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32章 麵見“容安王” 碧桃臉上的神情慘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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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見“容安王”
碧桃臉上的神情慘不忍……
碧桃當晚讓人先把那些邪教徒放走。
那胖管事實在是惜命,
明明膽子那麼小,那麼害怕碧桃,
卻在被放走的時候,忍不住跪在地上,遠遠地喊話詢問碧桃:“如果我們按照你說的做了,你真的會給我們一條活路嗎?”
“將他們都傳染上之後,我們可以拿到活命的解藥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那些藥不是一直在給你吃嗎?”
“隻是武醫師跟我說,你們幾個的體質不太好,
還需要連續服用幾天藥效比較強的湯藥,才能夠徹底痊癒。”
碧桃站在一處山坡之上,居高臨下語調幽緩:“但你們又有任務在身,
主教那邊不是讓你們和清華大帝侍者的隊伍會合嗎?怎好耽誤你們的任務。”
“你知道應該怎麼和清華大帝的侍者解釋吧。”
“知道知道!我們就說……有賊人,
呸,有人和清華神教作對,
已經被我們剿滅。”
“大部分人留在崇川城裡麵駐守,
防止再起波瀾,
隻剩我們幾個來跟他們會合……”
碧桃的雙手輕輕搭在身前,一身邪教徒的服製,
襯著她此刻溫良恭儉的神情,好似普度眾生的菩薩一般,
道骨仙風。
但若是有人近距離看著她的眼睛,
就會錯覺自己在被猛獸盯著,
身上哪一寸的筋骨足夠韌性,哪一部分內臟營養又鮮嫩都在她的眼中評判。
碧桃隔著一段距離,滿意地對著幾個邪教徒揮手:“你們且安心去吧,等你們完成任務之後,
我就讓武醫師給你們熬製藥效更強的湯藥,一定能夠藥到病除。”
碧桃字字句句不提她的謀算,因為她也是在前幾天和幾個哥哥們談話的時候,才知道他們不僅下界比賽有很多隨賽的仙位跟著,記錄功過。
還會實時留影,傳送到天界,被那些評斷勝負的尊長們裁斷言行,受那些未曾參賽的同僚們議論舉止。
仙冥兩界的人都盯著他們,碧桃想要搏得一個好的參賽名次,自然不僅要自己謹言慎行,還要約束她隊伍之中的人,再不可隨意喊打喊殺。
她甚至還抽空把自己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過去都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雖然行事有所偏激,卻除了牲畜之外,從未親手殺生害命。
這要歸結為她骨子裡那彷彿自出生就刻在其上的無形“教條”。
碧桃如今回想起來,那恐怕就是一個為仙者,即便轉世重生,忘卻一切,也會下意識遵循的準則吧。
待到幾個邪教徒被人遠遠“護送”離開。
武醫師吭哧吭哧地從山坡底上爬上來一些。
隔著一段距離問碧桃:“就這樣把他們放走真的可以嗎?這群人雖然表麵上被嚇唬住了,但骨子裡全部都是邪佞之徒!”
武醫師擔心:“若是他們不肯按照你說的辦,反而出賣我們怎麼辦?”
碧桃笑道:“本來也冇有指望著他們對我們效忠,他們不出賣我們也會自行暴露,武醫師不必擔心。”
反正碧桃放他們回去的目的就是傳染那群人,又不是指望這幾個狡詐邪惡之徒臥薪嚐膽。
“倒是武醫師,身體近來可好?”
“老朽冇事,好得很呢!”武醫師說著,還伸手照著自己的胸膛砸了幾拳,表示自己身體尚且結實。
他這些天都在照顧毒人,碧桃頗擔心他的身體,畢竟他年歲大了。
但是自從碧桃把扛在武醫師身上的那些“照顧小崽子”的重擔卸下之後,之前看著馬上要吹燈拔蠟的武醫師,又恢複了從前行走人間,濟世救人,還能路見不平的頑強體魄。
這些日子,在隊伍裡麵一邊控製毒人的瘟毒狀況,一邊還能給那些中途救治的流民對症開方。
甚至還抽空收了個小徒弟,讓他從認字和辨識草藥開始學。
這些日子幫著武醫師打下手,竟然也幫了不少的忙。
碧桃本來要走了,看了一眼武醫師身邊仰著頭,露出一隻眼,殷殷望著碧桃的陰陽眼小崽子,腳步又一頓。
隔空對他笑了笑,滿是溫和:“你做得很不錯,你一直都很不錯,跟著武醫師好好學吧。”
那仰著頭的小孩,黑眼睛瞬間亮得如同天上星辰,但是很快又羞澀地低下了頭。
似乎根本無法適應,不知道被人誇讚究竟要如何受用。
畢竟他短暫的一生到此,隻有這些時日纔算是過上了能安心睡覺,不用擔心被賣掉、被野狗撕咬,被同為乞丐的人搶走身上禦寒衣物的日子。
碧桃誇完小孩子後,又側身對著跟在身邊的娃娃臉小哥哥秋白說:“再觀察個日,照顧毒人的隊伍裡無人再發病,便可以編入正常隊伍。”
“放心!哥哥懂!”
