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墳 第2章 奇怪的夢 你差點一屁股坐我臉上!…
奇怪的夢
你差點一屁股坐我臉上!……
淩晨四點,空氣裡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天邊的月亮還未落,沈一塵的額頭早已覆滿了細密的汗珠。
自從中元節之後,他已經連續幾天夢到同一個人了。
這個人身著赤紅衣袍,長發高束,腰間掛著一枚銀牌,明明是一副明媚少年的模樣,偏偏麵板白得近乎沒有血色。
沈一塵知道,這是又有鬼找上門了。
可這鬼一不害他性命,二不表達需求,卻在夢裡孜孜不倦地盤問他“十八代祖宗”。
這種情況沈一塵還是第一次遇到,於是在第五天的夢裡,沈一塵主動問道,“你是誰?”
那紅衣男子眉眼一彎,笑著回答道,“你祖宗。”
沈一塵,“……”
月光白亮,照在沈一塵一雙清明的眼眸裡,正當他思考這鬼是從何而來時,脖頸下方的紅色亮光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是一顆由紅繩串起來的紅色珠子,這顆藏著沈一塵身世之謎的紅珠竟然在發光!
第二天一早,沈一塵便給他爺爺打了個電話。
“您那位去世的故友多少歲?”沈一塵問道。
沈一塵的爺爺在特殊部門工作,雖早已到了退休年齡,但奈何部門如今還未找到可以替代他的人。
這位“故友”也曾是爺爺部門的一位同事,後來因故去世,從前每次中元節都是爺爺親自去祭奠,今年恰巧在這個關頭遇到棘手的事情,不得不去處理,祭奠事兒便交由沈一塵代他去了。
“四十一歲。”老爺子回答。
“他叫什麼名字?”沈一塵又問。
“叫周原中,怎麼了?今天怎麼有興趣來問這個了?”沈一塵的爺爺問道。
那就對了,沈一塵記得他在夢裡見到的那個人腰間掛著一枚銀牌,銀牌上清晰地刻著兩個字,“謝灼。”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致,沈一塵抿了抿唇,回答道,“上錯墳了。”
沈一塵已經因為這位自稱“祖宗”的人擾得幾日不得安眠,實在有些疲乏,他取下眼鏡,揉了揉發酸的眉心,再一擡頭時,動作卻不由得一滯。
那位擾人清夢卻不自知的“祖宗”此刻正坐在沈一塵對麵的椅子上,手肘撐著身前的桌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一塵。
沈一塵,“……”
祖宗滿眼好奇,嘴裡還嘀咕著,“這就是賀書說的叫手機的東西?”
———
響午時分,正是陽光最毒辣的時候,店鋪有夥計盯著,沈一塵便樂得清閒,躲在後院休憩去了。
陳長生滿頭大汗地跑進來的時候,沈一塵剛睡醒。
“熱死我了!”陳長生進來便一屁股坐在沈一塵旁邊的座椅上,拿著一旁的蒲扇狂扇。
沈一塵伸了伸手,望著陳長生坐下的地方,欲言又止。
謝灼在陳長生要坐下來的那一刻,便咻地一下彈了起來,並迅速躲開了一個大腚。
他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等那口氣終於順了下去才皺著眉,生氣地對著陳長生說道,“喂!你這後輩,怎麼這麼不懂禮貌!先來後到的道理你不懂?哪有強占人座位的?你差點一屁股坐我臉上!”
陳長生自然是聽不見這些的。
見對方沒有反應,謝灼悶哼一聲,便獨自坐角落去生悶氣了。
現在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知了藏在樹葉裡沒命地嘶叫,沈一塵嘴角勾了勾,又重新躺回了椅子上,閉著眼睛假寐。
陳長生抄起一杯茶水一口悶到底,終於緩過了那股熱勁兒,開口便開始嚎,“完了!我倆要完了!”
沈一塵聞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問道,“哦?我是怎麼個完法?”
陳長生,“……”
這個人終於被這些難纏的鬼給逼瘋了?
“我這兩天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我算了一卦。”陳長生說。
“凶卦!大凶!非死即傷!”,陳長生嗓音有些發顫。
陳長生這卜卦的本事是有家學淵源的。他生於術法世家,家中祖輩都學習術法,並以此為業,隻是隨著時代發展,術法傳至陳長生父親這代便麵臨失傳。
陳長生的父親學術造詣很高,年紀輕輕便做了大學教授,且從小接受新時代教育,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自然是不願再學什麼術法,也從不相信這些,他認為這些都是誆騙人的行為。
陳長生的學術法道路也因此被父親阻攔。
從事這類行業本就需要承擔很高的職責,且危險重重,收入還不穩定,因此陳長生的爺爺對於這事也沒有強求。
隻是陳長生從小就體質特殊,六感超絕,加上他自己也有些興趣,所以便跟著爺爺學習了卜算。
從小就學,加上這特殊的體質,陳長生這卜卦的造詣如今恐怕比好多大師都厲害!
