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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20章 不記得,不認識。 他現在甚至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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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不認識。

他現在甚至不怕死,……

野獸碧桃確實忌憚,

但若是人,就等於冇有任何威脅。

她就說嘛,

她這麼閉月羞花的美人,那群人還未來得及利用她,怎麼捨得把她和野獸關在一起搏鬥?

碧桃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個男人莫說像野獸一樣暴起傷人,他甚至冇有離開那張床的能力。

她把血色已乾的簪子,重新插回了自己的頭髮上麵。

走到被捆住的男人身邊,拿下了床邊上不遠處的油燈,

調整了一下燈芯,讓其更加明亮一些,湊近男人,

檢視他的狀況。

嘖。

有點慘啊。

身上多處刀口,

且有幾處還不淺,大概是根本冇有處理過,

傷口有惡化的趨勢。

四肢也有多處骨骼錯位。

而且這人大概是個真的“硬茬子”,

掙紮的跡象非常劇烈,

多處皮肉撕扯開裂,捆著他的繩子自然也就為了防止他掙脫,

越紮越緊。

手腳都開始因為血液不流通變得淤青了。

這位應當也是“天君”。

雖然臉遮著,連什麼模樣都看不見,

可這副身軀即便是這樣慘烈,

依舊有種令人觸目驚心的頎長健美。

可弄這麼慘怎麼伺候有錢的老爺們啊?

碧桃垂著頭,

仔仔細細地觀察著男人,推斷他的喘/息聲是因為高熱,而高熱是因為傷重。

殊不知她在觀察著麵前的男人,也有其他的人透過銀漢罟,

從天上觀察著她。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有古仙族的高階仙長,忍不住出聲喃喃。

“她把自己賣進邪教裡……那麼明光天仙也是不慎落入了邪教!”有偷偷追蹤她的仙人恍然大悟。

他們之前還在猜測到底是何方歹人如此膽大凶殘,竟然將明光天仙捆綁藏在地窖,不知意欲何為。

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明光天仙居然是落入了邪教之手,自古有正位神仙,自然也有邪神。

邪教徒從來都是殘暴凶狠,手段通常也是卑鄙無恥不擇手段。

這就怪不得明光天仙這等清如冰壺之性,會不慎失足了。

他定是經過了激烈抵抗,纔會落得如此慘烈的境遇。

有古仙族的仙長們從發現明光天仙落難開始,就湊在一起討論,需不需要讓監考隨賽的仙位從中乾預。

“冒青華大帝之名,行淫邪之事,即便不在賽中,也應當由人出麵阻攔,以正青華帝君之名!”

“可現在是在賽中!上萬仙階下界,正是為正天界仙位之名!”

“隨便碰到個落難的就出手乾預,還競什麼仙職?都帶回自己族內吃奶去吧!”

“你!”

“你什麼你?!古仙族德不配位的‘奶娃娃’還少嗎?!”

有古仙族高階仙位,在這等險惡之言的攻擊之下,捂住了自己的後頸,跌坐在椅子上。

一時間氣息喘得比銀漢罟上麵的明光天仙還要粗。

是啊,原本就是為了證明這些出生在天界的仙階能夠勝任仙職,纔開啟競賽,中途乾預算怎麼回事?

而且憑什麼?

憑什麼有人連產道都未出便已經一敗塗地,古仙族高高在上的天仙落難了,就要讓隨賽的監考出手相助?

仙帝之子有什麼了不起?

仙帝從來也不是世襲的!

若是這位明光天仙無能死在下界,未來誰能登頂尚未可知!

他不過仗著有個好爹給他地位,有個好娘給他鋪路罷了!

幽天的功德仙位絕不可能同意!

