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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74章 幽冥之界 玄門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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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之界

玄門老祖。

一行人在問心閣落腳,

張玉鸞和林玄兔需要認真選擇任務。

碧桃和衛丹心打算住宿一晚,明日再出發。

夜裡分配住宿的時候,

碧桃事先跟占魁打過招呼,讓占魁等一會兒無論是撒嬌還是賣潑,千萬要讓碧桃和她一起睡。

要是跟衛丹心睡在一處,糾纏起來,今夜就冇有辦法脫身去做正事了。

不過等到分配房間的時候,占魁還冇等“發功”,衛丹心便正直無私地說:“三師妹,

你就住在我隔壁吧,同二師妹和四師弟都離得近,有什麼事情也好相互照應。”

碧桃狠狠鬆了一口氣,

心想衛丹心縱使私下與她黏膩非常,

出門在外,他至少表麵上還是那個克己複禮,

瓊林玉樹的無上劍派大師兄。

夜裡入睡之前,

碧桃先好好哄了一番衛丹心。

衛丹心被哄得開心,

也冇有忘了今天中午剛到問心閣時,他的三師妹和那個前任閣主女兒緊緊擁抱,

還說了他聽不見的悄悄話的事情。

衛丹心問碧桃:“你同那個問心閣前任閣主女兒,何時這麼熟了?”

碧桃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在希惡鬼的夢境之中熟悉起來的,

她很可愛啊你不覺得嗎?”

衛丹心坦誠搖頭:“不覺得。”

明光向來是個端正君子,

絕不會背後議論他人好壞。

不過如今衛丹心與碧桃親密無間,

兩人口頭孩子都已經生了二百七十五個,等於無話不談。

縱使知道背後議論人不好,猶豫了片刻,也微微傾身,

湊近碧桃,跟碧桃說出內心真正的看法:“我覺得她長得有點奇怪,兩隻眼睛太大了,而且間距有一點遠,倒不是不美,就是像一條魚。”

碧桃:“……”我替占魁謝謝你,她聽到這種形容甚至會開心。

她向來以自己是一條錦鯉為傲,頂著個魚頭都不耽誤談情說愛呢。

衛丹心微微擰著眉說:“且她身為閣主流星的未婚妻,卻與其他男子曖昧不清,舉止不端,你不要跟她學。”

碧桃:“怎麼會呀哈哈哈,我心中上天入地隻有師兄你一個人,你一定是對她有所誤會。”

誤會是冇有的。

占魁連隨賽的地煞鬼王都敢覬覦,這世界幸虧因百鬼而凋零,問心閣又坐落在荒城之中,若當真在繁盛人間,占魁就不是與其他男子曖昧不清了。

她會夜夜換新郎天天做新娘。

衛丹心還在說:“她今日堂而皇之與那太虛樓的修士拉扯,問心閣的弟子看她眼神不善。你若當真將她當成朋友,應當規束她的言行。”

“好的師兄,我一定會好好勸她。”

勸是絕對勸不了的,論起狂妄程度占魁相比碧桃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她為什麼要去管一個錦鯉仙?

一個憑藉一張嘴,隨便親一親,就能讓問心閣的閣主神誌不清交出鑰匙的“壯士”,碧桃如何能管得了?

衛丹心鋪墊了一堆終於問出真正的疑惑:“今天中午你與她纔剛剛見麵那時,她與你說了什麼悄悄話?你說給我聽,我幫你細細分析。”

衛丹心還找補了一句:“師妹你涉世不深,性情單純,我怕你被人欺騙吃虧。”

碧桃:“……”又來了,胡扯一堆理由就是想聽她和占魁的悄悄話。

碧桃當然不會告訴衛丹心真話,便裝作不好意思一般,咬了幾下嘴唇才吭哧道:“她說我身上有你的味道,問我們兩個人是不是……已經生米煮成熟飯。”

衛丹心聞言,表情先是怔了一下,而後本能地擡起自己的袖口聞了聞。

他有些緊張問碧桃:“如此明顯?我身上有什麼味道?”

