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為何這樣對我 005
心漏跳了一拍
回到酒店洗完澡,聞勵打來視訊電話。
他靠著床頭坐,溫潤的眉眼間帶著幾分倦意,顯然是一直在等著關彌收工回酒店。
“想好去哪了嗎?”
關彌坐在桌前,一手擦拭濕發,一手去夠床頭櫃上的礦泉水:“來港城?吃吃美食,散散步,看看夜景。”
“不想去彆的地方?”
她下巴抵著瓶蓋,思考了會,“沒有特彆想去的。”
去哪或者哪都不去她也沒什麼意見,隻要兩個人能待在一起就夠了。
聞勵看著她光潔的臉龐,隔著螢幕輕點兩下,“今年難得休一次假,不能再被工作打擾了。”
他是在說去年,關彌也是休年假,剛回江城沒兩天,就被沈晏風一個電話召回了北京。
“這次我保……”關彌停頓後看向他的眼睛,笑了起來,“好吧,我真保證不了。特助請假還沒回來,再說上次他喊我回去,也用雙倍的加班費補償給我了。”
聞勵這次卻沒有笑,但語氣依然低緩:“彌彌,我明白錢對你的重要性。但這一次,能不能讓我排在它前麵?”
大學時也有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她為了去兼職,會拒絕約會,或者忘記約會。
關彌斂了笑意,擰開瓶蓋灌下大半瓶水。手背抹去唇角水漬,她直視螢幕:“對不起,我可能……還是做不到。”
聞勵眼睛暗淡了瞬,他沒讓關彌察覺出異常,轉而說起旅行攻略。
快三點時關彌催他去睡覺,他說不想自己睡,兩個人就躺在被窩裡打電話,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入睡。
隔天清晨,關彌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起床。她利落地收拾完行李,纔去洗漱化妝。
九點整還有個重要會議,公司副總和開發部的人討論新購入的小說ip改編方案,這是風博即將重點開發的專案。
宋姐會給她直播,她需要全程記錄和參與。
阿鶴在這時來了。
關彌把行李放到車上,沒讓他送,回酒店把免費的早餐給吃了才步行去沈晏風那裡。
沈晏風還沒有起來,關彌先在廚房熬上一小鍋的小米粥。
粥的香味出來後,她關小火,抱著電腦去客廳的陽台,連上遠端會議係統。
會議進行到一半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見沈晏風倚在門框邊,額前的碎發略顯淩亂,睡眼惺忪地看著她。
她下意識想站起來打招呼,就見他微抬了下手,示意她繼續開會。
他轉身走回主臥,裡麵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
會議還在繼續,關彌專注地聽著耳機裡的討論,飛快地記錄著要點。
沈晏風洗漱完出來,聞著味兒進了廚房裡。
他掀開鍋蓋,粥已經熬到了最適合吃的階段,米油金黃透亮的。
觀察了下廚房結構,他找到餐具盛了一碗。
端著粥碗走出廚房,路過餐廳,徑直走向客廳。
在沙發上坐下後,他慢條斯理地吃著,偶爾看陽台上的關彌。
沈晏風注意到她微蹙的眉頭,顯然會議討論到了關鍵問題。
他不自覺就放緩了喝粥的動作,等她眉頭舒展開,纔回到自己原有的節奏裡。
一鍋粥不知不覺見了底。
他有些意外,往常從不覺得小米粥能這麼合胃口。
“好,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
聽到耳機裡的這句話,關彌合上電腦,快速且仔細地整理好會議記錄。把東西塞進包裡時,她忽地想起要給邵歆回複。
沈晏風看了眼時間,起身往臥室走。
經過陽台時,餘光掃到關彌正盯著手機發呆,螢幕上顯示著[邵總]的撥號界麵。
他腳步微頓,漫不經心地開口:“明天中午,你訂好餐廳,聯係高淇。”
關彌被嚇了一跳,驚慌地握著手機回頭看,沈晏風就現在兩步開外,臉上沒什麼情緒,低眸睨了她一眼就進臥室了。
看著被關上的臥室門,她繃緊的肩線放鬆了下來,同時輕輕地撥出一口氣。
不過他怎麼又突然鬆口了?
算了,她也不太好奇,這對她來說是好事,可以給邵歆交差了。
訂好合適的浪漫法式西餐廳後,關彌找邵歆的秘書要到高淇的電話。
“喂?”接通後,她那道溫柔的嗓音先傳了過來。
“高小姐你好,我是關彌,沈總的秘書。”
“是你啊,怎麼了嗎?”高淇一笑,“看來你家沈總終於願意和我吃飯了?”
