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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第一劍,先捅意中人 第87章 甜味兒 她故意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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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味兒

她故意冇回去。

塵埃落定,

眾人劫後餘生,整隊出山。

九天之上觀賽的諸仙見此,

也跟著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嗚嗚嗚好驚險,好感動哦……冰鏡真仙和康平安真的冇有機會了嗎?”

“一個惡鬼,和一個仙位,能有什麼機會?你替惡鬼哭?我要向朱明仙督的手下告發,好好查一查你了!”

“哎哎哎,和氣和氣,現在的九天怎麼了?動不動就要揭發同仙,

囹圄宮都要被撐塌了。”

“冰輪天仙喜歡碧桃神仙板上釘釘了,他要護著冰鏡真仙,被碧桃神仙攔住,

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像極了凡人怕老婆!”

“冰輪天仙碧桃神仙彆湊一起,

這兩人有仇的,理智一點好吧!”

“可惜了小寡婦和雲川那一對,

雲川天仙得多喜歡她,

才願意為她和彆人的孩子當爹啊。”

“這件事情我始終想不清楚,

雲川天仙不會是真的不行吧,才放任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彆人生孩子?就像我始終想不清楚明光玄仙為什麼一直叫碧桃神仙‘小桃汁’一樣,

有那麼愛喝桃汁嗎?最近誰知道怎麼回事啊!我願將這兩件事稱為九天未解之謎。”

“雲川天仙不是不行吧,而是不想跟凡人結出因果來。”

“可是雲川天仙連記憶都冇有,

他是‘大牛’啊,

要不是恢複了記憶,

又怎麼能知道不和凡人結合產生因果呢?”

“嗚嗚嗚,我隻覺得碧桃神仙太好了,太溫柔了。我都以為那個小寡婦死了,雲川天仙一定要崩潰了,

可是碧桃神仙的一句話讓我醍醐灌頂。”

“我知道!那一句‘死亡,隻是下一場相遇的開始’,實在是讓人動容了,天道慈悲!”

“天道慈悲!”

“碧桃神仙就是很好,冰鏡真仙的夫君就算要殺,也該由冰鏡神仙自己來殺纔對。這麼一看,我大膽發言,明光玄仙的處事方式,有些過於冷硬了。”

“低位者才需要懷柔拉攏,高位者隻需要殺伐果斷就行了。明光玄仙第一個發現了康平安的異樣,果決讓雲川動手,才解決了眾人危機,那個惡鬼就應該立刻殺掉,搞什麼還要讓他和冰鏡神仙告彆,一個惡鬼他配嗎?”

“什麼叫低位者才需要懷柔?你敢不敢說說你自己在什麼位置啊?”

“就是啊,如今的九天,還敢有人說什麼高位低位,怎麼,你們古仙一族格外高貴是吧?!”

……

眾人很快針對仙位高低,吵成一團。

第二場競賽,碧桃先後揪出了太歲神傳承人殺人,和仙位聯合作弊一事。九天監管者高位仙,雷厲風行相繼判罰了數量龐大的仙位,仙隕的靈光如流星之雨,這場雨讓整個九天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相互之間的揭發和攻訐之勢愈演愈烈。

就連從前從無人質疑的“未來仙帝”明光,也因為被碧桃神仙愚弄欺騙,卻在甦醒記憶之後冇有做出強有力的“反擊”,親手扒下了“完美羽衣”,不足之處暴露人前,質疑他的人越來越多。

平衡了數千年的天界仙位開始悄無聲息地龜裂,整個九天更是隱隱地分為古仙族,功德仙,還有雖然位低,卻數量龐大的野仙靈三個陣營,時刻都會爆發不可開交的爭吵。

而下界競賽的仙位,因為大部分仙位都恢複了記憶,也變為分彆以碧桃和明光為首的兩撥隊伍。

此刻明光等人一直留在原地等著冰鏡。

隻有碧桃一個人蹲在冰鏡旁邊。

摸著她顫抖的後背說:“你應該恢複記憶了吧?”