碧桃低著頭,抿了一下嘴唇有些想笑。

片刻後仰起臉,一臉寵幸癡迷地看著衛丹心說:“你身上有一股……絕世美男子的味道,令我聞之心醉,神飛魂蕩。”

衛丹心抿起上翹的嘴角,語帶嗔怪:“你不要胡說!不過我平時並不熏香……難道是我在我們結髮的香囊裡麵放了一些防腐驅蟲草藥的原因?”

碧桃忍俊不禁:“那應該就是吧。”

衛丹心連忙把自己腰上掛著的香囊撐開,取出了兩味香氣比較濃鬱的草藥。

片刻之後,衛丹心還是神情嚴肅地交代碧桃:“知人知麵不知心,你不要同她交淺言深,說我們之間的事。”

“你我還正式辦成婚儀式,也冇有請各宗見證過,若是將我們之間的事情宣揚出去,與你聲名有損。”

碧桃聞言心中一暖。“嗯嗯嗯”點頭,非常聽話的樣子。

衛丹心覺得師妹真的好可愛,抱著親了好一會兒,把碧桃的臉蛋都嘬紅了。

碧桃又與他對坐飲了足足兩壺茶,肚子都撐大了,又親了一陣子,最後答應下來,算上今天晚上一共欠他十二次,這才總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碧桃為了以防衛丹心冇睡著,又在自己的屋子裡和占魁嘰嘰咕咕了一個時辰左右。期間密謀得口乾舌燥,喝了兩盞茶。

待到子時,才總算輕輕打開房門,像兩個賊一樣放慢腳步,離開了房間。

順著走廊儘頭的樓梯,一直上到了問心閣的最頂層。

碧桃跟隨占魁爬樓,緊張地四外張望。

占魁看到碧桃那個鬼鬼祟祟的樣子,伸手一把拉著她站直。

“你和一個錦鯉仙一起行動,畏畏縮縮是對我的侮辱。”

碧桃:“……”一指節敲在占魁的大腦門上。

占魁捂著腦袋笑起來。

她拉著碧桃繼續往上走:“放心吧,根本冇有人巡視,全靠陣法。”

占魁大搖大擺:“原本問心閣的修士數量就不足,誅殺希惡鬼的時候又損失了二十幾人,現在連夜間巡視的隊伍都湊不齊了。僅有的那一些精銳也都被流星帶走了。”

“剩下的那幾個問心閣的修士,每人屋子裡都點了引魂香,這會兒估計正在‘睡生夢死’,冇人會發現我們的!”

碧桃之前與占魁光顧著確認下去的陣法生門方位,兩人隔空推演過幾輪,以免占魁的“鑰匙”不好使,再被困住。

碧桃這會兒見當真一個巡視塔樓的問心閣修士都冇有,問出心中冇來得及問的疑惑:“流星之前傷得那麼嚴重,除了眼睛和嘴之外冇其他的地方能動,這才一個多月就恢複好了還帶隊去驅邪?”

“咦?你不知道?”

占魁站定,微微歪著頭看向碧桃:“是一個多月之前,不二道人樂君雅送來了一壺天品流丹釀,流星喝了足足睡了好幾天,不光之前的傷好了,連經年的鬼祟陰氣侵體也好了大半。”

“你見過我孃親?”碧桃也站定,神色肅穆,“她看上去如何?你可知她去了哪裡?”

占魁點頭又搖頭:“我見過啊,她送天品流丹釀的時候,我正在給流星準備後事。但至於去了哪裡我不知道。”

“其他宗門也送來了很多天品的傷藥,流星吃了一直冇什麼效果,喝了不二道人送來了流丹釀,這纔開始好轉。”

占魁繼續走,邊走邊說:“要不然棺材都備好了,一會你就能看到,在頂層放著呢。”

碧桃跟著她,自言自語一般:“可我孃親為什麼會給他送天品流丹釀?”

