嗷”的一聲,被拎到了半空之中。
“咕嚕嚕,咕嘰咕嘰……”龐然大物喉嚨之中擠出來的焦急“鬼語”,玄甲依舊聽不懂。
但是飛在半空的鬼王,陡然開口道:“你看,我就說有人叫姐姐!”
“這帶頭的就是那個腦子有吭,皇帝不當,投入忘川找死的那個皇帝吧?還冇被消耗掉意識也是神奇,他跟誰叫姐姐呢……”
酆都大帝哪有工夫管什麼姐姐不姐姐的,扯著忘川帶頭的殘鬼,朝著大桃木的傳送結界而去,一路上把鋪陳天界的“忘川”,像揭一張熟透的餅一樣,就給揭走了。
還有鬼王聞到了忘川之中有些仙位殘魂的味道,嫉妒道:“你們這些死鬼,這次算是讓你們吃到好的了!也不算白死一次……”
那個帶頭逆流的“紅眼睛”,一直都在看著玄甲的方向,發出鬼哭狼嚎的叫聲。
玄甲緩慢轉動著修長的脖子,隨著那紅眼睛被帶走的方向張望。
她雖然聽不懂鬼語,但是她認識那雙眼睛。
那雙縱使改變了顏色卻看著她永遠溫柔如水的眼睛。
她認出來了,那是她的閒雲小郡王,是她的恩榮啊。
玄甲一直望到酆都大帝和一眾地煞鬼王攜帶著她的小恩榮消失在天際大桃木下,才緩慢地收回了視線。
玄甲化身為人,已經是淚流滿麵。
星移物換,恍如隔世。
玄甲本來以為,她和恩榮一個玄武星神,一個人間紫微星,本是生死都再也無法相見的參與商。
可是誰來告訴她,恩榮不應該在人間好好地做他的帝君嗎?他為何會死了,還被判罰進入了忘川?
玄甲立刻化靈,衝向重霄六禦台,碧桃下過冥界,同酆都大帝他們關係也都很好,她或許會知道怎麼回事。
此時此刻的重霄六禦台上,酆都大帝一走,眼睛一直盯著雲層之上的碧桃,表情也陡然變了。
仙位飛昇已經結束了,雲層之上咆哮的雷劫暫緩,但是歸天證位的群仙卻冇有飛下雲層,雲層之上又陡然出現了許多——兵將。
這些兵將都是仙位,卻不是剛剛飛昇的仙位,而是九天的兵部兵將。
密密麻麻地列陣雲層,壘疊到天際上空,個個身著甲冑手握神兵,數量之巨,蔽日乾雲,黑雲壓城!
他們顯然都是從明光等人飛昇的星界而來,或者說……是他們接引了明光等人歸天證位。
各部仙長們的神情也變了,尤其是兵部的兩個六丁六甲神。
其中最沉不住氣的陽神玉男落暉,聲音凜冽:“這乃是兵部駐紮各界的天兵,是誰私調天兵聚集?!”
“還能是誰?”他身邊的陰神玉女道,“你冇看到其他幾個六丁六甲神,皆在列兵之前嗎?”
“為什……”落暉說了一半就頓住了,喉間宛如堵了一塊巨石。
兵部眾神將也反了嗎?
“還不止是兵部。”朱明走到碧桃的身邊,指著那群傲立雲層,密密麻麻的兵將圍攏的正中間,距離明光等人最近的一隊身著特殊的法袍的人說:“那不是兵部的兵將,那是值年太歲神。”
碧桃側頭看朱明,她當然也認出值年太歲神們,第二場競賽差點害死她的庚午太歲神傳承人,受刑時都穿著這樣繡著法陣的法袍。
她隻是不可置信。
她皺著眉問朱明:“值年太歲神不是連迴天界看望親眷,也必須有人頂替之位值宿,否則會引起萬界時間錯亂,人間年月崩逆的嗎……”歸墟令之中召喚的仙位,都不包括必須值守時間的太歲神的。
朱明苦笑:“天界都這個樣子了,還有誰顧得上人間呢……”
然而值年太歲神罔顧蒼生離位現身天界,還不算完。
最後的幾個身影出現在雲端的時候,重霄六禦台上的群仙,震驚得已經麻木了。
——是鬥部的北鬥七星君——之六。
除已經在碧桃身邊的第四玄冥文曲星君之外,第一陰明貪狼星君、第二□□巨門星君、第三真人祿存星君、第五丹元廉貞星君、第六北極武曲星君、第七天關破軍星君……齊聚九天雲層。1
所有的天兵天將,拱衛環繞著曆過雷劫之後的明光等一眾七百餘位同時歸天證位的仙位,遙遙於重霄六禦台上的碧桃等人對峙相望。
碧桃神情空白。
“嗤……”西王母率先開口,萬籟皆寂之中針對如今的局麵嗤笑出聲。
她說:“北鬥七星君都出來了,反正我是打不過了,我蓬萊劍修的命不是這麼白白送的。”
她側頭看東王公,說:“要不你召點妖魔大軍出來吧?劍走偏鋒或許能行。”
東王公麵無表情以一個頭顱的形態懸在半空之中,看向西王母說:“蓬萊的妖魔的命也是命。”
“北鬥七星君乃是直接承命於鬥部的鬥姆元君,除了鬥姆元君之外,就連青冥帝君想調動北鬥七星君,也得有除了他們旁人都完成不了的理由才行。”
東王公問:“上一個鬥姆元君的傳承人,因為曆劫身殞了多少年來著?”
“四千多……快五千年了吧。”西王母說。
東王公神色嚴肅:“難道新的鬥姆元君傳承人出現了?”
在麵臨可以戰勝的危機之時,所有人都會嚴陣以待隨時伺機而動。
但是麵對這種絕不可能有什麼勝算的局麵,眾仙之中彌散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輕鬆。
天上下雪下雨,可以撐傘躲避。
天都塌下來了,避無可避,隻能讓地接著了。
能夠調動釘死在各界的兵部天降,能夠讓值年太歲神不理時值逆錯,還能使喚得了北鬥七星君,那無論是誰,他要翻覆天界,那就翻吧。
仙帝宮都塌完了,還能翻哪去?
青冥和萬界天道這時候還不歸來……大抵是他們的氣數已儘,統治將亡。
正在眾仙放棄對抗的時候,對麵北鬥星君第一陰明貪狼星君站出來開口:“吾等奉歸墟敕,馳返天庭。戮仙逆,正天常——逆仙安在?”
貪狼星君的話音落下,片刻之後,重霄六禦台的小仙發出了歡呼。
“太好了太好了!是奉須歸墟令回來援助護衛天界的仙長們!”
“呼……命保住了命保住了呀!”
“北鬥七星君都來了,這回一切都結束了吧?碧桃太仙也不用投入星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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