待到派去護送的人回來,確定那些邪教徒到了那清華大帝侍者的隊伍裡。
碧桃他們開始如火如荼地“做善事”。
讓幾位好哥哥組織人馬,以不正麵交鋒,隻是滋擾和偷襲的方式,將這個“大帝侍者”親自帶的隊伍,給逼停在建豐城郊外。
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徹夜趕路,或者妄圖進入城中,萬一累及了自己或者他人的性命可怎麼好?
同時碧桃派人去給附近的官府送信,讓他們口言在建豐城一帶,碰到了昌山州數千守軍取道山林,往皇都方向而去。
懷疑是昌山州的守軍反了,要舉兵直指皇都。
人數是杜撰,目的也是誇大過的。
但是如果不這麼說,這群本就相互勾連的官府,恐怕冇有人出麵敢管昌山州守衛軍擅離職守的事情。
畢竟昌山州可是大皇子的封地,大皇子封仁親王已有二十多年。
到如今仍在皇城之中輔佐朝政,說好聽點是皇帝舐犢情深,不忍同皇子們分彆,始終冇有令他去往封地。
說難聽點,大皇子根本不敢從皇城離開。
生怕他一離開,他已經老糊塗的父皇,立刻就要“聽信讒言”封了其他的皇子做太子。
他們幾兄弟已經鬥了幾十年,明麵上稱兄道弟,暗地裡早已經仇深似海,除了他以外任何人登位,都不會容忍他茍活。
而如今竟然有流民來報,說看到了昌山州的守衛兵要造反,那不就是大皇子終於熬不住了要謀朝篡位嗎?
涉及謀逆,可是要誅九族的,這些官府不敢輕易揭過。
如今老皇帝尚且在位,幾個皇子年歲也已經大了,因為老皇帝不肯立太子的事,一個個眼珠子憋得都是綠的。
虎視眈眈地望著那龍椅,雖自己都登不上去,但若有其他人膽敢覬覦,一定會群起攻之。
因此四方州府,都是在接到訊息之後,又分批將訊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皇城。
大皇子接到訊息之後勃然大怒,一口氣將自己臥房裡麵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
“蠢貨!”大皇子年近五十,兩鬢已然有了霜色。
他劍眉鷹目,顴骨眉骨皆高。
這副長相年輕的時候看著英氣逼人,能稱一句俊冷無雙。
但是年紀大了,骨相尚在,卻因為長年浸淫權勢,爭權奪利,日夜難以安寢,導致身形消瘦,愁眉難展。
如今那優越眉目輪廓,隻顯得他刻薄寡情,陰鷙殘酷。
“那群蠢得冒油的東西!”給個雞毛就敢當令箭,竟然真的敢調動他的昌山州守衛軍!
既然調動,又為何不曾喬裝,這麼輕易就被流民給認出來了?
大皇子確實這些年靠著清華神教撈了不少錢財,利用他們剷除異己最是順手不過。
所有的權勢和統治,永遠離不開宗教和信仰。
二皇子怡親王仗著同佛宗那老方丈朋比為奸,這些年在朝野內外,對他多番掣肘。
又利用那群禿驢霸占觀星台之便,引領百姓舌喉,對他的言行多番明褒暗貶指桑罵槐。
甚至在觀星台那邊,還給了他叛了一個行事暴逆,德不配號的斷語。
他的封號為仁!
佛教源遠流長又如何?待他揪住那群禿驢中飽私囊,行不仁不義之事的證據,未必不能以其他宗教取而代之!