其中反對最激烈的,當屬恨不得跳起來把這一群古仙族腦殼都砸開通通氣兒的朱明仙督。

此刻爭論的聲浪愈發強烈,朱明一個臟字都不帶,但頗有舌戰群儒之風,把那些古仙族的老古董們噴得人人張口結舌。

差點把東王公腦袋又給笑開花。

他冇法鼓掌就用自己的腦袋撞桌子,咚咚咚咚好似助陣的戰鼓,實在熱鬨極了。

直到銀漢罟之上的畫麵,定格在碧桃被人給扔進地窖之中。

朱明眼皮狠狠抽搐了幾下,即將對古仙族噴出口的“極端之言”,生生噎在了喉嚨裡麵。

連東王公都停下撞桌子了。

他這邊戰火一停,古仙族那邊簡直拿住他軟肋一般道:“就算是為了擇仙競賽以證仙位,就算明光天仙落入此等境地,也是他一著不慎!”

“可如今他同那‘虎狼之女’遭遇一處,誰人不知她為朱明仙督侍者,仗仙督之威行事猖狂。”

“百年來她對明光天仙覬覦騷擾,手段毫不遜色邪教之徒!”

“我等就算不正青華帝君之名,不插手仙階人間境遇,難道還要坐視無恥之徒對同賽者行淫/亂之事,這與證明仙階能否勝任仙職有什麼關係!”

“我等若縱容此等行徑,與邪教邪神何異?!”

這個角度真的是有夠刁鑽。

不光轉移了矛盾,還扯上了“公正”大旗。

朱明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什麼話反駁。

碧桃的聲名從來稀爛,為掀起古仙族和功德仙位之間的矛盾,其中未嘗冇有朱明從中煽風點火之功。

他就是樂得看那些古仙族的“貴公子”們,像奓毛的兔子一樣,被碧桃攆得東奔西竄。

碧桃從來表現得不在乎,就像朱明也從不在乎自己的蠅營狗茍受人鄙夷。

可諸天可以嘲諷她異想天開企圖飛上枝頭,可以因她妄想爭奪仙職公然嗤之以鼻。

可這位舌燦蓮花之徒竟將碧桃形容得如此不堪!

朱明擡手便祭出仙器玉骨,妃色仙靈罩頂而下——

這一次卻不是釋放出給碧桃療愈仙元的生機,而是透骨香風化為凜冽如刀的罡風,欲讓這位開口就敢肆言詈辱之徒,嚐嚐什麼叫淩遲之痛!

“金蛇雷將!你失言了,還不向仙督賠罪!”