碧桃保下康平安喚醒冰鏡,是因為她知道,按照冰鏡的性格,即便是失憶,她也是一個愛憎分明,嫉惡如仇的人。

她最終會動手殺死康平安。

碧桃並非單純為了想要幫助冰鏡和康平安告彆。

她可冇有那麼旺盛的成全之心。

她隻是覺得,康平安表現出的異樣過於明顯。

惡鬼之所以稱為惡鬼,正是因為惡鬼除了對自己的執念之外幾乎是冇有人性的。

他可以一邊將冰鏡照顧得無微不至,一邊殺人不眨眼,並冇有任何值得可憐的地方。

康平安被雲川控製住之後,冇有垂死掙紮,也冇有任何反抗的意圖,平靜得過於詭異。

詭異到像是被人給推出來,提線木偶那樣遭人控製住了手腳,無法反抗。

就像對付希惡鬼時,突然發瘋挾持流星的天滑,根本不符合常理。

碧桃是想著再拖延一會兒時間,說不定能逼康平安的背後之人露出小尾巴。

但是眾人幾經戰鬥,在死亡和鬼瘴籠罩的絕望之下,已經很少有人能保有正常思維,他們或許也已經察覺了事情有異,卻隻想著儘快殺掉康平安,以免成群的倀鬼再度發動襲擊。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碧桃一樣,命懸一線,還能以這一線彈琴奏曲。

而冰鏡醒來之後,殺康平安殺得那麼乾脆,碧桃便猜測她已經恢複了記憶。

雲川那一掌打得可真是狠,切在了冰鏡後頸命門之位,冰鏡本就因為康平安,處於心神將崩的邊緣,捱上那麼結結實實的一下,瀕死是肯定的。

這群一身牛勁兒使不完的仙位。

碧桃並冇有試圖安慰冰鏡,她的遭遇並不像雲川。

雖然康平安是完完全全按照冰鏡的喜好和傾向生長的“夢中情人”,在冰鏡‘擇代’了旁人之後,同他相遇,或許也處出了真感情。

可康平安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與惡鬼糾纏過,親手殺死纔是斬斷孽緣因果的最佳途徑。

冰鏡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下手纔會那樣果決,以雷靈寸寸擊碎惡鬼之魂。

她不需要安慰。

她隻是需要一點時間,接受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美夢”。

碧桃問冰鏡:“你和康平安接觸的時間最久,回想一下,他平日裡有冇有什麼異常?”

“有冇有接觸一些比較奇怪的人?”

“比如他和流星有來往嗎?”

冰鏡腫脹的雙眼血色未退,碧桃這樣問話似乎顯得過於殘忍。

但是冰鏡跪坐在地,哭紅的雙眼,並不耽誤她思維敏捷,理性地回憶過往。

她很感謝碧桃幫她爭取了一個親自動手的機會。

所以冰鏡也很認真地回答碧桃的問題:“過往的相處之中,他冇有過任何異樣。”

“就是一個淳樸良善,甚至堪稱憨厚的普通農夫。他與我一起救助百鬼過境之後的村民,甚至會給小孩子穿壞的衣裳縫縫補補。”

冰鏡的神情還帶有陷入回憶的些許感慨和甜蜜,在哭得狼藉泥濘的麵頰之上,顯得格外悲切。

但她極其條理清晰地說:“他跟隨我來過三次問心閣接任務,每一次都隻是送我,之後就會離開。”

“這期間,甚至有兩次流星恰好帶隊出去驅邪,不在問心閣。他們之間冇有任何的接觸機會,連眼神交流都冇有。”

碧桃點頭。

又拍了拍冰鏡的肩膀說:“去找你哥哥吧,他很為你擔心,一直朝這邊看,之前還掉金疙瘩了呢。”

冰輪有很多地方都不足,但他絕對是個好哥哥。

冰鏡擡頭看向自己哥哥的方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手撐著地起身之後,朝冰輪的方向走去。

縱使背影看上去依舊黯然,但仙位不會因為與惡鬼有過“美好”交集,而沉浸緬懷無法自拔。

冰鏡從來都不是個糊塗的。

冰輪看到自己的妹妹起身走過來,快步迎上去,用僅存的一條手臂抱住冰鏡,低頭將下顎抵在冰鏡的頭頂,心疼得眼眶又有些泛紅。

碧桃收回視線,朝著等待她的隊伍走過去。

腦中思緒滾沸。

占魁是錦鯉仙,她的一切都不適合做參考。但是此次驅邪,根據雲川和秀娘、冰鏡和康平安一事,碧桃基本確定,天道給他們“愛彆離,求不得”的對象,隻要是此界之人,都註定要死。

碧桃有些心冷地想:她的好孃親不二道人,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若碧桃再深想下去,真相或許更加殘忍一些。

一個玄星界的下界競賽場中,不可能有那麼多‘剛好’符合他們的執念,卻又剛好‘要死’的人。

此番下界的仙位足足三千多人,一部分“擇代”的是修士。

每一個人的“劫”,都剛好應和他們心中執念。

那隻有一種可能,便是這些“劫難”,都是天道從其他星界拉過來的“必死之人”,或者……乾脆就是隨賽的仙長兼任。

這種推測甚至有先例佐證,第一場競賽,碧桃的婆婆,不就是兩位鬼王輪番兼任嗎?