仁親王把屋子裡的東西都砸得差不多,這才叫來了手下,踩著一地碎瓷片,揮袖怒道:“給我查!”
他額頭消瘦的筋脈鼓起,突突跳動:“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膽敢給本王扣上謀逆的帽子!”
“重點給我盤查丹曦郡王的動靜。”大皇子盤踞皇都這麼多年,就算冇有登上真龍之位,也已經在暗地裡化為了“蛟龍”。
這麼多年冇有人敢這樣貼著他的臉,搞這樣的栽贓陷害。
這丹曦郡王僥倖逃生,回來皇城之後,一時間風頭無兩,說不定膽子大了想吞天呢。
而碧桃尚且不知,她這無意間的穿堂風,引了皇城之中的“地蛟翻身”,讓那群“金貴人”之間掀起好一場聲勢浩大的山洪。
皇都那邊各股勢力做出反應的這段時間,那清華大帝侍者的隊伍,也已經全麵爆發了瘟毒。
碧桃穩居山林,每天就派一些人抓住那些想跑的,灌一碗不怎麼好使的藥再給送回去。
美其名曰“救人”。
幾天下來確實冇幾個死的,但一行人被圈禁在一個地方,此刻正是三月初,乍暖還寒,他們並冇有準備在野外紮營的東西和足夠的食物,很快內部因為爭奪吃的和鋪蓋就爆發了嚴重的內/亂。
到這個時候誰還管對方是什麼高高在上的邪教侍者。
誰還管對方是什麼大皇子封地橫行霸道作威作福的守衛軍。
生死麪前,身份的作用被剝離掉,為了搶一口吃的,一個個都從天上的“龍”,成了地上的滾地蟲。
人腦袋都快打成狗腦袋了。
這時候碧桃估算著時間,又派人去做“好事”。
索性就在山林旁邊,支了個棚子施粥放藥。
這群人一開始還一鬨而上想要爭搶,但是很快被施粥的人幾大鐵勺子就抽一邊去了。
他們都病了好幾天了,現在能爬起來的已經算是身體素質好的了,可也在饑寒交迫之下搖搖欲墜。
不過碧桃派人送的粥很稠,藥也是真正治病的。
那群人一開始還不敢喝,還是那個胖管事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認出施粥的那個人是碧桃的人,率先捧起藥碗咕嘟咕嘟就乾了。
他真的不想死!可再熬下去必死無疑!
而他喝了一段時間之後冇有被毒死的跡象,第二天甚至開始好轉,其他的那些人也都開始紛紛喝藥了。
有人自詡機敏,同施粥還有控製他們往城中跑的人搭話,言明他們的身份,許諾很多很多的好處。
還有人想要套出這群半路殺出來神出鬼冇,將所有人感染擊垮,又冇有趁著他們虛弱將他們全部殺死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以及其有什麼目的。
隻可惜,他們什麼也問不出來,也冇有任何人因那些許諾,乃至當場拿出的錢財而動心。
不過這些自作聰明的人倒像是提醒了什麼,很快有一群人殺到他們中間,把所有的值錢東西都搜颳得一乾二淨。
他們全體感染病症用了三天不到,喝上這解藥之後兩天便已經感覺症狀痊癒。
身上冇有力氣是因為那米粥從稠的變成了稀的,就算是身強體壯的,幾天隻喝稀的也會腳底發飄。
何況還是大病初癒呢?
這群人像是徹底被圈禁和馴服的野獸一樣,每天除了領粥,漸漸很少有人試圖突破圍堵。
第八天,清早上冇有了粥吃,煮粥煮藥的棚子撤掉了。
不光鐵鍋冇有了,連地上被火燒著後的痕跡都被處理過。
那群圈禁圍堵他們的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開始有人不敢走太遠,生怕這又是一個陷阱陰謀,走遠了就要被殺死。
他們當中甚至有人懷疑這是某位權貴的惡趣味,將他們當成一群獸類圈禁於山林中,看他們相互攻擊,最終不得不被馴服。
但是很快有膽子大的,發現確實冇有人攔截,先前那些被圈禁山林的遭遇就像是一場夢。
但是還冇等他們集結成隊準備逃跑,便很快聽到馬蹄聲響徹山林。
數不清的馬蹄聲,聽上去簡直像是數千人的軍隊!
這群人迅速被圍攏其中!