“當然是為了你呀。”

占魁爬到了頂層入口,回頭笑著說:“你這第二場競賽的運氣不錯,冇有生下來被人當著賠錢貨扔掉,不二道人樂君雅是一個好孃親,非常疼你。”

“當時我聽她同流星說話,張口閉口都是你,要流星日後多多照顧你……還有其他的我就冇聽清楚,我實在好奇天品流丹釀是什麼味道,流星給我倒了一杯,我喝完人事不醒睡了兩天。”

碧桃腦中思緒百轉,站在台階之下揚了揚頭,對占魁說:“開門吧。”

占魁神神秘秘地在自己的懷裡摸了摸,然後攥著拳頭舉到了碧桃的麵前。

眨巴著大眼睛問碧桃:“你猜猜,鑰匙是什麼樣的?”

碧桃拍在她的手腕上,“啪”地一聲道:“彆鬨了。”

占魁撇嘴:“還是我犧牲色相換來的呢,你都不配合我一下。”

“鐺鐺鐺!”占魁配音,然後把手指張開,手上空空如也。

碧桃:“……”

占魁冇心冇肺地嘿嘿笑:“想不到吧,根本冇有什麼鑰匙。”

“進入冥界的入口,就在這一扇門之後。而想要進入此間冥界,要以自身的生機作為媒介,利用引魂香,使神魂離體,變為‘鬼魂’的狀態,才能進入。”

“流星就是因為反覆來往冥界,才變得不人不鬼。”

占魁說:“他一開始死活都不肯告訴我,說來往冥界非常危險,他答應過我爹爹要好好照顧我,絕不會讓我涉險,他真的很愛我。”

“後來被我給親得昏了頭,才答應帶我下去看看。”

“我可以按照他帶我下去的方法帶你下去。但也不是一點危險都冇有,一個不小心我們兩個就真的變成鬼魂回不來了。”

“困在此間冥界之中還不能投胎。”

碧桃點頭:“開門吧。”

占魁倒也不是故意嚇唬碧桃,這些話都是流星和她說的。

碧桃交代過占魁,流星說過的所有話都要與她重複。

但是占魁也很清楚,碧桃如果想做什麼,從來都不會因為危險而退縮。

占魁這才轉身,手掌按在門上。

她以流星若是死了,隻能她來繼任問心閣為由,央求著流星給她在陣法之中開了進出權限。

很快門上顯現鎮壓陣紋的金蛇,總共八條,遊弋向八個方向,抵達八卦方位,盤成一團,首尾相咬,又變成八個圓環。

圓環嵌入陣法,嗡嗡轉動之聲響起,門在兩人麵前緩緩開啟。

問心閣最上層是一處偌大平台,四周係滿鎮邪符錄的鐵鏈,自八角簷垂落。

碧桃還未曾邁進去,便看到其上重重疊疊的陣法,以及密密麻麻的陣盤。

驅邪鎮鬼的陣法最多,其次是束縛陰氣的陣法,還堆了非常多的聚靈陣,以及位於最中心的,供魂體穿梭於冥界陽間的傳送陣法。

這問心閣果然是一個坐落在此間冥界之上,封印幽冥百鬼的八角鎮魂塔。

想要支撐這重重疊疊的陣法不破不散,互不乾擾,需要龐大的靈力維繫。

碧桃看向各種陣法陣眼之處,成堆已經消耗成灰炭的天品靈石,感覺到一陣肉痛。

問心閣是真有錢啊!

他們九死一生誅殺一個那麼厲害的希惡鬼,每人能拿到一百地品靈石已經是“空前絕後”的豐厚酬勞。

但這問心閣之中為了維繫陣法,恐怕每一日就要消耗數不清的天品靈石。

那可是高階修士拿在手中,也要等到進境時才捨得用的天品靈石。

不二道人的積蓄已經算非常豐厚,碧桃在其中也冇有看到太多天品靈石。

占魁看到碧桃被那些已經化為灰炭的靈石,開口說:“我知道閣主庫房在哪裡,你要是缺靈石花的話,找我呀!”

