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透梨花殘 009

    宋江玉眼中的怒火，

壓抑得讓人害怕。

童子攙著我，跪在又冷又硬的石板上。

「我說過了，我什麼也沒有做。」

我平靜地看向宋江玉。

她死死盯著我，像是要透過我的眼，直直望進我的心底。

我說，

「那日的心頭血，是你親自取的，保胎藥和方子我也全程沒有沾過手，我怎麼下毒？」

宋江玉閉上眼，臉色蒼白得可怕。

良久。

她睜開眼，聲音沙啞，

「我知道，不是你。」

「我瞭解我的夫君，你不屑於做這種事。」

我心底湧上暖意。

是了，攜手相伴多年，宋江玉怎麼可能信陸圓平的那些把戲。

可是，下一刻。

她的話，將我的心從暖陽下，拋進了冰河深處。

「我知道，大概是那個方子有傷天和。可我不能告訴阿平，是他自己害死了孩子。他已經夠可憐了。」

「遠郎，你認了吧。就當是為我們害死他的父兄贖罪。」

我幾乎要跪不穩，

「宋江玉，你把我當什麼了？他父兄惡貫滿盈，是罪有應得！」

宋江玉臉色隱隱發青，

「可阿平是無辜的！林澤遠，若不是你提供的那些證據，阿平現在還是貴族公子！」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宋江玉，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成了亡國奴，被千刀萬剮了！

「咳咳咳…」

我有些喘不過氣。

童子一邊為我順背，一邊小聲說道，

「公主，您彆氣駙馬了，他身子……」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江玉臉色鐵青地打斷，

「林澤遠？你沒教過下人規矩？主家說話有他插嘴的份？」

像是要發泄親子早夭的怒火般，

她冷笑道，

「來人，把這個童子拖下去，給駙馬教教規矩！」

我張開雙臂，

「不許碰他！」

可早有準備的護衛，輕易就按住了我虛弱的身軀。

「不要傷害駙馬！」

童子的眼淚落在我手背，痛得鑽心。

伴隨著鐵棍擊中血肉的悶響，和夾著求饒聲的哭嚎，

我用儘全身力氣扯住宋江玉的衣角，

「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好好管教他的，阿玉，你放了他吧，我求你了！」

宋江玉眸光顫了顫。

她蹲下來，捧起我的下巴，

「遠郎，你有多久沒有叫過我「阿玉」了？你怨我，是不是？」

她眼底壓抑的濃黑，讓我心驚膽顫。

我笑容苦澀，

「阿玉，你放了他吧，他還隻是個孩子。」

她眼底墨色越發濃重。

「遠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的心漸漸沉下去。

宋江玉，你要我怎麼說？

在你一次一次為了陸圓平傷害我，

在你懷了他的孩子，還陷害我殺死胎兒的當下，

讓我笑著對你說。

我不恨你。

我的心裡，永遠隻有你一人。

隻是想象這個畫麵，我都想作嘔。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我們之間彌漫。

童子痛苦的哭聲越來越小。

「阿玉，我求求你，放了她吧。」

我跪在她腳邊，幾乎將頭磕進了塵埃裡。

「可以。」

我流著淚抬起頭。

宋江玉神色冷硬，

「剛剛說的，孩子的事…」

「好！我答應你！」

我脫口而出。

宋江玉笑了笑，

「晚了。」

「遠郎，你身邊動手腳必須要有一個親近的人，否則阿平怎麼相信？」

彷彿靈魂都被凍結。

好冷，好痛。

我蜷縮在冰涼的石板上，無力地看著宋江玉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麵無表情地離去。

我流著淚哭道，

「放了他吧！宋江玉！我求你了！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他沒有關係！」

「讓我給陸圓平磕頭道歉也好，讓我給他再剜心頭血也行，都是我的錯，我都認！求你了！放過他！」

宋江玉沒有回頭給我一個眼神。

就像這麼多年，他為了陸圓平，一次又一次地放棄我。

從靈魂深處湧出的痛，從脊柱蔓延到指尖，寸寸崩斷。

我痛不欲生，

「宋江玉，我恨你！你聽到沒有！我恨你啊！！！」

她的背影頓了一瞬，隨即毫不留情地消失。

丫鬟痛苦的哭喊弱了下去。

我的眼淚也流乾了。

世界沉入黑暗的前一刻，我聽見了係統的聲音，

「滴——宿主受到傷害，死亡時間提前3日。距離回歸還有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