皇城那邊接到訊息,勢力拉鋸,反應不算及時,但最終出動數股軍隊。
繞過大源州戴德容的封地,彙聚成了數千人隊伍。
在建豐設下道道關卡,攔截抓獲妄圖謀逆的昌山州守衛軍!
隻不過等到這些人都殺到之後,才發現舉報訊息有誤,根本冇有數千人隻有幾百人而已。
但其中一些人以身為大皇子封地的守軍為傲,雖然喬裝並冇有傻兮兮地穿著昌山州守軍的衣服出來,卻還佩戴著昌山州守軍的腰牌。
他們數百人擅離職守,盤踞山林圖謀不明,被拿下之後,這幾股勢力又發現了一群清華神教的教徒。
還在附近山林裡麵,搜到了許多逃跑的士兵和清華神教教徒,索性全部都抓了帶走!
“你看,我們不是一個人都冇殺嗎?”
碧桃不知道是說給身邊的人聽,還是說給那些記錄他們言行功過的隨賽仙長們聽。
碧桃身邊的虎牙哥哥端陽開口說:“我知小妹心善,隻是這些人本就死有餘辜,為何隻是將他們陷入牢中?”
“這些清華神教的邪教徒之中還有什麼狗屁的清華大帝侍者,到時候說不定會被他們主教那邊從牢裡撈出去繼續作威作福!”
碧桃搖頭:“不會的,你冇發現出動的,是建豐城附近幾座城池的守衛軍嗎?”
“那裡的郡守未必是一股勢力,多股勢力聯合出手隻有一種情況,那便是他們有共同的目標。”
“清華神教的主教在昌山州,他們背後的大樹正是大皇子啊。”
這幾股勢力擰成一根繩子,此番勢必要從大皇子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身邊蒼靈一拍手,我知道了:“這清華大帝的侍者帶著一群昌山州的守衛來到建豐城,本就是來拉攏安容王戴德容的,一審就能審出來!”
“屆時這清華神教背後的大皇子,就算是能把昌山州守備軍擅離職守之事撇清,他又如何向所有人解釋清楚,他的人夥同清華神教,試圖勾連安容王?”
“皇子勾搭坐鎮一州的異姓王,古往今來隻有一個目的——謀逆!”
“哈哈哈哈!這次那位大皇子的謀逆之罪是很難洗清了!”
“而這群邪教徒,就算有人想保,大皇子也會為了自己的聲名,讓他們有去無回。”
“此計妙極啊!小妹!你這是一出手,就要將邪教連根拔起啊!”
“若是大皇子同清華神教割袍斷義,清華神教又能成什麼氣候?”
碧桃的肩膀被她太陰哥哥拍了一下,冇什麼防備,肩膀一歪直接朝下摔倒。
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幸好被身後的一位叫荷月的好哥哥,及時架住了兩個胳肢窩,又給提了起來。
荷月道:“太陰你那一身牛力收著點兒!再把咱們妹妹骨頭架子拍散了!”
“哈哈哈哈!”太陰笑得實在是豪爽,“忘了忘了。現在是個脆桃兒!”
他在天界的時候還冇有碧桃的仙階高,這麼拍碧桃肯定是冇事的。
通常有動手的意圖就會被震開,碧桃是不會讓他碰到的。
但是下了界,仙靈都被剝掉之後,個人實力就要綜合多方考慮。
比如在天界的時候,如果勤勉練習功法招式還有手印,到下界後,冇有了仙靈至少還有招式,等閒個人難以近身。
碧桃就挺厲害的,至少比下界一些從小習武的人要厲害。
之前一個人單挑那幾個鏢師也是不落下風的。
可這位太陰哥哥,他勝在天生身體條件好,長得和在天界的時候一樣強壯。
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可不就一拳頭把碧桃這個脆桃兒砸趴下了。
碧桃重新站直,若無其事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絲毫不生幾個哥哥的氣,依舊笑眯眯的。
接上了幾位哥哥剛纔談論的話。
“根據那幾個邪教徒交代,大皇子一黨在朝中樹大根深,這麼輕飄飄的一次危機,對他來說雖然痛癢卻根本不致命。”
連斷一臂都算不上。
“清華神教強勢崛起這麼多年,和大皇子之間利益糾葛頗深。
這次送進牢房那一行邪教徒可能出不來了,但其他的分部,甚至是在昌山州的總部,並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啊?那我們豈不是做了無用功嗎?”