碧桃咬了咬牙,幸虧她不是真的此界修士,否則晉升無望手頭拮據,見此情形必起貪念。

碧桃對占魁這個錦鯉仙的好命又有了新一重的認識。

天道這是把她投身在了“金山”之上,還怕她把金山丟了,附帶著送了她一個管理金山的“管家”。

“事不宜遲,”碧桃說,“燃香,我們下去。”

占魁根據流星帶著她走的路線,足下移形換步,帶著碧桃一直走到了所有陣法的最中間空地。

地麵上停放著一口棺槨,外表以金粉繪製出密密麻麻的隔絕符文,以及更加繁覆的鎮壓邪祟之氣的符文。

占魁走到棺材旁邊,指著棺材對碧桃說:“那就是每一任問心閣閣主的棺材,也是通往冥界的路,我們兩個需要躺在棺材裡麵,然後在棺材裡麪點引魂香。”

兩人將厚重的棺材蓋推開,棺材很大,裡麵放置了維繫陣法的許多天品靈石,還有成捆的引魂香。

碧桃和占魁並排躺下,撚了一根引魂香以靈氣點燃,插在兩人中間。

棺材蓋蓋上,碧桃閉上眼睛,以木靈卷著引魂香吸入鼻腔。

神魂離體之前,占魁說道:“哦對了,流星還說,每次進入冥界隻有一炷香的時間,香滅之前,一定要回來。”

“嗯。”碧桃應聲。

很快隻覺得渾身一輕,她的靈魂纔剛剛脫離身體,就被一股漩渦拖拽著飛快下墜。

這種感覺,有些像在希惡鬼的夢境之中。

在被拽入漩渦的瞬間,碧桃耳邊由遠及近,開始響起嚎哭一樣的聲音。

直到她意識迴歸再度睜開眼睛,腳踩在地麵,這嚎哭之聲才從四麵八方轟然湧來,如同音浪攻擊,變得無比清晰而慘烈。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還有三個孩子要養!”

“孃親,爹爹,你們不要吃我啊,玉兒真的好痛啊!”

“啊啊啊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

“夫君,夫君你放了我吧,我跟你過了這麼多年,你怎麼能賣了我?”

“我想轉世投胎,我不想再在這裡待著了……”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啊啊啊!”

“我的腿我的腿!誰吃了我的腿?!”

“是不是你吃了我的腿?就是你!這雙腿很好,給我吧給我吧!”

碧桃纔剛剛睜開眼睛,就感覺有個人抓住了她的腳踝,還順著小腿正在往上抓。

“小心!”占魁拉著碧桃往後退,然後一腳踩在那個摸碧桃腿的男人腦袋上。

那個男人頭貼在裡麵,還貪婪地朝著碧桃的方向抓撓著:“給我腿……給我腿!”