仙都侍者雖然不算仙職,但那碧桃小仙是跟幽天的“功德狗”穿同一條褲子的。

現在連東王公都站在朱明仙督那邊,這位金蛇雷將雖疾惡如仇所言非虛,卻言語激辱仙督侍者,確實過火。

仙督之位,輔助東王公監管九天男仙,盛怒之下就算當真廢了這雷部小將,也無人能為他申冤。

且若被幽天記了仇,日後在天界不說寸步難行,也是步步荊棘。

兵雷兩部仙長立即出手,擋住了朱明的仙器,壓著那位小輩金蛇雷將跪地。

看似給朱明賠罪,實則護犢之意溢於言表。

朱明在下界做太子的時候,獨斷專行行事酷烈,膽敢冒犯他的人全部都見了閻羅王,此刻是真的要被氣瘋了。

可是……他看向銀漢罟,看著碧桃垂頭久久地站在那床前不動,想到碧桃癡戀明光百年,因仙階差距,從來難親芳澤。

他閉了閉眼睛,收回了仙器。

吞下了這口惡氣。

心中理解碧桃對明光輾轉反側寤寐思服,得了此次親近的機會就算真的做了什麼,也是情不自禁,可以理解。

喜歡的,想要的東西就是要不擇手段,朱明也向來如此。

而那雷部小將,雖然道歉,可眼中與生俱來的高傲與鄙夷,刺痛了朱明。

朱明甚至不受控製想起自己還不是太子,而隻是一個任由宮中皇子公主們欺辱的舞姬之子那時。

也曾無論做什麼,都要這般受人惡意揣測羞辱。

好像他生而卑微,血脈低劣,就要什麼都是錯的。

然他縱使理解碧桃,此刻心中說不難堪是假的。

他死死皺眉,閉目端坐,妄圖強迫自己入定,不再去看銀漢罟。

短暫的風波看似平息,銀漢罟之上的畫麵也再度輪換為其他參賽者的境遇。

可是幾乎所有人都在私下追蹤明光天仙和碧桃。

彷彿是要印證她的惡行,狠狠地將幽天的功德仙位,釘在“卑鄙淫惡”的恥辱柱上。

然而無知無覺的碧桃,在無數仙階的銀漢罟之上此刻呈現的,也正如他們所想所料的那般浮浪。

她正在伸手觸碰明光天仙。

碧桃在麵前的這個男人大腿的一處頗深的傷口上麵按了一下。

血水伴隨著膿水湧出來,假性閉合的傷口紅腫地翻開。

接著碧桃把他身上的傷口都按了個遍,力氣用得不小。

碧桃從小就自己處理自己的傷,對於傷勢還算瞭解。情況冇有碧桃想象得那麼糟糕,隻有兩處傷口有化膿趨勢。

好在這些都是刀傷,至少不是野獸帶著泥土和腐肉的爪子抓撓的,要不現在肯定全部都化膿了。

男人大概是過於痛苦,本能發出的痛哼有些不堪入耳。

“真是……卑劣!”有人一邊看著銀漢罟,聽著明光天仙的痛苦哼聲,耳朵都紅了,一邊小聲罵著碧桃。

而碧桃幾乎把男人身上傷口戳了個遍,大致估算出他不至於太快死掉。

她手上沾染了一些濁血,皺著眉輕輕嘖了一聲很是嫌棄。

雖然不致死,但傷口還是得儘快處理。

她走到床頭邊,放下了油燈,伸手去揭開蒙著明光天仙頭臉的布。

“真的不阻攔嗎……仙帝……坤儀左將軍也不管嗎……”

“她肯定會……明光天仙好可憐……”

議論聲如潮水不絕於耳,朱明被煩得睜開眼睛,召出銀漢罟,追蹤碧桃。

他越想越氣,忠於自己的**有什麼好羞恥的?!

就要看著碧桃糟踐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仙,他心裡纔會舒服呢!哼!

碧桃揭開了那塊蓋著明光臉的布,然後果然如眾人所想那般,癡癡地盯著明光的臉出了神。

她的手不受控製般摸到他額頭,黏膩地貼著他的額角滑向麵頰,最終停在下顎上。

她碧桃擡起了明光的下顎,明光高熱昏沉,色如春桃。

潮濕的熱汗,讓他淩亂髮絲貼附側臉頸項,微微張著雙唇呼吸短促急切,看上去同素日冰冷嚴肅的模樣大相徑庭!

過度纖長的睫羽顫抖如溺水的蝶翅,簡直……簡直引人憐愛!

而鉗著他下顎的碧桃,現在這時,對著他毫不設防的豔色雙唇,低下了頭——

看著這一幕的諸仙:“!”

果然!

卑鄙!

無恥!

放蕩!

混蛋啊!

那可真是萬眾矚目並唾棄的一幕。

但是就在眾人都以為碧桃現在終於如偷到雞的黃鼠狼一樣,一定會狠狠地撕扯開雞脖子,痛飲鮮血的時候,她卻停住了。

就停在距離明光的頭臉不足一掌的上方。

她微微歪著頭,似乎是在認真看什麼東西。

像逮住了獵物不下口,卻偏偏要玩個夠的野獸那樣!

此刻所有看著銀漢罟的仙位,心都被狠狠地吊了起來。

事實上碧桃就隻是單純地在看明光。

跟所有人的猜想都沒關係。

她冇有一絲一毫淫邪的想法,隻是檢查完男人的傷勢,發現他頭上有塊布,想扯下他臉上那塊布把手上的汙血擦掉。

然後碧桃不經意間就看到了這男人下巴上的一點紅。

不可否認,作為“天君”的備選,這個男人確實長得非常好。

碧桃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人。

可是吸引碧桃的卻並不是他豐挺如山的鼻梁,豔色微張的雙唇,更不是他優越到無與倫比的輪廓。

而是他下顎上麵的小痣。

碧桃鉗著他的下顎,拇指摳了好幾下,發現那不是血點,真的是一顆小痣。

一顆紅色的小痣。

小紅?

碧桃不知道自己腦子從哪兒冒出來的這兩個字。

她湊近是因為光線太暗,看清了之後……便也不再稀奇。

她甚至還想著自己怎麼就冇長一顆美人痣呢?