碧桃笑笑:“也不是。我們這次的計策非常成功。”
“什麼成功?”
碧桃笑道:“走吧,他們人被抓走了,但準備勾搭容安王的行頭不是還在山裡嗎。”
“收拾收拾,裝扮裝扮,把隊伍裡所有的青壯年收拾出來,我們去會一會那個容安王戴德容。”
幾人跟在揹著手走在前麵的碧桃身後,陸續恍然:“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所以我們是要打入邪教內部,從內部瓦解他們嗎?”
“怪不得朱明仙督再三交代,下界之後如果碰到了碧桃,全都聽她的!”
碧桃回答:“嗯……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找異姓王要點錢,我們最近金條花得太凶了。”
人口越來越多。
這幾天又陸續收入一些流民,已經過了三百人。
必須得找地方安置,總這麼帶著,也不是個事,很多人都拖家帶口的。
碧桃剛剛幫這位素未謀麵的異姓王躲過了一場謀逆風波。
若他識相,且是個好的。
讓碧桃滿意,答應碧桃提出的條件,碧桃還能助他躲過無數場風波。
如今禍亂四起,皇城權勢傾軋,獨霸一州的異姓王就算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事實上碧桃都不理解為何皇帝會敕封四方異姓王,這不是等於給自己的皇位安了四個軲轆嗎?
不過她現如今對皇城之中盤結勢力知之甚少,尚需一些時日細細瞭解。
真的要拔除邪教,必得先砍斷他們身後的大樹。
況且那赤腳大夫和土匪們起家的邪教徒們,都知道找個靠山找一棵大樹靠著,碧桃也需要在這風雨飄搖的亂世,為自己的人尋求一處避風港灣。
而且碧桃自從被“推著”,邁出了這一步。打算在那九天之上爭得一席之位,自然是時刻不忘獲取信仰力的。
但是就算走最快的途徑去參軍入伍,戰場殺敵,也需要時間累計軍功。
碧桃倒不是冇想過去做個女將軍痛快殺迴天界。
但無論是青遼國,還是其他國家,女將能殺出頭來的,本就稀少。
常人從底層殺上去,成為軍中老將,帶領十萬人以上的隊伍鎮守一方,冇有個十年八年也熬不出來。
就算你行,年歲太淺,皇帝也不肯把那樣龐大數量的軍隊交給你。
若是碧桃此刻能夠看到銀漢罟,一定會對排名第一的雲川真仙如今的信仰力,毫無羨慕之意。
因為至少五年之內,除非國破家亡山河破碎,否則他這麼十八一朵花的將領,根本彆想再往上動了。
天界下來那麼多仙位投入下界,從軍之路各國肯定是擠破頭。
這百年會進入一個屢出奇將,群雄逐鹿的黃金時代。
走那條路也太慢,碧桃像排除明光給她列舉的信仰力渠道一樣,排除了從軍。
不過目前,他們得先確保身處之地足夠太平,再謀其他。
而且碧桃既然生而為人,那就要吃飽穿暖!
吃好的喝好的!
豬蹄兒也要吃大個兒的!
當然了,但若這位有幸被碧桃‘選中’的異姓王不識相,或者也是個無可救藥的奸惡之徒……
碧桃也有其他安置流民的辦法。
待到他們整裝完畢,再將流民也挑揀出來一行“精兵強將”。
碧桃坐著之前清華大帝侍者坐著的那輛豪華馬車,帶著這群人,進入了大源州腹地,風鈴城。
馬車非常寬敞,但是碧桃卻很擠。
因為她旁邊放著一尊清華大帝的神像。
碧桃就冇有見過這樣的神像,雖然她冇有記憶,但是根據她從家中出來遇到的所有仙位來看……
天界的神仙冇有長成這樣的吧!
碧桃被這胖到離譜,醜到令人髮指的神像擠得有點上不來氣。
不過為了偽裝成清華神教的教徒,勾搭異姓王還得用這玩意兒,畢竟他們還是要藉著清華神教如今的威風,纔好和這位異姓王平等對話,廣提要求的。
要不然碧桃早就讓人砸碎了。
但被擠了好幾天,眼看著要到風鈴城了,實在忍不住,打開馬車的車窗,指著這個醜東西,問跟隨在馬車旁邊騎馬的哥哥們。
“天界不可能有這種醜東西對吧?”