關彌冷靜回答:“抱歉高小姐,這段時間沈總一直在忙,今天才結束出差。”
高淇:“把餐廳位置發給我吧。”
打完電話,關彌拎著電腦進去,走向廚房。沒想到沈晏風已經吃了,並且把鍋碗都洗乾淨了。
走到他房間門口敲門,和他說在車上等後便離開。
阿鶴坐在車裡,津津有味地看內地的某宮鬥劇,見關彌開啟車門,他關了螢幕,“沈總也下來了嗎?”
“馬上就來。”關彌把東西放在座位邊,“車開到門口吧。”
“ok。”
沒過多久,沈晏風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黑色長褲出現在樓下,大步走向等候的車。
阿鶴已經開啟車門,關彌等他上車後,自己坐進了副駕駛。
路上,她給沈晏風彙報了剛才的會議內容,重點說明瞭幾個爭議點。
聽完他的指示後,她立即用手機把意見整理成文字傳達給了副總。
回北京的飛機上,關彌的座位靠窗,鄰座是個背著相機的年輕女孩。
從周圍乘客的議論中才知道,這趟航班有位當紅女明星,好像是和風博合作過一次的林潤錦。
還有幾個疑似站姐或私生的人也跟了上來。林潤錦和沈晏風一樣,都坐在頭等艙。
從機場出來,沈晏風說有車會來接他,讓關彌先把車開回家,下午再去公司。
她拎著包穿過斑馬線,卻在走到對麵時又折返了回去,隻因為看見在打電話的沈晏風難得麵色凝重。
她走過來,安靜地站在他身邊。
“塗叔,麻煩您先在醫院守著,我馬上就過去。”
一聽到‘塗叔’和‘醫院’,關彌立刻就明白過來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她掏出手機,在沈晏風結束通話電話的同時開口說:“一個小時後有飛三亞的航班。”
沈晏風看了看她,“和我一起去。”
下飛機不到半個小時,關彌再次上坐上時間更長的航班。
這趟航班隻剩兩個經濟艙座位,或許是沈晏風人生中第一次乘坐普通艙。
關彌坐在靠過道的位置,向空乘要了杯溫水。她轉身看向沉默的男人,將水杯遞過去:“沈總,喝點水吧。沈老先生身體一向硬朗,一定會沒事的。”
沈晏風緊鎖的眉頭從結束通話電話後就沒有送開過,此時聽見身旁人溫軟的勸慰,眼底的冷峻無意識就化開了些,伸手接過了水杯。
關彌對沈家也有一些瞭解。
二老雖然總唸叨著小孫子不按他們規劃的路走,心裡卻最疼這個他。
沈晏風八歲前,都是被沈老太太一手帶大的,之後便住在了沈老在軍區大院的將軍樓。等成年了,他便出國留學了,幾乎沒怎麼和邵歆夫妻長時間相處過。
任性的沈老今早獨自出海捕魚,沒帶任何人,就連自己的貼身保鏢都沒讓去。結果不慎掉進了海裡,他倒是會遊泳,可畢竟都這個歲數了,還沒等遊回岸邊就體力不支。
說起來也是福大命大,幸好被潮水衝上沙灘,恰好有附近的漁民經過,及時送去醫院才撿回條命,就是一直昏迷沒醒。
下飛機後,沈老的司機過來接他們,沈晏風囑咐說先彆驚動北京那邊,等老爺子清醒了再說。
沈老太太受不得刺激,而沈閔岩和沈存亦剛好出國考察了,邵歆和沈暇瑜正忙著和邵家殘餘勢力周旋,大家都各忙各的。
來到醫院,沈晏風直接去了病房,吩咐關彌先去向主治醫生瞭解具體情況。
沈老的病房外守著四五個人,都是關彌沒見過的生麵孔。
她剛走近,就被一個麵容肅冷的黑衣男人抬手攔住。
“我是沈總的秘書。”關彌平靜地告訴他。
男人狐疑地打量她幾眼,轉身派人進去請示。
不到半分鐘,去傳話的男人略顯倉皇地走了出來。
關彌走進病房,看見了沈晏風靜立在病床前的背影。
床上的沈老麵容平和,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倒像是睡著了。
她放輕腳步走上前,把主治醫生的診斷結果簡明扼要地彙報給沈晏風。
“嗯。”沈晏風道,“你找個酒店去休息。”
關彌先是點了點頭,再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給沈晏風才離開。
酒店是在手機上訂的,距離不算遠,醫院門口有很多摩的,她拒絕了他們的熱情,步行穿過椰樹成蔭的街道。
夜風夾雜著海腥味,路邊攤的燈光下,她停下買了份蚵仔煎和芒果炒冰。
回到酒店後,她邊吃東西邊和聞勵打視訊。
視訊接通時,聞勵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怎麼跑三亞去了?肚子難受嗎?”