碧桃看清他的模樣,他的魂體已經非常淺淡,也非常虛弱,被占魁一腳差點把腦袋踩碎。

而且他不光是腿冇有了,腰部以下全都冇了。

魂體虛弱呈現這種狀況,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

占魁又把其他撲向他們的魂魄打飛,碧桃環視周遭,終於將此間的冥界納入眼裡。

萬界星界,皆有冥界。

但星界冥界,隻是幽冥冰山一角。

正如蜘蛛結網,人體脈絡一般,星界冥界為主冥界一絲一脈,通常隻設三職。

陰鬼使:鬼王,日遊神,夜遊神。1

拘魂使:黑無常,白無常,牛頭馬麵。2

冥妖使:豹尾、鳥嘴、魚鰓、黃蜂。3

這些冥職負責捕捉人畜死魂,送死魂上輪迴橋,再經由輪迴橋送往主冥之界。

抵達主冥之界,行審判功過,追溯生平,分配萬界六道,或輪迴,或打入煉獄受刑償罪。

下屆競賽之時,天界的銀漢罟之上,對此間星界的概括隻有短短八個字,“輪迴崩斷,百鬼禍世”。

百鬼禍世碧桃已經見識過一些,但她親眼看到何為“輪迴崩斷”,才終於明白,什麼叫無間煉獄。

此間冥界,冥綱失序,鬼職無蹤,黑霧吞星,黃泉逆湧。

數不清的魂魄,滯留在此間的冥界。

天地之間,唯一成片的光亮來自這些滯留的魂魄僅存的一點生機。

他們還保有一部分做人的意識,但是滯留在冥界之中對魂魄消耗極大,因此目之所及的魂魄,都是殘缺不全的。

他們或飄浮在半空,魂體將散,或如同那個抓住碧桃的男人一樣,用僅存的雙臂在地上爬,執著地尋找他不知道被誰吃掉的雙腿。

他們哭嚎著哀叫著,本能地尋找自己缺失的部分,又吞噬掉其他人完整的身體。

最後大部分失去了四肢,隻能如同蠕動的蟲卵一樣,擁擠堆疊在一處,點點生機,彙聚成一條怨魂組成的“忘川之河”。

可架天接引主界冥的輪迴橋,此刻隻剩殘垣斷虹。

橋上本為輪迴者燒去業障的業火,因橋體榱棟崩折,倒灌傾落,流入忘川之中,將那些魂魄熔鍊成一鍋魂嚎魄嘯的“滾粥”。

阿鼻地獄不過如此。

碧桃見此陰陽逆亂,肝髓流野,萬鬼夜哭之景,難免傷情慘目,眼眶潮濕。

占魁不斷清理兩個人站著的地方,以免這些發了瘋的魂魄靠近把她們給撕下一塊肉來。

在這裡被扯掉的可不是輕易能長出來的皮肉,而是極難修複的魂體。

見碧桃臉上有血淚滑下,大驚失色:“祖宗啊!你瘋了!你現在是魂體的狀態,你哭就是消耗魂體啊,你還想不想回去!”

“你說下來看看你也看到了,冇什麼好看,我們現在走吧?”

占魁說,“我知道你向來悲天憫人,可如此局麵非一日促成,也不是你我微薄之力能夠改變。”

“碧桃,你給我醒神!”占魁踢飛了一個要咬她的頭顱,一巴掌拍在碧桃的腦門上。

碧桃怵然回神,伸手抹去滿臉血淚。

看向占魁,指向天際崩斷的輪迴橋,問她:“你看那橋麵斷裂之處,可覺得眼熟嗎?”

占魁在一個多月之前與碧桃分彆,碧桃交代給她的任務便是設法拿到進入冥界的鑰匙,碧桃要下冥界看一看。

占魁都和流星下來一次了,連那些由生魂堆積而成的忘川河近處都去過,除了覺得這裡滯留的魂魄隻能生生等待自己魂飛魄散,實在太慘之外,根本也冇看出何處有異。

可如今碧桃指著那崩毀於天際的輪迴橋,占魁順著她的手指往上一看,表情先是疑惑,而後遲疑微變。

“這痕跡……怎麼那麼像你新得的蒼生殿之中,那些被暴力破壞的鈍器痕跡?”

碧桃勾唇笑起來,她麵上血淚未儘,這樣一笑,簡直毫無違和同這些滿地亂爬漫天亂叫的鬼魂融為一體。

“走吧。”碧桃說,“我已經看完了。”

兩個人直奔出口結界陣法而去,但跑到了半路,突然有一個小女孩衝出來攔住了兩人的路。

她直接跪在了碧桃和占魁的麵前,低頭嗚嗚地哭著哀求兩個人。

她是難得的一個四肢俱全的,之前一直藏在原本盛裝著冥界幽冥之火的大鼎之中,纔沒有被那些魂魄啃掉四肢,成為忘川之中的“可憐蟲”。

“兩位姐姐,我剛纔看到你們憑空出現,現在你們是要走嗎?能不能叫我一起帶走!”

“這裡真的好可怕,我……我想回去照顧我的爹爹孃親。”

“我知道我已經死了,但我寧願在外麵做一個遊魂,也不想待在這裡!”

“兩位好心的姐姐,我求求你們,帶我一起走吧!”

占魁小聲提醒著碧桃:“死魂不能帶出冥界,那是犯天規的!且一炷香馬上燃儘,我一直在心裡數著數呢,不能耽擱了!”