“冇有的。”開口的是七哥哥暮冬。
碧桃對他印象還挺深刻的,因為他是幾個哥哥裡,算是比較沉默寡言的。
而且他的長相是又俊又冷的那一掛,和明光有些相似。
碧桃覺得幾個哥哥裡麵他長得最好看。
暮冬說:“太清境掌管三界,為人界,天界,冥界。”
“為顯天界威儀,諸仙位容貌不得殘缺怪異,儀表不強製統一,但不得著奇裝異服。”
暮冬騎在馬上,隔著馬車的車窗又看了一眼那清華大地的神像。
才從薄唇慢慢吐字:“胖,也是一種殘缺。”
碧桃安心放下了車簾。
但她問的是醜,冇問胖。
甚至冇忍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腹。
她這段時間吃的不少好像確實胖了一圈,得控製,得控製啊。
萬一歸天的時候因為體重被卡掉了該怎麼辦。
事實上碧桃隻是忘了,身為仙位,移山倒海翻雲覆雨隻在彈指之間,改換容貌自然也是輕而易舉。
這種要求對仙者實在不算苛刻。
待到了風鈴城,碧桃未曾下車,便已經體會到了城中的熱鬨繁華。
商鋪雲集的主街就有三條,鱗次櫛比,人歡馬叫。
街道整體是青磚青瓦,四通八達,叫賣聲和人聲,還有屬於各種各樣食物的香氣,打著旋兒地捲進馬車。
讓碧桃有種一腳邁入人間鼎盛人間煙火的愉悅和放鬆。
相比之下,崇川城都隻能算是縣鎮。
他們在城門口接受一番盤查,進入城中,便找了一間上等的客棧先安置下來。
而後碧桃命人買了文房四寶,端端正正禮數週全給這位異姓王容安王寫了拜帖。
並且派了她認為最為體麵的暮冬哥哥送去了容安王府。
而後便坐等容安王接見。
隻不過碧桃不知,他們一行人一進城中,盤查的守衛便已經進入王府中通報了一番。
容安王早知道這群人會來。
但接到了規矩拜帖,字跡行雲流水矯若遊龍,還有一些驚訝。
因為他得到的所有訊息之中,清華神教的教徒都十分粗蠻無禮。
每每用一些天女天君作為拉攏手段,狐假虎威粗野低俗。
容安王折起拜帖,朝著桌子上麵一扔,冷笑一聲。
笑聲還冇落地,書房外麵就探入了半個腦瓜。
很快半個腦瓜變成整個腦瓜,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櫻桃小嘴,唇紅齒白。
頂頂可人的一個小美人。
“爹爹!我聽城門那邊說,清華邪教的那些邪教徒來了!”
可奈何小美人一開口,好似那怪叫了一宿的嘶啞老鴉。
容安王著一身絳紫色王袍,蛟龍紋盤纏肩頭臂膀之上,雖已經年逾半百,卻是龍精虎猛不減當年。
他蓄著絡腮鬍,高鼻深目,眸光炯炯。
本還帶著幾分對清華神教來意的鄙薄惱怒,結果擡頭一看到門口露出的腦瓜,威猛之儀驟然消失。
彷彿猛虎縮爪,野獸拔牙。
“乖女兒!不是一大早就跑去彆莊野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快過來!”
小美人噔噔噔跑過來,手撐在容安王的書桌上麵,輕輕一躍就坐在了桌子上。
膽大包天盤膝對著自己老爹,歪著頭直抖腿,半點冇有身為郡主的儀態可言。
說道:“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會來試圖拉攏爹爹,這次我去!我倒要會一會這群淫/邪奸惡的王八蛋!”
容安王就差被人蹬鼻子上臉騎脖子了,但此刻還是露出一臉根本不符合他容貌和身份的慈祥笑容。
坐在那裡仰著頭看著自己的乖女兒,說道:“成成成,說什麼都依你,不是說要去彆莊裡麵釣魚嗎?釣到了冇有啊?”
“晚上讓人燒了,將你娘叫過來咱們一起吃。”
“冇釣到哈哈哈哈!不過我在街上買了桂花鴨,叫娘來一起吃?”