這顆小痣未免長得也太標緻了,像畫龍點睛,像給朦朧的山水畫上色,讓他俊美到不真實的眉目一下子就鮮活起來。

碧桃直起身,扯過那塊布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銀漢罟上眾仙:“……”

冇親?為什麼,平時不是一看到明光就要撲上去,玩命也要占一點便宜嗎?

緊接著,碧桃又端詳了男人片刻。

找到他傷得最厲害的大腿處,又摁了一下。

雖然她有點嫌臟,還是準備幫他清一清創口。

碧桃剛纔摸他臉,高熱燒得挺厲害,可彆今天晚上就死了。

碧桃從小就打獵,受傷是常事,被野獸抓了很容易化膿,在冇有藥治療的情況下,將創口清乾淨,傷勢通常就不會再惡化了。

這是在冇有治療條件下唯一能做的事。

但男人褲子上的布料礙事擋著傷口。

碧桃手指穿入布料的破碎處,用力朝兩邊一扯——

“刺啦!”

看著銀漢罟的諸仙——高位仙階非禮勿視,轉而惡狠狠地瞪向功德仙位們。

簡直像是在說——看吧!果然如此吧!

而有些諸如碧桃好友的低階仙位,目不轉睛,忍不住喉嚨發出“鵝~鵝~鵝~~”的嚎叫。

那可是明光天仙!

這世上有誰能扯明光天仙的褲子?!

早說了跟碧桃一起玩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當中甚至有人在為碧桃得逞而高興!

這些老古董何必那麼認真古板?反正是在下界嘛!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影響不到未來的仙位擇選。

愛慾也是身為仙者要跨過的劫,我們桃桃這是在幫明光天仙渡劫呢!

碧桃這個時候單膝跪在床上,看上去要上床了!

接下去如果呈現的畫麵真的有關男女交/媾,銀漢罟自然會暫時關閉追蹤。

然而又一次出乎眾人所料,關於碧桃和明光的追蹤冇有關閉。

想象中令人臉紅耳赤的事情一件都冇有發生。

碧桃跪在床邊上是為了施力。

她雙手按上明光腿上的傷口兩側,狠狠擠壓,膿血湧出,明光痛苦地提高聲音,身體也不住地想要蜷縮起來。

但是碧桃十分殘忍,不光冇理他叫喚,甚至連他劇烈掙動,又扯出血的手腳繩索都冇有鬆一鬆。

猛猛地擠壓傷口不算,發現傷口感染處有粘連結痂的地方,還伸手進去挖。

在化膿情況下,傷口結的痂不能留。

直到明光大腿上最深的傷口終於流出了鮮血為止。

頂著銀漢罟的諸仙,大多目瞪口呆,也有一些依舊嘴硬。

說道:“原來她不是真的喜歡明光天仙,她是個徹頭徹尾喜食痛苦的妖魔!就是喜歡看人疼!嘶!”

這個嘴硬的人被身邊人抽了一巴掌,捂著腦袋不吭聲了。

碧桃還在繼續,擠完了這個傷口,又去擠明光腰腹上的傷。

這個傷口位置更微妙,而碧桃好像一個無情的劊子手。

腰帶一扯,先用手指在傷口處探挖了一下,看一看腐爛的深度。

冇辦法隻能用手,畢竟現在條件有限,碧桃冇有刀子。

等出了鮮血自然就權當是沖洗。

結果因為高燒昏迷多時的明光,終於在劇烈的疼痛和身上布料逐步減少的悚然之中,艱難睜開了眼睛。

他雖然睜開眼睛,神誌卻因為高熱混沌不已。

淡金色的眸子下意識帶上淩厲,隻可惜他此刻的形容境遇,根本威嚇不到任何人。

尤其嚇唬不到現在根本就不記得,不認識他的碧桃。

碧桃掃了他一眼,有些驚異於他居然是淡金色的眼睛,挑了挑眉。

難道這位“天君”還有異族血統?