碧桃低頭,憫然看著那個……隻剩半個腦袋的小女孩。

占魁向來膽大包天無所不為,可她行事再怎麼猖狂無度終有尺度,就像她好色成性,連地煞鬼王都敢覬覦,卻從冇有仙帝青冥發癡過。

占魁此刻是真的害怕,抓著碧桃的手簡直要把她的手腕給折斷。

因為占魁知道,她不過仗著自己身為錦鯉仙氣運很好,纔可以肆意妄為。

但碧桃卻是真真的依靠她的心計手段,以及懸崖走馬,才爬到如今的地位,其中艱難險阻不為外人道。

若她一時因惻隱,心中不忍而犯下大錯觸犯天規,歸天之後那被她整得人仰馬翻的古仙族會一鬨而上,如同萬鬼蠶食一樣咬死她。

“碧桃!”占魁見碧桃伸手去摸那小女孩的臉,忍不住出聲厲喝,“你不能將她帶出去!”

碧桃捧起小女孩的麵頰,看著她僅存的半張臉,還是能看出她生前一定玉雪可愛。

“姐姐……我求求你了!”那小女孩繼續晃著碧桃的手臂說。

碧桃摸著小女孩完好的半張臉,說:“我不能帶你出去。但我可以讓把你害到如此地步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那小女孩聞言可憐的表情一僵,而後溫良之色驟然消失,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了碧桃的手上。

占魁反應極快,一腳就將那小女孩踹飛出去。

碧桃的手卻生生被咬掉了一塊肉。

“操!”占魁罵了粗口。

“我還當她是什麼可憐娃!”

能在如此慘烈的幽冥地獄之中依然四肢齊全,怎麼會是一個可憐娃呢?

那小女孩咬掉了碧桃一大塊肉之後,缺失的那半邊臉,肉眼可見補上了一塊。

她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看那樣子似乎還想衝上來咬一口。

卻礙於占魁實在是太凶了,隻是弓著脊背,蓄勢待發。

“走!”占魁拉著碧桃,直接衝入陣法。

那小女孩非常聰明,緊跟在她們兩個人的身後,卻直接被傳送陣法彈開。

碧桃和占魁趕在一炷香燒完之前回到了棺材的本體之中,棺材蓋掀開,占魁坐起來就抓過碧桃的手。

“冇事吧?”

碧桃搖頭:“隻是有點用不上力氣,估計恢複一陣子就好了。”

占魁卻眉頭緊皺,比自己受了傷還著急:“魂魄哪那麼容易補上?你為什麼要讓她咬你,你又不是躲不開!”

“你不會突然之間就變成一個不辨黑白,以身飼邪的聖女吧?”

聖女通常都是邪教裡纔會有的“犧牲品”,占魁是在提醒曾親手誅滅過邪教的碧桃,讓她清醒。

碧桃低笑:“放心吧,我冇有被鬼氣所迷。隻是那小姑娘努力活了很久,且還能繼續活下去,我喂她一塊魂魄自有用處。”

“神神秘秘,連我也不能說?”占魁的腦子向來冇有碧桃好使,能查數計算引魂香什麼時候燃儘,就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碧桃倒也不是要瞞著占魁,而是她現在還未能完全確定心中的猜想。

占魁不是一個大喇叭,從不會把碧桃的計劃亂說。

但她實在太好看清,一根腸子直通後/庭,提前告訴她跟昭告天下也冇什麼區彆了。

碧桃從棺材之中爬起來,伸手拉了占魁一把。

結果正好用的是那隻被咬掉一塊魂魄的手,拉了一半脫力鬆手,占魁又跌坐回去,腦袋“哐”地,磕在了棺材上。

占魁:“……好好好,我為你犧牲色相,以身入局,結果你欺三瞞四還恩將仇報!”

碧桃笑著,換了一隻手拉她。

占魁與她交握,借力站起身。

兩個人將棺材蓋蓋上,出了陣法,又並排手拉手下樓。

碧桃一直思緒飛天,全身心信任,將自己交付占魁。

占魁扶著她下樓梯,宛如扶著一位盲人老嫗。

“你到底從底下看出什麼了?一點也不能告訴我嗎?”占魁真的好奇極了。

碧桃心有七竅,平常小事絕不會讓她有這種魂飛天外的狀態。

碧桃側頭看她,見她抓耳撓腮實在好奇,帶她回到自己屋子之後,給她透露了一些。

“你也看到那輪迴橋崩斷之處,為鈍器暴力所致。與我新得的蒼生殿之中被人打砸的痕跡一模一樣。”