“好好好……”容安王一疊聲說好。
容安王戴德容曾經與老皇帝征戰沙場,立下汗馬功勞,一生育有三子一女,三子皆戰死沙場。
封王之後,唯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似的小女兒,早早就向皇城請封為明珠郡主。
平素更是將這位掌上明珠的郡主寵得上天入地,恨不得給她插上一雙翅膀直飛九天。
她說要替自己見那些邪教徒,容安王便由著她“胡來”。
容安王晾了這群人數日,看他們究竟如何行事。
在客棧裡每天除了吃吃吃,就是去外麵逛一圈看戲聽書的碧桃倒是一點也不著急。
不過幾個哥哥,還有那些流民他們比較著急。
“諸位稍安勿躁,諸位哥哥也安撫一下手下之人。”
“畢竟是位王爺,給個下馬威很正常。”
碧桃估算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果然當天晚上,容安王派了一輛馬車,來客棧接碧桃這位“清華神教大帝侍者”入王府。
並且隻讓碧桃隨身帶兩個人。
幾個哥哥們不放心,碧桃倒是非常淡然。
“哥哥們安心,我難道是一個什麼毫無還擊之力隻能任人宰割之輩嗎?此次就蒼靈哥哥,還有太陰哥哥隨我去吧?”
馬車一路順利到了王府,碧桃和兩位哥哥被帶到了一個水榭之中。
此刻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碧桃一身清華神教道袍,臨水而立,望著河裡漂浮搖晃的水燈,心情頗好。
太原州雖然不如南方四季如春,城也不多,卻橫跨兩江,水利通達。
進入容安王府之後,處處閣樓台榭,雕欄玉砌,一看就很有錢。
有錢好啊。
碧桃被晾在水榭裡,整整晾了一個時辰。
旁邊為她護衛的兩位哥哥麵色已經逐漸扭曲,這位容安王未免太過氣焰熏天。
難道將他們接進王府就是為了蓄意羞辱嗎?
碧桃倒是看上去表情冇什麼變化,隻是將王府之中假山奇石,曲水環繞之景儘收眼底,越品越覺得這位容安王有品位。
有品位也好啊。
眼看著兩位哥哥已經焦躁地換了好幾次姿勢,再等一會兒說不定要帶著碧桃殺出去了。
終於有人來了。
但兩位哥哥遠遠望去,卻發現來的人根本就不是容安王。
——而是一個身著烈火般的紅衣,滿頭珠翠,行走之間卻頗為豪放不拘小節的……女子?
碧桃也跺了跺發麻的雙腳,慢慢轉過頭來帶上了微笑。
她又把腹中的話術捋順了一遍,遠遠看到那紅豔的人影,不覺得被冒犯怠慢。
碧桃這幾日在街麵上也冇有白白亂竄,將容安王府內狀況也打聽了不少。
已經猜到了這抹豔影是誰——應當是容安王的掌上明珠,明珠郡主。
據說明珠郡主性情潑辣,行事狂莽,碧桃將自己的笑容端得恰到好處。
打算等會兒就算被羞辱幾句,也絕不會露出不愉之色。
她總有方法讓容安王一會兒就親自出來見她。
然而等那人影走到近前,碧桃正欲上前見禮,突然那明珠郡主爆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碧桃——”
然後碧桃隻感覺餘光中什麼東西嗖一下一閃,下一瞬,她就被人死死抱住。
緊接著,額頭眼睛眉毛臉鼻子下巴,全都被“麼麼麼麼麼”親了個遍,且響聲巨大!
兩位哥哥在那個紅裙女子衝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動作,但是手中佩劍抽出了一半卻卡在那裡。
兩個人表情詭異無比,彷彿已傻在當場。
而碧桃將千種形式,萬種情境都猜想到了,唯獨冇猜想到眼前這種狀況。
莫不是這容安王如今僅存的一個小女兒是個瘋的嗎?!
碧桃也被親傻了,跌坐在欄杆上。
但是很快她伸手掐住了這位明珠郡主的脖子。
冇用勁兒隻是把她推遠一些。
因為實在是不行,這位郡主發瘋就算了,有一下甚至親到了碧桃的嘴上。
“碧桃!唔唔唔嗚嗚嗚~”緊接著這位郡主的喉嚨裡就發出了門軸下墜,刮蹭門框一樣扭曲又匪夷所思的聲音。
“我終於找到你了嗝兒啊!”
很好,又變成了驢叫。
碧桃臉上的神情慘不忍睹。
因為這位明珠郡主的嗓音實在是……嘔啞嘲哳難為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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