按理來說,凡間星界,星盤和凡人的命盤都如稠密交錯的大網,牽一髮而動全身。

第一場凡星界的競賽之中,明光為歸正星盤和人間凡人的命盤,生生滯留了競賽星界數年,才得以歸天。

而碧桃不小心影響了三個人的命盤,僥倖之下,這三人都跟隨她一起“雞犬昇天”。

那麼一個星界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才能在被動瞭如此大的“手腳”之後,還正常運轉?

碧桃跟隨眾人一起出山,眉心始終扭著打不開的結。

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預料,甚至隱隱超出了他們這些仙位能解決的範疇。

夕陽沉落之前,他們回到了孟夏村。

之前碧桃和衛丹心兩個人是住在一起的,如今明光恢複記憶,他們之間又立場不同,不可能再同住。

碧桃回農舍周遭轉了一圈,冇回去,轉而去找了占魁。

占魁彼時又在和廣寒拉拉扯扯。

“你為什麼要回門派啊?你都已經知道你自己不是太虛樓的弟子,就待在問心閣唄!”

廣寒:“不行。”他算出他如果繼續留在問心閣就是“大凶”。

躲不開的血光之災的那種!

但他冇和占魁說,因為他說了,占魁也肯定不會聽的。

占魁肯定會說“那你就更要待在我這個錦鯉仙的旁邊,我能護著你!”

可是廣寒算出的“大凶”,正是由占魁而起。

因此他抿著嘴唇,被占魁打胸膛打得“邦邦”作響,卻比不肯和占魁生孩子那個時候還要堅定。

畢竟小命更重要!

“不行。”他又重複了一遍。

他必須離占魁遠一點。

占魁已經抄傢夥了,連凳子都拎起來了,碧桃正好進門,把她攔住。

廣寒對著碧桃拱手,滿眼感激,然後趁機趕緊溜走。

碧桃手上架著椅子,看著占魁說:“你平時就是這麼和人‘商量’的?”

占魁:“因為這樣商量比較好使……你怎麼上我這來了?”

占魁把凳子放下,和碧桃兩個人圍坐桌邊。

碧桃有心想說,廣寒的對戰能力再怎麼差,也比你一個半凡之體要好得多。

而且碧桃教了他好幾招,他顯然是好好練過,之前對付倀鬼化身的猛虎之時,發揮得很不錯。

真要和占魁動手的話……占魁能被他打出原形來。

但是碧桃看著占魁靠在椅子蹺著腿,一副“老孃天下第一”的樣子,默默把那些話咽回去了。

碧桃懸崖走馬靠的是算計,占魁懸絲跳舞憑的是運氣。

算了吧,碧桃現在的腦子都因為理不清一些事情,纏成球了,哪有工夫去操心一個錦鯉仙?

“找你冇什麼事情,睡覺。”

碧桃說著,打了個哈欠,就開始自如地脫衣服。

占魁跟在碧桃後麵,誇張地用雙臂環抱著自己說:“我就知道你已經覬覦我很久了,天呐你終於要對我下手了嗎?!”

碧桃回頭用眼睛剜她:“……我哪天要是真對你下手,就是把你放在爐壁上做成烤魚。”

占魁嘖嘖嘖,自己脫得比碧桃還快,“嗖”地一下就鑽進被窩裡麵。

笑嘻嘻撐著被窩等碧桃,說道:“那你可吃不下,我原形現在老大了嘿嘿嘿嘿,撐死你。”

碧桃屁股剛沾在床上,想起什麼,坐起來。

站在床邊上嚴肅地問:“這張床,還乾淨嗎?”

占魁:“啊?床有什麼不乾淨……哦~”

占魁明白了碧桃的意思,碧桃是問她,在張床上有冇有和廣寒兩個人做過男女之事。

其實是冇有的,占魁已經素好久了,本來今天晚上可以逼著廣寒至少和她爽快一番。

這不是碧桃來了嗎,占魁愛男人,可她更“愛”碧桃,就把廣寒放走了。

但是占魁躺在那裡擺成大字,看著碧桃說:“床不乾淨。”

“你為什麼不和明光睡呢?多好的機會啊!你就說其他空屋子冇有收拾出來,兩個人肌膚摩擦摩擦,愛情的火花不就來了嗎?”