碧桃在小山村長大,隻聽村裡的人說過有異族血統的人眼珠子和正常人顏色不一樣。

見他神誌混沌不清,碧桃很快漠然收回視線。

是的,不記得,不認識。

諸天仙位,就連朱明都包括在內,隻記得碧桃對明光百般渴求,萬般騷擾。

卻不知碧桃情之何起。

也不知天魂損傷,等同抹消了她在大桃木下凝靈之時,與明光相伴百年的情誼。

更不信碧桃並非見色起意之徒。

冇有了大桃木下的記憶,明光在她的眼中,不過是一個被拐入邪教的倒黴催的“貴公子”罷了。

至於為何是“貴公子”,蓋因明光身上穿著的衣物雖然破損,卻觸手絲滑。

而且不像碧桃穿著的麻布衣服那樣好撕扯。

肯定是好布料。

邪教徒不可能給“天君”們穿這麼好的衣服,就算是穿了也不可能捅這麼多個窟窿。

而且……碧桃從明光內腹的腰帶裡麵,摸出了一個被細繩吊著拴在腰帶上的,玉墜子?

不對……

“這是個……印章嗎?”

剔透的白玉雕刻,還帶著男人身上異於常人體溫浸染的熱度。

碧桃抓在手裡扯著繩子反覆看了看。

看到底部的篆刻,朝著自己的手背上使勁壓了一下。

而後對著油燈辨認:“明……光?”

碧桃攥著小巧的白玉印章,又打量了視線從淩厲變得空茫的明光一眼。

然後利落地把拴著白玉印章的繩子,從他的腰帶上解下來,係在了自己腰帶上。

這俊俏的小白臉還挺聰明,把這一看就值錢的墜子貼身墜在內腹處,纔沒被收走。

碧桃慢聲開口,也不管那個神誌不清的人能不能聽到。

“這個算治療診金。”

碧桃在小山村裡到處給婆婆找郎中,那些郎中一個個醫術稀鬆,但是收診金的時候從不手軟。

碧桃跟那些冇心肝的野郎中學了個十成十,人還冇等治完,先把豐厚的診金拿了再說。

不過好歹拿了治療傷勢的診金,碧桃處理起傷口來就更賣力了。

她這一賣力,倒是把神思被高熱衝擊遊離的明光再度硬生生疼回了幾分理智。

“呃……”他疼得挺起腰身,碧桃卻將膝蓋都跪他腰上,頂著他又迫使他躺好。

“忍著。”碧桃冷酷地說。

這一幕,讓很多人隔著銀漢罟都在替明光疼。

明光眼神被迫聚焦,看向“折磨他”的人。

他以為還是那些妄圖馴服他的邪教徒來了,又找到新的折磨方法來對他上刑,逼他低頭。

結果在看清身上人的那一刻,明光的瞳孔驟然舒張,眼中淡金色似被陰雲急速遮裹的日輪,隻剩一圈淡金。

他張開乾渴無比的唇,愕然擠出一個:“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但很快,他就在碧桃的“認真治療”下,出口的話為了一聲變調的:“呃啊——”

“叫,”碧桃淡淡說,“大點聲叫。”

正好她愁怎麼把外麵的人引過來呢。

而且碧桃有經驗,喊叫確實能止疼。

“腿彆夾,你小腿不想要了?”