“你就冇有什麼想法?”碧桃問她。

“確實一樣,你那蒼生殿真是被打得亂七八糟。”

占魁說,“要不是你朋友多,又為了蹭仙靈大夥一起給你收拾屋子,你肯定要睡在廢墟裡。”

碧桃:“……行吧,我就不應該指望你能想通。”

碧桃對著占魁說:“我猜測,打砸我蒼生殿的那個人,和砸斷輪迴橋的是一個人。”

“……啊?”占魁一臉茫然。

碧桃冇有賣關子,直接說:“二百多年前,一位功德仙位飛昇天界,到了天界之後,卻對天界對他的安排諸多不滿。”

“當時他將整個九天攪得風雨如晦,連下了數日大雨,你可記得,你我是在什麼時候相識的?”

這個占魁回答得很快:“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我們在水椿橋下麵宿命相逢!”

占魁終於反應過來:“你是說當年那個因對九天不滿,悍然散靈下界的功德仙位,是此間星界的?”

“冇錯。”

碧桃說:“你應該有原本身份的記憶,記憶裡肯定有一位玄門老祖,兩千多年前創立玄門,收容百家道術,護佑蒼生,阻斷幽冥邪鬼入世,令人間數國昌盛繁榮,夜不閉戶。”

“此等大功德,飛昇成仙本是尋常。”

“他用的武器,正是如今的修界,每一個宗門都供奉的通天鐧。也就是異於刀劍,隻有四棱的無刃鈍器。”

之前衛丹心被她栽贓,以為對她行了禽獸之事後,掌門衛肖用來抽打衛丹心後背的“家法”,就是通天鐧。

占魁眼睛瞪得要脫眶而出:“確實有這個人!玄門老祖名喚玉俊郎,據說是一位芝蘭玉樹,軒然霞舉的美人郎君!我還看過他的畫像呢,問心閣裡就有!”

提起美男占魁總是興味盎然:“畫像這等死物之上,他也是豐神俊朗,湛然若神,隻可惜君生我未生,無緣得見其真容啊!”

占魁原本沉浸在和美男子緣慳一麵的惋惜之中。

突然之間哐當一拍桌子,恍然說道:“對哦!我想起來了你讓我背的競賽規則!每一個星界同天界的時間流速都不相同,天界的時間流速,同此間星界時間流速,本為天上一年,星界十年。”

“但因為我等下屆競賽,總不能競賽四十年,天界諸仙要活活等上四年。所以星漢輪轉陰陽晷將這個星界的時間流速調整為,天上一天,地上十年。”

“也就是說,在原本的星界時間流速之中,兩千多年前,算到天界正是兩百多年前!”

“所以那個散靈的玄門老祖玉俊郎,是又回來此間星界了?”

占魁聰明一下,又立刻糊塗了:“可是散靈之後,迴歸凡人之體,還未落地就會進入天人五衰。”

“壽終之後,甚至要按照凡人自我戕殺的罪行,判罰煉獄之刑,才能輪迴。”

“他一介凡人又如何能打斷輪迴橋?他飛昇之前打的?”

碧桃有點想打占魁。

碧桃說:“當年飛昇功德仙位何其狂傲?將掌管九天男仙的東王公宮殿砸個稀巴爛,神仙不做了,過了雷劫的滿身仙骨,也是他親手捏碎的。”

“可若當年他仙骨未曾儘碎,散靈也冇有散乾淨呢?”

占魁愕然:“那……那不是成了欺瞞天道,悖逆陰陽的墮仙嗎?!”

碧桃點頭正要接話,突然房門被敲響。

“三師妹?是你在說話嗎?我聽到桌椅碰撞之聲。”

門外傳來衛丹心暗含怒意的聲音:“你為何這麼晚了還不睡!”

碧桃和占魁兩個人,上一刻,還一個成竹在胸侃侃而談,一個恍然大悟拍桌感歎。

聽到這聲音之後,立刻原地變成兩隻被貍奴發現了老巢的“小老鼠”。

從桌子旁邊站起來之後,兩個人慌張繞著桌子跑了半圈,腦門差點撞在一起。

而後碧桃直奔床榻,占魁直奔床底——

桌子上的燈卻忘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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