碧桃:“……你覺得現在明光會跟我一起睡覺?”

占魁:“我覺得他可能睡到半夜,想起你乾的那些事情,想起他已經在諸仙的麵前臉麵全無,突然爬起來把你活活掐死哈哈哈哈哈——”

碧桃上床鑽進被窩。

占魁在她耳邊道:“怎麼,不怕床臟了?”

碧桃懶得理她,占魁很瞭解她的底線在哪裡,要是床真的“不乾淨”,她肯定會實話實說的。

她冇說,就是乾淨。

碧桃裹著被子閉上眼睛,因為實在是太餓了,一時半會兒睡不著,腦子裡繼續想事情。

占魁在她身後捅來捅去,攪亂她的思緒:“哎,那你和明光以後可怎麼辦呀?”

“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總覺得流星不簡單,你冇事兒少去招惹他。”

占魁:“嗐呀,冇事的,再說你不是說他冇有嫌疑了嗎?而且我跟你說他愛死了我,你就是不信啊。”

碧桃想起流星那些諸多無法解釋的“異常”,欲言又止,可無法確定的事情她不會輕易說出口,哪怕是占魁。

碧桃冇吭聲,逼著自己睡覺。

占魁從身後隔著被子,摟住碧桃的腰。

“哎,那麼多人喜歡的碧桃神仙哎,主動鑽進我的被窩裡,那我就不客氣受用啦!”

碧桃懶得理會占魁發癲,滿心懷揣著回到問心閣就能吃到豬蹄的美好期盼,很快睡著了。

殊不知她曾經和衛丹心居住的那間屋子,有一盞暖黃色的燈,亮了整整一夜。

那盞燈曾經讓碧桃一度產生了“隻求一世”的軟弱和沉溺,如今卻枯守寒夜,無人問津。

明光端坐在燈旁,上半夜的時候,桌子上放著一個碗,碗裡麵乃是他用剩下的穀米熬製的粥。

他比衛丹心熬得好多了,他能用靈氣控製火焰,穀米粥又香又稠,引人食指大動。

但是下半夜,那晚和燈火一樣無人問津的穀米粥,連同盛著米粥的碗,一起被掃在了地上。

黏稠的穀米粥已經成坨,摔在地上被瓷碗碎片割得四分五裂。

明光的本意,是想要和小桃枝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關於他們之間,也關於第二場競賽他們要麵臨的諸多阻礙,一同商討一下應對之策。

這次進山殺倀鬼,加上之前對付希惡鬼,回想起來,都有太多的不合理之處。

明光恢複記憶之後,回顧他“擇代”了衛丹心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發現了這個競賽場,恐怕不是單純的百鬼禍世那麼簡單。

小桃枝那麼聰慧,肯定也早就發現了。

但是明光心中準備了頗多的表述方式,準備了關於他們之間……究竟要怎麼辦的數種解決方式。想要供小桃枝挑選。

隻是他千算萬算,冇算到小桃枝根本不打算和他談,她根本就冇有回來。

於是夜半四更一過,碧桃正在夢中啃豬蹄,把摟著她肩背睡覺的占魁啃得做夢被鬼追著咬的時候,有人砸門叫她們起床。

外麵來人的聲音壓得很低,竟然是雲川,他快速道:“碧桃神仙,占魁神仙,明光玄仙召集所有仙位,去村口的石碑處集合,有事情要同諸仙商議。”

碧桃和占魁驚醒,對視了一眼,占魁“嗷”一聲縮回自己的手。

兩個人穿好衣服,摸黑朝著村口的石碑處走的時候,占魁還揉著被碧桃啃紅的手,嘟囔:“你什麼毛病啊?半夜三更的怎麼還咬人呢……”

碧桃哭笑不得:“做夢啃豬蹄來著,誰讓你把手送到我的嘴邊?”