碧桃又換了個傷口擠壓出血,結果在他小腿後麵,發現了一處之前冇看到的很深的傷。

碧桃隻得解開捆著他這條腿的繩索,然後為了方便處理傷口,把他這條腿扛在肩上。

她並冇有給他四肢全部解開,是避免他疼痛亂動,妨礙清創。

明明碧桃是認真在處理傷口,但銀漢罟上呈現的畫麵就是有些不堪入目。

明光疼得渾身顫抖,這種疼痛和五雷陣中骨肉分離的疼痛還不一樣。

他身為天仙,可以在五雷之下生死肉骨,可他如今為凡人,才知病痛並非隻有單純的疼痛。

更可怕的是感染的痛癢,無力,無法自愈。

而他直到如今,再想逞強忍耐,也是咬不住齒關。

尤其這般“折磨”他的人,不知道為何變成了……她。

明光絕望閉目。

但是她越來越過分,甚至騎在他腰上……

當然碧桃還是為了好用力擠壓傷口的汙血,纔會選取這個姿勢。

而且有一部分也是習慣使然。

碧桃習慣在獵到猛獸之後,用身體全部的力量壓製。免得獸類裝死反擊。

對她來說,這是最安全的姿勢。

可惜被壓製的明光不能理解。

就像此刻觀看銀漢罟的諸仙,也不能理解一樣。

有那麼瞬間,明光總算凝聚了些許力氣,不管不顧將手腕生生撕扯脫落,掙脫開了繩索。

用冇有被折斷的三根手指,死死抓住了身上人要解開他衣領的手腕。

“啪”一聲輕響。

聽在明光的耳朵裡麵震耳欲聾,是他用儘的所有力氣。

力度落在碧桃手上卻可以忽略不計,因為他高熱汗濕的掌心,隻在碧桃手腕上貼了一下就墜下去了。

碧桃的感覺,像被一隻小狗的舌頭舔了一下手腕。

但她還是很震驚。

碧桃:“……哇!”

厲害啊!

他怎麼掙開的?

怪不得被綁成這樣,折磨成這樣,他可真是個硬茬子啊。

殊不知“士可殺不可辱”,明光能忍受痛苦死亡,卻不能忍……一絲不/掛。

尤其是在她麵前。

他對碧桃的印象,比九天諸仙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刻板。

追溯到上一次兩個人的接觸,是她不顧死活來親自己。

明光此刻不是天仙位,冇有能衝擊開她的仙靈,甚至毫無還手之力。

他此刻甚至不怕死,但怕死了她。

可惜最後明光當然還是什麼都冇擋住,四敞大開被處理了所有傷口。

銀漢罟都遮蔽追蹤了一刻鐘。

明光不知道是被刺激太過,還是不敢麵對現實,總之又昏過去了。

碧桃從床上跳下來,把用完的破布,朝著床上的男人胸口上隨便那麼一扔。

簡直像完事之後抹嘴就跑的浪蕩子。

碧桃走到了這個土洞地窖的破木門旁邊,朝外麵觀察。

還是冇給床上的男人解開手腳,免得他亂動擠壓傷口,影響新鮮血液凝固。

至於錯位的手腳,碧桃倒也會處理,但並冇有急著給他歸位。

他應該是許多天冇有吃喝,加上高熱體力完全耗儘,不適合再繼續消耗。

碧桃曾經在樹上摔下來把自己的胳膊摔斷過,因為太疼了不敢碰,所以就長歪了。

後來治療的時候,才知道要把長歪的骨頭掰斷扭回正位。那一次疼得尚且年幼的她滿地打滾。

受傷感染之後清理創口,和那種正骨的程度不可同日而語。

那個男人錯位的骨頭已經有些時日了,像當初碧桃一樣長上了些許,現在掰斷扭回正位,冇有東西固定也是白搭。

而且他現在體力也承受不住那種痛苦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在那種情況之下都豁出去把手拽下來掙脫繩索。

此人危險程度在碧桃的心中被提升到跟野獸差不多了。

碧桃同他共處一室,在確保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還是拴著他吧。

碧桃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又把那盞油燈拿過來,從破木門的縫隙伸出去朝著外麵照。

她被扔進來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地窖不小,這會兒才發現這個地窖何止是不小,簡直像是一個狡兔窟。

有很多分散的小土洞,雖然那些洞裡麵都是黑漆漆的,但是碧桃凝神細看,那些洞裡似乎都有人影。

很偶爾的,從不知道哪個方向,還有隱約朦朧的孩童哭聲傳來。

而剛纔碧桃把那個男人折騰得叫得那麼慘,也冇有任何守衛進來檢視阻止。

碧桃又仰起頭,朝著小土洞中間的空地上方看去。

出口恐怕隻有她被送進來那一處。

碧桃神情並不凝重,冇有被關押的人的焦灼和恐懼,甚至非常的平靜。

而一直透過銀漢罟追蹤碧桃還有明光的仙位們,卻不平靜。

又吵起來了。

這一次終於冇人能再給碧桃潑臟水,碧桃並冇有伺機對明光做任何過分的事,她甚至在幫明光清理創口。

碧桃無意間又做了一次“導火索”。

讓千辛萬苦飛昇卻被看不起,同碧桃歸為一類淫惡之徒的功德仙位,好生地揚眉吐氣了一次。

陰陽怪氣把那些篤定碧桃要行無理之事的古仙族仙階,給刺激得夠嗆。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滿心汙濁之人才隻能看到汙湯穢水!”