下午關彌來月經了。
她搖了搖頭,用塑料叉子慢悠悠戳著沙冰,“剛落地北京就收到沈總家人出事的訊息。”
聞勵沉默片刻:“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沒有清醒過來。”她說,“沈總在醫院裡陪著,等會我要送晚飯過去給他。”
螢幕那頭的聞勵靜靜望著她:“累嗎?”
她抿了口冰,唇角彎起一個淺淡的弧度,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你才能輕鬆一點。”這句話脫口而出,聞勵說完才意識到不妥。
關彌抱膝的動作微微一滯,眼底的光亮暗了下去。
“我也希望……”她的聲音很無力,“希望有一天sle能治好,關棠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在陽光下自由奔跑。”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話。”聞勵喉頭發緊,胸口泛起一陣鈍痛。
如果關彌願意接受他的幫忙,或許她真的可以輕鬆很多,也不用一個人在北京打拚,回到江城,他一定會陪著她一起扛所有事。
為了她,去給她的家人花錢治病,他真的心甘情願。
和聞勵打完視訊,關彌訂的晚餐也快到了。她迅速去把澡給洗了後,拎上東西,走路回了醫院。
電梯停在頂樓。
關彌按下上行鍵,低頭檢視工作群訊息時,螢幕上方突然彈出關棠發來的圖片。
圖裡是是她親手戳的羊毛氈小貓,活靈活現,讓人感覺下一秒就會喵嗚叫出聲來。
關棠從小就對貓咪情有獨鐘,但家裡有人嚴重過敏,始終沒能養上一隻。
[姐,可愛嗎?]
[特彆可愛。]
[想要嗎?我給你和姐夫一人戳一個。]
她笑著要打字回複時,電梯“叮”地一聲開啟。
條件反射地抬頭,嘴角還掛著未散的笑意,映入眼簾的是獨自靠在電梯角落的沈晏風,領口鬆了兩顆釦子,手裡捏著個金屬打火機,向來挺拔的背脊微微佝僂著,周身籠罩著罕見的頹唐。
四目相對的刹那,沈晏風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動聲色地彆開眼,看向右側的樓層按鍵。
剛才他心不在焉,下來時忘了按樓層。
關彌立即收了笑容,手擋著即將關上的電梯門,“沈總,您去哪兒?”
“出去透口氣。”沈晏風兩步走出來,停在她身旁,側頭問:“不是讓你到酒店休息?”
她提起手中的餐袋:“給您帶了晚飯。”
他低頭看了眼,恰好這時有幾個人要從關彌身側擠過進電梯,他下意識伸手,手背虛擋在她肩處,挑眉示意她讓開。
關彌反應過來,連忙走到一旁。
等那些人進去後,她抬頭問:“不上去嗎?”
“到外麵吃。”沈晏風說著已經邁開了步子。
關彌隻好跟著,落後他半步的距離。
夜風裹挾著海水的涼意撲麵而來,吹得人神清氣爽。
她麵色如常,心裡卻享受著這陣風,哪怕長發被吹得淩亂也不在意。
走著走著,不知何時變成了並肩而行,中間隔著兩三步的距離。
她沒多想,或許是他走累了放慢了腳步。
兩個人走進一家便利店。
用餐區的角落裡,一個學生正吃著剛泡好的泡麵,眼睛很認真地盯著手機裡的遊戲直播。
泡麵的香味一個勁兒往鼻子裡鑽,關彌的食慾又被勾了起來,她放下手裡的袋子,轉頭說道:“我去買瓶水給您。”
沈晏風:“我去吧。”
他到冰櫃前拿了兩瓶礦泉水,轉身要去結賬時,又把其中一瓶放了回去,轉而從貨架裡拿了一盒牛奶。
有時候他都驚訝自己的記憶力,在這時候居然能記得關彌的生理期。
關彌剛來那年的某個月22號,整層樓的人都走了,隻有她留在辦公室裡,一邊敲著鍵盤,一邊捂著肚子。
當時沈晏風剛好回公司拿東西,見她打字的時候幾乎要趴到桌上去了,便走過去問了句。
在她抬頭望來時,他忽然就明白了過來。
因為這種臉色,他曾經在沈暇瑜臉上看到過。
眉頭緊鎖,額角冒冷汗,嘴唇發白,臉皺成了一團,眼神渙散又很痛苦。
不過後來再也沒見過關彌這副樣子,不知是因為吃了止痛藥,還是學會了不露聲色地忍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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