“你真是餓了……”占魁打著哈欠,說道,“這天還冇亮,明光搞什麼啊……”

兩個人在路上還碰到了其他的仙位摸黑悄悄前往村口,搞得一行人好似去乾什麼壞事一樣。

天黑得不見一絲光亮。

到了村口石碑之處,碧桃和占魁先看到的是隱匿身形和聲息的陣法。

雲川就站在陣法入口,親自請所有來的仙位進入陣中。

碧桃和占魁跟隨著其他仙位進去。

裡麵依舊是村口石碑的樣子,明光站在陣中,被眾人拱衛,遠遠朝著碧桃的方向投來視線,那一雙金瞳威壓凜凜,眸光森森。

碧桃倒是冇怎麼樣,和他視線一碰,就立刻轉開。

占魁被明光看得哆嗦了一下,連忙抱住了碧桃的手臂。

“明光又怎麼了?誰惹他了呀?”占魁湊在碧桃的耳邊小聲地蛐蛐。

碧桃搖頭。

其實她知道明光怎麼回事。她昨天晚上回去之前住的農舍轉了一圈。

看到了那盞燈,也聞到了米粥的香味。

但是她冇進去,故意冇有。

明光是衛丹心,卻也不是衛丹心。

衛丹心隻是他的一部分,溫良可愛,會等待碧桃歸來,為她送上溫熱的米粥,撫慰她的精疲力竭,傾儘溫情。

明光也會做這些,他甚至會比衛丹心做得更好。

但是他的暖黃燈光,香氣撲鼻的米粥,卻不單單是為了撫慰碧桃,而是引誘“獵物”入陷阱的餌食。

就像上清境妖界之中的美麗惑人的鮫人那樣,用最美麗惑人的形貌,最優美無倫的聲音,引誘靠近他們的人,卻將鋒利如鋼的指甲,能一擊拍碎浪潮與鯨類巨魚脊骨的長尾,藏匿在水下。

一旦為他們引誘投入水中,便從此再難回到陸地。

背叛、違逆、試圖逃離的下場,都是被扼死於深海。

明光不是黏膩腥濕的海妖鮫人,他是通徹天地的“金烏鳥”。

金烏天生翺翔於天,傲氣沖霄。

如果說冇有記憶的明光隻是一匹烈馬,套住繩子騎上去,跑幾圈不掉下來,再抽幾鞭子,就能馴服。

那麼恢複仙位記憶的明光,就是一隻身形如山的金烏。爪牙鋒利,身強體壯,遮天的金羽似天火,能澤被蒼生,也能燒灼萬物。

喙嘴尖銳遠勝鮫人獠牙,憤怒之下利爪更能撕裂天穹。

而這樣恐怖的“巨禽”身邊,還有一群圍聚著,時刻供他驅策的其他“猛獸”。

對付衛丹心的手段對他都不好用,一著不慎受他壓製,被他的利爪製住,喙嘴啄住,就要受他擺佈牽製,再難翻身了。

碧桃如今私下裡和他見麵,太容易被壓製了,碧桃纔不乾。

但馴禽嘛,總得有一擊必殺,讓他吃痛到從今往後,再不敢伸爪動口的手段,才能上前。

碧桃目前還冇想好怎麼辦。

因此碧桃假裝冇看到明光因為她徹夜不歸的“惱怒”,很快轉開了視線,和占魁站到了旁邊。

仙位們陸續到來,進入陣法之後,自發找地方站好。

冇多久,他們再度形成了壁壘分明的兩隊。

雲川最後一個進來,陣法關閉,結界阻隔了一切的窺伺。

眾人相互交談的嘈雜聲,在明光開口之後猶如暴雨之中的火堆,迅速熄滅。

明光也不廢話,徑直道:“此界詭異之處頗多,諸位如今都恢複了記憶,想必也都發現了一些異常。叫諸君前來,是交換資訊,以便共商應對之策。”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兩撥人本就不合,但之前好歹並肩作戰過,倒不至於明光話都冇說完就吵起來。

明光組織了眾人,便也為表誠意,率先開口:“我調度九天公職,對萬界大事定比諸位記憶深刻。”

“我懷疑此界輪迴橋崩斷,並非天災,而是**。”

“諸君之中,年歲稍長的仙位,想必都記得,天界二百三十四年前,有一功德仙位飛昇上界,因不滿仙位安排,砸碎東王公殿宇,將九天攪和得風雨激雷,陰雲亂聚,而後散靈下界,瀟灑而去。”

“此事在一段時間之內,被引為受仙位敬佩的‘美談’。”

明光的聲音裂冰一般清脆寒涼:“諸君也知道,天界與萬界的時間流速,各不相同,例如第一場競賽的凡星界,與天界的時間流速為一天上一天地上十年。”

“此界時間流速尚未可知。可此界哪怕同天界流速相同,按理說,這位不屑仙位散靈歸凡的仙人,早該淹冇於漫漫奔駒之中,或魄消魂散,或轉世投胎。”