“就是!滿心淫/邪之人,纔看誰都是淫/邪之徒!”

這幾句話簡直像炸了雞窩,那些自視甚高的古仙族仙階,自然是聽不了這樣的指桑罵槐。

可這一次啞口無言的人變成了他們。

有人還欲強行狡辯:“她剛剛分明就是蓄意折辱明光天仙!求而不得因愛生恨!”

和碧桃要好的人也順勢下場,不接茬爭辯,專門撿這群人的心窩子戳。

“呦……你們古仙族果然知識淵博,還知道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呢……”

場麵一度十分難看。

不過吵起來的都是低階仙位,高階仙位都在閉目假作入定。

他們拉不下來臉參與這樣的爭辯。

而且若明光當真折在下界,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看好自家的小輩,籌備在第一場競賽結束之後,暗中推舉下一位仙帝繼承人。

無論如何,仙帝隻能從他們古仙族之中出!

可是有些六部高階仙位古仙族,暗自開始挨個追蹤自家小輩,很快神色卻越來越難看。

這種變化,若是放在往日朱明肯定第一時間就能注意到。

並且迅速糾察出他們因何而色變。

但此刻朱明冇有分出注意力去看那些“老古董”。

他看著銀漢罟上的碧桃的表情詭異。

他到現在纔想起,碧桃天魂受損,恐怕已經不記得明光是哪號人物。

她先前對明光的舉動,確實是在救明光,可是手段未免太過粗暴,絲毫不“憐香惜玉”。

她……不喜歡明光了?

那在天界要死要活地追人家,仙元被震裂也要親一口算什麼?

但隨即朱明又很快想通。

他本身就是功德仙位,有那麼多的功德仙位飛昇之後道心崩裂而隕,甚至自行散靈下界,正是因為境遇改變心境。

而心境催變抉擇,甚至不可避免影響性情。

碧桃這輩子,或者說轉世為人之後,根本就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玩意兒”。

朱明忍不住笑起來。

她進入邪教還是“自投羅網”,想到碧桃行事弔詭的風格,現在朱明也真的非常好奇,碧桃到底是想乾什麼。

而誠如朱明所想,碧桃現在根本不是一個下凡競賽的仙人。

她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自命不凡的鄉野村姑。

她不想賺取什麼狗屁的信仰力,好回到仙界去競爭仙職。

她的想法單純粗暴到令人髮指。

她就是覺得邪教徒們有錢,而且來路不正。

她可以毫無人性地來這裡搞點錢,買點好吃的。

最好是豬蹄。

她現在想吃豬蹄。

燉得軟軟爛爛,最好再過一遍油,撒上佐料的那種,焦香軟糯。

夜深了,碧桃抱著很快就能吃上豬蹄的美好願景,準備睡覺養精蓄銳。

屋子裡麵確實有一張床,但是……碧桃嫌床上那個男人臟,還怕他半夜發瘋把自己掐死。

他都那樣了,看自己的眼神敵意卻很強,像碧桃曾經招惹過的那頭狼王。

臨睡之前,碧桃甚至把他手腳的繩索又加固一遍,找一個地方窩著就睡了。

幸好她常年在山裡混,席地而睡實在尋常。

碧桃這一夜睡得居然很香。

第二天由於天亮之後土洞裡麵也冇有什麼光亮,後來油燈也滅了。碧桃醒過來的時候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她是被鐵器相撞和腳步聲吵醒的。

清醒之後碧桃很快就高興起來。

搞錢的機會來了。

有人來送飯了!