既然他算出來有問題,那這事便極有可能發生。
沈一塵聞言沉默地起身進屋拿了樣東西出來遞給陳長生,“放身上,彆離身。”
陳長生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是個三角形樣式的符包,半塊餅乾大小,顏色跟黃符紙一樣,有股淡淡地茶香味。
微風吹來,茶香味裡似乎還參雜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鐵鏽味。
“這是什麼?”陳長生,“護身符嗎?”
沈一塵,“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陳長生依言將符包放進兜裡,還檢查了一下,確保不會掉,這纔再開口道,“你這符是放在鐵盒子裡的嗎?盒子該換了,都生鏽了,一股鐵鏽味兒。”
沈一塵聞言不置可否,反倒是某位祖宗不知道是不是氣還沒消,在旁邊嘀咕道,“長著一隻鼻子不知道是拿來乾什麼用的,鐵鏽味兒和血味兒都分不清楚。”
在沈一塵這裡傾訴完,又得了沈一塵的一枚護身符,陳長生心情平複了不少,之後接了通電話便匆匆離開了。
陳長生走後,沈一塵從一旁的棋盤上抓了幾顆棋子往茶幾上隨意一丟,幾顆棋子便散落在茶幾上。
沈一塵看著麵前的棋子,悄無聲息地皺了皺眉。
謝灼見狀往前湊了湊,看了一眼茶幾上的棋子便脫口而出,“大凶。”
說出口的那瞬間,謝灼便愣在了原地,一陣風吹來,額前的發絲被風吹亂,擋住了謝灼茫然的眼神。
這一幕彷彿似曾相識,可連謝灼自己都不知道,他竟是什麼時候學會了看卦!?
第二次了。
那種莫名其妙出現,又瞬間消散的熟悉感已經出現了兩次,兩次都是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
謝灼堅信,這個叫沈一塵的人一定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於是在一個明月高懸的夜晚,他又一次進入到了沈一塵的夢裡。
在夢裡,謝灼開口便問,“你需要我做什麼?”
沈一塵輕笑了一聲道,“這話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
“天天入我夢裡來,你到底是想乾什麼?”
聞言,謝灼抱著雙臂,努力做出一副長輩該有的模樣,煞有介事地說,“你既為我燒了紙錢,必定是有什麼心願,你說出來,我就可以幫你。”
“據我觀察,你似乎是鬼,不是神仙。”沈一塵緩緩問道,“有誰給鬼燒紙是為了許願?”
謝灼被噎了一下,他憋了半天也沒想出反駁的話來,於是決定用身份壓人,“你,你,你對祖宗什麼態度!?”
沈一塵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好吧,卻有一事需要你做。”
謝灼聞言眼神亮了亮,“什麼?”
可下一秒,他聽見沈一塵平靜地說道,“請你從我的夢裡消失。”
簡而言之,請你滾。
謝灼,“……”
祖宗的臉色有些難看,拒絕得也很乾脆,“不行。”
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對峙了良久之後,謝灼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好了,我承認,是我需要你幫我辦個事兒。”
謝灼麵露苦色,可憐兮兮地解釋道,“有一天我一睜眼,發現自己不但變成了個怨念纏身的惡鬼,還天譴加身,甚至連死前記憶也全都沒了。”
他還因此入不了輪回,可地府每隔千年就會清理一次,將那些滯留在地府,又無處可去的鬼魂清理掉,這是天道法則,任你是再有本事,也逃不過這天道法則。
謝灼指了指自己的魂體,“我的魂體現在正在逐漸消散,估計再過半年就要魂飛魄散了!”
沈一塵聞言掃了一眼謝灼那邊緣已經黑霧化的魂體,淡淡地問道,“哦,跟我有什麼關係?”
謝灼,“……”
對於沈一塵這冷漠的反應,謝灼有些不滿,這還讓他怎麼裝下去?
謝灼木著臉說道,“這就是你對待祖宗的態度!?”
他的臉本就白得近乎沒有一絲血色,如今配上這表情倒是有幾分做鬼的樣子了。
沈一塵默然片刻,問道,“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查過,這天譴原本並不屬於我,卻偏偏落在我的身上,而真正該受這天譴的人卻不在地府。這幾天,我在你身上總有一種一瞬即逝的熟悉感。”謝灼說。
“所以,你懷疑害你的人是我?”沈一塵問。
謝灼聞言詫異地望向沈一塵,語氣裡帶著些不滿,“你當我是傻的!?你祖宗我好歹陰壽都有千年了,你纔多大?”
“那你找我究竟想做什麼?”沈一塵問。
謝灼眉眼一彎,笑著說,“後輩,我們做個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