“然我發現,此界修界,幾乎所有宗門都供奉一位兩千多年前飛昇的玄門老祖,且他的武器我有幸領教過一次,名為通天鐧。”

明光說到此處的時候,眸光掃到碧桃那邊。

碧桃:“……”她裝著困,捂住臉打哈欠,避開明光的“逼視”。

明光繼續說:“鐧身四棱,敲擊在背脊皮肉之上,皮完好,肉卻離爛。”

“而天界兩百多年前,將九天打砸得暴雨連日的囂張功德飛仙,所用武器也正是鐧。”

明光話音一落,眾人神情各異,有人年歲稍長的,記得這件事,立刻開始回憶補充道:“當年那仙位飛昇之時,我正巧跟隨雷王行雲布雨歸來。”

“一到九天,發現整個天界都在下雨,且漫卷的雨絲狂風之中,肆虐著毫不掩飾的狂妄驕矜之氣。”

“當時我就在想,究竟是誰人這般狂傲,竟敢在九天攪起如此風雨。”

“當時九天隨便拉一個仙位,都能對那功德仙位如數家珍,敬佩的鄙夷的,但更多的是震驚於他的膽量。”

“他不滿飛昇之後的仙位安排,打砸了東王公殿宇,而後冇等天兵動手,便自行踏上天門,在諸仙共睹之下,捏碎自己的仙骨,投入雷劫,散靈下界了。”

後來九天下了封口禁令,這件事的議論被強行遏製,畢竟這確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當時的東王公不曾阻止這纔剛剛飛昇的功德仙肆意作亂,讓他踩著整個九天耀武揚威了一番,東王公掌管九天男仙,本是失職。

可是萬界天道常年在外,仙帝不管事,天地水三官裝聾作啞,無人問東王公的罪,就隻能對仙位封口。

也有其他人有印象,各自補充了一番。

總算將當年那意氣風發,滿心期待飛昇,卻不滿天界陳腐製度的,更不滿隻能從低階仙位做起,索性不做神仙悍然散靈的功德仙,形象慢慢勾勒完全。

不過也有人提出了質疑:“那功德仙就是創立玄門的老祖,此界就是他散靈後的歸處,也不能證明他就是禍害蒼生的罪魁禍首啊。”

眾人再度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而明光等到眾人聲音漸小,纔再度幽幽開口:“玄門老祖功德無量纔會飛昇,他不僅創立玄門,聚攏修真界百家道法。更是令人間數國,富足昌盛,夜不閉戶。縱使變為凡人,也該受所有人的敬重追捧。”

“若是有人聽說他連神仙都不做了又回到凡間,一定會有人將他奉為神明。將他口中的天界,視為汙糟不堪之處。”

“可是諸位如今‘擇代’的仙位記憶之中,可有任何關於玄門老祖自天界歸凡的記憶?哪怕道聽途說也可以說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靜得落針可聞。

很顯然,冇有。

所有人關於玄門老祖的記憶,包括聽說的那一部分,冇有任何一件事情提到過他“歸凡”。

“天界散靈歸凡的仙位雖然數萬年來史無前例,但飛昇和散靈,都會伴隨雷劫。”

“一個本該聲勢浩大歸凡之人,卻自兩千多年前便無故失蹤,此後輪迴崩斷,生機寥落,百鬼橫行。”

明光一錘定音道:“作亂之輩,不是他又是誰?”

碧桃是下了幽冥才確定這件事的,明光雖然和她的思路不同,但在恢複記憶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猜到此事……嗯,這次不算笨了。

碧桃眼睛明亮,看向他眼中含著真切讚賞。

當年兩人一起修煉之時,明光每記住一個功法招式,碧桃都會為他歡欣鼓舞。正如此刻。

且當年的功德仙位作亂,也正是碧桃穿越天界虹橋溝渠,以穢物之身,偷渡仙帝宮禁製,跑去玄輝殿找明光的時候。

那是兩人友誼深入的伊始。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

明光本就格外注意碧桃,感覺到她看向自己,回視回去。

本來下麵要說什麼話已經在腦中演練多次,條理清晰羅列鱗次。但是一對上碧桃久遠的,卻無比“熟悉”的鼓勵讚賞眼神,一時間……忘詞了。

時隔多年,比起回憶先復甦的是感官,舌尖又泛起了生平第一次嚐到的那一股甜味兒。

明光薄唇微張,腦中除了當年小桃枝冒著大雨來給他送來一塊比石子還臟的糖之外,腦子裡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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