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開局,建立千年世家 第23章 第二考
一時間,村口這片空地上寂靜無聲。
隻有風吹過田野的細微聲響和眾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侃侃而談,身著麻布深衣身影之上。
麻布一般是底層庶人用的布料,而底層庶人的衣裳款式一般都是短衣。
貴族一般穿的都是深衣,而深衣的布料一般都是絲綢和細絹。
麻布深衣,怎麼看怎麼怪異。
頗有點破落秀才脫不掉長衫,又買不起好布料的味道。
不過此刻的李枕,在眾人的眼中,無疑就像是57空戰後,航展門口,頭上裹著塑料袋的殲10c。
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息。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他這身衣服是妲己做的。
妲己對於衣服款式的認知,李枕就是得穿深衣。
她自己可以穿村裡婦人穿的那種款式的衣服,但她那是認為她需要隱藏身份。
讓李枕跟那些庶人穿一種款式的衣服,以她作為這個時代的人的認知看來,無疑是在羞辱李枕。
她親手給李枕做的衣服,怎麼能是庶人穿的那種款式。
國君偃林目光灼灼,緊緊盯著李枕,彷彿看到了一座足以強國富民的巨大寶藏就在眼前。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聲音卻依舊帶著一絲微顫:「先生……此言當真?」
「這四季二十四節氣之說,果真能精準若斯?」
四時二十四節氣,在後世可能隻是一個單純的記錄時間的功能。
對這個相對原始的農耕時代來說,卻是能夠決定生存的技術指南。
是這個時代人類生存和王朝統治的剛需,說是直接大幅度推動了文明進步也不為過。
放在後世,應該不會比載人登月差上多少,由此可見偃林有多麼激動。
李枕迎著國君偃林那激動的目光,微微拱手行禮,笑著說道:「回君上,枕雖不才,然於此道,卻不敢妄言。」
「此四季二十四節氣之說,並非枕憑空杜撰,乃是多年於山野之間,仰觀天文,俯察地理,觀察飛禽走獸、草木枯榮之變化,日積月累,反複驗證,方纔總結出的些許規律。」
他抬手指向遠處的田野和山巒,聲音清朗:「君上且看,如今時節,陽氣漸升,蟄蟲蘇醒,草木萌動,正是驚蟄前後之象。」
「待到春分,晝夜均分,此後白日漸長,萬物生長加速。」
「若依節氣指導,何時播種粟黍,何時移栽稻秧,何時除草施肥,皆可尋得最佳時機,遠比單憑經驗或粗略的春秋二分更為精準。」
「雖不敢言毫厘不差,然於農事稼穡之助,遠勝以往。」
偃林聽得連連點頭,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
大貞柏衍臉上震驚與思索交織,他彷彿有著無數關於天地執行,星象變化的新問題欲要追問。
那是一種純粹的求知慾,已然超脫了最初考覈的心態。
他上前半步,蒼老的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彩,張口欲言:「先生,這四時劃分與天象運轉……」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一旁的宰孟塗早已急不可耐。
農事乃國之命脈,更是與他們這些貴族自身的利益息息相關,李枕方纔所言對他衝擊最大。
孟塗上前一步,笑著打斷了柏衍:「大貞,這占卜之道,先生見解獨到,另辟蹊徑,已然顯其大才,就不必再繼續考校了吧。」
「你若是還有什麼問題,不妨日後再單獨向先生請教如何?」
柏衍被孟塗這麼一打斷,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回過神來。
他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方纔沉浸在那前所未有的「四季」與「觀象」之說中。
竟然完全忘了此行最初的目的是考覈李枕,而非與李枕論道。
柏衍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搖了搖頭,對著孟塗拱手道:「孟宰所言極是,是老朽失態了。」
「李先生大才,於卜筮之道見解非凡,確已無需再考校。」
他又轉向李枕,態度極為誠懇:「老夫癡迷此道,一時忘形,還望先生勿怪,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再向先生細細請教。」
這番話說得極為漂亮,既承認了李枕的才學,也表達了自身的求知慾,還將姿態放得很低。
李枕拱手還了一禮,笑著說道:「大貞言重了,學問之道,本就在於切磋琢磨,相互啟迪。」
「大貞精研龜卜蓍筮,溝通天地鬼神,乃國之重器。」
「枕之些許淺見,不過山野觀察所得,日後若有機會,枕亦願向大貞請教卜筮精微之處。」
這番話不卑不亢,既尊重了柏衍的傳統地位,也坦然肯定了自己的「觀象」之說,又表達了繼續交流的意願,氣度雍容,令人心折。
柏衍聞言,眼中欣賞之色更濃,撫須點頭,不再多言,退後半步,將舞台讓與孟塗。
孟塗先是向國君行了一禮,旋即轉向李枕,臉上的笑容收斂,行了一禮:
「先生大才,孟塗佩服,聽聞先生亦精通農事。」
「現今土地耕種數年之後,便顯得貧瘠,穀物長得稀疏矮小,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無奈之下,往往隻能棄耕舊地,費力焚燒山林,開辟新的生荒地。」
「如此迴圈,不僅勞民傷財,所能耕種的土地也始終有限。」
「不知先生對此地力耗儘之困局,可有良策?」
孟塗丟擲的這個問題,直指這個時代農業發展的核心瓶頸。
他這已經不是考覈了,而是李枕方纔那四時二十四節氣之說過於震撼。
這纔敢丟擲這個時代農耕方麵所麵臨的最大的難題,來向李枕虛心請教。
這個時代不懂得保持和恢複地力,隻能依靠原始的撂荒休耕和刀耕火種來維持生產。
開墾的新地連續種植2-3年,地力下降即棄耕,待植被自然恢複,5-10年後再重新回來開墾。?
現在處於商末時期,依賴還是大商的?土地擴張政策來解決這個問題。?
孟塗也沒指望李枕真能在這個問題上給出個答案。
因為這不是單獨困擾某個方國的難題,而是困擾整個時代的難題。
他也隻不過是抱有那麼一絲希望罷了。