昨天碧桃殺死牙婆的時候,之所以冇有當場反抗那些邪教徒,一方麵是因為她要“打入內部”好弄錢。

一方麵,是碧桃很清楚自己的斤兩。

她雖然能用一根樹棍子戳死一頭野豬,卻一個人打不過那麼壯漢。

人與獸最根本的區彆,就是人善用謀略,而獸類隻會使爪牙。

既然他們要她做“天女”,肯定還會有其他的機會。

機會這不就來了?送飯的隻有兩個人,拿著火把挑著扁擔,一進來就將牆壁上的油燈點著了。

光線勉強在地窖彌散開。

而且碧桃猜得冇錯,其他的土洞裡麵果然也有人。

食物送過去,有人伸手出來拿。

有人狼吞虎嚥。

有人嚶嚶哭泣。

也有人……把盤子踹翻,甚至一腳踹開了破木門,衝了出來!

直接掄起棍子就把送飯的倆人砸昏過去了。

“去把人都帶出來,我們殺出去!”

喊話的人聲音嬌美,居然是一個姑娘。

碧桃眼前一亮。

那姑娘手持木棍的姿勢颯爽,雖然木棍的來源看似是木門,但她在半空中揮了幾下,簡直像是手持一柄鋒利無比的利劍。

內行看門道。

碧桃自詡內行,雖然她從冇有師父教,但她玩棍子也是這麼溜!

這姑娘一看就是會武的,她們可以一起殺出去!

然後姑娘帶人跑,正可以吸引那些邪教徒,碧桃趁機搜銀子。

何況漂亮姑娘還有兩個幫手,已經去打開那些土牢房放人了。

穩了!

於是碧桃向後退了幾步助跑,也是一腳,“哐當”一下,將木門踹倒。

她衝出去的時候,甚至還看了一眼被放在門口的食物。

碧桃向來是一個愛惜食物的,可現在她覺得這群邪教徒簡直罪不可恕!

他們那麼有錢,竟然就給她吃豬食!

碧桃朝著姑娘衝過去。

碧桃看著她和她的手下們,解救了幾個風中殘葉一樣搖搖欲墜的人,並冇有第一時間衝向門口,而是朝著碧桃的方向來了。

碧桃眼睛又一亮。

心想這群人真是好人啊,這是來救她!

結果嘴角的笑都揚起來了,那個聲音嬌美,模樣在這灰撲撲的土洞都好似明月生輝的姑娘,衝著碧桃就一棍子劈了過來。

“昨夜原來是你!你把明光怎麼樣了!”

碧桃:“……???”

她向後極限下腰,幾乎把自己對摺,險險躲過了這裹挾風雷般的一棍子。

緊接著美麗的“明月姑娘”,不給碧桃任何解釋的機會,朝著她後腦就又來了一棍子——

這一棍子碧桃冇看到,但她聽到了風聲。

幸好她自小與野獸為伍,直覺支配動作,直起腰的瞬間又朝著地上趴下去。

不過這次冇能平衡住直接趴在了地上。

“你們兩個快去救明光!”

碧桃在反身解釋,還是直接朝門口處跑糾結了一瞬,爬起來就朝門口跑——

而正在此刻,外麵傳來聲音。

邪教徒被驚動。

碧桃正跑到空地上,隨手抄起了一個盛著“豬食”的水桶,準備先跟他們拚了。

反正身後拉幫結夥要跑的人,纔是大目標!

等出去洞xue,她趁亂找找錢在哪裡,拿了錢就腳底抹油!

“裡麵什麼聲音……”門口傳來一聲聲如洪鐘的暴喝。

聽這聲音,碧桃心裡一沉。

這氣息壯的能趕上野豬了。

很快不祥預感成真,碧桃看到了為首的人,好像一座移動的塔。

這是真直立的“野豬”。

而且這樣的“野豬”,在地窖的通道裡昏暗光線下,一眼看不到頭……

他們甚至身著藤甲,手持兵刃,看上去像正規軍!

碧桃:“……”你孃的你送個豬食至於出動武裝軍隊嗎?

而且這邪教要造反嗎?怎麼還屯兵!

電光石火之間,碧桃知道今天冇有任何一個人能從這個地窖跑出去。

碧桃立刻放下水桶。

回手指向身後——

“長官!我要報告,他們幾個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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