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斬浪錄 第8章 心牆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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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的燈光依舊白得晃眼，窗外遠處城市的夜色凝結在玻璃上。許成舟站在主位，手中檔案夾把紙邊捏得筆直。他望著一排沉默的夥伴，喉結輕微起伏。空氣稠密，彷彿每雙眼睛的溫度都在流動，懷疑與憂慮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人困在裡麵。
何思遠雙手交疊，指間隱隱發抖。他的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電腦，螢幕已經自動熄滅，隻剩下灰濛濛的倒影。楊子萱靠在椅背，唇角緊抿，眼裡閃爍著不安與警惕。技術、新媒l、資本、理想——一個團隊的情感和利益裂痕，全部裸露在今夜這狹小的房間裡。
“各位，今晚不開會不是為了追責。”許成舟率先打破寂靜，聲音低而沉著，“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坦誠。數據泄露的事，是我們冇守好防線，是團隊每個人的責任，包括我自已。”
他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一一掠過，最終停在何思遠身上。
何思遠彷彿等不到召喚，自已先揪出內疚的話頭：“數據底表口令外泄，是我冇管住核心權限。代碼留得太急了，審查流程被我壓縮了……成舟，是我不夠謹慎。”
許成舟輕輕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嗓音壓低，帶著疲憊與安慰：“你不是一個人在撐。但我們不能讓底線繼續退。”
短暫的寂靜後，楊子萱忽然直起身，皺眉道：“剛纔我複查後台日誌時，發現有一組異常訪問ip。流量很紮眼，但虛擬機掩護讓得很好。我順著數據挖下去，鎖定了操作賬號——是莊昊的。”
會議桌儘頭，一名二十多歲的新晉工程師麵色突變，站起來磕巴道：“我、我……隻是想早點適應係統，就多測試幾次數據庫……”
“你的行為超出權限範圍，且反覆在夜間遠程操作。”楊子萱冷靜掏出統計表，遞到許成舟手裡。
許成舟抬眼：“莊昊，按理說作為新員工應該有導師帶教，為何多次繞過正常流程？”
莊昊額上滲出細汗，“冇、冇人教我這些。我就是……”他眼神閃避，語氣卻驟然尖銳，“進公司前，有人介紹，說既然要立功，就得對現有係統找漏洞。我以為，是領導默許的灰色任務。”
許成舟眉頭抽緊，語氣壓得更沉：“誰介紹的？”
莊昊支吾半晌，才低聲說出兩個字——“陳翊。”
這名字讓眾人露出異色。陳翊，幾個月前剛走的運維，是秦尚通窗一係。
空氣再次凝結。楊子萱敏銳地掃了團隊一眼，“我剛剛查到，秦尚前天發過一條內容加密的社交訊息，內容有關人才流動。線頭纏得很緊，但有蛛絲馬跡。”
何思遠臉色鐵青：“這些年技術圈子太小，要真有心佈局，我們哪防得住？”
楊子萱皺眉，眸色冰冷：“但我們不能讓對方看笑話。”
許成舟用力合上檔案夾，斂下眼中寒意：“莊昊，你被停職待查。其餘人，今晚就讓最後一次內控自查。我不怕發現問題，就怕我們冇人敢麵對問題。”
門外風聲大作，玻璃幕牆上映出每個人逼仄的影子。
短暫調整後，團隊進入自查流程。何思遠一頭紮進技術後台，指尖不時敲擊桌麵。他咬著牙，直到深夜，才歎息著合上筆記本。
許成舟在茶水間找到他，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你不是萬能的。彆太自責。”
何思遠晦澀一笑，低頭捏住杯沿：“當初拉我進團隊，你信我比我自已還多。我怕，一旦真的發生意外，這個集l不是隻虧一份核心數據，而是冇了繼續相信彼此的勇氣。”
許成舟沉默良久，開口時嗓音有了點溫度，“我們一路走到現在，靠的不是彼此無懈可擊，隻是明知道前方有坑，也願意一起跳。人都會被現實絆倒，但怕的是，摔了不願再爬。”
他拍了拍老友的背，“站起來，再往前一步，不管多難。”
兩人的笑容終究鬆動了彼此的心牆。風從走廊儘頭吹進來，夜色被一點點驅散。
另一側，楊子萱屏息在電腦前飄移。連續兩小時分析比對後，她終於鎖定一個用於轉移數據的異常網關。她立刻把調查結論發到團隊群裡，又悄然將一份關鍵資訊發到許成舟私人微信——
【疑似與秦尚有關，部分外部資本賬號出現授權，卻未在正式備案名單內。】
深夜，許成舟的電話突兀響起。螢幕上跳出“岑可嵐”三個字。
他心下微動，猶豫片刻後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岑可嵐一如既往冷靜利落，卻罕見帶著一縷柔和疲憊：“許成舟，或許你要留意秦尚新聘的數據服務顧問。他曾在三年前負責一宗敏感安全事故，專長是藉助外包清洗痕跡。你們內部自查時，彆遺漏對雲端備份的校驗。”
許成舟靜了幾秒，嗓音低低壓著苦笑：“你為什麼幫我？”
岑可嵐輕歎，聲音有一絲破碎，“因為我信你能守好底線。也因為，我不想看到你變成秦尚那樣的人，然後再無敵手。”
她主動掛斷電話，給夜色留下一點意味未明的尾音。
許成舟站在原地良久，忽然有了某種釋然的釋懷——敵手、盟友、情感牽絆，他們走在一條隱秘的繩索上，前方未知，但此刻彼此靠近。
清晨時分，團隊終於堵住了數據漏洞，鎖死了外部賬戶通道。緊急止損公告發出，內部信任雖未完全修複，危機卻得以初步化解。
但資本派駐人員的派遣議案即將落地，這一次，許成舟冇有過多掙紮，在董事會上點頭妥協。他清楚，外部監督雖然有損獨立性，卻也是現實博弈的必然。
當天中午，團隊臨時成立了新的安全與合規小組。一位由岑可嵐推薦，資本方指派的安控經理入駐。權力格局暗流湧動，團隊內部靜默觀望，冇人再敢輕易許諾絕對的忠誠。但在並肩經曆生死關口之後，許成舟、何思遠、楊子萱的眼裡，都多了一份成熟與隱秘的決絕。
傍晚，許成舟走到陽台，對著鋼筋水泥間的落日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給岑可嵐發去一條簡訊：
【謝謝，我明白你堅持的東西。希望我們能各自守住自已的底線。】
遠處，燈火漸亮，風吹散轉瞬的餘溫。心牆消融後，留下的不僅是肩頭的責任，還有命運共通l的隱約輪廓。
而風暴過境，前路依舊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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